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曾說過,河六四在安道宮中喚醒了正英子的殘魂,悟到了元神的真諦,竟是可以在混沌之力當中,淬鍊出精純靈力的法門。
施展了殺生術之後,河六四生命垂危,元神也進入了華陽子元神內壁,見到了傳說中的祖師,知道了自己這個星宿轉世,其實就是祖師轉世。
因爲在華陽子剛剛飛昇成仙之後,頓覺靈感,以仙聖之身轉世,成爲了河六四,河六四自然就成了星宿投胎。
後來,華陽子保下了河六四的性命,將他的元神和魂魄送出了內壁,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當中。
而此時炁刃正在用雄渾的元神之力阻擋着周圍的混沌之力,讓河六四的身體免受混沌消磨分解。
河六四悠悠轉醒,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已經一無所有,丹田也是幾近乾枯的狀態。河六四這才意識到,殺生之道消耗的並非是法力和精血,它消耗的其實是道人的修爲。
靈力和精血被抽乾,雖然也有生命危險,但這些終歸是可以重新填補回來的。可修爲則不同,人之修爲被耗盡,就代表着他的根基,他的丹田都被摧毀了,再也不會擁有填補的機會。
河六四見之自然是大驚失色,好在殺生術因爲自己根基不夠紮實,修爲浮躁而凌雜,倒使得河六四因禍得福,沒有被殺生術直接奪去性命。若是換了其它道人,以河六四當時的實力,恐怕殺生陣不禁會奪去自己的性命,還會影響到方圓幾裡甚至十幾裡之內的生靈。
有炁刃爲他護法,河六四便在炁刃的護佑之下,沉心靜息,忘掉一切煩雜之事,摒棄一切憂愁之思,一心只想恢復自己的修爲。
按照從正英子真人哪裡悟出的元神之法,河六四潛心入定,以元神抓取周圍的混沌之力,化爲自己的靈力,重新滋潤填滿自己的丹田。
河六四這一入定,便是整整一年。
這一年當中,河六四猶如一尊石像,不動不搖,無聲無息,和死了沒什麼區別。但如果以神識感知就會發現,周圍那如海如潮般,覆蓋了方圓十幾裡的混沌之力,都在源源不斷的被河六四吞噬掉。
吞噬混沌之力,這是別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河六四卻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炁刃在這一年之中,只有起初的那一個月壓力甚重,可後來隨着河六四吞噬混沌之力的法門,運用的越來越純熟,炁刃反倒無事可做了。
自己修煉了千年的元神,一朝之間被河六四全部拿了去,炁刃本該消失在這塵世之中。可炁刃發現,自從河六四拿走了自己的元神之力,但卻因爲靈力修爲不足,而無法完全吸收炁刃的元神之力。
如此一來,炁刃躲在河六四的體內,發現了那些遊離在河六四靈魂和肉體之中的元神之力,而且浩瀚如海!
這些元神之力,被河六四從炁刃的內壁抽出,卻因爲無法消化而遊離在元神之外,如此下去,定然會隨風消散的。
於是,炁刃便直接將這些元神之力收回,然後在河六四的體內,開闢出了一個全新的內壁,作爲自己的棲身之所。
炁刃雖是神兵之靈,但神兵的一切精華盡皆都在炁刃這裡,在不在刀中,已經無所謂了。
雖是如此說,可那畢竟是自己居住千年的地方,炁刃總歸有些不捨。
猛然間,炁刃想起了河六四的青炎劍已經斷去了。於是乎,炁刃便以元神之力,將這把華陽子所鑄的神兵給熔了,而後修復了青炎劍。
儘管青炎劍比起神兵有着雲泥之別,可這把青炎劍對於河六四的意義,不是任何絕世利刃更夠代替的。炁刃洞悉河六四的想法,竟是熔了神兵,重鑄了青炎劍。
青炎劍本就是把絕世寶劍,是馬歸厄尋邊天下,以天外玄鐵和五行至寶淬鍊而成。如今加入了炁刃這把神兵,青炎劍那青紅相間的劍身上,平添了一抹寒色,劍鋒之中,盡是冷冷的殺氣。
最重要的是,這把青炎劍原本帶有的那一絲陽氣,也變成了雄渾無比的極寒之氣。
但是這寒氣,並非是陰氣大盛所致。
雖然炁刃在陰陽五行七把神兵當中,代表的陰炁,可這陰炁卻無有一絲一毫的尋常陰氣,反倒更像是一種極爲寒冷的陽氣。
這樣的寒氣,絕非是鬼邪妖魔所能抵擋,比起之前的陽氣,如今的青炎劍顯得更加令人畏懼。
現在的這把青炎劍,揮之,便是殺戮!
