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張宇聊了很多,隊伍張宇的遭遇我只能表示同情卻也無能爲力。從小的悲慘遭遇致使他成了如今這幅模樣,他在內心中對現實社會充滿了恐懼,也許他會在網絡中會尋找到心裡的慰藉吧。
在ktv裡的所有人都喝了好多酒,就連平時滴酒不沾的二孃都完完整整的喝了兩杯啤酒。大家都玩嗨了,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睡覺。
由於我們定的是中包房,在酒吧的房間裡還有一個小牀房。錘子和周玲便“霸佔”那個房間,開始他們大學生涯的最後一次瘋狂。
我也喝了好多酒,在酒精的刺激下我的腦子裡便開始暈暈乎乎的。雖然我躺在沙發上,但我依舊能感覺到整個世界在天旋地轉。
張宇在12點的時候便已經打車回到了宿舍,所以這沙發得一角便被我一個人獨霸着。我獨自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睡覺的時候,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躺進了我的懷裡。
她的頭髮頂着我的下巴,一股濃濃的香香的洗髮水味充斥着我的鼻子。沈佳今天穿着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蹬着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整個人給人一種陽光的美。
“崔東……我恨你……”
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她這句話。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對不起……”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失落嗎,你知道我那天晚上流了多少淚嗎?”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只在乎自己。”
沈佳的聲音很低,她的頭輕輕地枕着我的胸口。我能感覺到他流出的眼淚浸溼了我的衣服,屋裡的冷氣一吹便讓我覺得心口一涼。
“那天我也一夜沒睡,我整整地想了一個晚上。”
“結果呢,想出什麼了,就是覺得我們不適合嗎?”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想要的生活我給不了你,而且我……”
沈佳爬起身來,她的胳膊撐着沙發坐了起來。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你試過了嗎就這麼說。我們相處了這一年以來我向你要求過什麼嗎?”
“沈佳,你知道我的本職工作是什麼嗎?”
沈佳搖了搖頭。
“你從來都沒有同我提起過,我也不準備去問你,因爲我相信你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沈佳,陪我出去走走吧。”
今天我準備向沈佳徹底亮明身份,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做一個了斷了。
走在哈爾濱乾淨的大街上,由於現在已經是深夜,除了一些夜市迪廳還在營業以外,其餘的大多都已經關門了。
微風拂面吹散了我身上的酒氣。
“你要帶我去哪?”
“沈佳,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能做什麼?”
“嗯,我覺得你應該可以當一個老師。記得那年夏天我們一起辦補習班的時候,你對那些孩子還是挺有愛的。”
“也許吧,也許我老了以後會和孩子接觸吧。”
“崔東,那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我衝她笑了笑,指着身旁的旅館,笑道“今天大學生所有的賓館恐怕都應該盛滿了吧,今晚恐怕我們只能在這樣的青年旅館渡過了。”
“來這,你是想說你在這裡打工嗎?”
“不不不,你想象力太豐富了。”
青年旅館很便宜,不過在這樣的畢業季它也漲了不少房費。不過相比較起來,這裡還算是比較便宜的。
前臺帶我們來到了房間,打開房門的時候一股涼氣便撲面而來。我真沒想到青年旅館的房間裡竟然會有空調,而且這麼空蕩蕩的房間冷氣怎麼開的這麼足。
“老闆,你這不需要花電費的嗎?”
前臺老大媽衝我笑了笑,說道“花啊,不花錢政府白給你供電啊。”
“這屋子裡都沒人你冷氣開這麼足,也是夠豁達啊。”
“像你們這樣的大學生一般都不願意住我們這樣的青年旅館,嫌棄我們這裡條件差、不乾淨。是,有些青年旅館確實是衛生條件不好,不過我們這裡的條件雖然比不上星級酒店吧,但衛生安全絕對是有保障的,所以我們家的生意也就紅火。”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老大媽的觀點。畢竟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只有付出纔有回報。
想想自己曾經找沈佳出去玩的時候也住了不少的酒店,不過每次都只住在那一家酒店,根本就沒有在意其它的酒店。要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家青年旅館的話,我不知道有能省下多少錢。
“崔東,你不是要和我說什麼嘛,你倒是說啊。”
我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菸。
“沈佳,你在咱們那邊的縣城聽說過黃河水鬼嗎?”
