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無情地燒烤着滾滾的黃沙,天地間似乎只餘下一種顏色,那就是一白金黃,空氣似乎凝固,一絲絲的風也沒有,舔舔枯燥的舌頭,飛揚用手遮住眼睛,擋住太陽的光線,擡眼向前看去,黃沙無邊無際,不知何處是盡頭。
驀地,飛揚眼睛一亮,遙遠的天際邊,幾隻高高盤旋的兀鷹引起了它的注意,盤旋的兀鷹不時猛地俯衝而下,一個猛子紮下去,旋即高高衝起,嗯,這些兀鷹定是在攻擊什麼,多半是人,在這茫茫的沙海中,是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吸引數只兀鷹攻擊的。飛揚突地打了個寒噤,莫不是飄飄出了什麼事吧?猛地一夾馬腹,座下駿馬一聲長嘶,發力向前奔去。
一柱香後,飛揚已是出現在了兀鷹盤旋的下方,眼前的慘狀讓久經殺戳,如今也可說是雙手沾滿血腥的飛揚一瞬間也被震悍了,以至於他竟然將雙眼閉上了一會兒,定定神這才睜開眼睛,前面的沙堆後,幾個人正自躺倒在沙地上,每個人的雙眼都只剩下兩個空空的窟窿,眼珠早已不在了,眼角的血液早已凝結,身上心是裸露在外面的肌肉早已被兀鷹的尖嘴撕扯得血肉模糊,一人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另外幾人卻是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看來受傷已有來短的時間了,擡頭看看在天空盤旋的兀鷹,飛揚明白定是這幾頭兀鷹叨去了他們的雙眼,看這幾人,雙手雙腳都統統被折斷,只能任由這可惡的畜生欺脣。
緩緩策馬,飛揚向前走去,正在此時,天空中的幾隻兀鷹又猛地俯衝下來,對準地上幾人猛撲過去,飛揚大怒,怒喝一聲:“孽畜大膽!”手一揮,弒神閃電般的掠出,自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幾聲啾啾的慘叫,兩中貪食的兀鷹已是從中被剖爲兩截,流星一般墜到地上。空中剩餘的幾隻兀鷹受驚高飛,盤旋幾圈後,念念不捨的飛走了。
此時,那個胸膛還在微微起伏的漢子似乎被飛揚的怒吼聲驚醒,張嘴啞啞的叫了幾聲。飛揚翻身下馬,走進了他們。
仔細看時,另外幾個漢子卻是早已斃命,咽喉處早被兀鷹撕斷,鮮血流得滿地都是,那個尚有一口氣的漢子卻是喉間被一副護甲牢牢的擋住,這才留得一口氣活到了現在。
半跪在這個漢子身旁,飛揚一伸手,將這個漢子半扶起來,混元神功微微送出一絲內力到這個漢子體內,漢子身體微微一震,喉間低低吐出幾個字:“謝謝大俠,不過還是請大俠給我一個痛快吧!”
飛揚沉聲問道:“是誰下手這麼狠毒,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些人如此歹毒,也太過分了!”
漢子的嘴角一扯,似乎露出了一絲絲苦笑:“嘿嘿,這是報應啊,我們沙漠之狼橫行沙漠這麼多年,手上染了無數的血腥,這樣的勾當卻也做過不知有多少,今日終於輪到了我們了!”
飛揚身體微微一振,“沙漠之狼?”
這漢子正是沙漠之狼的新當家裘夜行,可憐他僅僅當了一天的老大,沙漠之狼就灰飛煙滅了,其餘幾個同夥早已死於非命,僅僅餘下他一個,因爲喉間有皮具護體,本身內力又頗有氣侯,這才熬到了這個時候。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得這生死關頭,裘夜行終於想起了這一生的種種罪惡,佛家有言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用到此時的自己身上,倒也是貼切無比。
“大俠,求作給我一個痛快吧!”裘夜行血肉模糊的臉上猛地抽搐起來,空洞洞的眼眶內一絲絲的血又滲將出來,聲音也慢慢地微弱下來。
飛揚又微微地輸送過一點點的真氣,問道:“你們在沙漠可曾看過一個年輕的女子?”
