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皇太子娶妻 相國寺祭天

“上——朝——!”

寅時,皇宮中傳來聲響,一時間,所有開封的大臣們習慣性地起身,換上官服,卯時剛過,皆聚集在宮門外,靜候開朝。

所有人心裡都有疑問,聖上駕崩,太后失蹤,何人開朝?

高滔滔在妝臺前微閉着眼,手中握着那翠綠的玉璽,身披白麻,盡顯悲意。

侍女喏喏地問:“娘娘,你看這妝?”

“不必勞神,如此可。”

“是。”侍女攙起皇后,“娘娘,時辰到了,大臣們在等了。”

金鑾殿,所有大臣,皆跪拜狀,白額盡眼,隱隱約約還有一絲悲泣聲,慟君王,悲國家,憂天下。

所有人低聲不語時,高滔滔儀鳳翩翩,款款走上龍椅。

行將就至,站在龍椅前,豁然轉身:“衆大臣免禮。”

靜!整個金鑾殿很靜。

高滔滔自知難以服衆,想起曹太后臨走前與她相談:“滔滔,大宋羣龍無首,頊兒年幼,這般時候,你不能倒,仁宗早有定論,立趙跖爲太子,如今,也只有趙跖能撐住片刻。”

高滔滔並不知曉曹太后爲何做此決斷,可看到滿朝文武,對自己多般輕視不敬,只得信服:“諸卿多鄙女流?”

“臣等不敢。”

“那爲何低頭凝足?莫不是府中仍有要事無心朝政?”

“這——”衆大臣着實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皇后咋就發了瘋,語氣怎就這般衝,好在有個精明的站了出來:“娘娘恕罪,臣等悼念仁宗未就,大宋再失明主,連翻悲泣,恐已失智,悲國主之薨,痛黎民之苦,故此矣。”

“倒是吾錯怪諸卿了。”

一衆大臣齊聲:“娘娘節哀順變。”

“翁西孝於身,夫隨靈山遠。谷黍猶在田,白額效紅妝。”高滔滔不僅嘆道,恍惚間,整個大殿之上悲愴之意瀰漫。

“承蒙祖上餘蔭,使我登臨,奈何女流終於青史讒言,無論善過,惜君臣之義何如?無字偏逢草莽棄,縱使功高亦殘身。”

“娘娘,您不必——”

“王公,不知可有太儲意向?”

王拱辰本是勸慰,倒反被高滔滔的話嚇了一跳,尋常官臣,怎能隨意議論太子人選。

“娘娘,折煞老臣。”

“仁宗仙逝,曾餘有三令,諸卿可知?”

衆位大臣有許多是仁宗時的舊臣,早年仁宗獲鋼鐵木,甚是欣喜,命鑄匠製成三枚鐵令,世上僅此三枚,尤爲珍貴,恰仁宗育有三子,三枚鐵令賜之,不想三子皆早夭。

“娘娘,老臣斗膽,爲何提及此事?”

高滔滔仰面朝天,有些思量:“昨日我見到了鐵令,姨父他仍留一手,聖見之遠,非吾輩所及,而持鐵令者,即爲太子。”

一衆大臣面面相覷,幾聲嘈雜,都在交談這神秘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何人,竟然得仁宗欽點?

“娘娘,不知您口中的太子殿下現身何處?”

“他——呵呵——”高滔滔有些明白爲何曹太后會這樣安排,展昭的死還未傳開,皇室失去了保護人,曹太后的意思大體就是這個吧,心念至此,高滔滔倒放得開了,“他就在你們身後。”

金鑾殿外,趙跖身着四爪龍袍,金色的光暈縈繞,眉間的英氣如劍扎進一衆大臣的心,在崇文抑武的當下,江湖人獨有的殺氣讓這些自認飽經風霜的文人獨守安廈。

趙跖表面全然正氣,闊步向前,衣袍大揮,數位正中的官員遭受不住內氣的狂暴,狼狽跌倒,高滔滔眉頭輕皺,悄聲息一道暗勁拖住了那些個官員,這些都是大宋的臉面,哪怕是在自家人面前也不能丟。

“大膽,縱然你是儲君,你也——”一位官員看不慣趙跖的行事作風,出言呵斥,剛喊一半,聲音被嚥了下去,無他,一柄短刺已將他的官帽釘在後牆上,頭髮被削去一半,從未想過,會在這金鑾殿上有人對自己起殺心。

歐陽辯在趙跖身邊許久,不少官場路數都有交代,而三月時間內,這位天下智囊儼然替他打點了不少,有三位大臣裝腔而出:“大膽!”

