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陶缸像是一個稍大點的酒缸,一人可以單手環抱住,缸口由一塊圓木牌蓋住,上面還畫着些咒文之類的圖案。
木牌又由四道黑線成十字型綁在陶缸之上,而那黑線還留有很長的餘線,那餘線的盡頭,正握在公孫鴻的手中。
船家見此,疑惑的問道:“怎麼是口水缸?”
公孫鴻抱着陶缸進入船內,笑着說道:“你以爲呢?看着黑乎乎的就以爲是那黑龍?龍乃有靈之物,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見到的?”
那船家剛纔拉這陶缸的時候,因爲陶缸是黑色的,而船家又拉得比較快,所以在水中就形成一條波紋,加之前面發生的事情,船家才以爲是這潭中的黑龍。
公孫鴻先是對着陶缸默祝了一番,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塊黑布,將陶缸頂蓋包裹住。
這時船家好奇的問道:“老先生,這缸裡裝的什麼?”
公孫鴻盯着船家回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那船家正想回答想知道的時候,卻突然想起公孫鴻最初對他說的話來,於是連忙搖頭,說道:“不想不想,我還是不知道爲妙。老先生,現在是要靠岸回去嗎?”
公孫鴻點頭說道:“恩,回去。”
船家便又將船搖了回去,快到岸的時候,公孫鴻又提醒那船家讓他不要多言。船家哪裡敢不聽,只得連聲答應,保證不會說出去。
現在剛過了中午,街上早就熱鬧了起來。不少認識公孫鴻的人都問他這抱的是什麼,公孫鴻都只說是一個遠房親戚給他送了壇酒。
有那好心的人見他年歲大了,想要幫他抱回去。他卻笑稱這酒在送來的途中就被那親戚喝掉了不少,此時抱着頗爲輕鬆,推卻了旁人的好意。那些人見他抱着確實不怎麼費力,也就不再多言。
回到家中,妻子正坐在家中縫補衣物,見公孫鴻回來,連忙說道:“還沒吃飯吧?”
公孫鴻把陶缸放在大廳的供桌上,回道:“恩,不過早間吃了點早酒。還不算太餓。”
公孫鴻妻子笑道:“就知道你還沒吃,我鍋裡蓋着呢,你休息會,我去給你端出來。”
公孫鴻趁着妻子去廚房端菜的功夫,從一個櫃子裡面拿了香爐蠟燭等物品,擺在陶缸面前,將那陶缸供了起來。
不多會,公孫鴻妻子就端着一個展盤進來,上面放着兩盤菜和一碗白飯。一見那展盤中的兩盤菜,公孫鴻連忙起身先接了過來放在桌子上,同時說道:“哎呀,是我最喜歡的糖醋魚和糖醋里脊啊。”
公孫鴻妻子笑道:“瞧你那樣子。”剛說完,見供桌上擺着的物件,又問道:“怎麼還供上了。”
公孫鴻邊吃邊說道:“我這一開了封錢,它就活泛得很。幸好還有多的封錢,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怎麼說也是祖輩傳下來的,加之我也敬佩與他,供他又何妨。反正三日後,咱們也不再擁有了。”
公孫鴻的妻子點點頭,回道:“你這今日就取了回來,怎地和那人說要三日呢?”
公孫鴻答道:“祭供三日,以表寸心。”
公孫鴻的妻子這時也對着那陶缸禮拜了番……
晚間雲來客棧,周雅正剛和徒弟一夜吃完了晚飯,正在房中休息。
周雅正說道:“一夜,一會半夜咱們去那城外荒郊處,讓師父看看你這殭屍修煉得如何了。”
一夜縮着腦袋說道:“你肯定要笑話我啊。”
周雅正問道:“爲什麼我要笑你?”