“年輕的女子?”裘夜行不由慘笑起來,沙漠之狼可以說是一前一後悔在兩個女子手中,他又怎會不知?
“當然,有兩個,一個是白衣修羅,我們老大關建中就是死在她的手中的。”
“鈺兒?”飛揚又驚又喜,沒想到意外地得到了林鈺的消息,“她現在在哪裡?”飛揚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和傲嘯城的人在一起。”裘夜行氣息奄奄地道。
“傲嘯城?”飛揚不由又是一驚,林鈺什麼時候認識傲嘯城的人了。
沉思半晌,又接着問道:“哪另外一個女子呢?”
裘夜行忽地奮怒起來,“另外一個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我們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是他的兩個惡魔同伴所賜。”想起賈劍濤和賈怒濤的毒辣手段,裘夜行的身軀不由發起抖來。
“兩個同伴?”飛揚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來:“是不是一個很胖,另外一個卻是瘦高個?”
“你認識他們?”裘夜行忽地驚恐起來。
飛揚嘆了口氣,“原來你們惹上了他們,難怪會輸得這麼慘!那個姑娘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嗎?”
裘夜行猛烈地咳漱了幾聲,低低地說:“開頭是在一起的,後來我們打起來後,那個女子卻是趁機跑了。”
飛揚心頭一震,在這茫茫的沙海中,飄飄一個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金枝玉葉,真是太危險了。
慢慢地放下懷中的裘夜行,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這位沙漠之狼的二當家雖然作惡多端,但現在受到如此大的苦楚,也算是報應了。裘夜行背脊一着地,忽地大叫道:“大俠,求你做做好事,給我一個痛快吧,不要讓我再受這種罪了,啊啊!”喉中啞啞作聲,眼眶中血淚大團團地涌出來。
飛揚微微嘆一口氣道:“這輩子作惡多端,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反手一掌印出,波的一聲,裘夜行的胸膛立時塌陷了下去,哼也沒哼一聲,已是倒斃在地,血糊糊的臉上卻似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翻身上馬,飛揚雙臂一圈,一聲大喝,混元神功猛地爆發,附近的沙丘猛地翻飛起來,隨着飛揚雙臂一振,已是將幾個掩埋在了沙下。一夾座騎,飛快地向前奔去。
就在飛揚焦急地在大漠中尋找着飄飄的時候,賈劍濤和賈怒濤卻也是在尋找着飄飄,與飛揚不同的是,他們卻是在向回找,狂奔近百里後,卻是連一隻馬腳也沒有看上,賈劍濤不由驚訝之極,這可不諳世事,一看就沒什麼江湖經驗的小姑娘逃得如此之快?
思忖增晌,突地一拍大腿,大叫道:“老二,我們搞錯了!”
似乎被太陽曬得有氣無力的胖子沒精打采的道:“什麼搞錯了?”
賈劍濤一圈馬,向回走去:“我們找錯方向了,那小姑娘定是沒有搞清方向,深入大漠了,我們卻在向回找,不是愚蠢之極麼?”
胖子半信半疑:“是麼,她不會這麼蠢吧?像她這種沒經驗的小姑娘,獨自一人深入大漠,那還不是找死嗎?”