趙跖一聽還有駁聲,巡視四周,自然發覺這三個造勢者,演戲嗎,誰不會?“爾等三人也覺得到了以身報國的時候?”

“哼——自太祖創盛世以來,以儒學而治天下,今你若是要以武力強壓百官低頭,縱使身死!吾等也要禱告太祖,來損你這不肖子孫之陰德!”

趙跖一聽心裡樂了,這託做的很不錯,明則指責,暗則默認趙跖身份的名正言順,自然順其話語:“以儒學治天下?笑話!”

“住口!你——你——!”趙跖的話讓羣臣反感。

趙跖指着百官鼻子大罵:“你你你!你們這些庸人!”

“住口!趙跖,就算你有一時之得志,這些社稷之臣勞苦功高,你一江湖鄙人有怎懂高位的辛酸?”高滔滔記得曹太后失蹤前對她的教導,讓她竭力支持趙跖,可趙跖如今的話讓她無法繼續支持。

“皇嫂,我這麼叫應該沒錯吧。”趙跖的問候得到的只是高滔滔的側視,踏至殿中,高談闊語,“衆位可有不服?”

一衆大臣哪個服氣?那三個託也是心裡着急,本以爲是個美差,誰想碰到這麼個主子,正在深鎖眉頭,思量着如何解釋。

“昔日三皇五帝聖人,彼時百家不顯,可有儒學治天下一說法?

春秋戰國,能人輩出,孔子出於魯國,那魯國可曾執得牛耳,可有儒學治得天下?

始皇一掃六合,揮斥四海,天下莫不敢言,可曾信得荀聖半點言論?

漢祖背結義之義,屠義兄之父,殺天下子民,滿嘴仁義,爲何明知呂后之殘暴卻任意爲之?可有儒學治得天下?

漢武功高,罷黜百家,千秋大業,那爲何儒學依舊寸步難行?兩漢頃刻間灰飛煙滅?儒學可曾爲他安定天下百年?

以致後兩朝寧信佛學,不尊儒道,唐宗弒兄上位,可尊儒道?徵遼東,滅西涼,掃北漠,可是滿嘴仁義以德服人?

到我朝,奉行儒道,爾等旁支末流之文人,以寥寥捉雞之力可有曾替大宋贏得半點疆土!”

“謬論!謬論!”

一衆大臣捋袖反駁,卻尋不到半點抗詞,就如趙跖所言,秦皇武滅六國,漢武尊儒漢朝不過草草一瞬,唐宗繼位鐵蹄踏遍天下。

“謬論?呵呵,太祖自世宗手中奪位,仍不忘出兵安定四方,曾祖屠滅晉地一統天下之局,可後世作爲如何?澶淵之盟可是爾等之榮?”

“你住口!那是天書——”

“天書?是哪個天讓天子俯首臣稱?如此夸脫之詞,爾等讀書人怕不是讀的神奇異志?仁宗治世,文人輩出,那又爲何三十萬雄獅鬥不過五萬夏寇!”

“夠了!”高滔滔氣勢大噪,內氣轟然而出,趙跖這番闊論不可言傳,後果不堪設想,奈何修爲與趙跖相差甚遠,被趙跖將內氣以磅礴之勢送了回來,一時經受不住,蹲伏在龍椅上。

趙跖的話完全就是狡辯,百官許多人都知曉,奈何趙跖武力殘暴,敢怒不敢言,不禁有些擔憂日後。

三位託臣到未想過形式變化這般,瞠舌之際,心中到時落下石頭,連忙上前。

“殿下高論,那敢問殿下有何應對之策?”

“哈哈哈!”趙跖大笑,對這三個託歡喜得緊,取出幾日前曹太后贈予他的鐵令,“這便是仁宗留下的剛木令,得此令,便得仁宗遺詔承諾君王之位,諸位可有異議?”

