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血案發生的三天之後,也就是江南慕容家主派出刺客堂的同時,位於山西境內的五臺山上卻來了三個遊山玩水的少年人。
沒錯,這三人正是吳悔、孟達與蛟兒,三人在血案發生後,就遣散了鏢局的所有人,並且按照指定計劃,分別趕往蜀州,當然,既然接了那李建成的鏢,他吳悔就一定要送到,而且這次所保鏢物非同尋常,那層金光禁制大有玄機,爲了一探究竟,吳悔三決定親身前往,同時也要看看這傳說中的佛門到底神秘在哪裡。
五臺山由古老結晶岩構成,北部切割深峻,五峰聳立,峰頂平坦如臺,故稱五臺︰東臺望海峰、西臺掛月峰、南臺錦繡峰、北臺葉鬥峰、中臺翠巖峰。
有傳說五臺山是上古仙神大戰時的道場,也有傳說這五座峰臺也正是那些擁有大神通的神仙傑作。當然,五臺山形成久遠,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更有傳說其實五臺山以前是道家門派修行的地方。
五臺山香火鼎盛,大小廟宇二百多座,吳悔三人這一路走過來,到處都是誠心朝拜的信徒。
通往山頂的階梯之上,吳悔三人駐足而立,仰望着雲霧纏繞的五座山峰。
“小悔,這五座山峰隱隱的形成一道陣法,四周環繞層層禁制,而且我感覺到裡面有好多氣息異常寵大的高手,比起清風掌門有過之而無不及。”孟達一臉的憂慮之色,自從進入五臺山的地界之後,他們三人都感覺到了數十道龐大的氣息,那種氣息像火焰一般,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蛟兒的嘴脣有些發白,也點了點頭道:“沒錯,太強了,公子,我怎麼感覺越向上走,就越無法控制自已的心境?似乎那些氣息好像針對我一樣。”
吳悔臉色凝重轉過身看了蛟兒一眼,深吸一口氣道:“蛟兒,你不必跟我過去了,我曾經聽說過佛門修行之人乃精剛陽氣,而你屬性爲陰,況且又是妖,佛妖不同路,你上去之後,恐怕會有危險。”說到這裡的時候,吳悔語氣一頓,繼續說道:“達子,你也不用上去了,和蛟兒在山下等我即可,我將玉盒送到之後,馬上下來與你們匯合。”
“不行。”孟達斬釘截鐵的搖了搖頭:“我曾聽師門長輩說過,佛門與道門之間恩怨頗深,老死不相往來,你上去之後,有危險怎麼辦?我要和你在一起。”
吳悔輕笑一聲,朗聲道:“我又不是道門之人,即使有恩怨也和我沒關係,你們放心,我以前也研究過佛家的警世格言,佛門講究一個‘善’字,如果他們真會爲難我的話,那恐怕也就是魔了。”
就在吳悔把聲音刻意放大的說完後,突然之間,那種進山以來的壓力頓時消失,一聲聲梵唱也在五座山峰上同時響起。
孟達和蛟兒猛的一驚,難道里面的人聽到了他們三人的談話?
“好了,你們下去吧。”吳悔淡淡一笑,儲物袋裡的玉盒突然間出現在雙手之上,一步一步的捧着玉合向山峰走去。
“公子小心啊,我和達子在山下等你。”
吳悔雙手捧着玉盒,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輕笑,前一世的他有一個愛好,那就是逛廟會,每逢四月的初八、十八、二十八,他都會與同學會去西安古城的寺廟遊玩,對於佛家的一些箴言真理,也讀過不少。
佛法講究衆生平等,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當然,他對佛法的瞭解可以說連皮毛都算不上,最多會說一些佛家的警世格言罷了。
就在吳悔繼續向山頂走了大概百米之後,突然發現前方的臺階上坐着一個敲打着木魚的小沙彌,那小沙彌身穿灰色長袍,年紀也就在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體上氣息平淡,坐在那裡似乎與天地融爲一體一樣,平靜自然。
吳悔腳步不停,保持微笑的向着那小沙彌走了過去,可是就在他即將走到那小沙彌身邊時,小沙彌卻突然間停止了木魚的敲打,而是平靜的說道:“公子請留步,小僧有一事相詢。”
吳悔眉毛一挑,輕笑道:“小師父旦說無妨。”
小沙彌點了點頭:“師父叫我在這裡等你,他叫我問你一個字。”
“請說。”吳悔並沒有絲毫震驚,像這種佛門之地,肯定與道門一樣,都是高手如雲,恐怕自已剛剛進入五臺山時,這佛門就已經注意自已了。
“欲。”小沙彌突然睜開雙眼,緊緊的盯着吳悔說了一個‘欲’字。
“欲?”吳悔眉頭一皺,這個‘欲’字太深奧了,但凡世間有靈之物,皆有欲。名利,權力、佔有,都是欲。人從出生的那天起就有‘欲’,那種‘欲’是渴望母親甘甜‘乳汁’的欲。
君子有欲,那是渴望名利的名欲!
