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這邊將福九用力的抱起來,因爲不敢騎馬,只能用力往回跑,直到手下將馬車再趕過來,他纔將福九放到車上,迅速的朝着城裡奔去。
那邊瑤塵則被戰士早已放在馬上,迅速的往回跑。
此時金羽西等人早已收到了消息,本來大家還在討論漫天下箭雨的事情,但是聽說瑤塵爲了救福九身中兩箭,福九還因爲滾落下馬動了胎氣之後,立時,就都驚慌起來。
連三娘和五娘都忙亂了起來,指揮着丫鬟在地上來回跑。
最後還是金羽西一拍桌子,大吼一句:“慌什麼!”纔算是把大家都控制住了。
“娘,只有小方太醫一個人,先救誰啊?”三娘先是着急的問道。
“什麼一個太醫!”此時金羽西顯示出了掌家三十年的沉穩和老練,“不是還有思濃呢嗎?一人一個,誰也不耽誤!”
“哦,對,對!”三娘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結果剛要轉身去找人準備,然後又停住了轉頭問道:“娘,那是誰接生,誰治傷啊?”
五娘聽了,都覺得三嫂智商受傷了,一把過去拉住說道:“當然是思濃給福九接生!難道咱們自己家有人還要別人啊?!”
“哦!對,對,對!”三娘一捂額頭,深深爲自己慌張感到汗顏。“我現在就去找思濃,順便把老媽子和丫鬟都準備好了!可不能疏忽了!”
說着,三娘趕緊急匆匆的出去忙乎去了。
五娘看三娘走了,轉頭問金羽西:“娘,那我讓小方太醫去給王爺療傷!”
金羽西點點頭,關切的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小方太醫想盡辦法把人救回來,三爺現在不能出事。這次他是爲了救我們小九才受的傷,無論花多大代價,我們都要將三爺安全的帶回去。否則,皇上和太子哪裡,咱們是說不過去的。”
“是,娘!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安排!”說着,五娘趕緊走了出去。
此時,薛忠跑了進來,“二奶奶,大軍大部分都撤了回來。受到箭傷的兄弟比較多,回不來的人並沒有太多。”
“箭上有毒嗎?”金羽西緊張的問道。
“沒有!這次的箭上沒有毒!”
“那就好!”金羽西放心的點點頭,“帶着兄弟們下去趕緊療傷。現在福九要生產,王爺又受了重傷,我們不適合馬上再進攻了,等這邊一切都塵埃落定再說。”
“是!我現在就去傳令!”
“等一等,”金羽西將剛要轉身出去的薛忠又給叫回來,“韌熙和侯爺回來沒有?”
薛忠搖了搖頭,“還沒有回來。剛纔被箭雨給攔住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金羽西點點頭,“等韌熙回來,讓他趕緊去福九那,他媳婦生媳婦,他可不能不在跟前。得讓他知道他媳婦的辛苦!”
薛忠噗嗤一笑,這個時候二奶奶還指着給福九賺眼淚,真是不容易。
點了點頭,薛英轉身走了出去。
福九感覺她的肚子疼的要裂開了,被擡上牀的那一刻開始,她恨不得就用到將肚子刨開,一陣陣的絞痛簡直將她的心都要疼出來了。
一瞬間,便是滿頭大汗。
秀兒看到福九疼成這樣,還在折騰,嚇得都快哭出來,緊緊握住福九的手,只是喊着讓她用力,至於到底怎麼個用力法,她是半點也不知道。
還好,三娘帶着穩婆和丫鬟們都趕了過來,很快的金羽西也匆匆趕了過來,一起幫着福九生產。
薛鳴凡等人知道了福九馬上要生了,將所有的東西扔下就往這邊跑。
薛冰和薛文今天都沒有出去,所以,趕來的都比較快。
到了福九的門外,兩個人就要往裡闖,想要去看看妹妹。
卻被鴛鴦一伸手就給攔住了,“大小姐生孩子,你們進去幹什麼?”
薛冰愣了一下,纔想起來,不由得訕訕的將薛文又給拉了下來,一起站在院子裡,來回焦急的轉圈。
很快的,薛鳴凡帶着大隊人馬就趕了過來,聽見福九在裡面撕心裂肺的喊叫,薛鳴凡差點沒一下子坐地上。真是天可憐見的,他的寶貝女兒要受這種罪!
