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的決絕

悲慘的戰鬥還在繼續着,曾經呼風喚雨的高手如今卻落得如湯雞一般,在巨大的黃龍面前就只有任憑宰殺的份。又似乎這一切早已經註定,所有來到此處的人,都早已不可避免的隕落。

不認識的人如此,認識的人也不能例外。巨大的龍爪伸向所有人,無論是否無辜,在它看來,皆是罪惡。而有些痛苦對於有些人來說不過只是一瞬而已,但是石一不然,在似乎不覺間變慢的時間裡,這一切都來的更加漫長。

已然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許多人還在東躲西閃,等待着明日的陽光來拯救落入不慎的人們。黑夜顯得那麼漫長,晨曦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不斷的隕落,原先的人數已經不覺間下降到了百位數,已然絕大多數都前往了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但是現實的人多不以爲然,脫離了本體的存在,這樣的離去稱作爲死亡,這不同於永生,活着的只是真正的自己。

焦急萬分的石一,終於要面對最最不想見到的一幕,若說還有在乎的人,那便是自己身邊的親朋,更遠些,多少有些愛屋及烏的,那就是親朋的親朋,也許只是因爲不想看到親朋的傷心,僅此而已吧。

林嘯風與圖弘的一劍已然還存在於腦海之中,那時候可是激起了自己對於強大的嚮往,那就是當時自己的目標。可是如今,當年心中無比高大的林嘯風在對戰黃龍之時,卻只能夠躲閃來躲閃去,且隨時有着被一下子擊中而從此消失不見的危機。

彷彿還能夠聽的見林嘯風的心聲。“我還不可以死去,還有家人留下,水鈺、小樂。”堅定的意志帶給人們以力量,原本的高手顯得更加堅強而又倔犟,儘管一切是那麼困難,但是依舊不能就此倒下。

然而世事盡難料,尤其是心愛的女人看到心愛的男人深陷其中,雖然是一萬個相信一定會平安無事,但只要有一個擔心,且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分擔一把時便會出現奇怪的現象。

水鈺毫不猶豫的上了前去,理由很充分,“要生同生要死同死。”都是修煉過這麼多年的人了,心性也都很強,所以終有將生死看得透些的。女人的到來讓男人更加的癡狂,戰鬥的勇氣也是愈發的高漲。豈能讓心愛的女人有任何的危險,哪怕只是一點點,自己也是千古的罪人。

劍拔弩張的時刻確是因爲種種的留念,變得有些異樣,似乎眼前恐怖的力量不再那麼恐怖,只因爲心中有更加堅定的信念和追求。不再關心這種莫名的天命,只在乎現在的擁有。讓一個瞬間變成永恆,戲弄一下無常的多變。

水鈺還是被龍息所惑,隨之而來的是致命的龍爪。林嘯風毫不猶豫衝了過來,不過沒有絲毫的害怕,緊緊抓住水鈺的左手,想要最後的逃生,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願,儘管也許以前盡然如此,但是依舊代表不了現在。要去的是另一個世界,不過眼前沒有恐懼,倒是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眼,微微一笑,唯一的牽掛或許只剩下心愛的女兒。龍爪還是毫不留情的逼近,兩人隨後回過頭來,望向小樂,眼睛一接觸,瞬時之間,在石一的眼中也是如此,只是那麼一瞬,兩人一同消失不見。雖不知以前兩人如何好上,只知道是突破了門規他人的斜視。不過已然過去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不管別人怎麼樣,對於兩個人來說,即使到了另外的世界也不會孤單,說不上好的結果,但是依舊令人感動。

淚水從石一眼中滴出,也早已經沾滿了小樂的臉頰。兒時的點點滴滴又再次呈現,曾經站着仰望星空的女孩,曾經一起在月下嬉戲的女孩。毫不猶豫的,似乎從幻境中醒來,石一緊緊拉住小樂的手。不過依舊什麼話也沒有說,也許無息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手中的這個女孩曾有着那麼多的思念,也正因爲這份思念,深深吸引着多少有些無知的自己。往日的點點滴滴永遠不能夠再次清晰呈現,永遠。如果還能再過一遍的話,那隻能夠回到過去,用過去的真實的一分一秒來享受過去的時光,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可以做的只是駐足着,靜默着,讓下一秒逝去,也可以好好享用上天賜予的下一秒。也許本來一切就不屬於自己,失去纔是真諦,那就讓擁有的價值無限昇華,就當是爲不可避免的失去後,在未來的一個瞬間,給自己留下一份美好的回憶。

事情卻遠遠還沒有結束,小樂的心意似乎已經傳達,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抑或是多短時間。小樂的手掙脫開去,正要伸手去追,卻發現自己依然還在那奇怪的幻夢之中,從未醒來。眼看着決絕的小樂不斷的前進,自己卻無能爲力,這一切足以讓一個人變得無比瘋狂,在沉默中束縛,那便在瘋狂中掙脫。

纖細的小樂卻並不弱小,確是直指龍頭準備拼命,或許只是送死,但是依舊還是要發泄出滿腔的怒火。永生真的這麼重要?生命真的那麼可貴?如果說在平日裡給出一個回答,毫不猶豫的,會拿出一個是來。但是關鍵時刻,這答案必須是否。凌駕於物質之上的是精神,凌駕於肉體之上的是靈魂,當靈魂會因此變得破碎不堪,誰還會去在乎自己本不知來自何處的肉體。

黃龍給了足夠時間的凝視,也注意到了衝刺而來的石一,龍眉一皺。確是依舊不改晚年的冷漠,龍息而出,狂風呼嘯,強大的神力呼嘯着散出。終究還是抓不住最後的繩索,眼看着小樂離自己而去。即使這是現實,又叫人如何相信這就是現實。

本人爲自己剩下的也只有拼命,卻發現不知哪來的龍風,將自己捲了進去,直衝天際,也不知道吹向何方。不久似乎被什麼氣息所侵襲,石一陷入沉沉的昏迷,在昏迷中似乎想到了許多許多的東西,有痛苦也有幸福,也許是以往人生的整個放映也爲未可知。不過昏迷中還表現不出痛苦,卻無時無刻不在積攢痛苦,只是讓人保持充足的體力,去面對醒來後那不堪的記憶。

而黎明依舊沒有到來,依舊有許多人在等候,哪怕是絕望的等候。也不知最後有幾人幸運的留下,一切漸漸淡了下來。天界之梯又重新蒙上了新的濃霧。一聲權威的怒吼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餘留的人們啊,將你們留下只是爲了訴說一個真正的現實,沒有一個人可以得到永生,可以成爲神仙,不是不可能,是還遠遠不夠資格。登上天界之梯確實可以達到新的世界,可是那又如何,那裡本不屬於你們。所有的存在都是無從選擇,上天生你們,那便好好做自己,凌駕於上天,那還差得太遠。想光憑運勢超越自我,又何嘗不是癡人說夢。走吧,不過帶不走昨日的記憶。”

隨後黃龍重新盤起身子,一動不動,目視着晨曦微弱的光芒,靜靜的,也許直至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