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氏兄弟面面相覷,不禁犯難道“我居雲軒佔地廣闊,衆位若要來軒中做客,前院便可招待,但若無家父手諭,我兄弟倆是不可做主放行幾位進入中門乃至後院父親休息的地方,還請見諒……..”
夏文清婉言拒絕孫德宗拜會請求,其一旁兵盟衆劍客、虯髯和尚聞言後不由頓感不滿,那身子高掛絕壁之上,自稱姓賀的和尚大聲吼道:“我從千里之遙的域外趕來此處,怎可連夏鴻淵一面都沒見到便打道回府,你兩個小兒莫要說玩笑話,快叫開大門,好酒好肉招待俺!”
七妙聞言,心中動念:“原來這和尚不僅粗魯,還是個花和尚…….”
“不瞞大師說,開門揖客,本是身爲主人之道…….”夏文清初時見了七妙,雖然神情顛倒,狀若紈絝,但畢竟大家子弟,此時言談答對,卻頗有主人風範,只見他環顧面前衆人一圈,不卑不亢的說道“居雲軒前院置備客房,衆賓客若想進入一看,便可自便,軒中酒肉概管自足,諸位更是想住多久便可住多久,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姓賀的和尚質問道。
夏文清略略作想,正色道:“只不過若要未經通報,便越過中門去見家父,卻是不能…….”
“哈哈哈哈,黃口白牙,稚子小兒…….”姓賀的虯髯和尚放聲大笑,聲若雷鳴“你這話裡彎彎繞,說來說去,還不是不願讓我見那夏鴻淵麼,莫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你倆不會不知道我們這麼多人來此所爲何事,快快進去通報爾父,叫他來親自來迎賀某!”
“家父多年閉關,閉門謝客,我兄弟倆要見他一面也是不易…….”夏文清面露爲難之色道。
“休要再推脫聒噪,耍小心思哄騙賀某,小心爺爺打你倆屁股!”那和尚哇哇大叫道。
“你這和尚好不講理!”夏武明聞這虯髯和尚一再出言相輕,終於按耐不住少年心性,動了怒氣,登時罵道“我居雲軒不歡迎你這無禮之人,別說要見家父了,就是這…….”
他正想說就是這前廳大門,我也不能讓你進去,話未出口,便見那賀姓和尚怪叫一聲,身子崩成一條直線,陡然由那巖壁上高高彈起,一躍而至。
“好讓人惱火的娃娃!”倏忽之間,姓賀的和尚身子砸在這半山崖上,居雲軒正門前的一片開闊地上,他凝手成爪,正向夏武明前胸抓來,那夏武明面色一緊,旋即身形晃動,身影些微模糊,便如星移斗轉,瞬間一閃而逝,復又再兩三丈遠後現出身形。
那賀和尚左手一爪抓在一片殘像之中,只見他手抓帶過,一陣勁風攪亂了夏武明留下的殘影,這和尚嘴裡“咦?”了一聲,攻勢卻是不停,復又向前追去,這時只見一個高大身影忽的一下攔在他去路之上,一把環首大刀捎帶着厲風向其斬來,他心中一驚,趕忙散爪成手,凝指做刀,迎着風勢,與斬向自己的這把環首刀狠狠拼上了一記。
只聽噹的一聲,賀姓和尚不過停下腳步,前方握刀之人身子卻是晃了三晃,又退了兩步,這才堪堪止住身形,賀姓和尚打量過去,不由哈哈一笑道:“鐵劍門主風行真?居然是你,真是好久不見,…….哦?你怎麼改用刀了?那把冰涎鐵劍呢?”
七妙見替夏武明當下賀姓和尚的竟是先前瘋瘋癲癲,與這兄弟倆糾纏不休的風行真,不由一半覺得奇怪,一半又覺得好笑,耳中聽得那賀姓和尚問出了衆人一直在心中想問的那個問題,堂堂鐵劍門主怎麼棄劍用起了環首大刀,便靜觀其作答,只聽那風行真老臉一紅,怒斥道:
“賀須彌!你這不講理的和尚,休要和我套什麼近乎,風某用什麼兵器,自和你無關,眼下主人家既說已不歡迎你進門了,若你還那麼不知進退,糾纏不休,就休怪風某對你不客氣了!”
七妙等人心中皆道:“原來這和尚叫賀須彌,卻不知是什麼來路…….”
再說那風行真話甫一出口,旁邊陳開聽得心中不住搖頭,心道這老兒怕要倒黴,先前孫德宗帶着他與秦逸與撞上這和尚,此人出言魯莽,孫德宗飄逸出羣,天毒門一門之主的身份,更兼居魔教高位,向來自恃慣了,哪容他放肆,當即操/弄瑤琴,出手教訓此人,可饒是其道行高深,琴音又比那逞兇鬥劍,近身拼鬥佔了幾分便宜,卻也沒能鬥敗此人,可見這和尚道行之深厚。
此刻陳開眼見,看那風行真握刀的手都止不住顫動,心道人家凝手成刀,與你真刀*硬拼上一記,都把你殺的後退不止,若還要逞強,我看你這條老命哦,只怕要完,只怕要完…….
