薛福九雙手捧着帥印和兵符走到老祖跟前的時候,薛鼎天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指着福九手裡的東西,薛鼎天顫顫的伸出手指指着說道:“薛福九!你把東西給我送回去!”
福九興高采烈的臉上立時透出戒備的不樂意,將東西抱在自己懷裡,“不要!我的!”
“我讓你送回去,你聽到沒有?”
薛老太爺氣的都要跳起來了。
福九卻眉頭深鎖的看着薛鼎天說道:“老祖!這是皇上賜給我的兵符,是我用實力取回來的。而且,您也看見了,這些大人們可都是全體贊成我的辦法的。老祖,你不能耍賴皮!您老人家要是說話不算話,會被天底下人恥笑的!”
薛鼎天被福九頂的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氣了半天才轉頭去看晏澈,大聲說道:“皇上,你難道也看着小九在這胡鬧?”
晏澈卻微微一笑,居高臨下目光和藹的看着福九說道:“朕可沒看見什麼胡鬧的人,朕看見的是我三軍統帥,將門英傑。薛老太爺,既然事情依然至此,朕勸您,還是順應天意的好!”
薛鼎天不可思議的盯着晏澈,良久,才轉過頭看着正拿着帥印意氣風發的福九,一時間,老爺子腦袋騰的一下,竟然一下子就坐到了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氣。
“爹,您老人家沒事吧?”薛朗趕緊扶住薛鼎天,就怕老爺子有個好歹。
福九聽見爺爺的話,也趕緊走過來,蹲到薛鼎天的面前,擔心的問:“老祖,你沒事吧?是不是心裡又不舒服啦?我給你揉揉!”
說着,福九伸出小手就給薛鼎天揉胸口。
好久,薛鼎天才長出口氣,拉着福九的手要哭的說道:“你呀,聽老祖的話,咱們乖乖回家。可不能去打仗啊!老祖啊,現在就剩下你這麼一顆獨苗苗了,你現在又有身孕,可不能再出事了!”
“老祖,您剛纔聽到孫女的話了。孫女絕不是衝動或者是胡亂妄爲,這都是孫女深思熟慮之後的事情。我雖然是年紀小,又懷着身孕,可是我是薛家的後代,是明心大師的弟子,孫女絕對有信心去和蘇緹決一死戰。您知道,這個世上是因爲有了薛家,纔有了福九。要是咱們薛家倒了,那孫女一個人還能稱爲薛家了嗎?所以,老祖,這次您一定要支持孫女,讓我去當薛家那個真正的福女。您放心吧,幾十萬戰士的性命在我手上,我是一定不會亂來的!”
薛鼎天看着孫女明亮卻真誠的目光,不由得眼淚就掉下來了,將福九抱在懷裡,老淚縱橫的說道:“都是老祖不好啊,沒有好好教孩子們,弄的現在人才凋零的。這要是有一個能成大器的,幹什麼讓我們小九去那麼兇險的地方?”
說到這,老太爺又生氣了,轉過頭指着薛朗開始罵:“你們都說自己能獨當一面了,可是你看看,關鍵時刻竟然讓我們小九替你們出征,拯救薛家!你們都羞不羞?歲數活了一大把,最後還不如我們小九呢!真是,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不能讓我頤養天年的,你們是不是想讓我早點去見你娘,到時候就再也不用管你們這些破事了!”
薛朗趕緊低頭,只說:“父親教訓的是,都是兒子孫子們不省心,讓您老人家傷心了!”
“我就是傷心!你看看你們滿朝的大男人,最後連一個敢出徵的都沒有!我都題你們臊的慌!”說着,薛鼎天又將怒火發到下面站的羣臣身上,“天天祝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可是,你們看看你們這差辦的,老頭子恨不得現在就去見先帝!我都多大年歲了,才得了這麼一個福寶,就讓你們天天惦記着,現在好了!小九也要去戰場了,老薛家沒人了!我告訴你們,要是我們小九真出了什麼事,老頭子就和你們拼命!”