想到這,薛鳴凡竟然第一次特別沒風度的將蕭韌熙一頓大罵。
薛鳴凡罵一句,薛武等人就點一次頭。薛冰和薛文就更是過分,一起跺腳的一起加入罵人的隊伍。反正就是蕭韌熙讓他們的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天大霧雷劈都不解恨。
最後鴛鴦實在是聽不進去了,拿着兩枚銅錢,一人給了一下,差點沒把薛文的牙給打掉了。
“小姐還在裡面受苦!你們就不能消停點!罵人家是禽獸,等你們媳婦生孩子的時候,你們又是什麼?哼!”
說完,鴛鴦也不說別的了,冷冷的坐在門口,誰也不許進。
這句話倒是讓周圍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
薛鳴凡更不好再說什麼,三個孩子的爹此時只能門坐在一邊乾着急。
正在大家被福九的叫聲弄的神不守舍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老邁卻焦急的聲音。
“小九,小九啊,老祖來了!你可千萬別害怕啊!老祖來陪你來了!”
所有人都趕緊站起來,薛鼎天被人攙扶着從門口快速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生沒生出來?”薛鼎天進來就着急的四處看着問。
還沒等人回答,裡面福九就是一聲慘叫聲。
嚇得薛鼎天差點沒摔了,扶着人就要往屋裡走,“小九別害怕!老祖來陪你!”
結果剛走上臺階,鴛鴦就站了起來,擋在門口。
“你,你個丫頭,給我躲開!我要去看看小九!”說着,薛鼎天就要繞過鴛鴦走進去。
鴛鴦暗中嘆口氣,又擋在前面。
薛鼎天勃然大怒,“你個丫頭越來越沒規矩!老太爺的路你也敢擋?你,你躲開!”
“老太爺,小姐正在生孩子,您進去幹什麼啊?誰家小姐生孩子,家裡爺們還在旁邊看的?今天別說小姐,就是太夫人在裡面生孩子,您也只能在外面看着。”
薛鼎天真是被氣壞了,跺着腳大吼:“我是小九的老祖……”
“您是誰也沒用!”鴛鴦一點都不開面的說道,“今天要想您好好的看着您的五代孫出來,就別在這添亂!您老人家要不就坐下面等着,要不就回屋吧!”
薛鼎天氣得沒招沒招的,顫抖的點着手指轉了一圈,對薛鳴凡大喊道:“你看看你,這家讓你們管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了!丫頭比老太爺還蠻橫!你,你過來,給我把這死丫頭弄走!”
薛鳴凡看了看鴛鴦,又看了看老太爺,苦笑着說道:“老太爺,您也知道,咱們家鴛鴦比我們這些主子厲害多了。您都管不了,我就更——沒力度了!”
說着,薛鳴凡走過去,商量的看着薛鼎天說道:“要不,老太爺,咱在外面等等?”
“完蛋!沒用!”老太爺立時用柺棍指着薛鳴凡,“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家早晚得敗在你們手裡!等外面?萬一我們小九害怕了,要老祖了怎麼辦?萬一要是難產了怎麼辦?萬一,萬一她鬧性子不生了怎麼辦?誒呀,你們就是不懂我的心!這生孩子都是九死一生的事,這要是出了點事我不在身邊可怎麼得了?”
說道着急處,薛鼎天拿着柺棍在地上一段亂點。
薛鳴凡一看自己不行,立時對薛忠和薛冰使了一個眼色。
薛冰嘆口氣,和薛忠走過來直接將老太爺給攙扶住,也不管老頭樂不樂意,直接就往下攙扶。
“老祖!您別進去了。小九肯定會好好生的!思濃跟在眼前呢,放心肯定不會出事的!您呀,就別瞎擔心了,別孩子沒生出來,您再急個好歹的,這到最後可就熱鬧了!”
“你們別拉我,我得進去看看!”
薛鼎天最後到底還是被強制的給放到椅子中了。
左右瞅瞅,像是想起什麼事的忽然問道:“蕭韌熙那個小混蛋呢?我們小九正在受苦的時候,他哪去了?”
薛冰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立時都開始低頭,望天,撓額頭。
薛鼎天立時瞪眼睛,“他不會是不在吧?”
薛鳴凡一看趕緊過去賠笑的說道:“韌熙去了北昭大營,還在和薛鋒處理那邊的投降事宜。這一時半會的還回不來……”
“當,當,當!”
