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的日子,柳文青等是在思慮和擔憂中度過的,而柳倚雲心裡卻充滿興奮。八月底,柳文青的師弟宗正南從外趕了回堡,柳文青聞得幾大門派並被邀請的各幫會均已動身前往川東三義門,便將堡中事務交由妻子舒月明與師弟宗正南打理,帶同三個弟子及愛女柳倚雲動身前往川東。
一路上,柳倚雲是興奮得不得了,而柳文青卻是滿懷心事,行色匆匆。到了九月初七,一行人已抵達了川東境內。
柳文青卻並不急着先去三義門,而是先令諸人落腳在一間名爲“忘憂”的客棧裡,派遣了大弟子趙明躍先試探了已到川東的武林人物。
“師父,青城派的‘旭日道長’帶着門下弟子已經到了,還有少林的‘覺明’‘覺元’大師也到了,另外還有四川唐門,江南形意門,魚龍幫等幾個小門派也到了。”趙明躍望着師父。
柳文青皺了皺眉,道:“三義門居然邀請了這麼多人?四川唐門一向不熱衷於門派聚會,這次居然也特地趕來了,看來這次聚會複雜得很。”
趙明躍開口問道:“師父,按您的意思,我們是先進去三義門,還是等重陽那日纔去?”
“先觀望兩天!”柳文青道,“去早了也看不出什麼,我要先看看三義門到底作何打算。”
接下來的兩天,三義門沒有什麼行動,只是忙着接待遠方趕到的各路武林人物,而所到武林人物人數之衆,也遠超柳文青的預料。等到重陽這日,柳文青便帶着已着男裝的柳倚雲與三個弟子進了三義門。
三義門的弟子驗看了請帖後,寒暄了幾句,就把柳文青等人請進大廳內就坐,奉上香茗。柳文青四顧一看,只見在座的多是各大門派幫會的掌門、幫主,當中多有柳文青所熟識的,只是大多沒有出聲招呼,遇到柳文青的眼光,只點點頭作禮。
待賓客們陸續就座,川東三義才站到了主人的位置上,團團一個羅圈揖。當中的一個身材高大、白面無鬚,年約五十的大漢朗聲道:“近日各位賞臉駕臨敝門,朱某人這廂謝過了!”這大漢正是川東三義中的老大,“雙戟”朱石俊。
朱石俊打過招呼,也不囉嗦,直接切入了主題:“今日勞諸位專程趕來,是爲了虯龍掌重現江湖之事。敝門知茲事體大,故請各位前來,共商良策。”話音剛落,滿廳頓然一陣騷動,各派各門小一輩的人物還不怎樣,但老一輩的長老名耆們卻都不禁微微色變。
柳倚雲忍不住低聲問身邊的趙明躍:“大師兄,什麼是虯龍掌?”
趙明躍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一種武功吧,但看大家神情緊張,這種武功說不定牽連甚廣……”
兩人在低聲討論,朱石俊已接着言道:“十七年前,《虯龍錄》在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引起無數殺劫,忽然銷聲匿跡,但如今,卻又忽然出現,萬一處理不當,恐怕又將悲劇重演……”
“阿彌陀佛!”在座一位鬚眉俱白的老僧高喧一聲佛號,緩緩站起,此人正是少林派的覺元大師,只見他手持念珠,緩緩道:“朱施主所言有理,只是此事重大,不可妄言,還請朱施主舉出證據,好讓我等確認《虯龍錄》重出消息。”
朱石俊道:“大師所言甚是,朱某豈不知禍從口出,若無證據,不敢妄言。”招來門下弟子,“將屍體擡來!”
不多時,幾個三義門弟子擡來了一架擔架,蒙着嚴密的白布。朱石俊親自上前揭開了屍身上的白布,柳倚雲獨別開了臉不敢看。
只見擔架上的屍身,前胸衣服已解開,胸口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個淡紫色的掌印,只是形狀很是奇怪,宛如一條爪牙潛伏的龍。在座諸人都站了起來,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屍身胸口的掌印上。
柳文青心中驚疑不定,喃喃道:“果然是虯龍掌……”
朱石俊面色凝重,道:“此人是本門的弟子田衝,月前朱某遣他前往嘉定,卻不料在離嘉定尚有數十里時,就遭人襲擊而亡。”
在座的一個身着藍衫,年約三十的青年忽然站了起來,抱拳道:“在下嘉定宣家宣明宇,朱大俠的弟子雖不是在嘉定境內被殺,但也算在宣家眼皮底下的地方了,這件事恐怕我宣家是義不容辭了吧?”
朱石俊聽出宣明宇話外之音,忙道:“宣掌門不必誤會,朱某並無影射之意。不過,此事若能得宣家之助,朱某也感激不盡。”
宣明宇臉色稍緩,道:“不敢當,宣家自當助力。”
小小的誤會煙消雲散,可在座各人心頭仍有着重重的壓力,這壓力包含了對《虯龍錄》復出的懷疑和驚悸,也包含了對自家門戶安全的憂慮和不安,滿廳是一片寂靜。
“朱大俠,晚輩還有數點不明,可否請教朱大俠呢?”在滿廳寂然中,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
朱石俊聞言,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約摸十七、八歲,劍眉星目,俊逸逼人,不禁抱拳道:“這位少俠不知有何疑問?”
白衣少年越衆而出,抱拳還了一禮,道:“晚輩想知道,這屍身是何人送回的?”
朱石俊道:“是本門一個隨田衝同行的弟子宋安成送回的。”
“不知可否請來一見呢?”白衣少年彬彬有禮道。
朱石俊心頭未免有些奇怪,這白衣少年似乎從未見過,但見他從宣家掌門宣明宇的身後行出,便以爲他也是宣家的子弟,心頭疑慮稍消,便揮手道:“把宋安成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