說着,又抱着孫女哭了起來。
晏澈一聽,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不由得走下來,到老祖身邊笑着說道:“老國公,要是小九真出事了,朕的這條命也得和小九去了。您老人家到時候一定不要傷心,萬萬保重!”
薛鼎天立時擡頭,嫌棄的瞪了晏澈一眼,嘟囔着往旁邊轉了一下身子:“誰稀罕給你傷心!哼!”
晏澈看薛鼎天這樣,知道這老爺子算是同意了。
笑着將福九扶起來,拉到自己身邊,對下面的羣臣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此次出征,誰願意當監軍啊?”
“臣願前往!”薛朗率先站了出來,“皇上,福九年紀尚幼,很多地方考慮不周,所以,臣特請旨監軍一職,和學大元帥一同前往。”
薛朗覺得自己絕不能讓孫女一個人獨往,而既然老太爺不去了,家裡就有了坐鎮的人,這樣他就倒出空來了,可以和孫女一起出徵了。
晏澈看着薛朗卻沒說話,只是盯着其他人繼續問道:“還有誰?”
立時,又站出兩人,只是,晏澈看着他們依然沒有說話。
最後,一個人站出來,聲音低沉的說道:“臣,蕭舒雲願爲薛大將軍做監軍!”
說着,蕭舒雲上前走了兩步,跪倒地上,俯首接着說道:“臣當年曾隨薛大將軍一起出徵,擔任過監軍一職。而且,現在戶部的帳已經整理完畢,所以,臣特請旨隨薛大將軍出征!”
晏澈看着蕭舒雲,眉間的陰霾倒是一鬆。
就在晏澈剛要點頭的時候,薛鼎天忽然又站了起來,“皇上,您也別問了,老臣自薦擔當監軍一職!”
說着,薛鼎天竟然顫巍巍的走過來,在晏澈的面前緩緩跪下:“老臣薛鼎天請皇上賜旨,任命老臣爲將軍,隨同薛大將軍一同出征!”
“老祖!您幹什麼要出征啊!”福九趕緊跑過去,想要把薛鼎天給攙扶起來,卻被薛鼎天倔強的拒絕了。
“皇上!福九雖然對北昭這次佈陣很有辦法,但是帶領幾十萬大軍出征,絕不會僅僅是戰場上的對決,還包括戰將的任用。這次出戰的將領很多都是我親自任命的,都是我的學生弟子,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們了。所以,爲了能儘快解決戰事,沒有人比老臣更適合當監軍了。
更何況,我老人家雖然年邁,但是眼不花耳不聾,腦子還算清楚,雖然不能再舉槍上戰場,但是給大元帥出謀劃策還是可以的。
薛家連福九都上戰場了,絕沒有我這個當家人還袖手旁觀的道理。皇上要是還體恤我薛家,就讓老臣擔任監軍,否則,我就是趕着馬車也是要追着我們小九一起去的!我是絕不會眼看着我小九自己去那麼兇險的地方的!”
說着,薛鼎天竟然給晏澈拜了下去。
福九一下子眼眶就溼了,跑過去拉薛鼎天的胳膊:“老祖,您這是幹什麼啊?幹嘛弄的我這麼難受!”
薛鼎天卻沒有回答福九的話,也沒有站起來,只是再次沉聲說道:“皇上!”
晏澈忽然長嘆一聲,走過來,將薛鼎天輕輕攙扶起來,“恩師何必如此呢!小九出征朕也是心裡難割難捨。不過,既然老太爺如此堅持,那朕就準了,讓老太爺隨着小九出征。只不過呢,舒雲也是要跟去的,畢竟軍中雜務繁多,重要有個人去處理的。舒雲最合適,就這麼定了吧!”
薛鼎天聽晏澈說的在理,就點點頭,“好!一切都聽皇上的!”
福九看實在是勸不動薛鼎天,不由得長嘆一聲,看來這次她是別想單獨飛了。
“傳聖諭:任命定國公薛鼎天爲監軍,蕭舒云爲副監軍,一同隨薛大將軍出征,北伐!”
“臣等領旨!”