小人有欲,那是在陰謀算計中的歡欲!
神魔亦有欲,那是渴望永世不滅的長生欲!
“好一個欲字!”吳悔讚歎一聲,突然笑道:“無慾之謂聖,寡慾之謂賢,多欲之謂凡,徇欲之謂犯。”
小沙彌精光一閃:“那你的欲又是什麼?”
“我所欲,當念人亦欲,勿以自欲而妨人;我所不欲,當念人亦不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吳悔說完後,袖袍一甩,大步的繼續向前走去。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小沙彌全身一顫,突然對着吳悔的背影跪了下去:“多謝施主點撥之恩,小僧記住了。”
吳悔沒有理會小沙彌的致謝,其實剛纔他說的那兩句話都是借用而來,並不是他說的,而且最後那八個字他更是不屑一顧。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那是君子所爲,而他吳悔不是君子,雖然也算不上什麼小人,但他寧願把那‘勿施於人’的‘勿’字改成一個‘必’字!
“已所不欲,必施於人。”這就是現在吳悔的真正心境。就算你不想要的東西,我想給你時,你也一定要收下,一字之差,千里之別。自從蘭兒死後,什麼君子小人?什麼道義德行?那都是假的,不可信的,只有‘心狠、志堅’,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生存下去。
五座山峰上的鐘聲同時響起,吳悔在步行百步之後,終於看到了五臺山的大雄寶殿!
“施主,家師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一個年紀大約有六七十歲,穿着紅着家紗的老和尚雙手合十,微微對吳悔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師有禮了。”吳悔點頭致意,這一次佛門之行雖不知是福是禍,但至少讓他知道了能與道門相抗衡的不止有魔門,還有着深不可測的佛門。
大雄寶殿內,除了端坐在蒲團上的一箇中年和尚外,空無一人。
這中年和尚身體四周散發着無窮無盡的陽罡之氣,這種陽罡氣息像太陽一般,讓人有一種舒服溫暖的感覺。
穿着紅色家紗的老和尚輕輕關閉了大門,腳步聲也隨之遠去,只留下吳悔與這個中年和尚。
“施主遠道而來,道遠見禮了,請坐。”中年和尚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吳悔坐在他對面。
吳悔眉頭一動,點了點頭道:“原來您就是‘道遠大師’,晚輩吳悔,見過大師。”吳悔並沒有直接坐下去,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後,才規規距距的坐在道遠和尚的對面。
道遠淡淡一笑:“剛纔施主所講的欲,恐怕並不是真實心境吧?我觀施主眉宇之間魔煞與血腥之氣甚重,可不知你爲何還要對小徒說那‘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吳悔暗歎這道遠大師的智慧與道法,只憑一個照面,他竟然能看出自已身上有魔煞之氣,恐怕他也是好幾層雷劫的高手吧?
輕輕的搖了搖頭,吳悔回答道:“大師言重了,我所說的‘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雖不是我的真實心境,但我總不能把我的慾望告之你的高徒吧?如果我那麼做的話,他就不會因爲我一翻話而頓悟了。”
“好。”道遠大師讚歎一聲:“魔由心生,你心中雖有魔,但這個‘魔’卻也是向善的。”
“魔亦能成佛,佛與魔只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吳悔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大師,我受人之託,將此玉盒送歸於你,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討擾大師清修了。”
“施主且慢。”
看着吳悔話還沒說完就要走時,道遠和尚馬上阻止道:“施主千里送寶,難道不想看看盒中之寶究竟爲何物嗎?”
“哦?”吳悔眉毛一掀,看了玉盒一眼道:“大師是在引導我的‘欲’吧?”
“雖是寶物,但不是我的,不看也罷,我這人雖然談不上清心寡慾,但卻也知道取捨,有些東西,看過後也是徒增煩惱。”吳悔說完就站了起來。
“哈哈。”道遠長笑一聲:“好一個懂得取捨之人,施主雖不是我佛門弟子,但句句真言,且擁有我佛家慧根,既如此,那你就更要看看此寶了,如若與此寶有緣,就送之於你……”
“送給我?”吳悔一楞,這道遠想幹什麼?怎麼見面就送給自已禮物?
“沒錯,送給你,這件寶物乃擇主之物,有緣者居之,待寶物出現後,就看你的造化了……”道遠和尚說完後,突然間雙手連拍,一道道金光打在了那玉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