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睜大眼睛,看着一行人自門外迤邐而入,打頭一個兩條大辮子飄飄蕩蕩的女子竟然是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那個身份莫測的飄飄姑娘,飛揚只覺得頭一下子就大了。
沒有想到竟然有客人前來,而且客人中竟然大都是女子,尚赤着胳膊,身上纏滿繃帶的飛揚不好意思地從牀上爬起來,在宛兒的服侍下穿好衣衫,剛剛進門的林鈺也趕緊上來搭手,兩個女子七手八腳地很快就將飛揚裝扮的整整齊齊。
李蓉饒有興趣地看着林鈺和宛兒在哪裡忙活,心裡暗歎道:“這雲飛揚倒真是豔福不淺,走到哪裡身邊都有美豔絕倫的女子跟在身邊,不過看這二人的樣子,只怕這小子以後倒是有的受了!”
飄飄不等飛揚答話,已是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食指向着自己鼻子一指,笑道:“雲飛揚,你還認得我麼?”
飛揚拱手道:“姑娘的救命之恩,飛揚是一直銘記在心,怎會有片刻忘記?卻不知姑娘怎麼到揚州來了?”
飄飄道:“哈,你只要記得就好了,不過你還欠着我一件事沒做,這一次正好,讓我逮着你了,你可別想耍賴。”
飛揚不由瞠目結舌,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當初答應教給飄飄刀法,是因爲自己朝不保夕,不知還有沒有命在,倒沒有想到今日竟然還有相遇的機會,這刀法需要有強橫的內力作保障,這飄飄卻如何學得會?
看着飛揚的樣子,飄飄一下子急了起來,跳着腳道:“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看着飛揚張口結舌的樣子,李蓉笑着走了上來:“久聞魔刀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凡,小女子李蓉!”
飛揚如釋重負,拱手還禮,笑着迎了上去。
京城上洛,已從前一段時間的血雨腥風中恢復了平靜,老百姓們不在乎是那個幫派組織控制着上洛,因爲不管是誰來,他們要交的保護費是一文也不會少的。對他們而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了。
但在這平靜的外表下,京城上洛卻是波濤洶涌,各色人等紛紛粉墨登場,都在爭取着上位的機會。
“主上,這一次的行動出了意外,那公主李蓉已是安然到達了揚州。”幕容傑有些不安,這麼多年來,無數次的行動在他的策劃下都是順風順水,從沒出過什麼亂子,但這一次卻是無功而返。
“哦?”珠簾後的神秘人有些意外。
“我們派出了南海劍客謝一秋爲首的龍組出擊,本來按李蓉的護衛的實力,這是十拿九穩的,對方除了鄔老婆子之外,都是不堪一擊,但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來,壞了我們的大事!”幕容傑緩緩言道。
神秘人沉思片刻,道:“先生也不必過於在意這事,這些年來,我們戰無不勝,已經有些人滋生出了自大的情緒,須知江湖之中藏龍臥虎之輩,那是層出不窮,讓他們受些挫折,也是必需的。至於這李蓉嗎,你再去安排,並不急在一時!”
幕容傑點頭道:“主上說得是,不過我最在意的並不是這次行動的失敗,而是這次參與到對方而導致我們行動失利的女子!”
神秘人笑道:“是什麼人讓先生都有些動容啊?”
慕容傑看着簾內,一字一頓地道:“是寂滅心經!”
珠簾無風自動,顯得內裡之人內心也是受到了極大的震盪,“是她本人麼?”
“不是,據回來的謝一秋講,這一個女子最多二十歲,看來是她的傳人了!”
“哈哈哈!”帳內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好,好,本來以爲這世間已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卻想不到居然她方未水還在人世,竟然還有傳人在行走江湖,看來當初江湖上的三大高手方未水,胡安然,了空和尚定然都還沒死,這纔夠熱鬧,這樣纔會讓我更有成就感,好,好!”
靜靜地看着珠簾內逐漸安靜了下來,慕容傑這纔開口道:“雖然這一次我們的行動失敗了,但探子們卻發現了一個意外的收穫,我看比這李蓉會更有價值。”
“是嗎?”神秘人看來今日知道了太多讓他驚訝的消息,此時反而心情顯得異常平靜。
“我們的探子一直跟蹤着李蓉,在揚州竟然意外地發現了西域中人和她們在接觸。”
神秘人一下子來了興趣,微風輕揚,他已是出現在了慕容傑的面前。
“西域,傲嘯城?來的是誰?”
“據探子們傳回來的畫像,與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作了對比,來的多半是龍王手下第一智將鄧鵬和他的兒子龍狂!”
“嘿嘿嘿!”神秘人突然大笑起來,“看來一定是裴立志與他們有所接觸,讓他們舉棋不定,這纔派人來探聽虛實,慕容,你不認爲這是一個機會嗎?”
慕容傑面色一整道:“主上,裴立志此人目前已可以看出其野心不小,恐怕其志並不僅僅滿足當一個統兵大將,據我們的內線傳出來的消息,此人目前正在大力整編軍隊,現在西域大營基本上已可以說姓裴了。主上,你看看我們是不是要……”
一擺頭,神秘人笑道:“慕容,現在對於我們來講,出點亂子對我們更有利,清水不養魚啊,裴立志麼,就讓他去鬧吧,僅憑他手上的那支軍隊,自保尚還可以,如真想圖謀不軌,那是遠遠不夠的!”
“對了,鄧鵬和龍狂到京後,是和誰人接觸的?”