剛木令一出,羣臣無聲,先帝尊貴,伯樂天下,一時間,不少大臣看着這令牌隱隱傷感。

“啪——”剛木令被擲於大殿之中,四分五裂。衆大臣見此躬身感傷。

“御史言官何在?”

“臣在。”

“爾等可知狸貓換太子之事?”

“這——臣知曉。”猶豫一分,言官還是直言。

“既如此,那我定當爲父正身,爲先帝,葬於皇陵,可有異議?”

“如此甚好,只是歷代皇陵中人,都有其名分,而殿下這——”

“我父即爲趙六!”

“轟——”趙跖一句話,滿朝文武都自發跪地,連高滔滔也震驚不已,古來有哪位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廢除先帝之名?

“怎麼,看來你們心裡不願意啊!”趙跖的聲音宛若雷震,最靠近的文臣根本承受不住,氣血翻涌,昏死過去,“看來他們幾個同意了,你們還有異議?”

一聲雷鳴,又是三人暈倒。

壓制,純粹的武力壓制,趙跖給這些文人上了一課,重要關頭,再多的聖賢教義也救不了你的命。

無奈,世上不怕死的有幾個?

終究是強壓大臣低了頭:“臣等附議。”

“如此甚好,還有一事,我與晨妹情投意合,即日命人備百家禮,七七日後,便是大喜之時!”

“你休想!”高滔滔袖中短劍出手,不顧身處金鑾大殿,君王大事,他不守儒道,可,不尊先帝,可,無德黷武,可,但夫君屍骨仍於東宮,趙跖竟冒此時成大喜之事,怎可再讓他胡來!

短劍出手直奔趙跖咽喉,速度極快,奈何趙跖已是八品高級,猶高她兩個階位,天地鴻溝。

趙跖信手揮舞,陰陽二氣循環而動,在高滔滔眼中,整個世界變成慘灰,全無色彩,朦朧之中,一點亮光襲來,落定,自己手中的短劍不知何時被趙跖奪取,劍尖抵在自己眼前,相距毫釐。

“皇嫂,你該休息了。”

趙跖的聲音如同鐘鼓撞擊高滔滔心頭,心神震盪,不省人事,臺下大臣盡看在眼裡,高滔滔出手之時已遠超他們平日所見,若是今日高皇后能將此子誅殺,這羣大臣會極力彌補高滔滔殺人的過失,可本該的手的機會,高皇后如同着魔一般,被趙跖輕鬆打敗,隨後暈闕。

“妖法!妖法!這是妖法!”此番情景過於滲人,不少大臣高呼禁軍護駕。

“轟——嘭——”趙跖欺身上前,那高呼的臣子還未看清,就看到自己的身子筆直地站在那兒,一顆人頭被趙跖踢到殿外。

“現在!你們的儒學能夠幫你們什麼?”幾滴血濺到趙跖臉上,一絲輕笑,更顯陰森,人命如草芥般的無情,這些大臣看着同僚身死當場,猶恐禍及,皆沉默不語。

“既然無人反對,工部,朕的婚事與先皇的陵墓就由你負責,若是讓我不滿意,自會有人讓我滿意。都下去吧。”

這場早朝,趙跖以絕對狠辣的手段,懾服文武百官,不過百官多是心有不服,兵部更甚集結十多位志同道合的大臣將招致的行徑告知天下,受天下人討伐,可不到半個時辰,這是多位官員又從兵部處離開,各自沉默。

正當衆人猜測,兵部後門出現了兵部尚書的人頭,自此,再無人敢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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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樓地牢中,趙頊正在享受着水寒霜的按摩,看到水寒霜的盤發,自知眼前人已有歸宿,言語中不再輕佻:“小白啊,聽說趙跖今天去了早朝?”

