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當然認識這個年輕男子。畢竟一個是皇族一個是大貴族嫡系子弟,階級成分算是差不多,而且又都是同齡人,並且也都在聖羅蘭軍事學院中旁聽過課程。雖然大家的關係遠遠算不上朋友,但至少是熟人。他的名字是泰瑞爾?梵?蘭卡斯特,現任的奧克蘭宰相泰利昂公爵的兒子,也都被大多數看做是下一任的凱巖公爵。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此人現在應該還是索曼斯親王的一等侍從武官。
理論上,雙方現在應該是敵非友吧?
“真是有趣。”卡琳拍了拍棕熊的腦袋,直接便坐了下來,似乎是一點也不準備把對方從熊肚子底下救出來:“說說看,泰瑞爾先生,你不在帝都陪着我那個可愛的託曼小堂弟,來這裡做什麼?嗯,還是說,你的父親宰相閣下已經率領着他蘭卡斯特家族‘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姻親盟友,決定派你先到我這裡來探探口風打打前站之類的?”
“蘭卡斯特家族何去何從都有父親一言而決,我無從置喙。”被壓在熊肚子底下的騎士根本沒有正面回答卡琳的問題,只是道:“可這都和我無關。我是索曼斯殿下的侍從武官,那自然絕不會做出任何對那位殿下不利的事情。”
“是啊,家國和友人一旦發生了衝突,往往都會很辛苦。”卡琳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裝不知道了。我想,哪怕是你的父親真的‘又’一次背叛了姻親,有你在,至少小託曼的命可以保住,至少也不會發生炎黃皇朝時期的悲劇了吧。”
“總覺得您一直在強調這個‘又’字,惡意有點明顯。”泰瑞爾露出了苦惱的神情。但隨即又趕忙道:“殿下,請您先放我起來,我有要事要稟告您。”
“纔不要呢。你畢竟是託曼的侍從騎士。要事你突然暴起想要刺殺我,我一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可將要如何是好?”卡琳理所當然地道:“你要有什麼事情。就這麼說來聽聽吧。”
“您要是弱女子,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是病秧子了。”泰瑞爾用眼神表達了上述的意思,但卻不敢再抱怨,當下便開口道:“實際上,我從五天前就已經從帝都離開了,連夜趕到了這裡等您。”
“哦?你大概是猜到我們會舉行祭奠,而我到時候也會一定來這裡取水的吧?”卡琳笑道:“剛纔你也說過,你是向託曼宣誓效忠的侍從騎士。絕不會違背騎士精神和準則,做出任何有可能傷害和背叛他的事情來。這樣的人,會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呢?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的皇帝陛下已經給我的腦袋貼出了200萬金奧銖的賞格吧?”
“自從您拿下赫林城進入賽瑞迪爾之後,已經漲到250萬了。”泰瑞爾道:“沒錯,您的確是伊肯陛下的大敵,但卻不是索曼斯殿下的敵人。至少,在他本人獨立的意志中,從未視您爲敵。陛下將他封爲卡爾加里親王,讓他帶兵攻打您在卡爾加里的封地。可殿下卻一直都在推三阻四的。”
“他確實是一個好孩子,生在迪瑪希亞這麼一個不着調的家族,實在是太可惜了。”卡琳點了點頭:“那麼。他有什麼事情想要你轉告我嗎?他的確是一個好孩子,正因爲如此,我絕不相信他能做出背叛父親這種事情來。”
“他是需要您能去救救他的父親……”泰瑞爾剛剛開口,隨即臉色便變了,他看到正在笑吟吟地和自己對話的公主殿下騰地一聲便站了起來,周身忽然被驟然炸開的赤炎所覆蓋,手中的斷魔聖劍熾陽之心迎向了河邊。
而在這同一瞬間,一個矮小的人影已經從河中騰起,雙手揮動。卻看寒芒閃爍。密不透風,宛若忽如起來的暴風驟雨。就這麼衝着河邊的兩人撲面而來。
卡琳將劍橫在了身前,纏繞在周身的火焰化作了火牆。這些從着自己而來的鋼鐵暗器足可以把一頭大象都達成馬蜂窩,但卻在離着她還有數米遠的地方就被融合,甚至沒有一點能靠近她分毫。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多少露出了自得的神情,但她耳畔的一側卻忽然傳來了尖銳的破空聲,定睛一看,卻發現一道白光竟然直接突破了火牆的阻隔。它並沒有襲向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卻是直接抄着那被棕熊的肚子壓着,暫時動彈不得的泰瑞爾騎士而去了。
看這白光就不是什麼太和諧的玩意,如果真的被擊中,宰相閣下的兒子一定會死得非常悽慘吧。而這個時候,卡琳一時間竟然已經來不及去格擋了。
“啊呀,真是一目瞭然的殺人滅口啊!”世界第一公主定下感慨道。
她話音未落,泰瑞爾的身前的空氣便騰起了水波狀的漣漪,並且迅速擴大成了激烈的漩渦。那白光被強大的牽引力吸入了空氣的漩渦之中,盤旋數週之後便又被彈了出去,直接插在了地面上,定睛一看,卻是一枚大約有人小臂那麼長的鋼弩矢。
“像這種帶着抗魔屬性投射兵器的物理攻擊,用引力潮汐傳導方向纔是最適合的方法呢。啊呀!真是一目瞭然的殺人滅口啊!”卡琳分外熟悉的,那種懶洋洋玩世不恭的聲音也在一刻響起。
“這話我剛纔已經說過了,不準學我!”卡琳笑道:“還有,你這傢伙果然是一直跟着我的嘛。怎麼?是不放心本公主嗎?不過這樣很不好的,按照傳統的祭奠禮儀,我必須當槍匹馬上路,不能帶任何部下護衛,否則就是對光輝女神的不敬。”
