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王府出事的是昨天,雖然屍體已經由玄天府善後了但現場依舊完整的保留了起來。樑王府外,依舊圍攏着一大幫的人。
這些人都是秦川府的門閥貴族,樑王是秦川地界最大的門閥,幾乎所有的門閥都依附在他的鼻息之下。但樑王府一夜之間被屠滅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
自然,很多人雖然對樑王府案的進展比較關心,但更關心朝廷對此事的態度。
陸笙在一衆中州玄天府高層的帶領下走來,頓時也吸引了這麼門閥貴族的目光。尤其是陸笙一身紫色的官袍,更是襯托出陸笙的不凡。
紫爲至尊之色,尚在金色之上。滿朝上下,文武官員沒有一個人可以穿紫色的衣服更何況是紫色的官袍。大禹立國千年,未曾有過。
但現在,卻有了!
“這人莫非是……”人羣中,突然想起一聲低沉的驚呼。
“金爺,您知道了?”身旁一箇中年侯爵異常客氣的對着身邊鶴髮童顏的老頭問道。
金爺看似已經年過古稀,但身材卻依舊魁梧如壯年男子。金爺輕輕捋着鬍鬚,“紫色官袍,恆古未有,可當今世上能配上紫色官袍的除了那一位還能有誰?”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也是一時間覺得這個人很年輕,身份很重。可倒是忽略了這陽光下的紫氣升騰。能穿紫色的,必然是極爲尊貴。
當今鎮國公已經是位極人臣,又加上大禹玄天府府君的話,兩者相加倒也配得上紫色。”
“陸府君親自查案,朝廷的重視程度可見一般。如果是陸府君出手,此案多半是要水落石出的。”
“但願吧,昨日黃昏,那鋪天蓋地的彷彿蝗災過境一般,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樑王府,鮮血斑駁。
屍體雖然被收攏,但腳下密密麻麻的石灰畫出的人形倒地的痕跡。而樑王府中的石板之上,也彷彿被槍林彈雨席捲過的一般全是密密麻麻的坑洞。
“樑王府上下都死的很慘,那畫面,回想起來我到現在還渾身冒雞皮疙瘩。每一個人身上都插滿了劍,有好幾個劍從嘴裡插進去,從後腦勺透出來。兇手端是喪心病狂至極。”
“兇手萬劍齊發的時候,誰可見到?”陸笙輕聲問道。
“回大人,我見到。”一名玄天衛伸手說道,“當時我就在對面的街上巡邏,突然間嗡嗡聲響起,我便看到樑王府天空上全部都是黑的的東西。當時我站得遠,還以爲是漫天的蜻蜓。直到亂劍落下才明白出事了,屬下也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
“有看到誰麼?”
“沒有,除了一地的屍體,什麼都沒有。”
陸笙沉凝着望着天空,“能做到這一步的,武功修爲至少在道境宗師。當然,可能更高。開陽,在二十五年前臨江府有一人向樑王府彙報了逍遙密境之事,你可聽說?”
“這……屬下未曾聽說。”
“陸府君。”這是,門外一個鶴髮老人突然開口叫道。
陸笙回頭,“老人家,有何事麼?”
“大人可是問及二十五年前臨江一個漁夫告知他誤入一處神仙地界的事情?”
“是,老人家知道麼?”
“我曾問過樑王,但每次問及樑王都是笑而說道當年之事是年少不知事,竟然相信會有仙境之說。當年隨哪個漁夫前往,最終什麼都沒有找到,勞師動衆卻徒爲笑柄。
不過當年亦有很多人對仙境所在很感興趣,可惜第二個人去找那漁夫之時,哪個漁夫卻已經失足溺水而亡了。
雖然背後非議逝者有些不敬,但以老夫對樑王的瞭解,那個漁夫怕不是自己失足溺亡。那麼那件事應該另有隱情。”
老者的話與陸笙之前的推測倒是不謀而合,“那個漁夫家在何處?”
“我記得是臨江府渡江村,那逍遙密境之說到現在還有流傳,陸大人去打聽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多謝!”
陸笙離開樑王府之後立刻命人尋找那一個漁夫的家。既然陸笙懷疑兇手和逍遙密境有關,解開當年的真相就是必不可少的過程。
漁夫雖然很快淹死了,但陸笙不相信漁夫會對家人也守口如瓶,也許他家裡人知道當年的一些細節呢。
正如老人的說得那樣,那個漁夫的家並不難找,他們家在渡江村也算是有名的。從知情人的口中得知,那個漁夫二十五年前和兒子相依爲命,現在他的兒子也早已經娶妻生子。
“大人,前面就是葛青雲的家,他爹在他十歲的時候就淹死了,不過好在給他留了老婆本,而後在鄉親們的幫助下葛青雲十四歲就隨着鄉親下江打漁,現在他最大孩子都十六七歲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可能不在家,整個村子都是白天打漁黃昏纔會回來。聽隔壁那個老人家說葛青雲和大兒子出去打漁,老婆和幾個小的在家裡看家……”
陸笙等人來到葛青雲的家,這是一個獨戶小院,就和周邊的鄰居房子一樣沒什麼區別。陸笙走進院落,來到三房聯排的門前。
“不是說葛青雲的老婆孩子一般在家看家麼?怎麼大門緊閉看着似乎出了遠門的樣子?”齊開陽疑惑的問道,命一下人上前敲門。
“有人麼?有人在家麼?”