“是。”白嶺一直給趙頊傳遞着外面的消息,大到皇親國戚,小到市井小人,但凡趙頊想知道的,白嶺無不知曉,“趙跖今日在朝堂上大展淫威,用武力震懾羣臣,就連兵部尚書也被暗殺。”

“兵部尚書?那個老傢伙死得好啊。”

“殿下,慎言。”

“慎言?笑話,仁宗先帝在位幾十載,戰事寥寥,可軍費支出一直居高不下,我自然知道居安思危,兵不可殆的道理,可你看看那個糟老頭子一天天的,越來越肥,哪點像個帶兵的?水姑娘,你說是吧?”

“民女不知此類,請殿下莫怪。”水寒霜回得到很乾脆。

“我倒真有點希望趙跖能多做兩天皇帝,江湖人看的很明,不會官場的勾心鬥角,全然不顧,一個愣頭青,要是趙跖在位期間將那些有壞心思的官員剷除乾淨,也省得我花一番心思。”

趙頊完全不顧趙跖有多蠢,甚至會擾亂國本,完全不會,大宋冗官冗職極其嚴重,他可以借趙跖這把刀,斬掉這些亂麻,彼時振臂高呼,定會籠絡人心推翻趙跖,自己心中的藍圖便有了機遇。

“啊——”趙頊猛地跳起來,看着水寒霜,“水姑娘,這是爲何?”

水寒霜手上用了點力,趙頊疼痛叫喚起來,卻略顯得意:“你剛剛在想什麼壞事,一臉奸相?”

“我?奸相?”趙頊看着水寒霜撲閃撲閃的眼睛,又轉過頭詢問白嶺,白嶺很自覺地點了點頭,“奸相就奸相吧,我看趙跖正在幫我完成,還讓我在這兒享清福,當然快活。”

白嶺按了按腦袋,自家皇太子已經分不清狀況了,明明自己被關在地牢內,還一心想着自己的遠大抱負,要不是水寒霜以自己的名義親自看守,他還真以爲能這般快活?門口那些護衛可不認他,他們只認水寒霜罷了。

“對了,皇子殿下,高皇后被趙跖傷了。”

“母后受傷了?趙跖幹得?”

白嶺點點頭。

“可惡!”趙頊怒而起身,就要出牢門,誰想一根袖帶緊緊束縛,七尺男兒被一女子丟來丟去,這位皇子殿下可是丟了大人,“水姑娘,我要出去!”

“只要你能掙脫開,我定不阻攔。”

“好,你說的!”趙頊扭着身子,想要掙脫,可這袖帶似乎越纏越緊,偏偏內力也掙脫不了,扭了幾下,“白嶺,幫我砍斷。”

“是!”白嶺抽刀砍斷袖帶,誰知刀未出鞘,一根銀針閃過,刀只出了半截,不信邪,白嶺用這半斷的刀揮舞,剛起手,又是一根銀針,原本還有半截的刀就剩刀柄了,用刀柄砍斷水寒霜內力加持的袖帶?

“殿下,臣愛莫能助。”白嶺攤攤手,無可奈何。

“水姑娘,快放我出去,趙跖那廝心狠手辣,母后有危險!”

“殿下,關心則亂,若是高皇后真有危險,白統領會這麼跟你說?”水寒霜一句話就把趙頊穩住了。

“殿下,水姑娘說的沒錯,趙跖並不敢真動手,太子繼位,斬大臣,誅皇嫂,亂國本,怕是趙跖會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高皇后一臉遭受聖上駕崩和太后失蹤雙重打擊,加之殿下您下落不明,心神震盪,暈闕而已。”

“呼——”聽了這番解釋,趙頊舒了一口氣,“是我考慮不周,想來趙跖那廝還算有點人性。那小白,你認爲我何時能夠出來?”

白嶺揉搓着下巴,心有所思:“明年!”

“明年?爲何?”

“趙跖此時勢大,殿下雖預謀數年,暗中勢力卻遠比不上小五莊與無樂莊,太宗有訓,新皇繼位必須通過山莊的首肯,唯有大勇大智之人才可上坐龍權,而殿下此條欠缺,加之情勢不明,這地牢反而安全。”

“嗯,有些道理,繼續說。”

“歐陽辯已將曹太后送至天醫手中,全無噩耗,想必性命無虞,而此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似乎在等。”

“等什麼?”

“殿下,您可知仁宗預言之事?”