賈劍濤白了胖子一眼,不再說話,一鞭抽在馬股上,向回奔去,胖子大叫道:“等等我!”快速地跟了上去。
賈劍濤卻是沒有猜錯,慌不擇路,一心想要逃脫二賈魔掌的飄飄卻是頭也不回地一頭衝進了大漠的深處,狂奔數十里後,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擡頭看看四周,卻是惶恐之極,自己的周圍全是茫茫的黃沙,沒有一絲的路標,自己剛剛走過的路途,馬蹄印早已被風揚起的沙子掩蓋,此時的她,竟是已不辯東南西北了。要是一個經常出門的江湖人,憑藉着太陽的東昇西落,就可以找到正確的方位,奈何這位卻是出身帝王世家,平時出門無不是前呼後擁,何曾用她操過心,對於這些基本的常識,卻是一竅不通了。
驚恐之餘,只能信馬由繮,在大漠中游蕩,心中只是盼望着她的雲大哥快快地找着她,可是漫無邊際的沙海中,又哪裡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夜慢慢地降臨了,又累又餓的飄飄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恐懼,放聲大哭起來。
此時林鈺一行,卻是正在向傲嘯城進發,表明的身份的林一楓不再顧忌什麼,直接向老闆龐德表示傲嘯城很需要他這一批貨,希望他將這一批貨運到傲嘯城,而傲嘯城絕不會讓他虧本,但龐德卻是哪裡肯信,在他的心中,傲嘯城只不過是一股勢力比沙漠之狼更爲恐怖的盜匪,滿懷希望的眼光看向毛國強和馬洪剛,但此時二人早已知道林鈺的身份,而林鈺又擺明是林一楓一夥的,聽着林一楓一口一個大小姐的,二人的關係只怕還不淺,他們卻哪裡肯做聲,要是惹惱了這位白衣修羅,只怕死得比關建中還慘,看着龐德祈求的眼光,二人卻也只能裝聾作啞,無可奈何的龐德只得滿心不情願地將商隊向傲嘯城的方向出方,此時的他只能祈濤林一楓說話算數了。
經過兩天的跋涉,一行人終於進入到了傲嘯城的實際控制領域,林一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轉頭大聲對衆人道:“好了,現在終於安全了。”林鈺是不置可否,龐德,毛國強,馬洪剛等人卻是苦笑不已,對林一楓而言,聽確是安全了,但對於他們而言,不諦是才脫狼口,又入虎穴。
遠處一杆旗幟招展,一小隊人馬奔了過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人?”
林一楓勒住馬匹,眼角不由溼潤起來,十數年了,自己終於又回家了,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對方的語氣並不怎麼親切,他卻是如聞仙音,看到那面迎風飄揚的黑龍旗,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蹄聲得得,人馬已是奔近,一個滿臉風霜的漢子大身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咦,怎麼是商隊?”聲音驚訝之極。
林一楓這才反應過來,翻身下馬,自懷中掏出一塊牌子,高高地舉起,大步迎了上去:“暗影屬下林一楓,回來了!”語調中竟是帶着哭音,顯是喜極而泣了。
漢子也是翻身下馬,大步迎了上來,伸手接過牌子,仔細審視一翻,哈哈大笑起來,猛地張臂將林一楓摟在懷中,道:“兄弟,歡迎你回家!”二人緊緊地摟在一起。
此時他帶來的一小隊人馬卻是圍着商隊轉來轉去,打量着滿車滿車地貨物,嘴裡不由嘖嘖稱奇。
漢子大笑道:“林兄弟,我叫陳奇,你不僅回家,還帶來了這麼多東西,可真有本事。”林一楓笑道:“來陳兄,我給你介紹,這幾位都是好朋友,來,這是商隊老闆龐德。”陳奇一拱手道:“龐老闆真是好朋友,中願平常商家都當我傲嘯城是洪水猛獸一般,不曾想還有你這樣的朋友肯來,陳某多謝了。”龐德苦笑着回禮道:“好說,好說!”心裡卻是暗道:“誰有願意來你們這裡了!”
林一楓雙指向毛國強和馬洪剛,道:“這是商隊的護衛毛國強毛兄,馬洪剛馬兄!”陳奇微笑着伸出手去,與毛國強伸手一握,嘴裡笑道:“歡迎,歡迎!”兩手一握,兩人身軀都是一震,毛國強心頭大震,想不到傲嘯城一個區區的巡邏頭,武功就不弱於自己,心中更是戒懼。陳強一鬆手,轉手又握向馬洪剛,馬洪剛卻是眉頭一皺,顯是不敵對手,陳奇微笑着鬆手,這兩人的武功他也是瞭然,這個不起眼的乾瘦老頭和自己半斤八兩,這個大漢卻是差了一籌。
此時的林一楓又指向林鈺,道:“陳兄,這位女俠是我在中原是的東家!”還沒說完,林鈺已是冷冷地伸出手來,道:“我們是不是也要較量一下?”陣奇不由一窒,剛剛暗自與對方較量,想來到這個女子已是全看在眼裡,不由尷尬之極,手伸出去也不是,不伸出去也不是。林一楓也沒想到林鈺來這一招,生怕陳奇不知深淺,趕忙將陳奇挽住,笑道:“陳兄,這位林女俠在中原有個外號可是鼎鼎大名,叫做白衣修羅!”