一夜回道:“我這小小殭屍,哪裡能入你的法眼啊。”
周雅正嘆口氣,說道:“你這具屍,乃是我親自爲你挑選的,胚子倒是個好胚子。只是你貪玩好耍,不多花功夫去修煉。不然你這具殭屍,也還算厲害。”
一夜也知道自己這貪玩好耍的性格,無法辯駁,只得聽周雅正的教訓。
到了子夜十分,師徒兩人來到了城外。這近兩年,周雅正一直忙於自己的事,很少顧及到一夜的修行,只閒暇時稍微指點一二。比起一夜初入門時那般悉心教導,卻是大大的不如了。
好容易現在自己的事情總算解決了,可以騰出功夫來指點下一夜的修行。不過在這指點之前,得先看看一夜現在的道行深淺。
約莫走了四五里地,基本上已經沒有人煙了。周雅正又帶着一夜往一處樹林深處走去,若是換了尋常百姓,哪怕是衆人同行,也是心驚膽顫的。
兩人這次出來,乃是從窗戶躍出,並未經過樓下正堂。怕又驚動了小二,一來不想他又守着自己回來,二來怕他疑心爲什麼老是半夜出去。
雖然外面有月光照亮,不過進入樹林後,那茂密的枝葉將月光基本上都遮擋住了,只有些餘光熙熙攘攘的散了進來,就憑這餘光,是根本不能看清路的。
可兩人卻健步如飛,絲毫不受影響。因爲對他們而言,眼前的道路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是在那樹枝上棲息的小鳥,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雅正一路走在前面,而一夜就靜靜的跟在後面,兩道黑影便這麼穿梭在這陰暗恐怖的樹林之中。
大概走了一盞茶功夫,忽地前面出現一片空地,都是些雜石雜草,還有些歪七豎八的石碑。
周雅正步子一停,說道:“想不到這城外還有個亂葬崗。”
一夜跟在後面,見周雅正停住,自己卻身子一縱,正好落到一個石碑上面,蹲着說道:“孤魂野鬼還不少呢。”
周雅正慢慢走進雜草之中,然後朗聲說道:“你們這些孤魂野鬼,要是不想被收服,就趕緊散了去。等我們離開之後再回來。”
話音剛落,忽地一團團綠火燃了起來,然後迅速朝那樹林飛去,隱入林中不見。
一夜這時說道:“師父,你真厲害,一句話就把這些孤魂野鬼就趕走了。”
周雅正笑道:“咱們修道之人,接觸都是天地之靈。這些鬼魂也在五行之中,當然能感受到我們道行深淺。你要是肯認真修煉,他日一樣能驅使這些鬼魂。”
一夜猛的搖搖頭,說道:“算了,驅使殭屍就行了。這些個鬼魂,死狀太恐怖,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斷頭斷身,我可受不了,害怕。”
周雅正走近一夜,說道:“你可是歸靈派的人,能怕這個嗎?應該是它們怕你纔對!快點下來,把你那殭屍放出來給我看看。”
一夜翻身從墓碑上跳了下來,從脖子上將棺材吊鏈取了下來,說道:“師父,那我可真放了哦?”
周雅正把手叉在胸口,說道:“少羅嗦,快放。”
一夜沉了下,然後將棺材往空中一扔,那棺材頓時旋轉着慢慢變大,然後落到一夜身旁。一夜用手一推,那棺材蓋便翻了出去,一具皮包骨頭的殭屍正立裡面,雙眼緊閉,口中獠牙卻露出嘴脣。
周雅正盯着看了會,說道:“青面獠牙,樣子倒是夠嚇人的。讓他來咬我。”
一夜心頭一驚,問道:“什麼?讓它咬你啊,咬到了怎麼辦。”
周雅正聽罷哈哈大笑,說道:“要是它咬到了,你就成我師父了。”
一夜也跟着嘿嘿笑了幾聲,然後說道:“那我可就放了哦。”
周雅正說道:“你還要等到明天嗎?”
一夜哼了一聲,用手一拍那棺材。頓時那殭屍就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衝向了周雅正。
周雅正卻好似一點都不在乎,呆呆站在哪裡,等着殭屍衝過來。
那殭屍伸着利爪,眼看就要抓到周雅正,而周雅正卻五指張開的往前一伸,那殭屍立刻便停了下來,立周雅正的手掌只有約莫一尺的距離。
一夜猛然一怔,顯然是被周雅正一伸手就控制住自己的殭屍這個舉動而感到驚訝。
周雅正輕輕搖了下頭,說道:“你這也太離譜了吧。”
聽了周雅正的數落,一夜心中十分不服,雖然知道自己的殭屍決計傷不了他,但也覺得不能讓他如此輕鬆的就制服住自己的殭屍吧。
於是一夜又連番指揮殭屍去攻擊周雅正,雖然意志加強了,但殭屍卻頂多只是稍微手腳動一下,好似前面有堵無形的牆一樣,不管怎麼都過不去。
經過了一番努力,一夜總算是放棄了,嘆口氣說道:“師父,我認輸了。你這也太厲害了點吧。我覺得我們根本不在一個水平啊,你高我太多了,不公平嘛。你看我傷玄黃派那名弟子,我可厲害了。不過你是怎麼控制住我的殭屍啊。”
周雅正聽着一夜的狡辯,笑道:“不是我太厲害,而是你太不厲害了。我能控制住你的殭屍,就如他門派的人可以控制住別人的飛劍一樣。”
一夜問道:“那不是師父也能控制別人的飛劍了?”
周雅正回道:“當然不能了。這飛劍嘛,雖然各派都有些許不同,但其祭煉方法都一樣。道行高的人,自然能憑着自身道行控制住別人的飛劍。但你讓我去控制他派弟子的飛劍,卻是不能,因爲我不知其中的奧秘,而且祭煉方式也不同。可是這殭屍乃是我們歸靈派特有,所以我能控制住你的殭屍。”
一夜若有所悟的說道:“喔……我知道了,就是用飛劍的人可以控制別人的飛劍。但是不能控制我們的殭屍。而我們能控制住同門的殭屍,但是不能控制別人的飛劍。是不是?”
周雅正點說道:“正是這樣。”
一夜笑道:“哈哈,那不是就算是其他三派的掌教,都不能控制我的殭屍啦。原來我這麼厲害啊。”
周雅正看着一夜天真的樣子,也不禁覺得好笑,隨即說道:“但別人想對付你這殭屍,那可容易得很。好了,你看你這殭屍這個樣子,要是遇見道行稍高的人,你怎麼是別人的對手。今夜就別回去了,正好這裡陰氣重,師父指點指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