“有所聽聞,祖母曾提起過,包大人與仁宗帝密謀多年後大宋會有一劫,這麼算的話時間差不多了。”

“不錯,當年葬一道人以三成功力的代價,替仁宗卜出這場劫難,到現在依然沒有驗證,所以,如今曹太后、高皇后都在等,不出所料,趙跖繼位那一天,就是大劫應驗之時。”

“或許,已經有應驗了。”水寒霜淡然而道,“展護衛不日前被人殺害,就在城郊,原本那裡是一所破廟,卻成了新湖,新湖乃是刀劍之氣爭鋒所致,展護衛若是劫中之人,那殺害他的必是大劫。”

“不錯,安湖王那邊回信,葬一道人出世,猜測這大劫或許是濮王。”

“祖父?”趙頊不敢相信,“絕不可能,祖父他早已過世,怎會大劫?”

“殿下,有些事,比你想的要複雜,刀法江湖皆以神刀爲最,殊不知有三人刀法更凌絕天巔,兩刀鬼母,龍刀人,趙允讓,此三人俱能與展護衛一戰乃至殺之,錯看如今江湖,百年內只有這三人,唯獨濮王的可能性最大,即使他已逝世。”

“罷了,白嶺,我這裡並無大事,你去幫我看看母后。”趙頊有些喪氣,癱坐着,束縛的袖帶被水寒霜收回,“水姑娘,你也出去吧,你的心意我明白,若我能在趙跖手下活過來,定不會煩擾東越安寧。”

眉間欣喜:“謝殿下!”

開封城又熱鬧了起來,一邊忙着皇帝的喪事,一遍又忙活着太子的婚姻,原本百姓一片哀嚎,哭送趙曙,立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恭賀趙跖,於是乎,百姓第一天燒黃白錢,第二天歡歡喜喜,第三天又得哭訴,亂的很。

高滔滔被趙跖軟禁起來,趙跖仍是回到小五莊,部署朝堂江湖之事,一夜之間,趙跖被立皇儲的消息傳遍天下,無樂莊得知新主乃是皇室子弟,更是將來的皇帝,聲勢震天,攘攘江湖,全無一人敢言無樂莊的是非。

這天,張夢白收到一封來信,一封來自雲滇的信,讀罷,再沉穩的張夢白也大吃一驚,閱完即毀,悶頭良久,喚那五人前來。

韓師業得葬一道人敲打,想找出槍法中存在的問題,幾番詢問無果,葬一道人只有一“悟”字相贈,難免捉摸不透,張夢白不忍他武道就此淪陷,指點他想想從前在燕雲習武的日子。

“韓師兄,張真人喚我等前去。”

“呼——”收槍而立,葬一道人與張夢白打的啞謎還是悟不透,看着院口的黎心児,索性不再去想,既然悟不透,那就繼續走下去。

少頃,韓師業、黎心児、靈逍、夢小清、歐陽辯五人共至,五人之中,只有歐陽辯的實力最低,也隱隱被其他四人略有排擠。

張夢白看着受不公待遇的歐陽辯,淡然自若的神采,心中按捺稱讚,大家風範,與草莽確有不同:“爾等皆於大悲賦有所牽緣,天降大任於斯,不可是武林蒼生無睹,歐陽辯,你說。”

看着五道目光猛地聚焦於身,坦然笑之:“八荒之流,明爲鎮守武林各方安寧,些許歲月,功勞無多,皆苦勞爾,實則分裂蒼生之勢,想我泱泱大宋多少勇武男兒,淪爲草寇,爭狠鬥惡,可笑。”

“差矣!”韓師業鐵槍一震,“歐陽四公子此言差矣,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此乃君子所爲,今歐陽公子居於高位,享於尊優,之所見,之所識,非貧賤可窺,亦下九難喻。生而爲人,不輕判他人,不苛責他人,亦不漫薄之,歐陽公子不明天下人之志,卻敢言天下人之心,若聖賢年少皆若此,倒也狂妄。”

“安湖王自身若何解釋?”