“我纔沒有不放心呢。另外,我既不是你的部下又不是你的護衛說白了一直都在幫你白乾活連工錢都沒有,沒有從屬立場,自然也就不存在違背傳統的問題了。”陸希從隱藏的空間障壁中走了出來,一本正經地道:“我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去打水估計花的時間很長,趁這個機會還不如出來玩玩。光輝女神巨像這樣的世界奇觀可是很值得一看的,無論是看上多少遍我都可是絕不會膩的。於是我們只是湊巧這麼遇上了。嗯。要是賽羅克希亞姐姐覺得這是對她的不敬,就儘管來懲罰我就好了。不過鑑於目前我的生活得一直很強運,說明女神姐姐們一直都看我很順眼。”
卡琳笑得很是促狹也很是愉快。一副“別傲嬌了你說了那麼多廢話分明就是傲嬌的表現姐姐看得出來不過看在你這麼擔心姐姐的份上這一次我就不拆穿了你至少給你打十分”的表情。別問陸希是怎麼從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笑容中看出那麼大信息量的,反正這對狗男……呃。這對情深意切的情侶已經把各種超厲害超有趣只要寫上十分之一就足可以讓本世界被毀滅的玩法都玩過了,有這種“簡單”的默契實在是太正常了。
陸希覺得被卡琳的眼神和笑容看得讓人分外難受,於是便只能繼續擺譜了。且看他忽然雙目一凝,沉聲斷喝,倒是很有幾番氣魄:“哪裡走!”
他伸出手,沒有摸出世界樹權杖,卻直接取出來了一杆銀白色的導力槍,衝着那個已經完成了襲擊。又準備跳水逃走的矮小偷襲者當場便是一槍。
“呯!”以陸希的動態視力,他能夠很清晰地看清楚子彈擊穿穿了對方肩頭的軟甲和肌腱的彈道軌跡。這螺旋狀的衝擊波幾乎要將對方的肩膀和胳膊都剝離軀幹,甚至帶出一團旋渦狀的微型龍捲風。這種幾乎不可逆的致殘性傷害頓時把陸希都嚇了一跳,一瞬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
超出時代承受能力的兵器果然是不能隨便開發的,很容易讓世界君承受不住的啊!
對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之極的慘叫,但是在吼到一半的時候便立即閉了嘴,變成了一個悶哼聲。然而,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可以可以剝奪所有行動力的傷害,對這個矮小的對手來說似乎卻不算什麼,他捂着胸口。就這麼一個猛子向水裡紮了過去,似乎是準備通過河水逃跑,就如同他之前一直潛在河裡一樣。看得出來。這傢伙的水性確實非常好,好得完全超過了人類的常識。
如果真的讓那傢伙逃入河水中,奔流不息寬闊如方面大湖湖面的奧克蘭母親河完全有可能掩蓋住其氣息和蹤跡,哪怕是陸希這樣的超凡施法者也都是難以追擊的。
“真是一條漢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準備游泳,就不怕把腸子給泡爛嗎?”陸希露出了歎爲觀止的表情,接着便立刻躬下了身子,直接將自己魔力化作了極寒的低溫,投遞到了水中。於是,河面上頓時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出現了封凍的跡象。
陸希並不準備將整條大河的河面封凍。他做不到也沒有必要做到。只需要將臨近河灘的位置凝結上足夠堅硬厚實的冰面,就足可以化作將敵人完全禁錮住的天然監獄。
這矮小的身體剛剛注入河中。四面八分的水便迅速有靈便遊動的液態化作了堅硬冰冷的固態。他甚至都來不及在做出什麼反應,整個人的身體便都完全被封在了冰川之中。身心都直接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很明顯,這傢伙早就潛伏到河邊了,如果他要是早早地就對泰瑞爾爵士下手就好了,甚至都有時間掩埋屍體,讓你一點蛛絲馬跡都發現不了。”陸希聳了聳肩,用奧術之手將河中的冰塊監獄擡了出來,指着裡面的小矮子——或者說,從外表來看,這應該不過是個十歲的兒童。身形稚嫩,五官細嫩而秀美,除了穿着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獵衣,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顏值極高的可愛小男孩,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引發足夠多母性的關愛和注視,僅僅靠着臉就能健健康康長大的那種類型。
如果不說,誰能會對這種類型的可愛男孩子堤防呢?
陸希露出了唏噓的表情。
“可惜了。他應該是猜到泰瑞爾爵士等的是你,結果貪功想要玩一把大的,卻把偷雞不成,把自己都陷了進去。”
“嘿,你管誰叫雞呢?”沒有聽說過陸希家鄉俗語的卡琳當場表示了不滿。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傢伙便是那個叫蘇默亞的索斯內斯刺客吧?巴爾託利手下的天啓四騎士之一?”陸希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泰瑞爾爵士:“關於這個問題,爵士……您應該有很多事情想要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