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偏偏的尖叫,實際上王珂已經想到,就是那幾大堆的古刀幣,但是王珂還沒有想到一個更大的秘密,在等着他們去發現。
一行人隨着葉偏偏,一起衝進了那個石屋。
地上除了那具骷髏就是幾大堆刀幣。
“哇,我們發財啦!”葉偏偏全然不顧那具骷髏,圍着刀幣轉了幾圈。
溫教授和葉容光教授各自從地上撿起一枚刀幣,在燈光下和手電筒的照耀下,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溫教授說:“確實發財了,但這些刀幣卻不是燕國的,大部分是齊國的刀幣。”
“啊!這是燕國所在地,燕太子丹就在這裡送的荊軻西去,此處又爲屯兵接應處,這個人必定是荊軻的後人或手下,爲什麼要儲存齊國的刀幣呢?”葉偏偏問,她咬定洞穴里人就是燕人。
她的意思爲什麼不藏些黃金呢?
溫教授站起身,他說:“我來解釋一下,春秋戰國時期,從這裡向北,多數是遊牧民族和遼東人,野生動物的種類數量非常豐富。他們大多數以狩獵爲生,捕獲獵物之後,會當場切肉剝皮,所以我們會看見,刀幣多數有尖首、針首一樣的尖,輔助制皮割制。這和中原以農耕爲主的,用鏟作幣是一個理。”
溫教授停了停,接着又說:“燕國、齊國、趙國和這裡的中山國都通用刀幣。燕有明字刀、尖首刀、針首刀等;齊有三字刀、四字刀、五字刀、六字刀、齊明刀、博山刀等;趙有甘丹刀、白人刀、白化刀等;中山國有城白直刀和白人直刀等;就連後期東漢王莽所鑄,也有金錯刀等。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在這石窟中所藏的大部分是齊國的五字刀和六字刀。燕國的小刀幣也有不少。”
“我明白了,五字刀、六字刀肯定當時很值錢。”葉偏偏叫起來。
“說得對,一枚六字刀抵現在的100元,可以買兩三牀好毛毯呢!”
王珂聽到這裡恍然大悟,問:“溫老師,爲什麼他們不儲藏燕國的刀幣呢?”
“燕刀幣又稱小刀幣,相傳燕國樂毅伐齊之後,應軍費所需,在齊大量鑄造燕幣。造成的刀幣值都不高。前面我說過,燕國最強大的時候,圍繞燕山山脈,整個遼東半島都是它的,它的南面是齊國,它的西面是趙國,隔着趙國西南面纔是秦國。燕國系周朝政權在燕山地區最重要封國。那時趙國邯鄲、燕國的薊、楚國的郢,都是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不藏燕國刀幣,說明此人明白,燕幣岌岌可危,齊幣尚能保值。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小小屯留村的地下,竟然儲存了這麼多的齊國刀幣,在當時足以裝備20萬人的兵馬糧草。”
“可是這洞穴爲什麼收藏些黃金和寶石呢?”葉偏偏再問。
“你問的對,當時燕國除了國庫空虛,也有軍中糧餉的規定。便於攜帶,還要便於發放,這些刀幣正好證明了屯留村駐紮過軍隊。”
溫教授看了看地上的這具骷髏,還有身邊已經爛成腐泥的簡牘。自言自語說道:“他又是誰呢?”
史書記載,公元前226年,秦國破趙後,大軍駐紮在了易水河的西岸。易水位於燕與趙之間。燕太子丹爲了救國,禮賢下士,網羅了不少人才。麾下有三大勇士:夏扶、宋意、秦舞陽。
特別是秦舞陽,是燕國大將秦開的孫子,十三歲時曾殺仇人於鬧市,太子丹不僅沒有判他的死刑,還收留了他。後來太子丹的謀士田光,推薦好友荊軻,這才制定了荊軻刺秦王的救國大計。
荊軻爲人沉穩,被田光吹噓的武藝高強,應是刺秦不二人選。秦舞陽最威猛。所以秦舞陽陪荊軻刺秦時,只有十三歲。
最後還缺少一個見秦王理由。正巧,原秦國將軍樊於期因參與謀反而叛逃燕國,被燕太子丹收留。太子丹定下刺秦大計,荊軻請求以樊於期首級與割讓庶地督亢的地圖(就是西山東面的高碑店一帶)作爲進獻秦王的禮物,以利行刺。
樊於期獲悉,當即自刎而死,獻上自己人頭。
然後秦太子丹,親自送荊軻和秦舞陽數十里,手持樊於期人頭和庶地督亢地圖,到此易水河邊,準備坐船西去刺秦,從此留下那首“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千古絕唱,並令夏扶埋伏重兵於屯留村準備接應。
誰知道,後來秦舞陽一上秦朝大殿,便瑟瑟發抖。引發泰王懷疑,導致有了防備。秦王讓秦舞陽留步,只准荊軻一人上殿。這樣一來,荊軻一手捧樊於期的頭,一手拿地圖,手忙腳亂,再加上他武功一般,雖然圖窮匕首見,卻導致刺殺失敗。
此人會是逃回來的秦舞陽嗎?或者是帶兵埋伏於屯留村準備接應的夏扶?