“不若何,這寥寥官位,實下於荒漠。”

“爾口由心,爾心由粕。”

“噌——”十數道冰劍懸於歐陽辯眼前,黎心児的心性也覺得歐陽辯未免太目中無人,“歐陽辯,你今日能站於此,若不是看在你千里救回太后的份上,你已經是個屍體。”

“比武鬥狠我自比不過你們,可又當如何?八荒如今可否安分?江湖如今可是太平?你等多年辛辛,憑吾與趙跖即可毀滅?八荒看似各司其職,卻將整個江湖打散,平白削去大宋實力,既不能用之,毀與不毀,並無區別。”

“好了,都不要爭了。”張夢白連忙叫停,“歐陽公子說的不錯,八荒自詡正義多時,殊不知此乃自命清高的拙現,江湖之亂,趙跖雖爲發起者,昔西夏以王位做殊榮,引得諸位俠士趨之若鶩,人活一世,功名利祿,朝廷無路,江湖無門,八荒,過大於功啊。”

張夢白的話引人深省,輕言:“你們幾人,即刻出發前去開封,太后收到來信,宮內大變,趙跖手段堪比雷霆,以武力鎮壓滿朝文武,大勢不妙,大宋崇文尚武,若是趙跖這般壓制,恐禍及日後江湖勢力,此子務必除之。”

“是。”韓師業一刻也不想多留,轉身即走,黎心児無奈相隨。二人走後,靈逍與夢小清對望一眼,有看了看閉眼假寐的歐陽辯,徑直跟着韓師業二人離去。

“歐陽公子不走嘛?”

“張真人,可否將我功力抽去?”

“爲何?”

“幾番勞累,幾番爭奪,我已看不清先帝的安排是對是錯,包大人雖名垂天下,卻只是斷案之能,無治世之才,將希望寄託在趙跖身上太過愚蠢,太后的病應該不難治吧,前輩?”

歐陽修並不是問張夢白,而是詢問張夢白身後屋內那人。

葬一道人輕嘆:“你師傅雖然穩住了傷勢,但說到痊癒,此生無望,僅有一計,不錯,只要將你的內力輸給她就能治癒,她就只當病了一場,可惜——”

“沒有可惜,至少不會死,不是嗎?”

“張道友,護法吧。”葬一道人也不推辭,對於歐陽辯,全無半點好感,既然他自己願意,就順勢而爲,“我去跟丫丫談談。”

葬一道人身影閃爍,離開此院。

“小友,可是宰相大人之故?”

“或許吧。”歐陽辯不回去真的與趙跖爭,他是朝中人,是小五莊的人,無論趙跖多卑鄙,他的身份名正言順,皇室子弟,臣子怎可以下犯上?索性了去這無用功力,即報了太后傳業之恩,也守得老父性命之孝。

“小友,靜心凝神。”張夢白手點歐陽辯前額,一絲精純的真氣衝進他的脈絡,大悲賦自主運轉,要排斥張夢白的入侵,可張夢白的內力過於渾厚,大悲賦竟不能阻攔分毫。

少頃,張夢白的真氣運轉一個周天:“小友,可記住行氣方式?”

“記住了,不知真人何故?”

“這是我真武內功心法的陽式,爲上半部,今日我便收你做個記名弟子,大悲賦是你修行二十餘載,一旦失去,必會折壽,若是習得半部陽式,每日勤加習練,倒是可保你享天倫之樂。”

“當真?”歐陽辯並未言說趙跖對他下毒一事,此時也一直是他的心病,不想張夢白給了他解救之法,至此,他再無遺憾。

“自然當真。”張夢白有些佩服葬一道人的眼光,昨夜葬一道人與他打賭,賭的就是今日歐陽辯會不會救治太后,葬一說到歐陽辯雖是讀書人,卻古道熱腸,有着江湖人的熱忱,張夢白不以爲然,習武之人對自身內力何其看中?歐陽辯並不會爲了太后放棄這身來之不易的功力。不料歐陽辯確是真性情。

“如何?”葬一道人直接將太后點住穴道扛了過來,站在院口打趣地看着。

“或許,我真的錯了。”張夢白搖頭苦笑。

“先不說了,張道友,你的門檻應該快過了吧。”

“不錯,今日得歐陽小友指教,兩度止步的枷鎖又鬆動了,快了。”

“嗯,當初我便是這樣,這江湖,過於紛亂,還是平靜的好,只是你放得下真武嗎?”