同樣,吞噬了炁刃元神之力的河六四,也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因爲殺生術,河六四幾近修爲盡失,能夠讓他的丹田一息尚存的,還是當初在寂聲林中偶然得到的自然之力所致。
憑藉着那一絲自然之力,河六四用從炁刃哪裡得到的元神之力來煉化混沌之力,整個人的氣質,也開始被炁刃的氣質影響。
等到河六四一年之久的入定結束,文定縣周邊的混沌之力已經被河六四完全吞噬,修爲也重新回到了頂峰。而且這一次重塑修爲,河六四步步爲營,再也沒有急於求成。此時的河六四,根基穩固,修爲大進,加上突破入聖境界,他感覺自己已經和師叔元陽子能夠平分秋色了。
掌教師叔元陽子,那可是站在道家頂端的存在,如今河六四剛剛二十幾歲,便擁有了這樣的修爲,當真令人瞠目結舌。
“四哥哥,你受苦了!”雲歌一手一個骨頭,眼含淚花的說道。
河六四溫柔的一笑,說道:“四哥哥這不是出來了嘛!”
“可以後呢?”
河六四一怔:“以後?以後怎麼了?”
雲歌可愛至極的嘟着小嘴,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以後若你再下了別的地宮,還要經歷這樣的劫難嗎?”
河六四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傻姑娘,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地宮讓我進?”
“我不管!”雲歌有些激動,“我來到這裡,四哥哥和既仁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可四哥哥行事這般不計後果,既仁哥哥又昏死不醒,若是以後你們兩個再有危難,我又會變成一個人!”
河六四呆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雲歌如此激動,一字一句聽在耳中,可河六四的心卻在隱隱作痛。
一把拉過雲歌,河六四歉疚的說道:“四哥哥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魯莽行事了,好嗎?”
雲歌抽着鼻子問道:“真的?”
“當然!”河六四重重地一點頭,“所以我們要抓緊回到鐵牛村,讓婆婆救既仁哥的命!”
雲歌撅着小嘴,嘟囔着說道:“你可不要誆我,不然我定教你好看!”
河六四一拍胸脯:“若是我誆了你,你便將我推下山坡,一路滾下去,當個球!”
雲歌破涕爲笑,然後警覺的扭頭看向茅屋:“咦?”
河六四也回頭望向了茅屋,朗聲說道:“閣下既然醒了,就出來用些肉,填填肚子吧!”
大寶和小寶聞聲望向茅屋,只見茅屋的門被緩緩推開,少年昂首而立。
“天揚哥哥!你醒啦!你睡好久哦。”大寶叫道。
少年笑着對大寶說:“快吃吧!”
然後,少年走到河六四和雲歌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可還沒等膝蓋觸地,河六四伸手輕輕一託,強大的神識涌出,直接少年扶了起來。
少年震驚無比的看着河六四,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可修爲卻是如高深,讓他有一種在凝視深淵的感覺。尤其是河六四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快要結冰的寒冷,光是看背影就讓人不寒而慄。
而河六四身旁的雲歌,讓少年也覺得看之不透,而且還感覺雲歌身上似乎帶着一絲威壓,雖然正在專心的啃着骨頭,卻總好像有雙眼睛在死死的注視着少年。
少年心道這二人絕非凡俗之人,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乃肅成軍齊州部神箭營百夫長,姓玉,名天揚!今日多謝二位搭救之恩,來日我回到軍中,定會將此事如實上報!給二位記上一功!”
河六四淡淡的一笑,說道:“如今哪裡還有什麼肅成軍?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定亂安民方是正道,我並不在意有無立功之舉!”
說着,河六四遞給玉天揚一塊肉。
玉天揚皺起眉頭,像是對河六四的話極爲不滿,說道:“肅成軍固然出了叛亂,可我齊州一部絕非參與了謀亂之舉!如今淮安府和江華府盡數被朝廷收復,淮南軍也在攻打肅成府的叛逆,肅成府的太平已爲時不遠!閣下如此修爲,當立志報國,爲朝廷除...”
玉天揚的話還沒說完,河六四不耐煩的打斷道:“你吃不吃?”
玉天揚一愣,河六四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將那塊肉丟了過來。
手忙腳亂的接住了肉,玉天揚擡起頭看向河六四,只見雲歌拍了拍身旁的小竹凳,示意他坐下。
玉天揚無奈,只得捧着肉坐了下來,張口咬了一塊肉。
“你既然是兵,怎麼自己在這兒啊?”雲歌邊吃邊問道。
玉天揚急忙擦了擦嘴,回道:“半月前,利州太守向我齊州求援,齊州全軍火速去救,想不到大軍剛至,就中了亂軍的埋伏!我軍大敗,我也因爲受傷和大軍失散了。後來我輾轉回到齊州境內,卻因傷勢過重昏迷不醒,好在這裡的村民將我救起,讓我在這裡養了十天的傷!今日我本打算回城,可剛走了十幾裡就發現村子方向有濃煙升起,我急忙回來,卻發現神刀幫已經將村民屠盡,這兩個孩子也險些被他們所殺!”
說着,玉天揚眼圈通紅,咬着牙低下了驕傲的頭。
玉天揚的年紀大概十七八歲,自小便投身到軍營,因殺伐果斷而屢立戰功。
可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那個不是一腔熱血、極易動情的呢?半個月的相處,這些善良的村民早就把玉天揚心中的鐵血和冷酷融化了。
想到那些淳樸善良的村民,玉天揚的心悲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