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畫面,出現在蘭州其他州府之中。小馬雖然委屈,但比小馬更加委屈的比比皆是。西嶺府還算靠近西寧的,蘭州其他邊緣的府,四五百里疆域之中連十萬人都沒有。
而學院派的玄天衛們,彷彿是被流放邊疆一般安置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之中。他們吃樹葉,吃草籽,爲了心底的信念,堅持到了現在。
“三天之內,所有玄天衛,集結西寧府!”
蘭州玄天府,要換天了!
要換了任何一個總鎮來到蘭州,都不敢如陸笙這麼大刀闊斧。但這次來的,卻是陸笙。這個在大禹朝廷上下,在玄天府內外都是傳奇一般的人物。
哪怕蘭州玄天衛們都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但誰敢造次?陸笙一手締造了玄天府,同樣可以一手將玄天府打入深淵。
莫蒼空在的時候,蘭州玄天府不歸陸笙管。現在,陸笙來了,那麼蘭州玄天府中只能有陸笙一個聲音!
西寧城外,荒棄的校場之中。
本地派和學院派涇渭分明的站成兩個方正。不,學院派的是整整齊齊的方陣,而本地派的,只能是擠在一團而已。
而更加有意思的是,擠成一團的玄天衛們,身上卻穿着光鮮亮麗的玄天制服。而學院派方正之中,身着制服的不到一半人數,其餘的,皆是穿着從玄天學府畢業的白色禮服。
如此一看,頗爲扎眼。
疾風烈烈!
陸笙在蓋英纖雲的陪同下,披着鮮紅的披風緩緩的來到站臺之上。無數雙眼睛,火辣辣的盯着陸笙,眼眸中無盡複雜。
有狂熱,有信仰,有排斥,有擔憂!
陸笙望着天空有些昏暗的日頭,低頭又看了眼眼前黑壓壓的一萬多人輕咳一聲。
“諸位!”聲音很低,但能夠讓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彷彿是被風送到了他們的耳中一樣。
“你們中有人認識我,有人可能不認識我!那麼我在此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陸笙,原楚州玄天府總鎮,現兼任蘭州玄天府總鎮一職。
莫大人之案,本官初聞駭然。發生如此惡劣之事,朝廷震動皇上震怒!故而,特地委派本官來蘭州,首要是調查此案抓出殺害莫大人與一衆一千多名玄天府同僚之兇手。
但本官來到蘭州之後,卻發現蘭州玄天府與本官意想中的相去甚遠。雖然皇上命本官儘快查明案情,可欲正其事,必先正其身。
我陸笙也不過時凡夫俗子,單單靠我一人辦不了案,做不了事,也鎮不了蘭州!
說來也奇怪,本官初來就聽到一個言論,甚是詫異。蘭州玄天府竟然分了兩派,一曰學院派,一曰本地派。這玄天府都有派系了?
如果分成京州派,楚州派,本官倒還理解,畢竟從不同學院畢業的嘛……但,玄天衛資格條例之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着,玄天衛名額,只給予從玄天學府順利畢業者。
也就是說,要想加入玄天府,必先考入玄天學府,而後從玄天學府之中畢業的。如此說來,何來本地派,何來學院派?”
此話一出,頓時嗡嗡聲炸起。
玄天學府的一衆學子一個個默不作聲的昂起頭顱,而本地派的一衆衣着光鮮的玄天衛們,卻突然間發出了嗡嗡聲。
這在陸笙開設玄天學府以來不可想象的事情,上官在上面講話,下面亂成一鍋粥?成何體統?
“你們有什麼話可以派一個代表當面問,爲何在底下喧譁?”
陸笙話音落地,一名衣領爲青色的玄天衛大步走了出來。
“報告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承認我們這些本地派的玄天衛麼?”
“不是不承認!而是無從說起。玄天府,本沒有本地派!”
“那我們總鎮大人不就是本地人士?”
“你是指莫蒼空?嗯,忘了和你們說,第一,莫蒼空在授命玄天府總鎮之前他已經是正三品武官,蘭州保安軍的統領。
所以他的認命是玄天府總部直接委派,他的任命是符合朝廷流程的。並且,莫蒼空有三十個自主任命權限,這是皇上特許的。
但是,除了這三十一個名額之外,一應玄天府正式編制人員,必須手執兩個玄天學府的畢業證書。這條規定,你們不知道麼?”
“可是,我們已經是正式入編了,我們的檔案已經入檔了……”
“很遺憾,你們的檔案入的是蘭州的檔,莫蒼空並沒有將你們的在籍檔案歸入京州玄天府總部。當然,他也不可能這麼傻,明知道會被駁回的檔案他也不會提交!”