“歐陽小友甘願放棄內力的時候,我就想開了,或許過兩天,我也去闖一下皇宮。”

葬一道人一愣,旋即大笑。

開封大相國寺,今日的相國寺少了三分莊嚴,多了三分喜氣,今日趙跖要在此替父親趙六正名歸宗,昭告天下自己的皇儲之位,同時,也是娶藍晨爲妻。

一衆僧人一掃往日嚴肅,三更天就張羅起來。

時至辰時,整個相國寺人聲鼎沸,萬千百姓都跑來湊熱鬧,卻被禁軍擋在寺外,就這也阻止不了看熱鬧的心情。

不少商販擺起攤子,五花八門,猶如過節廟會般,好不熱鬧。

巳時,趙跖身着黑金龍袍,面神如玉,內氣持身,步若麟首。

“見過太子殿下。”一闔僧衆自當行禮,連住持也不例外,

“平身。”趙跖狂笑三聲,免禮衆人。

“小人得志。”藏在一旁的夢小清自看不慣趙跖的威風,信口嘟囔。

趙跖神色不變,專注着祭天,祭祖。

相國寺住持隱在一旁對一僧人吩咐兩聲,這僧人便離開祭壇。

祭天儀式很簡單,遵循祖宗之法,由史官宣讀,便算完成。

寺外,被住持吩咐的僧人趕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禁軍頗吃力,幸得今日無作亂賊子,也是,趙跖武功臻至八品高級級數,江湖上少有人及,就這份聲勢便無人敢來作亂。

可真的如此嗎?

這僧人在禁軍頭目耳邊輕聲幾句,禁軍頭目看了看人羣,又再次確認這僧人的話是否屬實,不過瞥到他手中的佛珠後,不再質疑,無他,這佛珠乃是仁宗時賜予住持之物,做不得假。

“收隊!”禁軍素質極高,半盞茶時間,收隊向偏院趕去。

這僧人扯開嗓子:“大家安靜!”

豈料人羣嘈雜,他的聲音還沒掀起浪花就被淹沒。

僧人搖頭苦笑,沉悶片刻:“阿彌陀佛!”

這一次,聲浪直接穿透整個人羣,不想這僧人功力竟如此深厚,暮鼓晨鐘般震懾衆人,也讓人羣的煩雜靜下來。

“今日乃是明主行事之日,大家不可擾亂,住持大師深知大宋近日連災多難,特開堂講經,若是諸位有半點佛根,住持大師便爲他洗去凡塵,聊得一絲緣分,若有志者,隨我前去後禪房。”

