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一道劍氣之下,聖伯多祿雖然捱過去也受到致命創傷,的確沒有多少年好活,陸淵微微點頭:
“很好,看來日後即便是我不在,神州萬民也能自強不息,屹立世界之巔。”
陳佔堂聞言不由一驚:
“師尊,您,您難道準備飛昇上界,離我們而去?”
極北之地有通天之梯之事並沒有瞞着陳佔堂,包括煉製補天陣旗之事對方也知曉一二,陸淵笑道:
“如今天梯斷絕能否飛昇還不一定,我剛剛煉成補天陣旗,正打算去試試看能否修補。”
陳佔堂立刻躬身行禮:
“弟子斗膽,想與師尊同往以供驅策,不知.”
實際上不用陳佔堂請求這一次陸淵也打算帶上對方,他點了點頭道:
“好,你已有近百縷法力,倒也能承受那裡的環境,就跟着去見識見識罷,事不宜遲我們現在便出發。”
說罷,一陣輕風自其腳下浮現,託舉着他和陳佔堂同時升入高空,只留那些個年輕的道童們張大嘴巴,敬畏如神的慌忙躬身相送。
飛上天空之後,陸淵帶着陳佔堂如流星一般劃破長空,破風而行,速度快到了極點。
被陸淵帶着的陳佔堂望着周圍飛速閃過的雲流和腳下的山川大地,滿眼都是欽佩和豔羨之色。
除了【服食】之外,陸淵閉關之前其實還傳了他【御風】之術,不過以他現在的修爲和對此術的掌握程度,最多也只能飛行半個時辰不到,而且最高時速也就三五百里而已。
而現在陸淵還帶着他這麼一個拖油瓶,半個時辰不到就已離開了新國邊境進入沙厄國領土,速度恐怕已經達到每個時辰數千裡的驚人程度。
是以,不過兩三個時辰之後,視線中的山川大地便已經完全消失,一片冰寒無垠的冰洋、冰原出現在遠方地平線,連帶着天地之間的溫度也驟然下降,讓陳佔堂下意識的以真炁護體,抵抗這嚴寒起來。
待到穿過茫茫冰原進入極北之地中心區域時,饒是他以真炁護體都感覺到天地冰封、萬古寂滅的酷寒之意彷彿要鑽入骨髓一般,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而在最終抵達冰川大陣所在之時,他立刻便被天際之間那飄散的片片光嵐所震撼,忍不住失聲道:
“師尊,這就是通天之梯,也是上古人皇、先民和煉氣士的大戰之處?”
陸淵身形在光嵐之外停下,望着這片和五年前別無二致的異象點頭道:
“不錯,這就是被上古人皇祁氏截斷的通天之梯,正因爲連同兩界的通道斷絕,上古煉氣士才無法降臨奴役上古先民,直至如今。
如今這冰川之中,其實還埋葬了不少這兩方的屍體,甚至其中可能就有人皇祁氏的,不過亡者已逝,我也並未尋找打擾。”
陳佔堂聞言,立刻向着四方恭敬行禮:“後世之人冒昧踏足,望諸位人族先祖安息,勿要怪罪。”
說着,他又將目光投向那些美輪美奐的光嵐,道:
“師尊,您煉製的法器便是用來修復這裡的?您若是將這通天之梯修復,會不會?”
他話未說全,陸淵卻是知曉其意,不置可否道:
“此界靈機已經斷絕,我所煉製的陣旗能否起效還是兩說,先試試能否將之修復再說,你在這裡等着,不要隨意上前。”
說完,他的身形便繼續向前,圍繞着前方大片的光嵐觀察,尋找起合適的佈陣之處。
陳佔堂則是自己施展起御風之術,老老實實在半空中待着,緊張且期待的看着這一切。
而很快,陸淵便確定了佈陣方位,一揮袖之間一支支補天陣旗飛出,插入光嵐下方的冰原大地,同時打出一道法訣。
陣旗在冰天雪地中矗立,並且散發出氤氳靈光,陸淵步罡踏斗、動作不停,迅速以【佈陣】之術在冰原上佈下一支支陣旗。
足足一個時辰過後,便見冰原上四十九支陣旗組成一個玄奧的陣勢,將天際飄散的光嵐都囊括其中。
大衍四九,而在陸淵將法訣打入最後一支補天旗後,所有陣旗齊齊綻放強烈靈光,一股混混沌沌、足以叫斗轉星移、虛空顛倒的浩大波動鋪天蓋,沖天而起!