此話一出,地下的人更是騷亂了起來。
“這這麼是什麼破規矩,憑什麼只有從玄天學府畢業才能成爲玄天衛?我不服!”一個黑臉壯漢罵罵咧咧的走出來,“老子跟將軍出生入死,他去哪我就去哪,他說我歸玄天府我特麼就是玄天衛,誰也不能剝奪……”
“嗯!忠義可嘉,不過莫大人現在死了,你怎麼沒有跟着去死?”陸笙淡淡的聲音瞬間化爲冰寒凍徹天地,“這規矩,是玄天府創立之初,由皇上定下的!你們不服?可以去京城上書皇上,但規矩就是規矩!
不過,本官也不會這麼不近人情。你們入玄天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蘭州玄天府的滿編爲九千人,現在的正式編制有四千。這麼說,還有五千人的空餘編制。
但這個編制,本官只能以臨時編制給你們。今後,玄天學府要再分配過來,以玄天學府畢業生爲優先編制。
所以,本官在此給你們指兩條路,要麼,另謀他路,要麼,去楚州或者京州,考入玄天學府而後再回來。
現在,沒有玄天學府畢業證書的,你們可以脫下玄天制服,放下令牌及一應裝備!”
“什麼?”
“不答應!”
“休想……陸笙,你就是強盜,我們不服!”
“大家別怕,我們不聽他的,剁了他,我們讓朝廷換一個……”
“唵——”
一聲巨響,突然將地下的騷亂壓下。天空之中,浪花翻涌,魚龍當空,交相輝映。可怕的壓力,彷彿一隻來自蒼穹的大手狠狠的壓下。
本地派的玄天衛滿臉驚恐的看着天空的水印虛影,陣圖,是軍陣……
這個只在傳說中的東西,卻這麼突然的出現在眼前。
莫蒼空只是邊境部落的首領之子,他們哪裡能夠明白軍陣的博大精深?他們就像是困在井底的青蛙,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身上的衣服差距有多大。
“你們不是問本官,爲什麼要定下這個規矩麼?爲什麼只有從玄天學府畢業纔能有資格成玄天衛麼?
玄天府鎮守一方,安一方百姓,鎮一方宵小!江山多嬌,如此廣袤,一州萬里疆土,卻只有一萬玄天衛,如何?
一萬玄天衛,如何能震懾萬里宵小,安萬里百姓?只有精,只有強!
以一當十,以一當百,以一當萬!
爾等給我看着!”
陸笙緩緩的轉過身,望向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的學院派四千玄天衛。
“全體都有,祭軍陣!”
“喝——”
一聲暴喝,如雷聲詐響。四千玄天衛突然散開,瞬息間,形成一個擴大五倍的巨大法陣。
“虎虎虎!”
“吼——”
一聲巨吼,天空詐響。頭猙獰的猛虎虛影,出現在天空與魚龍陣圖爭輝。
而這一刻,蘭州本地派才彷彿第一次認識這羣從學院裡分配過來的娃娃。
一個個瞪圓了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懼。
陣圖,曾經被他們看不起的人,一羣只知道捱打連還手都不懂的人,竟然能凝聚陣圖?要是當初,他們聯合起來祭起陣圖反抗?誰能擋得住?
這個設想,不是沒有人提出過。但是,他們是玄天衛,必須遵守玄天衛規章條例,就算莫蒼空做的再不對,他也是官方承認的玄天府總鎮。反他,就是反朝廷。
而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一衆玄天衛眼眶中含着淚,示意的發泄着虎虎生威的霸氣。
和我們爭?和我們比?你們算個雞!
“爲什麼不是魚龍陣圖?”蓋英疑惑的問道。
“魚龍陣圖只有三萬名額權限,早就滿了,現在最新的陣圖是猛虎軍陣,有八萬名額權限。”陸笙隨口解釋一句。
猛虎軍陣雖然沒有魚龍軍陣這麼強悍,但也是軍部頂尖的軍陣了。要不是姒錚親自下旨,玄天府還真沒辦法從軍部身上咬下這麼肥的一塊肉。
聽說當初辦理猛虎軍陣交割的時候,軍部的幾個將軍抱着陣圖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爾等還有什麼不服?十名玄天衛爲一隊,而一隊必須能祭起軍陣禦敵。十人玄天衛,便是千人敵,一萬玄天衛,方能無敵蘭州。
脫下制服,交出令牌,上繳裝備!現在,立刻,馬上!”
命令一處,已經不是命令了,這根本就是在搶了。
本地派玄天衛哪敢不依,哪敢不饒?別說你們八千人,就是來八萬人也得乖乖聽話!
捧着久違的玄天府制服,一衆玄天衛哭了。
有的等了一年,有的等了三年,還有人等了五年。
“玄天府條令第一條,我們始終代表正義,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正義……”
在換上制服之後,一衆玄天衛大聲的在陸笙面前背誦着彷彿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條令誓言。
“不負玄天不負信念!我是玄天衛,誓死效忠正義,誓死效忠信念,誓死效忠天下百姓,誓死效忠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