福九率領薛鼎天等人再次叩拜。
福九被封爲保國大將軍的消息不但一瞬間傳遍了前朝後宮,更是連民間都知道了。薛福九這個名字再次如同被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一樣,成了衆人口中的傳奇。
因爲第二天就要開拔,福九領了兵符帥印之後,必須立時要到練兵場去點將。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認識福九的,因爲在薛家的每年家宴上,福九都會笑吟吟的叫着叔叔伯伯爺爺的,然後這些悍將都會美滋滋的拿上自己的各種禮物哄得大小姐一笑。
但是此時,他們竟然變成了這個小姑娘的手下,這就讓人多少有點驚詫和彆扭了,更有甚者,竟然從眼角看着福九,顯然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大肚子的小媳婦能統帥千軍萬馬。
福九心裡也知道,自己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小兔子竟然想要統治這些虎狼之師,不用點手段是絕不行的。所以,她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就直接和晏澈說了,要將薛冰給帶走,因爲要想對付這些人,她需要哥哥來給自己撐腰。
薛文看見妹妹竟然真的將這個帥印給奪下來了,不由得下巴子都要驚的掉地上了。他剛纔去找皇上,結果七哥和皇上都不在,後來在外面碰見七哥,得知裡面的事,薛冰還給了他好幾腳,讓他等着。現在妹妹竟然真的奪下了帥印,看來他以後就不只是好幾腳的事了。
福九懷抱着帥印,帶着薛冰和薛文走在前面,薛朗攙扶着薛鼎天和蕭舒雲等衆人走在後面。
此時,所有將帥早已準備好。唯一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竟然能臨時換帥。
福九剛一出現,下面立時就出現了不大不小的議論聲,所有人都左顧右盼的,似乎對眼前的情況很是不能接受。
福九的臉上慢慢冷了下來,她將帥印放在桌上,然後緩緩坐到了椅子上。
下面的議論聲就更大了。
等薛鼎天出現的時候,下面的人竟然已經開始激動了,紛紛在大聲的朝着薛鼎天喊話。
福九一看,不由得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不知道是她拍桌子的聲音太小,還是下面的人說話聲太大,反正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福九拍桌子這個動作。
福九的臉色又是一沉。
薛鼎天卻在始終的偷偷的盯着福九,看她臉色不好,不由得得意的微微一笑:看吧,這個時候沒有他這個老太爺在陣還得了。
慢騰騰的坐到太師椅中,薛鼎天咳嗽了一聲,然後並不用力的點了點柺棍。
立時,下面馬上就安靜了下來,而且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所有人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
薛鼎天滿意的看了看福九,揚頭說道:“請大元帥點將吧!”說着,對薛朗點了點頭。
薛朗將點將冊雙手送到了福九的跟前。
福九卻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冷冷的看着下面衆人,單手扶着桌案,半天沒說話。
下面的人看沒人說話,立時都擡起頭來看着福九,然後忍不住又開始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終於,福九緩緩站起身,冷着臉一個個的看下去,大聲說道:“我知道下面站的都是功勳卓著的將軍,更有好多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可是,今天我薛清芷既然已經掛了帥印,那一切都要按照軍中法度行事。
多了我也不說,只說幾條,將軍們都要挺好,但凡有觸犯這十條的,必殺不待!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其五: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六: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ωwш ⊙Tтká n ⊙CO
其七:軍民聚衆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八: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
其九: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
其十: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各位將軍,我知道你們心裡多少有點欺我年少,又看我是女流身懷六甲之人,難免就有輕慢之意。可是,薛家的軍法你們是知道的,那都是我從小就背熟的。刑責深重各位將軍要比我清楚。如果各位想看看我薛清芷到底學沒學到薛家帶兵的精髓,也大可以嘗試一下!軍法無情,我希望各位不要讓我不顧各位多年和薛家的情義,出重手,下狠心。否則,任何人觸犯軍法,我絕不輕饒!”
說着,福九將兵符和帥印高高舉起:“拜將!領命!”
