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貴妃和北坎侯是親兄妹!北坎侯是三皇子的舅舅。”
“都這樣的關係了,你還想繞開北坎侯?你心怎麼就這麼大的?還是說?你和北坎侯的關係不一般?不對啊,他長居通南府的時候,你還很小吧?”
“少扯淡!我是純粹的怕死!”
“能把怕死兩字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你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北坎侯是武癡,徹頭徹尾的武癡。要問他的武學天賦,端是恐怖至極。大禹皇朝近百年,不對,近兩百年,天賦能和北坎侯相提並論的除了我哥再無第二人。”
“你哥?”陸笙詫異的擡起頭。
這還是陸笙第一次聽說沈凌還有一個哥,而且,既然南陵王府還有長公子,那南陵王世子怎麼會輪到沈凌這貨?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北坎侯很強!他是個武癡,似乎除了武功之外,他不會在乎世上任何事。就算當年先帝撤銷掉深藍海軍的番號,他都沒有據理力爭。
當年先帝降了他的爵位,他也沒有半點異議。只要能練武,只要能打死一個高手,他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等等!打死一個高手?”陸笙驚詫的瞪圓了眼睛,“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天下武者,勤學苦練者有之,與人切磋印證武學者亦是有之。但你聽說過有人切磋武功,即決勝負,也分生死的麼?”
“即決勝負,也分生死?”陸笙聽着這話,不知爲何腦海中靈光一閃的閃過另一句,“在下封於修,請賜教!”
“不錯!在北坎侯的思維裡,武功是殺人技,若不用來殺人?習武何意?從北坎侯習武以來,但凡與人切磋,從來都是打死人的。
一開始,還能用刀劍無眼,誤傷之類的搪塞過去。但後來,死的高手也來越多,也才明白這是個瘋子。
沒有人在願意和他切磋,也沒有人再願意搭理他。但北坎侯卻用化名轉戰天下高手。而被北坎侯盯上的高手,也全是豁出了性命相搏。但每一次,他都活了下來,而他的對手全部都死了。
四十歲那一年,他成功突破先天桎梏踏上道境。原本以爲,踏上道境的北坎侯能消停一些。但北坎侯可是以戰證道的啊。
那一年,吐蕃國師來大禹交流,北坎侯不知道哪聽到吐蕃國師爲西域第一高手。道境之上之修爲,便下戰書約戰吐蕃國師。
當年,常太傅可是親口說過,吐蕃國師修爲深不可測,他不可與之敵也。”
“那吐蕃國師應該不知道北坎侯的斑斑劣跡吧?”
“一個西域番僧,知道啥啊?還以爲是中原熱情好客,樂呵呵的答應了。卻不想,在比武臺上,激戰一天一夜,吐蕃國師自嘆不如認輸之後還是被北坎侯用拳頭生生的打死!”
“好慘……”陸笙雖然沒能看到當時的場景,但腦補之後卻依舊心有餘悸。
“不錯,聽說當時場景,直接嚇傻了不少人。”
“不對啊!”陸笙突然意識到問題,“既然滿朝上下都知道北坎侯的尿性,爲何沒有阻止這場比試?聽聞北坎侯是因爲打死了吐蕃國師,他才被削爵禁足。但以當年的背景來看,顯然是朝廷有意爲之。”
“當然是有意爲之!”沈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袋瓜子,就這麼當着陸笙的面磕了起來,“西域出現了這麼一個高手,足以威脅到大禹的地位。
西域諸國,安安分分的受大禹保護就好了,沒事冒出一兩個猛人做什麼?想翻身麼?”
“就算爲了給吐蕃一個交代,削了北坎侯的爵位,那也沒必要禁足二十年?這其中有什麼隱情?而且,據我所知,對北坎侯的處罰,似乎不當當如此。”
“自然不是因爲打死一個吐蕃國師!下面我要和你說的,纔是真正的機密!”沈凌突然臉色變得無比凝重的說道。
“先帝之所以要拿北坎侯開刀,最主要的原因是爲了深藍海陣圖!”
“深藍海陣圖?那是什麼?”
“一張水師軍陣圖!”
“不是……你以前不是說,我朝軍陣都是朝廷花了大價錢打造的麼?爲什麼會爲了一張陣圖?這張陣圖有什麼特別之處?”