“右丞相路連斌路大人,看來他們是一直有所聯繫,二人一到,就去了他們府中!想不到路大人竟和他們有牽連,我們一直以來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神秘人擺擺頭道:“路大人一直以來致力於對傲嘯城採取招安方略,和他們有所接觸也是在所難免,這個老頭子雖然和皇上的剿滅方針政見不同,但卻是忠心不二的!”
慕容傑道:“我已派人盯住了這二人,路丞相府外我也佈置了人手,您看我們需不需要和對方接觸一下?”
神秘人笑道:“當然,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當然要利用一下,最好是不要讓他們和裴立志合龍,我們也應當給裴立志找點麻煩嘛!”
停了一下,又惋惜地說:“可惜裴立志了,行軍打仗可真是一個人才啊,既然不能爲我所用,那也只能放棄了。”
“裴立志其人野心勃勃,不願久居人下,這種人就算暫時爲我所有,只怕也是遇到機緣,就會起異心,這樣也好,我們早作防範也免得到時措手不及。”慕容傑冷靜地分析道。
點點頭,神秘人繼續問道:“那人方未水的傳人現在怎麼樣了?”
慕容傑突地一笑:“說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此人到揚州後竟然去了主上你一直關注着的雲飛揚哪裡,探子細查之下,方纔發現此女竟然是當初梅縣的林縣令的女兒林鈺,也就是雲飛揚的小情人!”
神秘人先是一愣,轉眼之間又大笑起來,“這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這雲飛揚是越來越有趣了!嗯,過一段時間後,將他引到上洛來,我們也該正式與他接觸一下了!”
“只怕不用我們引,這小子就會自己尋來,這一次進攻上洛他損兵折將,連笑傲天這等高手也被歐陽天捉了去,你說他會不來嗎?”慕容傑笑着說。
“年輕人心火旺,看來一定是會來走這一遭的了。也好,讓他折折銳氣,也方便我們與他接觸,也可以讓他看看我們的實力,我想他是一定會有興趣的!”神秘人呵呵大笑起來。
“主上對這個雲飛揚可算是費盡了苦心了,但願他會識擡舉!”慕容傑幽幽說道。
神秘人笑道:“要想成大事,就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像雲飛揚這種人,正是我所需要的,何況現在看情況,他的身後不久就會出現一個大高手了,像方未水這種人,求是求不來的,這雲飛揚正是一個大好的誘餌啊!”
二人不由相對大笑起來。
鄧五鳴和覃狂,不,也許該叫他們爲鄧鵬和龍狂了,正自坐在醉仙樓上吃酒,二人都是面色不鬱,大大地喝了一口酒,龍狂開口了:“鄧叔,這路丞相所言不詳,着實讓人猜不透啊?”
鄧鵬苦笑一下:“這官場上的勾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就今天來說,朝廷對裴立志還是比較放心的,竟然用下嫁公主來拉攏他,也就是說,朝廷雖然對他有戒心,但還不清楚他已有異心!”
“那也就是說,目前而言,我們和他合作,還是用利可圖的!”龍狂興奮地道。
搖搖頭,鄧鵬道:“這是一塊燙手山芋啊,你要知道,朝廷或許可以容忍我們的存在,因爲我們不會對他們構成實質性的威脅,就像一個人身上有一條小傷口,雖然偶爾觸摸會感到很疼,但卻不會危及性命。但他們決不會容許裴立志的反叛,一旦他們覺察到,必定會舉全國之力將之僕滅,若真到了哪個時候,只怕與他們合作,會將我們牽連進去啊!”
龍狂不服氣地道:“鄧叔,你太小看我們了吧,這多年來,朝廷又何曾能奈我何?”
鄧鵬笑道:“阿狂,這一路行來,你可感受到這中原的博大和富饒啊?”
點點頭,龍狂羨慕地道:“的確如此啊,要是我西域有此一半,我們也就沒必要起來拉旗造反了!”
“所以說,如果朝廷真得起心要將我們剿滅,哪是可以辦到的,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將我們太放在心上,畢竟,打仗首先打得是錢啊!”鄧鵬喟然長嘆。
龍狂默然,他們與西域大營打了數十年,哪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每當春夏之交缺糧,他們就必須用鮮血去換,搶回來的糧食上哪一顆沒有沾着弟兄們的鮮血呢?
“鄧叔,你是不贊成和裴立志合夥羅?”龍狂問道。
“也不是,阿狂,與裴立志合夥可短時間內緩解我們的難處,也可以讓他放鬆對我們的打壓,如果一旦明確拒絕,心存反意的裴立志絕不會允許在他的後方有我們的存在,哪我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但如果我們不想清楚這一點,他日就會有滅頂之災。你爹爹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讓我們來上洛,就是要找一條後路。”
龍狂默默地點着頭,從內心來講,他很反感這種與人口是心非的合作,聽鄧叔的意思,真有哪麼一天,傲嘯城說不定還會在裴立志的身後捅上一刀子,但一想到西域的幾十萬嗷嗷待哺的饑民,他又不得不接受這種結果。小仁乃大仁之賊,古人說得不錯啊。
外面的天色已漸漸的黑了下來,他們卻是完全沒有注意。
各自想着心事的二人一路無語,回到下榻的客棧,剛剛打開門,二人全身的神經就不由得一下子繃緊了,黑乎乎的房內,一個人影正端坐在桌旁。
嚓的一聲,那人點燃油燈,微笑着看着二人道:“鄧將軍,龍公子,今天一天收穫可豐?”
血乎地一下涌上二人的頭頂,鄧鵬不由感到一陣暈眩,自己的行蹤畢竟還是暴露了,看到龍狂已是提上全身勁力,就待出擊的時候,鄧鵬一把拉住了他。
二人緩緩踏進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