下面的那些將軍確實是如同福九說的那樣,內心對福九都有些輕慢之意,但是他們是在沒想到,福九上來就頒佈了十條必殺的軍規,而且其中沒有一條可以緩衝的,這樣的手段竟然比薛昆還要凌厲。從中立時就可以看出福九這次帶兵的決心和狠辣,絲毫不容任何人置疑。
但是卻總有那麼一些人,非得要挑戰一下福九的軍威。
就當所有人都要拜將領軍符的時候,忽然外面急匆匆的跑進來一個士兵,竟然衝到了人羣當中,在一個人的耳邊快速的說了兩句話。
那人臉色大變,竟然轉身就往外走。結果走了兩步,纔想起來,福九正在點兵,不由得就站住了,趕緊俯身給福九行禮,“大元帥,家中出了急事,末將需要趕回家中探望,還望元帥請準!”
薛鼎天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雖然這不是他掛帥,但是好歹福九也是他的孫女,他還在這坐着呢,竟然有元帥點將之時現場請假的,真是無法無天了。不由得,老爺子就擡頭看了薛朗一眼,哼了一聲說道:“現在的規矩是越來越散漫了,竟然敢臨場退卻,你這兵帶的好啊!”
薛朗也是很惱怒,對這種當着自己老父給自己難看的下屬很是生氣,臉上雖然沉了下來,但是卻一句話沒說。
福九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緩緩做了下來,沉聲說道:“是懷化將軍騰遠吧?”
“是末將!”
福九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記得騰老夫人是前年去世的吧?”
騰遠不明白福九說的是什麼意思,立時擡頭差異的看了福九一眼,卻點頭說道:“是!老母前年就已經去世了!”
福九聽完,猛然嘭的一下拍了自己面前的虎頭鎮紙,大聲訓斥道:“既然母已死,君未亡,你家中有何事敢讓你臨場退卻?”
剛纔進來那個騰遠的家奴看上面竟然坐着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就不慎在意的大聲說道:“是我家三姨太難產,讓我們老爺趕緊回去看看!”
轟的一聲,下面立時都大笑了起來,弄的騰遠低着的頭造了個滿臉通紅,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家丁,怪他多嘴。
然而,唯有福九卻絲毫沒有一絲笑容,一張小臉上反而佈滿冰霜和冷凝,“三姨太難產?騰遠,你知不知道校場點兵、領兵符相當於戰場殺敵,沒有主帥吩咐,絲毫不得擅動。你今日竟敢如此輕慢本元帥,目無尊上軍法。來人,將騰遠拖出去責打三十軍棍,由懷化良將將爲致果校尉。拖出去,打!”
說着,福九從令箭筒中抽出一根令箭就扔了下去。
所有人都沒想到福九竟然說打就打,不由得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騰遠自己雖然覺得剛纔做事確實魯莽點,但是他沒想到福九不但要打他的軍棍竟然還要降他的軍銜。
要知道,薛家的軍銜都是從戰場上得來的,那都是血裡沖刷出來的,所有的將士都看的格外貴重。此時福九要降騰遠的軍銜,那真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不由的擡起頭就大喊:“元帥冤枉——”
“還敢喊冤!再喊冤枉就直接降爲九品仁勇校尉,去大帳門口抗帥旗去!”福九絲毫沒有給騰遠一絲迴旋餘地,直接指着下面說道:“拖出去!打!”
立時,下面跑進來四個鐵衛將騰遠拖出去就打。
伴隨着噼裡啪啦的軍棍聲,再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了。而騰遠雖然被打的呲牙咧嘴,但是口中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
因爲他已經看出來,面前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下起手來委實不比薛家那幾位當家人差一點。
福九看了看下面的衆人,聲音絲毫不見放暖的說道:“軍法如山!再有不聽帥令者,定當推出去斬首!絕不姑息!”