他在一旁搖頭晃腦,不覺脫口而出道:“只怕要完…….”那風行真惱怒的盯了他一眼,秦逸面色也是一愣,狠狠捏了其手掌一下,陳開這才止住心思,諾諾的低下頭,只是他眼神還不放過風行真,猶自不懷好意的打量過去,心裡依舊絮叨道:“只怕要完啦…….”
果然那被喚作賀須彌的和尚大怒道:“幾年前賀某殺上你鐵劍門時,若不是那人藏匿與你門中,救下你一條狗命,現下不知你已經投胎幾回了,今日又是狗仗人勢,竟仗着這夏家威勢在你賀爺爺面前撒野,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龜孫子!”
他這和尚出口成髒,旁人聽了好笑,陳開又胡亂想到:“這和尚和對面那老頭幾乎一樣老,概莫也都過了半百之歲了,在這裡一個老頭兒喚另一個老頭孫子,真是有趣…….”
他又想到,先前賀須彌罵孫德宗爲老匹夫,心中不由樂道:“孫居使被賀和尚叫做老字輩,那賀和尚新收的不就成了孫居使的重孫子……..”
他越想,心中越覺得可樂,斜眼撇着孫德宗,只道他還不知自己何時就成了太爺爺了,一時按耐不住,這陳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孫德宗白了他一眼,面容肅正,不怒自危,這陳開吐了吐舌頭,趕忙把頭低下去,不敢胡思亂想了。
這邊賀須彌一邊怪叫大罵,一邊向那風行真搶攻過去,卻見他身形並非倏忽變化,相反直來直去,出手剛猛凌厲,卻與那風行真功法如出一轍,只不過後者與其一比,就顯得溫柔了…….
只見風行真如林大敵,將手上環首大刀舞的呼呼生風,環首刀揮灑真氣不斷匯成一道電網,護在其胸前,那邊賀須彌大笑一聲,也不躲避,更不用兵器,只見其縱身一躍,剎那之間,風行真不見來人身影,耳畔只餘雷鳴般的呼嘯。
噹的一聲清脆聲響,風行真手上大刀無聲止息,他定睛一看,只見精鐵打造的環首刀上刀劍正是少了一片,這時眼前赫然出現賀須彌那粗率豪放的身影,只聽他大笑一聲,現出手掌,七妙等人望去,見其二指只見赫然夾着一截刀片,無不心生冷氣。
原來這賀須彌出手果決勇敢,剎那間,伸手探入風行真舞動的罡風刀網之中,竟只用兩根指頭,便輕鬆截斷了蓄滿鐵劍門主真氣的環首大刀。
這時他一通發笑,眼神輕蔑,雙指夾着這截刀片,向那風行真腳下一拋,冷哼道:“螳臂擋車,敢笑不自量力!”
風行真頓時老臉掛不住了,先前他出手乃是懷着私心,想到這居雲軒招其相謀之事,若自己多殷勤些,興許能獲得更多好處,此刻被賀須彌輕蔑以對,他惱羞成怒,旋着手中斷刀,身如颶風,橫斬而至…….
“不知進退!”賀須彌怒喝一聲,身子前探,出*厲,一掌劈去,正撞在刀上,此刻並非先前被這風行真橫裡攔下來時倉促應對,只見他一掌劈去,那環首刀的一生,登時又斷了一截,風行真神情一愣,賀須彌卻是不容他多謝,出手如風,迅捷如電,只聽噹噹幾聲脆響,其手中那精鐵打製的環首厚背大刀竟被這粗魯和尚手掌之力,吹毫斷髮之力劈成了無數碎片。
一截截碎片散在腳下,風行真只覺眼前發懵,那賀須彌卻是不容他喘息,更是欺身近前,一掌抵過,正擊向其胸口,風行真腦海深仇驟然報警,厚背一陣抽緊,只覺汗毛根根冷立,乃遇到了喪命關口,傾世危機…….
不容他多想,只見他飽提真元,左手上瞬間罩上一層黑氣,迎着賀須彌擊來的狠狠擊來的手掌又是一記硬拼。
只聽一聲慘叫,風行真噴出一口殷紅鮮血,身子向後猛的跌去,狠狠摔在地上,七妙看過去時,見他支撐着爬起身子,竟在賀須彌如此兇猛凌厲的攻勢下保住了性命,再看賀須彌那邊,他手掌上竟無由竄上一股黑氣,這和尚趕忙揮了揮手,然而那黑氣卻如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
“這風行真竟學過幽冥鬼道!”七妙與秦逸等識得此招數之人心中不由震驚,當即想到“卻不知此人和魔教究竟有何關係?”
“很好,很好!”賀須彌冷哼一聲,似是不以爲意,只見忽然半蹲下身子,繞滿黑氣的那隻手狠狠向地上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