薛鼎天將柺棍敲的簡直能弄斷了。薛鳴凡立時不說話了。
“小九在這經歷生死劫,他卻可倒好,還有閒心管這些閒事!他是不是想當官想瘋了?我就說,這混小子不適合當小九的夫婿,瞅瞅,瞅瞅,現在就看出來了吧!說到底,還得是老頭子我將我們小九時刻放在心上。我告訴你們,一會,那個官迷回來,不許讓他看孩子!我看看他還是不是隻想當官了!”
薛鳴凡偷偷的暗歎了一聲,不讓蕭韌熙看孩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別說韌熙不敢,就是小九那關就肯定是過不去。再說了,人家蕭家二叔還在呢,這麼明晃晃的欺負人,好像也不太好。
正琢磨着,蕭舒雲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滿臉都是驚喜,進門就開始問:“生了嗎?小九生了嗎?”
薛鼎天現在心疼福九受苦,一看蕭舒雲滿臉驚喜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老頭扭過臉,不看他。
薛鳴凡倒是不能這麼做,趕緊走過去說道:“還在裡面生,蕭兄不要着急!”
“不急!不急!”蕭舒雲搓着手,含着笑,一看就是高興的要急死了。
薛鳴凡立時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自己的寶貝女兒在裡面生不知,死不知的活受罪,人家倒是滿心喜悅的等待蕭家繼承人的到來。這就是生兒子和生女兒的區別,真是能氣死人。
還好薛家只有這一個女兒,要是再多幾個,他非得心疼死不可。
福九在裡面折騰了好久,等蕭韌熙都飛奔着回來了,她還沒生出來。
二奶奶讓鴛鴦守在門口這個決定絕對是明智的。
蕭韌熙帶着滿身風塵的跑進來,想都不想的就往裡衝,卻被門口的鴛鴦一腳給踹了下來。
“誰也不許進!外面等着!”鴛鴦實在是討厭死這些看不清狀況的男人了。
蕭韌熙爬起來,又衝了過來:“我媳婦生孩子,我爲什麼不能進?”
蕭韌熙急得都開始用吼了。只不過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寶貝小九竟然就要生了,而他卻不能陪在自己媳婦身邊,那滋味真是比死都難受。
“誰也不行!滾!”
說着,隨着小九又是一聲慘叫,鴛鴦忽然就怒了,將腰中的鞭子抽出來,啪的甩在地上,“再有來闖門的,我就把你們都吊起來打!”
蕭韌熙卻不管這些,直接還要闖。
薛鋒卻一把將他死死給拉回來,“別惹鴛鴦姐姐,她真的會打人!”
“可是……”蕭韌熙急得腦袋都出汗了,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他真是感覺自己比死還難受。
正在這時,福九又一聲慘叫傳過來。
蕭韌熙再也忍不了了,一下跑到旁邊的窗戶旁,大聲衝裡面喊道:“小九!你別怕,我在這!漂亮哥哥在這陪着你!”
福九此時已經快要累的虛脫了,但是這個孩子卻又是調皮又是搗蛋,死活就是不出來。
聽見蕭韌熙的聲音,福九連哭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是順着眼睛流出眼淚,“我要生出來!我一定會生出來的!”
說着,福九再次緊緊抓着棉被,開始用力。
一聲聲慘叫讓蕭韌熙把着窗戶就開始大哭起來。
薛鼎天本來都已經準備好所有詞打算狠狠咒罵一頓蕭韌熙,結果看蕭韌熙竟然哭的和天塌地陷了一樣,他老人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他老人家是那麼善解人意。
最後還是風祭夜受不了了,上去將手帕一巴掌拍到蕭韌熙臉上,“行啦!小九還沒哭成這樣呢!你哭的難看死了!閉嘴!”
蕭韌熙用手帕捂住臉,緩緩蹲到地上,看肩膀就知道還在哽咽,“也不是你媳婦生孩子,你當然不心疼!”
風祭夜剛要回嘴,卻發現此時蕭韌熙竟然和一個受委屈的孩子似的,不由得將嘴邊的話狠狠的嚥了回去。這個時候和他一般見識就是絕對不明智的。
福九的生產從天亮一直生到了天黑,其中幾次發生險情,薛鼎天和蕭韌熙被嚇得心跳偷聽了好幾拍,好在有尹思濃一直守護,才都是化險爲夷。
隨着時間越來越長,大家焦灼的心情也越來越濃,連守在門口的鴛鴦都受不了了進去看了幾次。
薛鼎天急得連一滴水都喝不下,老人家最後只是轉動佛珠,祈求福九的平安。
蕭韌熙硬闖了幾次房間,結果出了得到幾鞭子之外,一點都沒進去。
正在衆人等的要瘋了的時候,天上忽然烏雲密佈,電光閃閃,竟然馬上要下起大雨來。
薛鼎天擡頭看着天,臉上出現驚異的神情,“怎麼好好的忽然要變天了呢?”