“是!謹遵大元帥將令!”下面人立時躬身齊聲喊道。
福九看大家這纔是知道自己的規矩,纔算是暗中鬆口氣。轉過頭去看薛鼎天,卻看見老祖在偷偷的對她豎起大拇指。
校場點兵之後已經過了晌午,福九扶着薛鼎天從宮裡出來就想先回家去,和二奶奶她們通了氣之後,立時就要準備明天開拔的事。
結果薛家的馬車剛從宮門口出來,就看見大隊的人馬等在外面。
金羽西本來是在家裡等着薛鼎天校場點兵回家之後,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的,結果誰知道薛鼎天稱帥的消息沒收到,倒是福九御前奪帥的消息傳了回來,嚇得她趕緊放下手下的東西,帶着家裡的人就趕了過來。
福九此時可不是來的時候那個樣子了,現在她是欽封的保國大元帥,手下統領三十萬軍馬,朝廷的二品大員,那隨從和護衛立時就增了起來。所以,看見她的馬車從皇宮裡出來,立時一羣人就圍了上來。
福九從車裡出來,立時就看見金羽西帶着蘇舞秋和四娘五娘等人急急的趕了過來。
“二奶奶,娘!”福九扶着秀兒的手就走了下來。
“福九啊!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怎麼是奪了帥印呢?到底有沒有這件事啊?”金羽西着急的拉着福九的手問道。
福九立時點頭,“有啊!我是奪了老祖的帥印。剛纔我還去練兵場點將了呢!”
金羽西一聽,立時頭疼的一扶額頭。
蘇舞秋卻着急的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誰讓你來搶帥印的?你是不是現在都不停孃的話了?”
福九卻撇了撇小嘴,“我昨天就和你們說過了。是你們不同意我當元帥的,沒辦法我只好自己來搶。再說了,剛纔在姨丈面前我已經顯露出我的軍事才能了。我這個元帥不是求來得,是搶來的。老祖也誇我有本事!”
“我可沒誇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薛鼎天掀開車簾,沒好氣的攔了一句,“行啦!老二媳婦,舞秋,你們也都別說什麼了!現在大局已定,說什麼都是晚了。先回家去吧,咱們回家再說!哦,對了,把秉承他們一家子也都叫來,我有話要說!”
說着,薛鼎天將車簾放下,等着小九上車,一羣人回家。
金羽西看事情既然已經是如此了,也就不能再多說了,可是這心裡只要一想到福九要上戰場,就全然的不是滋味。
薛家的大廳裡,氣氛很是不好。
福九在安慰一直掉眼淚的蘇舞秋,蘇舞秋卻怪女兒實在是不聽話,這麼大的事竟然不事先和自己商量,便扭着身子不理她。
福九沒辦法就去找金羽西求救。金羽西又是將她一頓說,福九就不說話了,坐在一旁搖着小腿生氣。
“二奶奶,娘,你們就是偏心,重男輕女!這個元帥要是哥哥們搶過來了,你們肯定都說好,都說兒子有出息。我搶過來了,你們就都說我。我還不是爲了把爹爹他們都帶回來!”
蘇舞秋聽女兒這樣說,立時轉過身來說道:“你能和你哥哥們一樣嗎?從小長到大,你別說打仗了,就是吃苦也沒有一星半點的。這出門在外的,風餐露宿的,沒吃沒喝的你怎麼辦?更何況,還有那麼多人都指着你呢,你現在這樣的身子,要是出點意外可怎麼好?”
說着,蘇舞秋又傷心起來,開始抹眼淚,“小時候慣着你,捂着供着的長大了,卻不想你越來越不聽話。現在都嫁人了,還讓長輩們和你操心,薛福九,你說,你做的對不對?”
福九想了想,撅着小嘴站起來,給蘇舞秋一行禮,“娘,我錯了!我不該讓家裡人擔心!可是,下次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我還是會做的!”
“薛福九!”蘇舞秋真是氣死了,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去拿雞毛撣子,“我看我是不教育教育你,你就上天了!”
福九一看娘拿雞毛撣子,立時跑到老祖身邊,“老祖救命!”
薛鼎天本來想讓蘇舞秋教育教育福九,替自己出口氣。但是一看小孫女可憐兮兮的靠在自己懷裡,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那麼好看,立時就心軟了。指着蘇舞秋吼道:“我還沒死呢!小九還懷着身孕呢,你要打誰啊?”
