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東隅的第一次見面,宣告失敗。
我機械的把繩子穿進紙袋,腦子裡亂七八糟想着那天發生的事情。
其實,在那種場合下,東隅一定也有他自己的考慮,比如,他的身份決定了不能出來見我;比如那堵“肉牆”根本沒有把手絹交給東隅;再比如東隅根本不知道我站在外面......
“他一定有苦衷的!”我把最後一個結打好,斬釘截鐵的說。
四周的女工們向我投來詫異的目光,我一個人已經自然自語了一上午。
幸好下班的鈴聲響起了,大家紛紛起身去食堂安撫五臟廟。
秀萍和豔玲桂香過來,“吃飯去吧,想什麼呢,你不餓嗎?”
我搖頭,“你們去吧,我吃不下。”
“拜託,還在爲那天的事情悶悶不樂?”桂香拉着我的手,“我們真的沒有關係,你也不要耿耿於懷,不就是個藝人嘛,拽什麼啊。”
“是啊,我們可是紅葉四人幫呃,你不去不就讓我們落單了嗎?”
“走吧,桑榆,你那麼瘦,再不吃飯怎麼應付下午的工作啊。”
我簡單的喝了口帶來的酸奶,“我真的不去,下午也不來了,我要去買歌友會的票。”
“什麼!歌友會!”她們瞪大眼睛,齊刷刷看向我。
東隅下個星期要在珊瑚會館開歌友會,算是上次活動取消給歌迷的一個補償,他的鐵桿fans們已經紛紛開始行動了,電視,廣播裡,反覆播出這個令人歡呼雀躍的消息,期待與希望又重新佔據了我的心田,這一次,我必須抓住機會,要不然等他宣傳結束離開這個城市,我就很難再見到他了。
她們耐心勸我。
“桑榆,你何必那麼執着?”
“就算是以前認識,可是現在大家的差距這麼大,怎麼可能輕易再見到他?”
“你忘了上次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怎麼羞辱我們的嗎?
我當然不會忘記那堵可惡的“肉牆”裝模作樣的神情,但是我不能對慧生老師說一套,做一套,既然發過誓,當然就要一言爲定。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害怕一生孤獨終老,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沒有經歷過孤獨的人,永遠不能體會那種萬蟲噬心的疼痛,心裡有個家空蕩蕩的,無論有多少財富,無論有多少快樂,都沒有人和你分享,一個人獨自活在殘酷的世界上,只有靈魂和自己作伴;沒有顛沛流離過的人,體會不到那種居無定所的恐懼感,天大地大,颳風下雨,未知的前方荊棘滿地,卻還是得獨自走下去。
這是我認爲最鄭重的誓言,比天打雷劈更鄭重的誓言。
她結束了我的孤獨和顛沛流離,我不想辜負慧生老師也不能辜負慧生老師。
*
面對她們不解的神情,我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講給她們聽。
從美麗的聖瑪麗開始,我是怎樣被慧生老師帶到南方,怎麼認識東隅,怎麼擔負起他們母子溝通的橋樑,在我娓娓道來的故事中,她們唏噓不已,恍然大悟。
“原來偶像還有這麼悲慘的童年!”
“桑榆,難怪你從來不跟我們說起你的童年,家鄉被火燒了,爸爸媽媽也去世了,你一個人怎麼撐下來的啊!”
“桑榆,你應該去!去吧,把那封信交給orient,讓他能夠原諒慧生老師。”
在大家的鼓勵中,我帶着微笑,踏上了再次去見東隅的道路。
珊瑚會館的售票處,排滿了長龍,我耐心的等待着輪到我的那一刻。
......
幾個小時後,售票小姐再次給我毀滅性的打擊。
“對不起,票已售空。”
我欲哭無淚,“真的沒有了嗎?”
“沒有就是沒有!”售票小姐白了我一眼,“有錢去買黃牛票啊。”
見我穿着普通的毛衣,球鞋,她又白了我一眼,“怎麼,沒錢啊,沒錢就別去什麼歌友會,沒錢還想學人家追星!”
我氣得和她對着窗戶吵起來,
“對啊,沒錢難道是錯嗎?有錢誰會來排隊啊,大家都去買黃牛票好了。”
我們脣槍舌戰,隔着鐵窗破口大罵,正當矛盾進一步激化的時候,一個頭發一束束,染成五顏六色,像刺蝟一樣的男人把我拖走了!他力氣大的驚人,不由分說的拖着我往偏僻處走去!救命啊,他是誰啊,我根本不認識他,萬一不是什麼好人,那我豈不是遭殃了嗎?看他的陣勢,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小鳥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