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對他笑,他也本能的咧了咧嘴角算是迴應,而後便見天色陡然一暗,耳邊隆隆聲響起,原本正在他身邊和她說話的女孩子飛出去老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就連此刻就站在一旁的官兵也沒有反應過來。
飛出那麼遠的女孩子連吭都沒吭一聲,身手靈活的爬了起來喊道:“快乾掉他!”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連名字都沒有,但在場衆人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官兵愣愣的看着原本分辨不出身形的兩個人此時站在那一片落滿碎屑的泥地中,一隻勾子扣在裴先生的肩頭,裴先生的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這一刻彷彿凝滯了一般,只有衛天師的聲音,一邊咳嗽,一邊伸手毫不在意的擦去嘴角邊涌出來的血,口中喊道:“快乾掉他!”
裴宗之看着那個戴面具的殺手,並沒有立刻鬆手,只是搖頭:“他死了。”
出手偷襲的衛瑤卿並沒有在意此時自己活似話本子中“反派”的舉措,疾步上前而來,走到裴宗之的身後,伸出手取下了那隻扣在他肩頭的勾子,勾尖只是劃破了衣裳,並沒有別的傷處,她鬆了一口氣,再看對面那個戴着面具的人。對方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衣袖間的焦痕是她先前留下的,而致命傷……衛瑤卿找了一圈,最後將實現落到了對方的肩頭,此時裴宗之正抓着這個人肩頭。
“傷在這裡?”她問,“我能看看麼?”
裴宗之看了她一眼,緩緩的收了手,衛瑤卿這才瞧見這個人的肩頭有個偌大的焦黑的窟窿,隨着裴宗之的借力,這個人倒了下去。
“怎麼死的?”她蹲了下來,看向這個人的傷口,“這樣的傷口並不致命。”
裴宗之跟着蹲了下來,從肩頭撕開了那人的衣袍,卻見自傷口只肩頸處一片焦黑:“你的那道雷打中了他,這一道傷,”他手指劃拉了一下肩頭直頸項的位置,“是我打的。”
他說話時並沒有什麼異色,沒有說什麼不該偷襲之類的話,這又不是比武,純粹的殺人,那麼目的也就只有一個,殺死對方就好了。
一旁的女孩子似乎很是高興,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他們聽:“這個人很厲害,想要殺我,誰說被殺的就一定要逃的?我偏要反殺他!看來我還是運氣好……”女孩子說笑着看了一旁的年輕男人一眼。
裴宗之望了過來,臉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
那羣走上來的官兵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此時兩個年輕男女對着一具帶着面具的殺手的屍體說話,竟有種說不出的旖旎感。
真是怪了,這情形不應當是古怪以及詭異麼?
女孩子邊說邊笑,牽動嘴角流出一道血,她伸手擦了擦,繼續絮絮叨叨的說着廢話:“我運氣真是好,這裡那麼大,居然也能碰到你……們,我……”
絮絮叨叨的廢話彷彿發泄了心中的驚慌,也鬆了口氣,她一邊說着一邊站了起來,向他們看來:“你們……”
話未說完,就見面色蒼白,方纔還在自嘆運氣好的女孩子身體晃了晃,向後倒了下去。
官兵們早已被此時的狀況驚呆了,先是有這麼個高手要殺了他們,致他們於死地,而後便是兩位頂級高手之間的打鬥,再然後衛天師突然出現,又突然出手,怎麼出手的他們什麼都沒看見,唯一證明她出手的只有天邊滾過的響雷,好好的衛天師上一刻還在說話,下一刻突然倒了下去。
巨大的反轉衝擊之下,以至於他們此時腦中一片混亂,如提線木偶般喊了出來:“衛天師!”
倒下去的女孩子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一旁的裴宗之接住了,他抱着女孩子站了起來。
“她的傷不輕,我帶她回去,你們可以回去稟報公主了。”
說罷,便抱着人疾步而去,他走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內力或者他們不知道的身法的緣故,一羣官兵們在身後追了好一會兒,卻硬是將人給跟丟了。
……
……
早上送行陛下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回來居然是昏死過去的。豎着出門橫着回來,衛府衆人看的又驚又急。
衛同知嘆了口氣,他就知道今日是個麻煩,自己被她從隨行送葬的名單上除了名,躲過一劫,這孩子倒好,答應的好好地,口口聲聲說沒事的是她,結果卻是昏迷不醒被人送回來的。他一邊想着一邊火急火燎的找人去請楊老大夫,衛家一片慌亂之後才驚覺送她回來的人,居然是裴先生。
若不是躺在牀上的是自己的小女兒,李氏怕是當場就要喜不自勝了,來的居然是裴先生。小小的院子裡,不少下人都藉口過來做事,不多時就將這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
聽說這是活神仙啊!衆人看的稀奇不已!
一回身對上了那麼多人,裴宗之臉上神情半點變化也沒有,衆人看的更是連連讚歎:不愧是世外高人,若是他們被這麼多人圍觀,那真是太不自在了!
“裴某粗通符醫之道,可暫且爲她看看。”裴宗之垂眸道。
一向懦弱不敢多言的李氏難得的積極,不等旁人出聲,便連忙擺手:“裴先生快請!”
裴宗之看向未散去的人羣,道:“我開符旁人不得圍觀。”
高人都是有些怪癖的,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李氏聞言,當下便應了下來,身邊的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唯有衛瑤玉似乎不大想離開:“六妹妹此時躺在牀上人事不知,裴先生總是個男子……”
“裴先生能同一般人一樣嗎?”李氏手指頭戳了戳衛瑤玉的腦袋,反手推着衛瑤玉的推椅向外走去。
衛瑤玉見這話一出,周圍人臉上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竟沒有半點反對,這才嘆了口氣,由着李氏退了出去。
待到人都走了,裴宗之才伸手抓了個繡凳在她牀邊坐了下來。
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的女孩子卻在此時睜開了眼睛,她臉色仍然蒼白,之前昏倒也是真的昏倒,不過現在已經醒了。
“沒辦法呀!”女孩子扯了扯嘴角,臉色蒼白,眼睛卻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