蘇舞秋舉着雞毛撣子就打不下去了,然後用力將東西扔到地上,哭着說道:“爺爺!您孫女這次是真的闖了大禍了,您怎麼還慣着啊?”
薛鼎天一抿嘴,切了一聲,毫不在意的摟着福九說道:“不就是殿前奪個元帥嗎?那算是闖什麼大禍啊!那得說我們小九有本事,把那些老頭子都給糊弄住了。哼,這說到底啊,還是我老人家教女有方,薛家出來一個奇才。你看看,他們別人家的閨女怎麼就不敢去搶元帥呢?!”
“爺爺!”蘇舞秋不可思議的看着薛鼎天,然後指着福九大聲說道:“小九這手裡可攥着三十萬人的性命呢?那不是兒戲!”
“誰說那是兒戲啦!”薛鼎天一下子不樂意的就挺直了身子,“那要是兒戲我老人家也能跟着去啊!行啦,行啦,你們這些婦人說到底就是心太小,看不得我們小九有出息。我可和你們說,剛纔我們小九在校場,那是威風凜凜,和你老太爺我當年不相上下!誒呀,這麼多年,我們薛家也沒出來一個像我這樣的天才,只有我們小九,殺氣騰騰,令到禁止,呵呵,嚇得那些小龜孫子們一句話都不敢說,不知道有多霸氣。行啊,本來老太爺我還有點擔心,不過既然已然是如此了,那就什麼也不要怕。該殺就殺,該打就打,沒事啊,小九,有老祖在,你我祖孫兩個定然將北昭那個蘇緹嚇得屁滾尿流!”
說着,還疼惜的摸了摸福九的腦袋。
“是,老祖!這次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再耍陰招!”
說着,福九還抓了抓老祖的鬍子。
蘇舞秋一看這一老一少的樣子,一下子就癱坐在椅中,這算是管不了了。
金羽西倒是現實的多,想到這一老一少都要去,不由得很多事就都需要重新安排。
“五娘,你趕緊去找幾個產婆還有老媽子來。咱們要隨軍帶走,還有,舞秋啊,你也別懊惱了。咱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要抓緊。你一會進宮去和皇后娘娘說一聲,那個小方太醫咱們也要帶着。現在福九的身體這樣,咱們得帶個好大夫去。至於皇上那邊,宮裡也不缺這一個兩個的。
還有,勤武堂的女將這次都要跟着去。陪在福九的身邊,必須要寸步不離。
小九的衣服首飾的也都要歸攏,找人快把大小姐的所有吃穿用度都帶上,一樣都不準拉下!”
福九一聽,趕緊從薛鼎天的身邊站起來,搖着手說道:“二奶奶,咱們是去打仗,那首飾胭脂什麼的就不用帶了吧。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幹什麼啊?!那也太不像話了。”
金羽西臉色一沉,“塞外的風能和這家裡面一樣嗎?那刮起來就和刀子一樣,你這細皮嫩肉的能經得起那樣的折騰?打仗既然是你說了算,那家裡帶什麼東西就我說了算。你少管!”
福九一聽,立時不說話了,愁眉苦臉的坐回薛鼎天的身邊,看來這個時候她還是少說話的好。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稟告說是蕭家一家人來了,薛鼎天趕緊讓人請進來。
蕭秉承一進來就趕緊先給薛鼎天賠禮道歉:“老天爺贖罪,小九出征奪帥的事是晚輩沒有提前告訴老太爺,讓老太爺擔心,都是侄兒的不是。”
薛鼎天長嘆一聲,擡了擡手,讓蕭秉承坐到一邊,“這件事啊,怪不得你。都是天意啊。我們小九既然已經順天歸命,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下面我就說以後的事,你聽好了。
你知道皇上給福九的是三十萬大軍。可是現在我們手頭上卻只有二十五萬人,我懷疑,皇上是要把桐子營的人馬都掉給我們,這樣一來,京城和周邊就算是徹底空了。現在薛家的人都走了,你要格外留意京城的動向。不行的話,就提前警戒,下重手,但凡有散佈謠言者,格殺勿論。而且啊,蘇緹能派出一組暗兵去偷襲風祭夜,那保不齊就會再給京城留下點什麼殺手。
你呢,要偷偷的將奉天將軍府剩下的人馬調過來,秘密將京城保衛起來,絕不能讓皇上和太子出意外。知道了嗎?”