陳奇臉色大變,手閃電般的縮了回來,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和這位煞神較量,奇怪地看了林一楓一眼,這位兄弟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東家了?
шшш _ttKan _℃ O
臉上神情已是肅然起敬,一拱手道:“林女俠駕臨傲嘯城,令傲嘯城蓬蓽生輝。”林鈺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卻是沒應聲。
陳奇卻是不已爲忤,轉過頭對林一楓道:“林兄,既然有林女俠這樣的大人物駕臨,我必須馬上返回報告,還請林兄等一行隨後趕來!”看來對林鈺極爲看重。
林一楓笑道:“陳兄請便!”
陳奇翻身上馬,對着衆人一拱手,打馬狂奔而去。
在沙漠上轉了兩天之後,飄飄終於精疲力竭了,跨下的馬兒此時也是口吐白沫,搖晃幾下,轟然倒地,馬上的水囊再節約,也供不了一人一馬幾天的消耗,飄飄無力地靠在馬身上,絕望地看着天空,天啊,我要死在這裡了嗎?雲大哥,你在哪裡啊,父王,小姨娘,你們在哪裡啊?飄飄想放聲大哭,但卻是流不出一滴眼淚,眼前金星亂冒,直欲睡去。
不,我不想死,一個聲音在飄飄的心裡響起來,努力地強撐起身體,飄飄自懷中拔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撫摸着馬頸,心裡暗道:“馬兒啊馬啊,飄飄可對不住你了!”一閉眼,猛地扎將下去,馬血一下子噴將出來,將飄飄一身澆得到處都是,飄飄強忍住噁心,捏住鼻子,儘量不去聞哪股腥味,將嘴湊到傷口處,大口吮汲起來。馬兒彈動了幾下,終於了無聲息。
喝了幾口馬血之後,飄飄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前走去。我不能死,我還要見到雲大哥,見到父王,見到小姨娘。
時間似乎過得太快,在陽光的照射下,飄飄很快就又口乾舌燥起來,感覺到天地都旋轉起來,眼前的景象又模糊起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飄飄心中泛起一個可怕的念頭,身子一軟,再也無力站起來,軟倒在沙地上。
模糊中,似乎聽到一陣陣的鈴擋聲,有人來了嗎,是雲大哥麼?飄飄腦海中飄過一個念頭,眼前一黑,終於失去了知覺。
模糊中,似乎聽到一陣陣的鈴擋聲,有人來了嗎,是雲大哥麼?飄飄腦海中飄過一個念頭,眼前一黑,終於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飄飄的耳邊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姑娘,姑娘,你醒醒。”緊跟着一沫清涼的水流注入口中,飄飄不由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不要着急,小心嗆着你!”一個聲音道。飄飄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刺眼的盔甲,轉動頭顱,自己的四周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後,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武將正半扶着自己,手中的水囊正對着自己的嘴。
“你們是誰?”飄飄虛弱地問道。
“姑娘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西域大營副將葛松陽將軍麾下。”大鬍子將軍道。
“西域大營?”飄飄眼睛一亮,哪不是裴立志的軍隊麼?
掙扎着坐起來,飄飄道:“帶我去見裴立志!”
大鬍子一驚,這小姑娘口氣好大,竟然直呼西域大營主將的名字。
“姑娘是誰,裴大人可不是輕易就能見到的。”
飄飄微微搖頭,道:“你們帶我去見他,他一見我,自然知道我是誰?”大鬍子將軍不由疑惑之極,思慮半晌,終於還是決定先將這個神秘的女子帶去見自己的上司葛松陽將軍。
第七卷 大漠風雲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