大陣如同引動了整個天地的力量,一時間茫茫冰天雪地之中光線扭曲,天地失色,大地轟鳴,大衍補天陣無形力量覆蓋之下空中的那些破碎的光嵐開始不斷的震顫,彷彿正在被其影響!
【佈陣】:通神(1%)
可調動日月星辰、天地風雷、水火山澤等等天地自然之力,佈下各種結界、陣法,禁制,妙用無窮。
【氣運之力】:33254刻
五年時間,陸淵點滴積攢,再度積攢出了將近十萬刻的氣運,並且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已掌握的地煞術上。
而實際上在氣運之力滿一萬之時,他就毫不遲疑的將已經是天階的【佈陣】再升一級,直接將之進階到了最高的通神階段!
通神,便代表着地煞術掌握到極致,可稱地煞神通。
並且此術升至神通之後竟然和被點亮的九息服氣一樣,直接凝鍊出了一枚地煞神通之種,消耗精氣神便可瞬間激發!
像現在,陸淵便是以神通手段佈下了大衍補天陣,並且引發驚人的天地異象。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身處外圍的陳佔堂在震撼之中大氣不敢喘,陸淵則是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着補天陣籠罩之下光嵐的變化。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如今的極北之地正處夏季,日夜都如白晝一般,陳佔堂沒多久就法力耗盡只能降落在地,而陸淵依舊在空中仔細觀察着一切變化,眉頭的不由得緊皺起來。
休息一陣的陳佔堂並不知道情況是好是壞,只以御風之術來到其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師尊,弟子愚鈍看不出來,這陣法之下,通天之梯可能恢復?”
陸淵眉頭微微舒展開來,緩緩道:
“當然有效,仔細看,那些破碎的光嵐正在一點點的凝聚,什麼時候它們完全聚合在了一起,便代表着天梯徹底修復,重新聯通上界。”
“這”
陳佔堂看來看去,發現好像的確有零零星星一些極爲細碎的光嵐在神秘力量之下開始聚合,不由露出驚歎的神情:
“不可思議,師尊手段果然是神通廣大.不過您爲何不是很高興?”
陸淵略微遺憾的一嘆:
“我所佈置的大衍補天陣雖然有效,但是因爲此方世界天地靈機斷絕,遠遠沒有發揮出應該有的威能來。
正常而言此陣可自動吸納天地之力持續運轉,然而此方世界靈機稀薄,它的運轉驅動力不足,只能靠日月星辰之力,恐怕只發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效果。若是按照現在的修復情況判斷,想將這通天之梯修好起碼要百年以上.”
百年以上?
百年時間,滄海桑田,陳佔堂不由得爲之咋舌,轉眼看向大衍補天陣:
“居然要這麼久?”陸淵點頭:
“不錯,百年還只是我的預估,最終修復好的時間可能需要更久,唯一的好處就是無需人在一旁守着,只需每隔幾年過來維護一番大陣即可。”
晉升神通的【佈陣】,讓他能夠清晰的判斷出陣法的運轉狀況乃至效果。
而這片光嵐畢竟是聯通上界的通道,外加陣旗煉製只是用的凡物,再加天地靈機斷絕等種種因素,所以大衍補天陣想要將通天之梯修復,需要花費遠超他預計的漫長歲月。
一百年,即便是相對於修仙者的時間尺度而言也顯得分外漫長,陸淵想一想都覺得頭疼。
當然,一百年的等待對他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畢竟煉精化氣圓滿之後他的壽命已超過三百,而且這期間有九息服氣這門天罡神通必然還能打破天地限制再度修爲突破,增長壽命,百年光陰還等得起。
而且,等到修爲步入煉氣化神乃至更高境界後,對於是否完全修復天梯及後果也更有能力應對。
一念及此。
陸淵沒有再和陳佔堂多說,繼續全神貫注的監控起陣法的運轉來。
而這一監控,就是數日過去。
連續數日時間,大衍補天陣源源不斷汲取周天星辰之力穩定運轉,破碎的光嵐以及其細微的程度在不斷修復。
陸淵也試過親自灌注法力操控大陣加速修復,但是自身消耗極大不說,對光嵐的修復幫助也是杯水車薪,實在不夠看。
確定大衍補天陣步入正軌,自主運轉穩定之後,他也不再多留,當即帶着陪同數日的陳佔堂離開了這片冰天雪地。
依舊是僅僅兩三個時辰,兩人便跨越萬里之遙,重回新國領土。
待到落到仙台山上之後,陸淵吩咐道:
“佔堂,我另有要事,短時間可能都回不了仙台山,道宮就交給你打理,議廷有任何事你也可自行處理。”
陳佔堂一愣,疑惑道:
“師尊,您這是要去往何處?”