僧人也是爽快,說完轉身離開,似乎早料到人羣的反應。

果不其然,衆人聽到住持親自傳授佛法,一個個把趙跖的熱鬧忘了,紛紛擁着趕往後禪院,原本熱鬧的集市,變得冷清,只剩下擺攤的攤販收拾着,苦笑一聲,今日的賺頭算是沒了。

第八十一章 話說小五莊 宋英宗震怒第一章 妙人兒擺擂 衆英傑求親第八十六章 五毒大災變 劍罡顯神威第十七章 西園遭西夏 韓師業甦醒第四十四章 勝敗恩怨分 唐門終覆滅第四十六章 名宿隨風散 巨蟒守心憐第五十九章 相聚忘憂谷 各自奔西東第五十一章 紅顏成枯骨 黎心憐之死第六十一章 此生負卿意 天涯不相逢第三十五章 世態道炎涼 人心偏冷暖第八十二章 皇宮大逃亡 天下第一劍第三章 靈逍出真武 入世尋天魔第十七章 西園遭西夏 韓師業甦醒第十九章 烽火起燕雲 神威堡大劫(下)第十九章 烽火起燕雲 神威堡大劫(下)第七章 西夏國震怒 漢江口傷情第五十四章 雲困無涯峰 風捲小天峽第二十二章 七賭定輸贏 女兒擔千斤(下)第二十二章 七賭定輸贏 女兒擔千斤(下)第六十一章 此生負卿意 天涯不相逢第十四章 追日斬水木 天醫劫再臨第三十零章 智壓襄陽城 善惡終註定第四十八章 黎家滅門案 心憐入魔道第三十四章 攜手回真武 天峽悲故人第二十八章 蛻繭終成蝶 陰陽大悲賦第七十九章 初到安王府 相識司馬光第七十九章 初到安王府 相識司馬光第二十一章 七賭定輸贏 女兒擔千斤(上)第五十二章 趙跖破八品 黎心憐顯相第二十八章 蛻繭終成蝶 陰陽大悲賦第四章 靈逍遇毒醫 結伴巴蜀行引:第四十五章 太陰罩啓明 生死極樂花第九十二章 開封城亂始 狼子野心現第四十五章 太陰罩啓明 生死極樂花第八十七章 毒醫秦白露 止戰之淒涼第八十六章 五毒大災變 劍罡顯神威第一章 妙人兒擺擂 衆英傑求親第九十零章 三胖子血祭 秦白露封針第七十九章 初到安王府 相識司馬光第八十四章 小清尋白露 五毒教之難第五十五章 夜探無涯峰 真武山覆滅(上)第一 百章 血雨淋三月 武林盟大敗第八十二章 皇宮大逃亡 天下第一劍第五章 唐門相助戰 大悲賦一式第四十八章 黎家滅門案 心憐入魔道第八十七章 毒醫秦白露 止戰之淒涼第九十零章 三胖子血祭 秦白露封針第七十零章 爭鬥鳳霞臺 應天府大會(一)第八十九章 聖火天城隕 雲滇之亂平第五十八章 滄海化桑田 恩怨漸分明第七十五章 柳天王出手 應天府大會(六)第六十六章 鬆雪俏佳人 武林盟創立第八十五章 方玉蜂決斷 秦白露出山第六十七章 襄陽城宴會 武林盟大比第八十一章 話說小五莊 宋英宗震怒第七章 西夏國震怒 漢江口傷情第七十二章 五毒戰天魔 應天府大會(三)第二十七章 終到寒陽宮 大悲賦二式第二章 二妹黎心憐 毒醫在苗疆第八十三章 大悲賦四式 狸貓換太子第七十二章 五毒戰天魔 應天府大會(三)第十四章 追日斬水木 天醫劫再臨第三十零章 智壓襄陽城 善惡終註定第三十二章 心憐護靈逍 道長入情關第三十六章 追日還巨蟒 重建神威堡第七十九章 初到安王府 相識司馬光第七十六章 大悲賦之爭 應天府大會(終)第一零四章 大悲賦之怒 八荒戰趙跖第四十七章 三計破真武 黎府遭橫禍第七十五章 柳天王出手 應天府大會(六)第十章 生死兩不忘 備戰小天峽第三十零章 智壓襄陽城 善惡終註定第六十八章 武林盟歸心 出發應天府第三十四章 攜手回真武 天峽悲故人第一零一章 龍遊天上客 趙跖爲太子第六十五章 小五莊來人 應天府在即第二十八章 蛻繭終成蝶 陰陽大悲賦第六十一章 此生負卿意 天涯不相逢第八十二章 皇宮大逃亡 天下第一劍第六十六章 鬆雪俏佳人 武林盟創立第五十八章 滄海化桑田 恩怨漸分明第一零三章 皇太子娶妻 相國寺祭天第三十九章 天魔出真武 天醫尋心憐第一 百章 血雨淋三月 武林盟大敗第六章 毒醫傳天下 暗取大悲賦第二十八章 蛻繭終成蝶 陰陽大悲賦第八十一章 話說小五莊 宋英宗震怒第四十七章 三計破真武 黎府遭橫禍第十一章 訣別小天峽 赴死遊漢江(上)第十四章 追日斬水木 天醫劫再臨第三十八章 揚州才子會 天下一棋局第六十四章 不破而不立 否極方泰來第六章 毒醫傳天下 暗取大悲賦第十四章 追日斬水木 天醫劫再臨第二章 二妹黎心憐 毒醫在苗疆第三十四章 攜手回真武 天峽悲故人第九十三章 小五莊合力 百鳥林殺伐第九十六章 黎心児進宮 無樂莊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