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奈傑告訴她，對基金會的資金沒有盈利和增值要求，不需要考慮運轉和維持問題之後。姜燕簡直就是撒開了到處奔走尋覓，半年不到的時間就把基金會賬面上的資金用掉近千萬，年底前還準備再消耗八九百萬。
這花錢的本事也是一等一。
如果不是有專門的財務監督，王奈傑還真得擔心，她是不是巧立名目把錢黑掉了。
現在嘛……只能拼命賺錢了呀！
按照基金會其他人的說法，姜理事長平時自己一應花銷都極度從簡，辦公經費開支能省則省，但是慈善項目卻來者不拒，只要符合要求，基本都會列入計劃。不僅如此，每一個項目她都會親自到實地瞭解情況，爭取地方自籌、節省資金，同時對施工質量反覆要求，一年裡幾乎大半時間都在各地往返奔波。
教學樓、宿舍樓的質量，也是王奈傑最擔心的事情，萬一出現什麼豆腐渣工程，那可就好事變壞事，有理都說不清了。
有這麼一個負責任的理事長，王奈傑總算可以安心了。
“明年，我們還計劃增加貧苦特殊病兒童救治項目……”姜燕用期盼的眼神看過來。
“資金我會提前準備，下半年你先拿個初步的計劃出來，再和祁總他們一起商議。”王奈傑只得點頭。
臨走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等我手裡的這部電影拍完，也會抽時間和你一起去看看。不過還是老規矩，不做宣傳。”
……
《大話西遊》的拍攝計劃安排得很緊。
第二天，王奈傑就奔赴機場，準備飛回銀城。
祁安予特意帶保姆車送的他。
在路上，她把了解到的星輝國際以及霍元良這個人的資料告訴了王奈傑。
“霍元良說的《奪寶奇兵》這個項目，的確已經完成了劇本的備案，也通過了審查，可以進入籌備和拍攝階段了。”
王奈傑點點頭，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這種事情沒法作假，霍元良也不至於撒個一查就能戳穿的謊。
但實際上，從霍元良說可以接受掛名導演或者製片人的方式開始，王奈傑心裡就已經否決了八成。
儘管掛名的現象在影視行業已經司空見慣，國內國外都不乏大導演掛名的例子，算是一條額外財路。但事實也早就證明，這種掛名拍出來的電影、電視劇，十有八九都是爛片。
畢竟只有製作團隊、導演本身欠缺說服力，纔會去找大導演掛名。
說穿了，就是借大導演們的名聲宣傳電影。
這種錢雖然拿得很輕鬆，幾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但實際上損壞的還是導演自己的名聲和信譽。
“不過我通過一些關係，打聽到這個項目的投資方很複雜，各種控股方式和關聯企業，亂得很，背後究竟是哪些人在投錢根本摸不清楚。”祁安予繼續說道。
她看看王奈傑，略微停頓了一下，又道：“星輝國際的確拍過不少電影，不是皮包公司。不過他們拍的片子有賺有賠，總體談不上盈利，而且口碑都比較差。還有一點，霍元良這個人，背景相當複雜。”
“你的意思是？”王奈傑一挑眉，琢磨着這句話裡邊暗藏的含義。
“關於他本人，有很多不太好的傳聞。雖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但好像以往操作的一些項目，存在賬目混亂不清楚的情況。”祁安予加重了語氣。
賬目不清？
王奈傑咀嚼半晌，腦子隱約捕捉到一絲靈感：“你是說，霍元良這個人可能跟一些不太乾淨的資本有關聯？”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祁安予點點頭。
“那這裡邊的水可深得很。”王奈傑感嘆了一句。
洗錢。
這是他腦子裡本能冒出的念頭。
隨着時間的推移，接觸到這個行當越來越深，王奈傑也瞭解了很多前世不太清楚的內幕。
所謂的洗，顧名思義就是把黑的洗白。
如果有一筆見不得光的資金，怎麼光明正大洗白白拿出來花呢？
最便捷的方式當然是找專業人士，但那太貴，已經不叫雁過拔毛，應該叫雁過斬兩條腿了。
其次就是通過一些資金難以監管的渠道，比如去賭城賭，比如藝術品古董拍***如民間借貸，再比如……拍電影。
拍一部實際投入1000萬的電影，對外號稱投資5000萬。實際收入5000萬，賬面收入1個億。最後不管電影是賺是賠，總有大把的錢成爲合法收入。
至於實際數字怎麼變成賬面數字，門道太多了，除了最基本的財務作假，還有就是電影行業的特殊性。拍電影的成本，是很難監管的，比如拍一部警匪片，說做了一個大型場景、各種道具，花了多少多少錢，拍爆炸戲“轟隆”全給炸了，查都查不了。
再比如做特效，說耗費了多少機器渲染、花了多少錢搞實景搭建和建模，根本判斷不了成本，更別提最後還可能損毀了。
還有最簡單的，請大明星、大導演！片酬這種東西，還不是說多少就是多少，除了本人，誰知道收了多少錢。
早些年香江和對岸那邊就是典型，開個皮包公司，用槍逼着大明星來拍戲，然後瘋狂吹噓成本多高多高，實際上就給點辛苦費，甚至心黑的辛苦費都不給，大明星還不敢聲張。那時候甚至電影院都是一夥的，賣了多少外人根本算不清。
當然，現在也與時俱進了，不搞強買強賣，不搞皮包公司，弄一些真拍電影的公司。收入上，搞關聯企業包場、買票、廣告植入等等等等，總之想方設法做高賬目。
支出方面，請某某大腕，私下說好，你對外號稱片酬5000萬拍兩個月，我給你2000，真拍的時候來十天就行了，不夠的直接摳圖合成，完了明面合同上寫5000、6000，你好我也好。
甚至這個明面合同都不跟個人籤，而是跟大腕開的某某公司籤，合同內容寫給這麼多錢是因爲你公司要負責宣發、創意、器材、諮詢、服務等等，總之全是虛的，完全沒法查值不值這麼多錢。
而虛頭巴腦的公司拿了錢，可以放在公帳上慢慢花，也可以用所謂的購買藝術品名義，去買某些人掛在拍賣行裡的“天價”藝術品，再用這個“天價”藝術品去抵押貸款！
總之，有一百種以上方法消化掉。
娛樂圈裡有一些所謂的陰陽合同，就是這麼來的。
很多不明就裡的人，只以爲陰陽合同是爲了逃稅、漏稅，就在罵明星賺那麼多錢還沒良心，殊不知這下面還潛藏着深水。
豈止是深水，簡直是汪洋大海！
深到很多人寧願捱罵，都得死扛着，壓根不敢吭聲。
這裡邊的門道，要說起來可以講三天三夜都不帶重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