陸淵微笑道:“我打算以這雙腳丈量天下,周遊世界,感悟山川自然,天地宇宙。”
歷經五年對大衍陣旗的辛苦煉製,他實際上還有一個巨大的收穫,便是法力和修爲上的不斷沉澱,無論底蘊還是積累都變得雄渾厚重,足以衝擊阻攔他步入煉氣化神的最後一道瓶頸。
他隱隱感覺到,這一道瓶頸的突破並非靠枯坐所能突破,而是需要一點點的機緣,一點點的感悟,所以便有了遊覽天下的打算。
陳佔堂頓時明白陸淵可能是處於某種關隘之間,當即躬身道:
“明白了,師尊您儘管去就是,俗世一應事物弟子一定爲您打理好。”
陸淵點點頭不再多說,身形當即踏風而起,再度飛入青冥之中,消失於天地之間。
一個月之後。
金津城。
時隔多年,曾經是三國租界之地的金津,如今早已改頭換面。
因爲科學技術、工業的發展、商貿的極度繁盛,此地一下躍居成爲可以和上都相比的繁華大城,城內重新規劃大興土木、增建擴建,大量高樓拔地而起,讓整座城市具備別樣氣象。
不僅僅是高樓,如今蒸汽汽車,乃至用火油燃燒爲驅動力的新式汽車,都開始逐漸在市面上出現,並且成了富豪人家的座駕;而中心城區的大部分殷實人家,則都是用上了電燈,甚至是電話機。
除此外,如今的金津早已取締剿滅瞭如漕幫、天理教等非法組織,金刀團、鐵血救國會這類組織也早已自發解散,這座繁華大城之內不說人人豐衣足食,起碼街頭巷尾衣不蔽體的乞丐、枯瘦如柴的苦力,不成人形的煙鬼已經完全見之不到,和數年前相比變化完全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而這一天。
城內,風華博戲園中。
只見時值下午,場館之外賓客往來,馬車上、汽車上一個個金津非富即貴的人物手持禮物行至大門前,笑容滿面的恭賀道:
“黎園主,恭喜你和黎夫人結爲連理。”
“祝黎園主和令夫人百年好合,恩愛兩不疑!”
“歷經歲月波折,終於重修舊好,師兄,祝你和雲笙,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博戲園大門之前,便見已經年過六旬的黎鈞先兩鬢斑白,榮光煥發,身着暗紅色的新式禮服帶着雖然年華老去,卻依舊風韻動人的古云笙,以及徐大虎、徐二虎兩個弟子迎接着來往賓客。
奉上厚禮之後,帶着席北辰、顧有容的林興朝低聲問道:
“師兄,阿淵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黎鈞先長嘆一聲:
“半月前我得知他終於出關第一時間便讓大虎前去送請帖,結果卻得知他已經去遊覽天下,看來我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爲止了”
今天,便是他和古云笙大喜的日子。
在天京動盪蔓延全國,他帶着徒弟協助武義仙、樊鎮雄徹底將金津局勢掌控之後,他們就被古看山和林興朝以各種理由留了下來。
新國成立之後,天地一新,國仇家恨都徹底成爲了過往雲煙,徹底放下了心中包袱的黎鈞先和古云笙重燃舊情,最終選擇留在了金津,長居此地,並且重新開設了博戲園。
當然,新國法律下,這個博戲園是完全合法合規的正規比賽,甚至和周邊數省都已經形成了聯賽,每次開賽這裡都是一票難求。
而立業之後便是成家,實際上早在兩三年前黎鈞先就打算廣邀賓客,明媒正娶古云笙,彌補年輕時雙方的遺憾。
不過可惜的是那時的陸淵就在仙台山道宮閉關,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其出關的消息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能說雙方微薄的緣分似乎到此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