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做好了。
時針已經指向了五點半,葉榮光教授的那個小組還沒有回來。
溫教授有些着急,開始頻頻地用那個對講機呼叫。但葉榮光教授那個小組一直沒有迴應,溫教授焦灼地說:“小王同志,葉教授他們那個組可能迷路了。”
森林裡的秋天,說黑就黑了下來。
“不行!”溫教授說完這句話,拿出信號槍,走出洞外,對着漆黑的夜空扣動了扳機。
隨着“砰”一聲槍響,一顆紅色的信號彈劃破夜空,在高高的天空上慢慢地畫出一個圓落了下來。按照約定,這顆紅色的信號彈打出去以後,對方應該同時開出一槍,以此確定對方的位置。
三個人站在洞穴門前,對着西南、正北和東北方向,觀察了足足有三分鐘,什麼迴應也沒有。
“糟糕。”溫教授開始着急了,這一片曠野,至今沒有發現大型的傷人動物,而三個大男人無聲無息地失蹤了,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或者是意外。
“怎麼辦?”溫教授問王珂。
“會不會沒有看到,我們再開一槍?”王珂對溫教授說。
“好!”溫教授填裝好信號彈,對着天空再次開了一槍。信號彈在天空中慢慢地又畫了一個圈,照亮了整個山林,但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不能再等了。小王同志。”
“是!”
“我們必須馬上行動,你們先簡單吃一口,馬上出去找他們。”溫教授下達了命令。
“不吃了,我們還有乾糧。”王珂已經看到葉偏偏兩個眼睛裡,全是擔心和焦灼的眼神。
“也好,偏偏,你留在這裡。上二樓,不會有動物傷害你,我們小王同志去找他們。”
“不,我也去。”
“你別去,你去反而會影響我們的速度。再說你留在這裡,任務也不輕,如果我們十二點還不能回來,你就用這部電臺發出呼救信號。”
這次進山考察,他們特意向有關部門申請了一部用乾電池發電的電臺,以在每天四個時間段與後方相關部門保持着聯繫。而夜裡十二點,是緊急情況下才啓用的時間段。
“嗯!”葉偏偏看着兩人離去,便把馬燈掛在了洞穴的門口,自己通過繩梯爬上了二樓的洞穴,並把繩梯收了上來。
順着向西偏南的路,王珂因爲在這條路上走過多次,閉上眼睛,也能夠走個大差不離。很快,王珂就與溫教授在黑夜中憑藉着手電筒,走到了那片柳樹林。而穿過柳樹林右拐,就是蘆葦叢。擦着蘆葦叢的邊,再向西偏北一點,就是那片河灣。一直走到了河灣,沒有看到任何人。
兩人邊走邊喊,不停地用手電光,在夜空中晃來晃去,希望能夠引起注意。
柳樹林中,指揮排搭建的樹上窩棚仍然在。編織的蘆葦蓆,樹上的窩棚裡有,地上也有。一陣風吹過去,沙沙作響。走到河灣邊,用手電向水裡照照,水面上一片寂靜,偶爾風吹過會蕩起一陣陣漣漪。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王珂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對,順着這個方向,藉着北斗星和隨身攜帶的指北針,兩人一路走過來。兩個小時就把整個全程全部走完,路上別說碰到人影,就連個鳥兒也沒有驚起。
一路上只聽得兩人的腳步聲沙沙作響,還有就是兩人的呼喚。王珂把那個哨子含在嘴邊,不停地在吹。
寂靜的夜,黑黑的路。
晚上九點,他們又趕回了狍子洞。
遠遠地看去,洞口那盞馬燈在漆黑的山林中,默默地等候着聯合考察考古小分隊的成員們。
一直走到洞口,王珂感覺到一陣冷意襲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溫老師,情況不對。難道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葉偏偏,葉偏偏!”王珂大聲地向洞裡呼喚。
“我在,是你們嗎?兵哥哥,找到我爸爸他們沒有?”葉偏偏放下了繩梯,從二層洞穴下來。可是當她一看到溫教授後面跟着的是王珂,立刻緊張起來。
“沒有找到我爸爸他們嗎?”葉偏偏的話語中帶着哭腔,不安中更多的是擔心。
王珂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麼辦,溫老師?”王珂再問。
而此時的溫教授也是茫然不知,葉榮光教授和他小組兩名同志,到底去了哪裡?
冷靜,冷靜。王珂提醒着自己。越在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王珂閉上眼,他想這個時候能不能出現一個場景,哪怕提示一下。
說來奇怪,他剛剛閉上眼,果然眼前浮現出一個場景。只見葉榮光教授三個人渾身溼漉漉的,其中一位同志橫抱着另一位同志,站在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天坑裡。四面是傾注而下的水幕,在天坑裡濺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咆哮着彙集在一起,向另一個方向流去。三人在水裡寸步難行,而那個被抱的同志雙目緊閉。
天坑?王珂迅速地爬上洞穴二樓。
站在洞穴二樓的天井裡,仰望星空,此時不明就裡的溫教授和葉偏偏也緊跟了上來。
“怎麼回事?小王同志你發現了什麼?”