蕭秉承趕緊點頭,“放心吧,老太爺,我都知道。更何況,還有朗兄和我一起坐鎮京城呢!”
薛鼎天搖搖頭,“我這說的就是萬一中的萬一。要是我們這邊再繼續敗事,那薛朗也是要和我們一起去戰場的,到時候你再接手京城防務,那就來不及了。對待朝中的這些文官,你不要客氣,但凡有妖言惑衆的,殺兩個就好了。不要捨不得,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知道嗎?”
“秉承明白!”
“嗯,明白就好!”薛鼎天點了點頭,最後說道:“最後剩下的就是咱們這兩家子老弱婦孺,你要多照顧。這裡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咱們兩家比一家親!”
“是!老太爺放心就是,有我蕭秉承,薛府就絕對不會出一點事!”
薛鼎天連連點頭,然後長嘆了一聲,“希望這次老天爺能開眼,讓我們薛家化險爲夷。”
福九聽見這句話,立時轉頭朗然笑道:“老祖,你放心吧!這次我們薛家不但會化險爲夷,而且一定會威名遠播的!”
“哼,是你想威名遠播吧!”薛鼎天瞪了福九一眼,然後繼續和蕭秉承說着京城裡的安排。
阮凝一直坐在蘇舞秋的身邊勸她,兩個人握着手,都覺得自己心裡的擔心一點都沒有減少。
襲月今天本來是出去給老祖求平安符的,還沒等到家就聽到福九稱帥的消息了。
回來先是抱着福九一頓大哭,然後卻又興奮不已,恨不得立時就要和福九一起去。
傍晚的時候,鴛鴦竟然從宮裡回來了。讓福九高興壞了。
鴛鴦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將自己的戰甲拿了出來,告訴福九:“從今天起,元帥去哪我去哪!連茅房都不例外!”
福九立時滿腦袋黑線,覺得她茅房外站着鴛鴦這個大神,想想就有點乾燥。
秀兒和韻梅等人早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和福九一起出徵。
薛文追着福九的屁股後面要當官,必須要親自帶兵去打仗。
福九被追的煩不勝煩,最後沒辦法,說是等明天和所有人匯合之後,看他的本事再定奪他到底能幹點啥。
薛冰倒是沉穩了很多,看着妹妹也不說話,只是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等着明天一早出發。
襲月捨不得薛冰,扯着薛冰的衣襟將他拉到花園裡,膩膩歪歪的不是抱一下,就是親一口。弄的薛冰沒辦法,最後還是將自己貼身的玉佩給襲月算是定情物,襲月才老實下來。
結果最後薛冰還告訴襲月,“要是我戰死了,咱們的婚事就不算數了。你趕緊找個人嫁了,否則再過兩年,就沒人娶你了!”
襲月一聽哭着狠狠的咬了薛冰一口:“薛冰,你要是回來我就給你當媳婦,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做你薛家的小寡婦,你自己看着辦吧你!”
說着,襲月哭着就跑了,弄的薛冰自己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最後還是半夜的時候偷偷將襲月拉出來,兩個人又膩歪了好一陣子,纔算是和好如初。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清晨的太陽終於再一次升了起來。
福九穿上自己的元帥戰袍,手裡拿着帥印,帶着薛冰和薛文和長輩們辭行,弄的蘇舞秋哭成淚人一個。
但是福九卻硬着心腸在母親擔憂的淚光中,轉身迎着朝陽決然而去。
漂亮哥哥,我現在就來救你了!爹,四叔,哥哥們,你們再等我一等,福九馬上就來了!我一定要把你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蘇緹,你的對手薛清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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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本卷已經結束了,馬上就要進入最精彩的篇章了,跟住!
我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