薛文也擡頭看天,忽然腦袋抽筋的說道:“小九生孩子,天現異象,難道是有神仙被打到凡間來了?”
“啪!”
薛冰狠狠的打了薛文一巴掌,“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天現異象,咱們家已經是忠臣良將了,還能有什麼神仙下凡!閉嘴,別胡說八道!”
薛文揉着腦袋,小聲嘟囔道:“我也沒說錯啊!那說書就是這麼說的!”
然而,薛鼎天卻對這話上了心,趕緊對薛鋒說道:“那個佟先生呢?他是不是會看天像?快,把他給我請來!”
薛鋒立時回頭瞪了薛文一樣,弄的薛文怪鬱悶的。
薛鋒也沒有多說什麼,趕緊派人就去找佟先生。
結果,很快,佟先生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薛鼎天趕緊對他招手,“佟先生,快來!你快給看看這天現異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小九能不能順利生出來?”
佟先生手裡竟然拿着一個命盤,有些驚亂的說道:“我正是因爲這事來的!這真是有說道。剛纔我在屋裡,看見命盤竟然無風自動,顯然是有大事要發生!”
“誒呀,那到底是好還是壞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薛鼎天急得都站了起來。
佟先生一邊看命盤,一邊在用手指掐算,而天上的雷電也越來越密,電光閃動,顯得詭異無比。
而屋裡福九竟然又大聲叫了起來,似乎隨着閃電,她的叫聲越來越急促。
佟先生手中的命盤也轉的越來越快,顯然是那個緊張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
所有人都隨着面前的情景緊張了起來,好像心臟要跳出來一樣。
終於,一道巨大的閃電伴隨着驚天的雷聲劈了下來。而讓人驚異的是,那道閃電竟然如同烈火一樣,渾身通紅打在了福九屋子的頂上。
“京龍落地,火閃麒麟!生了!”佟先生一聲大喊。
同一時間,屋裡猛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蕭韌熙被這聲啼哭像是打擊到了一樣,呆愣愣的完全不會反應了。
“老祖,生了!小九生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薛文,他高興的在院子裡一頓奔跑,然後又翻了兩個跟頭。
薛鼎天聽見啼哭聲,緩緩老淚就流了下來,“生了!小九終於生了!真是老天保佑!”
老太爺合起雙掌,擡起頭,就要給老天爺跪下叩拜。
然而,旁邊的人趕緊將老人扶住。
薛鳴凡開心的也是眼角噙着淚,其他人也都露出開心的笑容。
蕭舒雲更是開心的哈哈大笑,他蕭家後繼有人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中,只有佟先生盯着屋裡,眼神沉沉浮浮的,高深莫測。
隔了好一會,風祭夜才抓着蕭韌熙,將他一腳就往屋裡踹:“快去看看你兒子,還傻站着幹什麼!”
蕭韌熙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疼,跌跌撞撞的就往屋裡跑。
薛鳴凡看見佟先生還在看着屋裡,不由得想起剛纔說的話,便趕緊走過來笑着問道:“佟先生,您給看看,這孩子到底怎麼樣?命裡好不好?”
薛鼎天一聽,也都看着佟先生。
“好!好!這孩子命太好了!”佟先生喃喃說道,然後低頭看了一眼命盤,此時命盤已經定住了,一動不動。
“紫微星入命,雙祿朝垣,這不但是大富大貴,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啊?”薛鼎天急得直抖鬍子。
佟先生穩了一下,看向薛鼎天,“小公子不但是富貴纏身,而且,他是浴火麒麟下凡,九龍轉世,這,這以後是要得天命的啊!老太爺,這小公子以後最差也是要封王的啊!這可是我們養不起的啊!”
薛鼎天一聽,都傻了,扶着把手顫顫的站了起來。蕭舒雲也被這批語嚇住了。
“佟先生,這得天命可不是亂說的啊,您,您這話是要讓我們滿門抄斬的啊!”薛鼎天感覺心都涼了。
佟先生趕緊一陣搖手,“老太爺不要着急!小公子不但不會引來災禍,反而會極度光大門楣。只是,這命盤簡直就是百年難遇,這,這真是奇了!”
所有人都低頭去看那定住的命盤,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然後,所有人又都開始瞠目結舌的往屋裡看。
這到底是生了一個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