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稀薄的黑氣中央陡然伸出一雙手掌,掌上帶着些許蛋液,隨之一條火龍轟轟烈烈的噴出,狠狠地撞在了藍護法的身上,將其瞬間包裹焚燒。
這一切全部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讓藍護法根本無暇作反應。
在黑氣當中,河六四不知何時已經在地上插了兩隻蠟燭,一碗生米和燃燒了一半的香。
三昧火,又是三昧火,這一次的三昧火直接將藍護法包裹在其中,在洞穴內盤旋,如同一陣烈火龍捲風,連不遠處的藍護法分身,也被捲了進去。
而藍護法在被火龍捲進去之前,手中的那顆黑丹也被他悄悄擲向了河六四,在稀薄的黑氣和大火的掩護下,無聲無息的飄到河六四身前,猛地擊中了河六四的胸膛。
被黑丹擊中,河六四隻覺得胸膛之中天崩地裂般的一陣疼痛,身體狠狠地撞在背後的牆壁上,一口鮮血噴出,癱坐在了地上。
河六四在黑氣中趁機使出了昧火術,出其不意的讓藍護法和藍護法分身吃盡了苦頭。可是因爲自己也受了傷,加上多次使用真陽涎,雖然之前吞了一顆紫陽丹,還得了炁刃千年的修爲,可連番的大戰早已讓河六四的身體疲憊不堪,一時間,竟沒有看到這顆黑丹。
三昧火還在熊熊燃燒着,藍護法和他的分身被大火吞噬之後,便蹤影全無。不知是被三昧火燒成了灰燼,還是又躲避到了什麼地方。
可河六四並不關心藍護法和他的分身到底如何了,他現在心裡想的只有雲歌。如今自己深受重傷,雲歌也虛弱不已,大日聖佛教的底蘊當真深厚無比,萬一藍護法再施展什麼恐怖邪法,即使河六四能脫身,可雲歌的安危就難保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口,河六四鑽進洞內,正看到雲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看着滿臉寒霜的雲歌,河六四不禁一笑:“無礙吧?”
雲歌看着河六四狼狽的樣子,眼中也是一陣心疼,可臉上卻十分倔強的說道:“誰要你來幫我的?躺着就是!”
河六四被雲歌逗得一笑,伸手拍了拍雲歌腦袋。
雲歌倒是乖巧的讓河六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然後擰着鼻子說道:“那人真是太臭了!”
聞聽此言,河六四不禁問道:“方纔四哥哥見你外貌大變,一襲白衣,如仙子下凡一般,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修了什麼神奇的功法?”
雲歌聞言,反問道:“難道你不會嗎?”
河六四絕倒,苦笑道:“我怎麼能會?”
雲歌撓了撓頭,說道:“我只是能感覺到周圍的靈氣,然後將它們全都聚過來便是!”
河六四聽的雲裡霧裡:“靈氣?聚過來?”
“對啊!”雲歌說着順手一拈,指尖頓時聚集起一縷陰陽五行之力,繞着雲歌的手指盤旋了一圈,隨即消散在空中。
“哎呀?”雲歌奇怪的說道:“怎麼沒了?”
這是用元神調集陰陽五行之力的手法,只不過如今洞穴與外界相隔,洞穴內的陰陽五行之力也被河六四消耗的差不多了,雲歌所調集來的陰陽五行之力,自然會瞬間消散。
可河六四還是看的一愣,這種調動陰陽五行之力的手法,河六四也是會的。自從炁刃將修爲相贈,河六四感覺自己能夠將方圓十里內的陰陽五行之力全部調集過來。
只是如今比起雲歌,自己所調集過來的陰陽五行之力,顯得是那樣的渾濁。方纔雲歌所調集來的陰陽五行之力,雖然只是一絲一瞬,可卻是無比的精純,威力無窮。
河六四早就猜到雲歌可能是某位絕頂高人的徒兒,可他卻沒想到,這位高人的元神之法,竟然是如此的高深!
正在河六四出神的時候,洞穴內的三昧火已經熄滅了。忽然!河六四猛地聽到身後一陣破風聲,來勢極爲兇猛!
河六四想躲,可是這個小洞實在是太狹窄了,只能一人多寬。河六四盡力躲閃,身後破風而來的東西,還是刺進了河六四的肩頭,然後從穿過鎖骨,直刺雲歌的眉心!
自從在玉虛觀得到這間寶甲,河六四幾年都沒有受過什麼外傷了,全仗着這件刀槍不入,金剛無雙的鍊甲。
然而現在自己的鎖骨竟然被活生生的打穿了,更可怕的是,鍊甲居然沒破!
河六四雖然也是吃苦多年修得如今的修爲,可他卻是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重傷,一時間驚得心下駭然無比!