“嗯,聽父親提起過,它們好像是專門打撈河裡屍體的。”
我點了點頭,從背後抽出鐵錘放在了茶桌上。殄官錘雖說只是把鐵錘,不過它的造型還是不錯的,放在桌子上也挺像是一件藝術品的。
“那你聽說過殄官嗎?”我指着錘檳上的殄官兩個字問道。
沈佳望着桌子的鐵錘,眼神之中頓時便露出緊張的神色。她衝我搖了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殄官,說白了就是那些撈屍人的頭。這麼說吧,我的職業就是一名殄官,也就是你口中專門來打撈屍體的。”
“打撈屍體……”
我脫掉了上衣,將自己後背上的傷口展示在她面前。此時我背後的傷雖然早已經癒合了,但是殘留在背後的傷口依舊是觸目驚心。
沈佳一臉驚訝地看着我背後的傷口,她用手輕輕地撫摸着我背後的傷痕。
“這……這些都是怎麼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的菸捲,緩緩地吐着煙氣。
“沈佳,你相信這時間有鬼神一說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世界上到底有那些東西嗎,我沒有經歷過。”
“好吧,但願你永遠都不會經歷那些事情吧。這滿背的傷都是我撈屍的時候留下的,天知道我究竟經歷了些什麼。”
“那年夏天,你急匆匆地跑去龍城也是爲了這事?”
我點了點頭。
關於我的經歷我只能告訴她這麼多,我不可能把自己這小半輩子遇到的那麼多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告訴她,我只能把這一切都歸結在我撈屍這一件事情上。
“好了,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沈佳攤坐在沙發上,顯然我告訴她的這些事除了這一背的傷以外她什麼都不相信。不過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一個正常人怎麼會相信自己的身邊竟然站着一個時常同屍體打交道的人呢。
不過她不接受這個事實也沒辦法,畢竟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再更改的餘地。我是一個不傳統的撈屍人,除了每天同屍體、鬼魂打交道之外我便一無是處。
我和沈佳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雖然現在社會的人思想都比較放,但是對於撈屍人,這世界總是充滿着深深的敵意。
也許是我突然的交待的這些東西她一時間緩不過勁兒來吧,她望着桌子上的鐵錘一陣發呆,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這個職業,其實我自己都不願意接受它,但是在命運面前我又能怎麼選擇呢?我也想和你一樣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裡,可是我的命運不允許我這樣。”
“崔哥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這間青年旅館什麼都好,只是房間比較小,而且也沒有獨立的臥室。除了有一個小型的衛生間以外,屋子其餘的一切便是一覽無餘。
我指着身後的雙人牀,笑道“這房間裡就這麼一張牀,你去休息吧,我去再開一個房間。”
“崔哥,我怕黑,你能陪陪我嗎?”
沈佳不待我反應,她直接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了牀邊。
“崔哥,對不起……”
“什麼……我……”
沈佳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她轉身關上了屋裡所有的燈,整個屋子便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我的眼睛漸漸的適應這黑暗的時候,我隱約看到她脫去了自己身上的那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透光窗簾外微弱的月光,我彷彿看到了她誘人的酮體。沈佳的身材很好,沒有了那件略顯肥大的連衣裙,她的身體便在我的面前一覽無餘。
她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緊接着我便感覺到自己的嘴脣上一陣微涼。
那一夜我總算是體會到了作爲人的那種前所未有的快感,不過這機會來的太突然了,讓我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佳已經不在了。我模模糊糊地穿好衣服從牀上爬了起來,只見桌子上靜靜地躺着一張紙條。
“崔哥,對不起,你是對的。”
我手機緊緊地攥着紙條,眼淚便不由得掉了下來打溼了紙條。不是我不願意和沈佳在一起,只是我們終究走不到一起。
我和沈佳誰都沒有錯,要說錯也只能說是上天給我開了這個該死的玩笑。此時的我甚至有些羨慕蘇芮,起碼她還有選擇的權利……
我攢起了紙團順着窗戶扔了出去。
他大爺的,我的大學生活,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