“吱嘎——”
輕輕一敲,房門被打開,家門竟然是虛掩的。
“大人,有情況!”敲門的玄天衛在門開的一瞬間突然大聲叫到。
不需要他提醒,陸笙和齊開陽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很濃郁的血腥味從虛掩的房門中溢出來。
陸笙身形一閃,人已率先進入房門。而裡面所見到的一幕頓時讓陸笙有些不適起來。
辦案辦久了,會對死人的恐懼免疫。但就算再經驗豐富的老手,也無法對慘烈的現場免疫。問問交警就知道,他們見過無數車禍,但要是慘烈車禍現場,該吐的還是得吐。
陸笙沒有吐,但卻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葛青雲一家,已經被全部殺害,在中間戶的房樑之上整整齊齊的吊着五具屍體,一個婦女,四個小孩,就好像是臘腸一般掛着。
而在地上的兩張椅子上,卻有兩具已經被開膛剖肚,內臟撒了一地的屍體。一個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一個才十五六歲的樣子。
“嘔——”
一聲乾嘔聲不合時宜的響起,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陸笙也想吐,忍着噁心仔細的搜尋着線索。
兇手對葛青雲父子兩進行了拷問,而後將他們開膛破肚。而且,葛青雲和他兒子是在活着的時候開膛破肚的,從他們兩人定格的驚恐表情來看他們更多的是死於恐懼。
“大人,以此來推斷的話,兇手系復仇。屠樑王府後又屠告密者。可是,當年葛青雲還只是個孩子,告密的是他父親,兇手竟然依舊滅了葛家滿門,這就有些……過於兇殘了。”
“兇手要還有人性也不會將樑王府殺的雞犬不留了。就算復仇也該是冤有頭債有主!”
從渡江村回來,雖然沒有得到關於逍遙密境的進一步消息但至少確定了兇手確實和二十五年前有關。從兇手殘忍殺人的行爲來看,當年樑王不是沒找到而是找到了並且對逍遙密境的人做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就算陸笙有着通天徹地的武功,有着豐富的經驗,但依舊對有些案子無可奈何。在這個時代,缺少信息的時代很多案子註定要成爲懸案的。
比如隨機殺人案,沒有目的性的殺人只要兇手有點反偵察意識就根本無從查起。還有就是復仇殺人,而且還是已經完成的復仇殺人。
如果仇人沒被殺完,陸笙還有把握守株待兔。但樑王府已經被屠戮一空,就連告密者都已經滿門被殺。兇手現在應該飄然而去了。天大地大要找一個武功高強又不知道他是誰的兇手,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陸笙不能就這麼回去覆命啊。樑王好歹是大禹頂尖門閥,陸府君親自出手辦下來是個懸案?朝廷不能接受,百姓也不能接受吧。
陸笙很頭疼,但卻毫無頭緒。
第二天上午,陸笙正打算再去一趟渡江村,希望能有別的收穫的時候齊開陽卻急急忙忙的找到陸笙。
“大人,昨晚上出大事了。”齊開陽的臉色很白,甚至很惶恐,給陸笙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什麼事?冷靜一下好好說。”
“昨晚上死了好多人,天塌地陷了……中州從來沒出這麼大的案子啊……一夜之間,十七家被滿門屠戮,無聲無息。
今天一大早,接二連三的案子傳來,我都不敢相信。十七家,少的一家四五口,多的一家幾十口,至少有五六百人被殺了。”
“十七家有何聯繫?”
“目前還沒有,這十七家都是被一擊致命,但現場極爲乾淨,兇手連半點痕跡也沒落下。別說是鎖定何人所爲了,就是兇器都沒找到一把。”
陸笙連忙跟着齊開陽眼前最近的案發現場。
也是雞犬不留,也是滿門屠戮。但顯然兇手這次做的低調的多也小心的多。很多人是直接在睡夢中被殺的,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大人,屬下已經檢查了這一戶的致命傷口,發現兇手殺人的兇器大小都不相同。難道……兇手殺人還換兵器?
兇器有尖錐,有匕首,都是快速刺入要害。死者表情安詳,幾乎沒有感受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