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名揚：“啊？不是嗎？我猜錯了？”
白鬍子老爺爺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守在塔這兒，就是通天塔的器靈了？”
“的確，有這個懷疑……”
白鬍子老爺爺笑道：“通天塔，和魔族的輪迴塔不同，輪迴塔因爲是魔族的英靈匯聚的地方，所以慢慢的在其中誕生了自己最強大的魔靈，但那也不算是器靈，只能說……是塔內英靈養蠱一樣，最後競爭出來的最強者而已。”
“畢竟，這本書裡的法寶，並沒有器靈的設定。”
“那妖族的玄黃塔呢？”
白鬍子老爺爺搖頭道：“也是一樣，三界三塔，本質上都是一代代文明和生靈的力量累積，魔族輪迴塔是靈魂的累積，妖族玄黃塔是血肉的累積，而我們人族的通天塔，則是知識，或者說是智慧的累積……”
“所以輪迴塔誕生的是魔靈，玄黃塔誕生的，則是擁有最強肉身的妖，至於我人族的通天塔，誕生的靈性或者說是神性，卻是一種抽象的化身。”
白鬍子老爺爺輕輕一攤開手掌，裡面，似乎有一座大陣在自行運轉。
李名揚看了一眼，居然有點暈頭轉向。
這可是讓他大吃一驚。
要知道，以他的天賦，無論是什麼神通功法，奇門大陣，恐怕是看一眼就能看懂，看兩眼就能學會，看三眼就能完全掌握。
但是這道大陣，居然讓他一時間都難以理解，可見其複雜程度，達到了怎樣的一種不可知，不可解的狀態。
白鬍子老爺爺一直在觀察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看不懂，所以有點沮喪？但是你卻不知道，整個人族文明千萬年以來，敢朝着它看上一眼的，都不超過三個人去……”
“哦？”
“所謂文明，所謂真理，所謂智慧，這是一種超越了生命本身層次的產物，血肉可以衍化，精神可以延續，但知識本身卻是在血肉和精神之上，哪怕血肉潰爛了，精神腐朽了，也永不會磨滅的一種存在！”
“更何況，通天塔中誕生的，是整個人族文明千萬年以來所有智慧的化身。”
“這種感覺，就好比讓一個人，在咫尺之間望向太陽，別說去觸摸了，只是靠近，就會被灼燒殆盡，連渣渣都不剩下。”
“而你，雖然暫時還看不懂，但至少能夠看到它，敢面對它，甚至嘗試去理解它。”
李名揚道：“那您老呢？”
“我？我或許……也是一個異類。”
“你可能已經聽說過你師父武神的故事，而我的故事，也和他差不多，我也並不比誰特殊多少，甚至，我比普通人還要普通。”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大概也就是……愛看書這一點了。”
“別人睡覺的時候我在看書，別人吃飯的時候我在看書，別人修煉的時候，我還是在看書，甚至……妖魔戰爭打響之後，我依舊在我行我素的看書。”
李名揚吃了一驚：“您老，居然也是妖魔戰爭時期的人？”
“嗯？不然呢？”
“哦，我還以爲……您至少是活了幾百年上千年的那種老前輩！”
白鬍子老爺爺：“……你說的那是龜，我都說了，我只是個普通人。”
“好好好，您老繼續……”
“我這種愛看書的人，自然不會不知道通天塔的存在，於是，在整個世界陷入妖魔戰爭的修羅場之中時，我卻一個人偷偷的溜進了這通天塔裡，瘋狂的，如飢似渴的看起書來……”
李名揚：“……這，未免有點不負責任。”
白鬍子老爺爺笑了笑：“對人族來說，的確是，但是我那時候就是個書癡，根本沒有覺得自己哪兒做的不對。”
“當然，後來也遭到了報應，很快，妖魔大軍就攻來了，通天塔大名鼎鼎，妖魔兩族自然不會放過，想要奪取它爲己所用，哪怕不能，也要盡全力毀了它。”
“妖魔兩界的輪迴塔，玄黃塔，都有妖界之主，或者魔界之主的操控掌握，但是我人族的通天塔卻沒有，所以在妖魔大軍的攻勢之下，很快，就打到了塔下……”
說到這裡，他卻停了下來。
李名揚忙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的時候也很簡單，我爲了守護這些書，守護通天塔，死在了那一場戰爭中。”
“啊？”
“是的，我已經死了……但，或許是我愛書成癡，也或許是我死在了塔裡，反正不知道怎麼，這通天塔的核心大陣，或者說是誕生的靈性，就找上了我……”
“後來，我就成了這個樣子。”
李名揚嚇了一跳：“那……那您老人家現在，到底是活着還是死的？”
白鬍子老爺爺笑了笑，嘆息一聲道：“我也不知道。”
“我的肉身，甚至是我的靈魂，都在那時候就已經死去了，但偏偏，承受了通天塔神性的我，仍然在這裡活着，可能……我是一種生與死的疊加狀態吧……”
李名揚：“……出現了，薛定諤的貓！”
“對，或許就是那樣。”
“好了，這就是我的故事，很平凡，也很無趣，但不管怎樣，我守護了這座塔一百年，是時候把它傳承給下一代人了……”
李名揚忙道：“慢着，您老把這座塔交給我，您自己咋辦？該不會就這麼，魂飛魄散吧？！”
白鬍子老爺爺搖了搖頭，笑道：“你放心吧，我早就已經試驗過了，我這種生死疊加的狀態是不會消失的，而且，藉助這種狀態，我或許還能做出不少事情來，比如……這一次，你師父武神要我幫忙的這一件。”
“哦？我師父他老人家讓您老做啥了？”
“這個嘛，暫時保密，總而言之，是很玄幻的事情就對了。”
李名揚撓撓頭：“我猜猜……莫非，是跟那位神秘莫測突然出現的女武神有關係？”
白鬍子老爺爺不置可否。
李名揚又猜道：“還是說……跟天地裂縫的突然出現，靈氣復甦，妖魔入侵的真相有關係？”
“又或者，是師父和魔界之主在激斗的地方，天外天，界上界的奧秘？”
白鬍子老爺爺擺擺手道：“你就別瞎猜了，等我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會回來告訴你的，在這之前，通天塔，就交給你了。”
他輕輕一點，那一道大陣，瞬間就從他的身軀之中脫離出來，朝着李名揚的識海融入而去。
李名揚頓時就感覺，有一種近乎於無限龐大的力量洶涌而來，彷彿承載了人族千萬年文明的總和，承載了整個神州大地億萬裡的重量……
那大陣，無限複雜，甚至一舉超越了李名揚識海之中的每一座神通大陣。
當然，這更多的是從量的角度考慮。
如果說李名揚的大衍乾坤訣陣法，是一座最強大的計算機，那麼通天塔的核心大陣，就好比是人世間最強大的數據庫。
裡面，是無窮無盡的知識。
李名揚瘋狂的運轉神通法陣，吞噬吸收着其中的真理奧秘……
白鬍子老爺爺見他正在融合大陣，微微一笑，似乎卸下了一座一輩子的重擔，長舒一口氣，身子忽然間縹縹緲緲，消逝在了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