刺秦失敗後,秦國有了滅燕國的理由,屯留村的兵馬作鳥獸散,夏扶也不知去向。倒是有野史傳,說秦舞陽是故意在大殿瑟瑟發抖,頻頻給秦王使眼色暗示,刺秦失敗後,還給秦軍帶過路,被人罵作“燕奸”,後來便遁入山中不知所終。
夏扶不識字,而燕太子丹手下,只有秦舞陽和謀士田光識字,而知其此處藏金處,人數不多。此具骷髏,必是二人之一。
對了,秦舞陽走時,燕太子丹曾摘下頸上一塊玉牌,親手掛在秦舞陽項上,以佑二人平安。此人無此物,當是田光。
然而敢下這深井,有謀還需有勇有膽,那應該是秦舞陽,難道還有第三人嗎?
溫教授這樣一分析,衆人皆糊塗了。而王珂卻在心中暗叫一聲慚愧。原來自己送給吳湘豫的那塊古拙的深墨綠色玉牌,竟然是燕太子丹佩戴過的,現在可不能亂說了。
而面前這具骷髏,必是秦舞陽。
沒有想到秦舞陽刺秦失敗後,不堪罵名,竟然逃到百米深井下,看守藏金,了此殘生,也是有骨氣之人。可是現在再說這堆白骨是誰,還有意義嗎?
衆人開始清點登記這幾大堆,足有數萬枚的刀幣,光是運上去,就花了大半天時間。
清理完,衆人開始清理簡牘,但千年地下,溼氣又大,簡牘已經腐朽成泥,未能清理出一片一字,只能清掃到一邊。最後是這具骷髏,葉榮光教授提議,這具骷髏不知是誰,不如就讓它在此安靜地長眠,守護着這古井,這地下河吧。
大家一聽,也有道理,便把這具骷髏輕輕地移向石屋的正面,重新安放好。安放完畢,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輪流給這具骷髏鞠躬致意。
然而,就在衆人轉身準備離去時,溫教授眼尖,發現剛剛骷髏所睡的地下石面,似有許多刻畫的圖和文字。
趕緊取來燈光,拂去地面塵土,竟然是一幅用刀幣刻畫出來的圖,旁邊還有一段小篆文字。特別是這段只有不足二十個文字,竟然是荊軻刺秦王失敗的真正原因,不是荊軻武藝不夠強,也不是秦舞陽膽小臨陣怯場。而是有人告密秦王,兩人剛下船就遭遇埋伏,而告密者是……
字刻到這裡沒有刻完,只留下一豎,地下還嵌着半截折斷的刀幣。
想必是刻字之人刻到這裡,轟然倒地死去,留下了這個千古之謎。
而旁邊,則是一幅山水圖,一條河流彎彎曲曲,最後有座山,上方正在冒煙,不知道死者想說什麼。
此人倒下去之前,是先刻的圖後刻的字,他倒下去的位置,正是那具骷髏覆蓋的地方。
“我知道了!”看着文字,溫教授大叫起來。
“知道什麼?”
“你們看這字,此人一定是在臨死之前,想告訴我們一段真正的歷史,他想說根本就沒有圖窮匕首見這一說,他一定是位武功高強的人,到這裡看守着這燕國最後的財富,不讓那位告密者有覬覦之機。難道此人是突圍出來的荊軻,荊軻也識字,否則他不會足智多謀,能智取樊於期的項上人頭,還能看得懂庶地督亢地圖。而且他與夏扶的關係也不錯,可是他刻在地下的這幅地圖呢是什麼意思呢……”
溫教授的話,讓王珂驚出一身冷汗,他在排除了田光的同時,又想起了荊軻。
“啊,我也知道了!”葉偏偏看着那些小篆字,也大叫起來。“他刻的這一豎,是田字的第一筆,告密者是謀士田光!”
溫教授再細細地看了一會,慘然一笑。“未必,燕太子丹手下的三大勇士宋意和夏扶,小篆的姓氏首筆也都是豎,特別是宋字,你們看。”溫教授比劃起來,比劃完畢,自己又否定了。“這一豎,留下千古之謎,你們看,太子丹的丹字,小篆首筆也是豎啊!”
除了荊軻和秦舞陽,其他的都有告密者的嫌疑。
當時溫教授已經不再對那一豎有什麼念想,開始端詳起地面石頭上的那圖,看了一會他立起身,立刻對骷髏肅然起敬。“這位先人竟然刻的是這地下河。”
“哪裡能看得出來?”葉偏偏問。
“你們看,這條河從我們進來的那個方向而來,又從這裡轉了一圈,最後在那座冒煙的山下戛然而止。這座冒煙的山,必是一座火山。你們誰知道,這周圍哪裡有火山?”
“我知道!”王珂突然在一邊說道。
“哪裡?”葉榮光教授連忙問。
“是沙鍋鼎,我們連隊現在就在那山腳下駐訓,我那天回去的時候,曾經與排長聊天,他告訴我,那裡的村民都在傳說,此山幾百萬年以前是個火山,現在是個死火山。”王珂說這話時,彷彿看見那座海拔最高,一個像倒扣漏斗的山。
“沙鍋鼎?”溫教授一聽,光這名字就像。
“此山有多高?離我們有多遠”
西部山區有兩座千米以上的高山,一座是狼牙山,一座就是這沙鍋鼎。
王珂聽到溫教授的問話,立刻答道:“此山比狼牙山還高,在我們的正北方向,離屯留村有三十多公里。”
“什麼?這麼遠!我的老天!”溫教授讚歎,“老葉,這地下河看來足有七八十公里的長度,終點就在那座死火山。而源頭嘛,可能就是小王同志訓練的那片原始森林。現在我們的考察考古,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