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不會亂說的。”薛大小姐喝止住了月色的抱怨聲,嘆道,“那些……那些小姐人沒事就……”
說這句話時,薛大小姐人有些恍惚,但名聲……雖說未出什麼事,但若是有人在意,怕不是要退親了吧!她真的做錯了麼?不,也不算吧,至少,那種會退親的男子本就不是良人,這也算是幫人認清了人吧!眼下認清總比往後一輩子蹉跎其中來的好吧!
……
總算是虛驚一場!人回來就好。衛家老小心下稍安,等到半夜的衛同知看了那個帶着人回來的女孩子一眼,徑自去了書房。
喝了會兒茶,沒過多久,女孩子便過來了。
“伯父!”進門,便施了一禮,看着真真是個懂禮的好孩子。
“怎麼樣?弄清楚是誰了麼?”衛同知捧着茶杯低頭再次輕啜了一口。
女孩子道:“薛家啊!”
“你如何肯定的?”衛同知臉色未變,他也有自己的堅持,“這件事非同小可,要有證據……”
“有的。”女孩子點了點頭,道,“薛大小姐親自在那邊等我,這算不算證據?”
“什麼?”衛同知手中茶盞一個哆嗦,險些扔了出去,“她怎麼會在那裡親自等你?”說罷衛同知還有些如墜夢中一般,“她是不是瘋了?”
他覺得這一切聽起來離奇又不可思議,且不說真是懷國公在背後針對他衛家這一件事就足夠離奇了,更離奇的是薛大小姐居然會自己出面默認了。他聽的一陣恍惚?這叫什麼?欲擒故縱?誘敵深入?還是以身試探?真是讓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啊!
女孩子沒有管他心裡如何的掀起滔天巨浪,或許就算察覺到了也沒有想要幫他去解決的想法,只是自顧自的回答着他的問題:“她好的很,還曉得對付我們,這兩次就是她的手筆,當然……這是在國公爺的授意下進行的。往後說不準什麼時候,國公爺會親自下場跟我們小輩一般見識見識。”
衛同知聽的臉色愈發難看:“這國公爺……是在欺我衛家無人麼?”原應當是一句氣勢十足的喊話,到最後卻低了不少,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衛同知揉了揉眉心,嘆道:“此事麻煩了。”
女孩子平靜的看着他,聽他又道:“這件事,家裡人就不必讓他們知道了。”知道了也沒用,還平白惹來了擔心。
衛瑤卿點了點頭,端端一副乖巧晚輩的模樣。
雖說知曉此事避不得,只有應,但衛同知還是忍不住焦躁的在書房中來回走動,時不時低頭喃喃,時不時皺眉搖頭。能入了懷國公的眼,這真叫他不只是該哭還是該笑。
待到回過神來,女孩子還在旁邊看着時,衛同知才轉頭,卻見女孩子還在原地看着她,看到她,倒是讓他想起來了:“那薛大小姐可與你說了什麼了麼?”
女孩子道:“放心,伯父,我省得的,不會亂說話的……”
“不會亂說就好,不會亂說就好!”衛同知連連點頭,女孩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就是小挑撥了一下……”
屋內響起了一陣喧譁聲,是來回走動的衛同知碰倒了書房的書架,門外的小廝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回頭卻見六小姐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朝他含笑點了點頭,道:“伯父的書架倒了,你去幫忙收拾一下吧!”她說着伸手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明日我還要當值呢!總不能總是告假啊,這樣不大好,告的假太多,那些記錄官員沒準要扣我的月俸了!”
小廝連聲應是,待到六小姐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之後,才推門進了書房:“老爺,六小姐讓奴才來幫你收拾收拾!”
等了許久沒等到應答,小廝疑惑的擡頭,卻見自家老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周圍零零散散的不少書架上的書都落到了地上。
咦?這是怎麼了?小廝不解,方纔六小姐看起來心情不錯啊,怎麼老爺……老爺的臉色那麼彆扭?甚至可以說是……面如土色?
走近了,才聽到自家老爺口中直喃喃:“這……這也膽子太大了……膽太大了……”
老爺……是被嚇到了麼?
小廝抓了抓後腦勺,更不解了,六小姐有什麼可怕的?
……
“你問我你有沒有做錯?”崔璟點頭,“當然做錯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關心,也不想問,但有一點,你擅長的與她擅長的截然不同,你爲何要棄自己所長去學她?”
“學她?我怎麼可能去學她?”薛大小姐聲音一下子揚高了幾分,她可以接受她做錯了,也可以接受呵斥謾罵,但“學她”這兩個字一出,彷彿瞬間戳中了心底裡的要害,一下子叫了起來。
面前早已熟識的崔璟一如既往的淡漠,說的話也沒有半分客氣:“有沒有你心裡清楚,她跟你不一樣,你們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她如魚得水的手段,你未必適合,你何必捨棄自己的,去學她的?”
她的來歷沉迷,不管程厲勝所言是真是假。看她先前的手段,顯然她對三教九流的人物極其瞭解,這可以說與薛大小姐是完全不同的。
她自始至終用的都是自己擅長的方法,對於習慣了權貴正統手段的人來說,可以說是劍走偏鋒,但劍走偏鋒未必無用,她的劍走偏鋒就很有用。但這種手段不是誰都用的了的,就如薛大小姐就顯然不適合這樣的手段。
崔璟道:“你既清楚了,還來問我做什麼?沒什麼事,我要先進去了。”這裡是吏部衙門,先時薛大小姐突然上門,已經讓他詫異了,好端端的,竟然白日裡就找到吏部衙門來了。出來見了薛大小姐纔看出幾分異樣來,如今薛大小姐這幅樣子,多半是被她刺激到了,以至於眼下頭腦發熱,不甚清醒。他記得收到的消息是薛大小姐主動找的她,這倒是奇怪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對薛大小姐說了什麼?以至於平素裡看着也是個人物,鎮定自若的薛大小姐會這般沉不住氣。
“崔璟。”身後薛大小姐的聲音傳來,似乎帶了幾分猶豫和遲疑,“你也知道我祖父他在……”
“眼下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是與不是總有一日會知道的。”崔璟說罷便踏進了吏部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