“瀑布天坑!”王珂喃喃自語,他在想這周邊哪裡有瀑布天坑。人如果被困在這個瀑布天坑裡,如何能上得去?
“小王同志,小王同志,什麼瀑布天坑?”溫教授問。
王珂從幻境中醒過來,眼睛看着溫教授。“他們被困在了瀑布天坑中。”
“什麼瀑布天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葉偏偏上前扯了一下王珂。
“溫老師,我猜他們被困在了瀑布天坑中。”
“這個時候你還在亂猜,再說這周圍哪裡有的瀑布?”葉偏偏氣得上前就要擰王珂。
“等一下!”溫教授舉起自己的右手,“我們到這裡來找的是什麼?我們找的是地下河的源頭,源頭一定離不開水。而我們今天所到之處,按約定莫過於四公里,四公里範圍內哪裡有水?只有那片河灣那片葦塘,能困住人的只有那片蘆葦叢。”
說到這裡,溫教授馬上轉過身來,對王珂說:“小王同志。”
“到!”
“我們必須馬上再到那片蘆葦叢去看看!”
“是!”
“走,我們帶上電臺,帶上乾糧,帶上裝具,帶上繩子,馬上出發。”溫教授趕緊收拾起自己的行囊,下了繩梯。
王珂意識到此行不是一般的艱難,他把所有的裝具、乾糧帶好以後。反身又背上了電臺,在一側肩頭上掛上了一卷粗麻繩。
一行三人,出了狍子洞,立刻向西南方向走去。
王珂拎着馬燈走在最前面,他現在心急如焚。一邊走一邊在默默地回想着那片蘆葦叢。當時在野戰生存訓練的時候,他們在蘆葦叢裡抓牛蛙,確實是沒有往深處去過。因爲邊上已經有足夠多的牛蛙和蘆筍,包括後來炮兵排在這片蘆葦叢旁邊住的時候,也沒有往更深的地方去,因爲蘆葦叢的深處比較難走,水也越來越深。
可是在那片蘆葦叢裡,他們從來沒有發現有瀑布啊。
心急路途短。
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蘆葦叢邊,從這片角上看,這片已經開始枯黃的蘆葦叢,秋風中颯颯作響。僅僅是一個角,就看不到邊。
“小王同志,你當時說這片河灣上面還有水。水從上游來,在這裡打了一個彎,再流到下游,是這樣嗎?”
“是的。”
“那你領我們先到那片河灣去看看。”
“好。”
衆人折轉方向,沿着這片蘆葦叢向西北方向走去。又走了有兩三公里,終於聽到嘩嘩的水聲。在這片河灣的上游,果然有一條河,水面寬闊,雖然水不深,但顯然要比下游河道里的水,不知大了多少倍。
“應該是上游的水流進了這個河灣。”教授像是對自己說,又好像是對面前的兩個年輕人在說。
“走,我們向上遊看看去。”溫教授似乎有什麼疑慮,大踏步地向上遊走去。一邊走一邊在觀察。
兩個年輕人跟在他的身後。葉偏偏伸出一隻手挽住王珂,悄悄地問:“兵哥哥,溫伯伯是什麼意思?不是找蘆葦叢嗎?怎麼找到了以後,反而又向上遊走呢?”
溫教授回頭看了看兩位年輕人,一言不發又轉回身,打着手電繼續向前走。
走出幾公里,前面的河沒有了。手電所照之處,只見一片巨大的沼澤。上面長滿的草叢與小樹,無數個泉眼正“咕嘟咕嘟”地向外冒着水,然後從四面八方向這裡彙集,慢慢聚成若干條小溪。再流到身後的那條河流裡,向下遊奔去。
“應該是這裡了,這裡是我們那條河的上游源頭。”溫教授對兩個年輕人說。
而此處已經無路可行,王珂試了一下腳,下面很軟,根本站不住人。
“溫伯伯,我爸爸他們不會陷到這沼澤下面去了吧?”
“那倒不會,你爸爸沒有傻到那個地步,但這裡他們一定來過。”
“可是,此處已經超出了我們約定的範圍。”王珂環顧四周,月光下,沒有可藏身的地方。
“是的,小王同志你觀察的對,但老葉他們爲什麼會到這裡呢,因爲他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而我也發現了。”
“什麼現象?”兩個年輕人齊聲問道。
“一路走來,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上游的水還是很充沛的嗎?流速均勻,河道寬闊。但下游爲什麼流水緩慢、水流稀少,有的地方竟然斷流?”
“現在是秋天呀!”葉偏偏信口答道,她現在着急的已經不會再思考了。
“是啊,葉伯伯他們發現了,這水流到了河灣以後,並沒有多少繼續流出來。這條河,不,這片蘆葦叢裡有古怪!”王珂突然想通了。
“對,我就是要來證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