河六四急忙伸手握住穿過自己鎖骨的這個利刃,手掌當即被割破,鮮血直流。
利刃停在離雲歌眉心還有兩寸的地方,就停下了。
河六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噴了雲歌一頭一臉。河六四低頭一看,這個所謂的利刃,竟然是人的椎骨!
河六四驚愕萬分,藍護法能以椎骨爲刃,難道他已經成了妖魔了?
椎骨,分爲頸椎、胸椎和腰椎,是終生不愈的骨骼!人一旦傷及椎骨,就只有癱瘓和身死的結果。
藍護法雖然施展了千魔變,身體已經不是正常人,而且大日聖佛教的功法,是要將自身修成活屍。可無論怎樣修煉,他的身體終究是人的身體,椎骨決不能隨意抽離身體!
藍護法能以椎骨爲刃,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已不是人了!
不是人又能是什麼?
妖魔!
雖然傳說千魔變的最高境界,就是將施法者變爲妖魔,可如今藍護法怎麼看都不像是達到了最高境界的模樣。
穿透鎖骨之後,這支椎骨利刃依舊有前衝之勢,河六四右手死死地握住了椎骨利刃,整個人都因爲拼盡全力和疼痛難忍而顫抖不已。
椎骨和河六四僵持了半天,河六四猛然感覺自己體內的精血竟然不由自主的,向着停留在體內的一截椎骨涌去。河六四暗道不好,急忙伸手在布兜子一陣翻找,隨手拿出了一把銅錢劍,在流血不止的右手上蹭了蹭,然後揮劍一砍,將身前的椎骨生生砍斷了。
被斬斷的椎骨猛地抽離出去,帶着河六四血肉和些許精血離開了他的身體。
河六四飛快的轉過身一掐指決,然後將銅錢劍朝着椎骨退去的方向射去。銅錢劍冒着紅光,如同激光一樣暴射而去,河六四也急忙從小洞裡鑽了出來。
此時的藍護法被昧火焚身,渾身居然毫髮無損,皮膚黑裡透亮,而且身體構造再次發生了改變,胸口上還開了個大洞,一直椎骨正飛快的收回體內。若不是那一頭藍護法,根本就看不出來眼前的這隻怪物竟然就是藍護法!
飛速退回的椎骨已經全部回到了藍護法的體內,就在他胸口的大洞馬上就要閉合時,銅錢劍飛到,徑直插進了藍護法的胸膛裡!
銅錢劍插入胸痛,藍護法雙目圓睜好似雞蛋一般大小,大嘴恐怖的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仰頭看着洞頂。
洞穴內,以藍護法爲中心,猛然爆發出一片紅光,紅色的光芒極爲刺眼,好似日出是極豔的光線,將整個洞穴照成了紅色的地獄!
紅光中的河六四。一個箭步跳出洞口,指尖探出靈力長劍,手腕一翻,直刺藍護法。
“鐵影飛河劍!”
河六四一聲暴喝,體內靈力飛速催動,朝着紅光中心的藍護法便要擲。
可是,剛剛舉起靈力長劍,河六四胸中猛地一痛,一口鮮血噴出,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就是這麼一頓的功夫,已經被三昧火燒的渾身焦黑的藍護法分身,又一次竄了出來,和河六四纏在了一起!
若是單打獨鬥,河六四自信藍護法和他的分身,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然而河六四此時已是幾次噴出真陽涎,導致了自己過早虛脫,而藍護法卻是生龍活虎一般。加上一個難纏至極的分身,以及幾次被暗算,河六四此時已然是強弩之末。
肩頭傷口上的血液越流越多,河六四隻覺得自己腳下發軟,隨時都有累倒的可能。
若是從一開始,河六四步步爲營,小心爲上,或者雲歌根本就不在洞中,以河六四如今的修爲,其實也不會被這兩人傷到如此地步。
畢竟在毫無準備,內勁虛脫的情況下,河六四還是獨自與一屍一魔打的勢均力敵,隱隱的還佔着上風。
但是,河六四救雲歌之心迫切無比,眼見她命在旦夕,又有誰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呢?
河六四雖然修道幾年了,可骨子裡卻沒有一丁點道人風骨。
而且天罡教的教義,就沒有求仙的目的。
河六四期初並不懂道家學說的核心,但隨着修習天罡道術,時間轉瞬即逝,河六四還是不懂其它道門,以及師叔元陽子所追求的飛昇成聖,到底有什麼迷人之處。
反倒他愈發的明白,比起羽化飛昇白日成仙,在世間行走一遭,所能經歷的人和事,有多妙。
加上自己的師父馬歸厄,也並不是衆人想象中仙風道骨,看破世俗的世外高人形象。
所以這對師徒,都是越修道,越重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