“深藍海陣圖,是大禹軍部唯一一張不屬於朝廷研製的陣圖,傳聞這張陣圖,乃上古流傳,擁有奪天造化的威能。
當年張萬年就是憑着深藍海陣圖,才所向披靡橫掃東海倭寇建立不世功勳。深藍海軍,爲當年大禹水師之最,四大永不會敗的無敵軍隊之一。
但是,深藍海軍是大禹的軍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當年,張萬年得到深藍海陣圖,朝廷欣喜若狂。但後來,朝廷要張萬年將深藍海陣圖上交的時候,張萬年卻敷衍了。”
陸笙臉上露出了恍然,這才能解釋爲什麼北坎侯明明有着如此的地位功勳,卻爲何會被朝廷所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深藍海陣圖,可不是什麼金銀財富,而是國之重器啊!張萬年竟然想佔爲己有……這簡直……”
“沒什麼簡直的,大禹門閥上百,那些千年萬載家族,哪一個不是有傳承陣圖?張萬年如此打算,我其實也能理解。
他希望讓張家牢牢掌握這張深藍海陣圖,那麼,他張家的地位就不會改變,也能成爲千年世家,萬載家族。
張萬年唯一沒有想明白的是,他不是那些千年門閥世家,他不該因爲自己被封了公爵,就把自己和那些千年萬載世家放在一個位置。”
“我明白了……換了任何人,在得到能讓家族延續萬載不落的寶物之後,多少也是不會情願上交的。可是,當年張萬年還足以讓朝廷放棄收去陣圖的想法。”
“不錯,大禹陸戰陣圖已有好幾張,但惟獨水師陣圖卻是空白。所以朝廷對深藍海陣圖志在必得。但當年張萬年仗着軍功和百姓心中的聲望,妄圖以此要挾朝廷。
所以自他死後,未能以國葬殊榮,而張家,也成了大禹門閥世家之中最落魄的一家。當然,現在不算了。”
“哦?是因爲三皇子是最有希望問鼎九五之位的人?”
“不是,因爲有你墊底!”
“……”陸笙覺得和沈凌沒辦法再好好聊天了。
“這麼說來,將來如果有一天我也得到陣圖的話,最好主動上繳?”
“基本上是這樣,這個道理你應該能明白。畢竟,你不是那些千年家族,他們有底蘊有底氣。當然,我覺得你應該也不太可能得到陣圖,這東西,可遇不可求。”
“那先帝已經去了,當今聖上繼位之後爲何沒有取消對北坎侯的處罰?我聽說皇上對瑜貴妃的恩寵,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你噹噹今聖上是沉迷後宮的昏君麼?這種大是大非,聖上豈能服軟?反正北坎侯一天不交出陣圖,他就一天別想聖眷隆恩。
對皇上來說,不過是一張不是很急的陣圖,所以有的是時間。而對張家來說,卻是煎熬。軍部撤去深藍海軍的番號,現在還有人記得,但過二十年,三十年,深藍海軍,如曇花一現一般再無痕跡。”
“原來如此……”陸笙突然若有所思的輕聲嘆道。
一夜悄然而去,提刑司依舊忙碌非常。
當陸笙盯着排除篩選的進度的時候,門外提刑司外,突然有人敲響了鳴冤鼓。
雖然有正事要忙碌,但有人鳴冤陸笙也不能置之不理。換上官服,便安排盧劍準備升堂了。
當陸笙坐上高堂之後,一個滿身補丁,顫顫巍巍的老人被玄天衛緩緩的帶上公堂。
老人的眼神很閃躲,低着頭襤褸着背脊一點一點的挪到公堂之上。這是普通百姓面對官府正常的畏懼表現。
“老人家,你有何冤情?”陸笙儘量讓語氣更加親善。
“我……我……我……”老人說話的聲音異常的顫抖,緊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人家,你別緊張,深吸幾口氣,好好說。”陸笙耐着性子低聲問道。
“大……大人……小人……草民沒有冤情……小人是來……是來要債的……”
“要債?什麼要債?”陸笙輕笑的問道。
“這……大概是半年前……海防軍來我們村子,吃喝了五天。我們村子本來就沒啥錢,那些當兵的胃口又好,把我們村的糧食都吃了一大半。
他們走的時候也沒給我們錢,就留下了一枚令牌,說等兩天就把錢送過來。
可是都過去半年了,也沒見到人過來送錢。我們村子小,又不自己種糧食。平常能下海的時候,我們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可都大半年沒能下海了,我們自己都吃不飽。現在海防軍遲遲不還錢,我們村眼看就掀不開鍋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能過來討債啊……”
老頭一股腦的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但聽得陸笙卻是滿頭霧水。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不是……海防軍半年前去你們村子,然後吃喝了幾天沒給錢給你留下了一枚令牌?答應好你們會還錢,然後你們等了半年他們都沒還,是麼?”
“是,是……”老頭腦袋點的跟啄米一般。
“那你爲何沒有去海防軍軍營要債,卻跑來我這裡了?”陸笙疑惑的問道,既然老人家村子在海邊,沒理由捨近求遠的來通南府啊。
“本來我是要去軍營的,但在軍營附近的鎮上遇到了一個鐵匠,他和我說,要是去軍營要錢,老朽不僅要不到錢,恐怕性命不保。但我們一個村子的人都在餓肚子,就算死了老朽我也要去啊……
後來那個鐵匠給我指了一條路,說讓我來提刑司找陸大人。您……是陸大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