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他坐在牀上,忽然感覺有點恍惚。
重生這麼幾個月,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眼前如走馬燈一般閃過。自己重生以來第一部戲的拍攝,就快要結束,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拿起電話,打開電話簿,上面有幾個人的名字,CAMI,花鈴容,孫雷,蔡得川,何炅,趙微……看到最後,他的嘴角翹了起來。
秦心。
他撥通了電話“兔子。”
“誰是兔子?!”秦心表示了最大的憤怒。
林嘯沒理她“晚上出來吃宵夜不?”
“吃!”秦心答應得非常乾脆,但馬上猶豫了“還是算了……”
“呵呵,沒事,就在村子裡逛逛,不吃東西,長不胖。”
秦心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終於妥協了。
於是,當他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在鄉間小路上的時候,就看到了村口,那盞老舊路燈下面,被朦朧的燈光籠罩的秦心。
她穿着一件米黃色的寬鬆薄毛衣,領口大開,甚至能看到裡面如玉而精緻的鎖骨,在一片白花花的肌膚承託之下,有一條精緻的金色項鍊掛在脖子上。
“果然古人說燈下看美人。”林嘯吹了聲口哨,此刻燈光下安安靜靜的秦心,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淡美。
聽到口哨聲,秦心轉過頭來,微微一笑。
林嘯笑容僵了一下。
“我現在纔算知道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了。”他苦笑着說,剛纔真的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來很久了?”他走過去,作勢聞了一下“還特意化了妝?這麼香?”
“也沒多久……只不過沒卸妝而已。”秦心臉紅了紅。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聽到對方說出去走走就決定要化妝再去。
沒卸妝?林嘯笑了笑,也不拆穿她,兩人一起緩緩朝着村外走去。
氣氛安靜祥和,夜風在草原上嗚嗚吹過,星辰閃爍,銀月如盤。兩人都沒有說話,彷彿都沉浸在了這一片靜謐的美景之中。
“我明天就要走了。”林嘯看着一顆星星閃了一下,終於說了。
“哦。”秦心也追隨着他的目光看着同一顆星星,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回答。
“回北京,華夏影視,接下來可能要去香港。”
“哦。”
“也可能在北京呆一段時間。”
“哦。”
一說一答,說得簡潔,答得方便。
秦心心情很平靜,一種朦朧的東西在萌芽,但是她不想去認清楚那是什麼,只覺得這種感覺很舒服。
林嘯也覺得很舒服,話說得很短,他的行程連CAMI和李浩都不知道,這時候卻有一種傾訴的想法。
兩人坐了下來,草原上非常平坦,這時候真符合了天爲幕地爲牀的氣氛。
上一世,林嘯看過“最浪漫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在草原的漫天星斗之下接吻,彷彿諸天神佛都在爲他們見證,雖然無人,卻格外莊重。
等他從思想中抽離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把秦心的柔荑握在手裡了。
他都愣了愣,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就像日常,他自己都沒感覺。甚至秦心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牽到了一起。
“算了,也不錯。”他感受着秦心的溫度,有點熱,有點溼潤,很是滑嫩。眼睛笑了起來,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對方的目光。
沒有掩飾,沒有尷尬,秦心也知道他們牽着手。
也沒有人道歉。
有的事情,沒有任何預兆,就是這麼出現了。也許換個地方,它就不能再現。
“謝謝了。”沉默很久之後,秦心忽然輕輕地說。
“沒必要。”彷彿被這種安靜溫和的氣氛影響,林嘯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
“以後還能見面嗎?”秦心忽然目光閃閃地問。
“當然。”
林嘯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秦心卻抽了出來,從手腕上拿下一根鏈子。
“這個,送給你。”
林嘯收下了。
“看,螢火蟲。”他吹了聲口哨,漆黑的草原上,不時有一點點星星點點的光暈飛起,圍繞在半空中,彷彿一個個精靈盤旋不去。
“真美……夏末,秋初,還能看到螢火蟲。”秦心喃喃地說。
林嘯看着秦心溫潤的嘴脣,紅彤彤的,很想一口吻下去,最後,只變成了用大拇指摁了摁。
秦心微微吃了一驚,隨後卻淺淺笑了起來,兩個好看的酒窩格外迷人。
夜風乍起,緩緩送人入夢,也吹皺一池春水。
羅力是一名娛記,入行三年多了,可惜,都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報道。
他煩躁地在康熙劇組外走來走去,不敢進去,誰都知道,陳佳林對劇組之外的人很古怪,他不敢去碰這個黴頭。
但是他此刻的心,就像被貓抓了一樣癢,而且是一羣貓,如果只有一隻,那也是加菲貓。
不止他一個,所有的娛記,都坐立不安,他們的目光緊緊盯着劇組門口,每出來一個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探照燈一樣“呼啦”一聲甩過去,但隨後,又失望地收了回來。
門口起碼十多名記者,手上都捏着不同的雜誌。
“阿力。”一個小鬍子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着說“下午再來吧,陳佳林的劇組一直很神秘,別說我們,就連‘明日星聞’的大牌記者都進不去。這麼幹等也不是辦法。”
羅力煩躁地呸了一聲,打開手裡的“新星條”,不滿地指着上面一個大版說“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說放過就放過!”
那個版面上,刊登的是“業內化妝師爆料:康熙劇組燈下黑!投資方把黑手伸向新人!”
小鬍子也打開了手裡另一份雜誌,上面同樣是一個大版面“新人內鬥,出頭這樣難?”
那名刊登了真容,但是眼睛打了黑線的化妝師,赫然是柳依依。
“阿力,這種新聞,很難被爆出來。雖然對於一個劇組沒什麼,但是對於普通讀者,可是最喜聞樂見的消息。但是出了這種事,劇組肯定偃旗息鼓。等到一個事情圈子裡的人,哪這麼容易。”
“再看看吧。”羅力不甘心地看着劇組門口說“你說事情相關人員的照片我們都背熟了,怎麼就一個不見……”
話還沒說完,他的話就停住了,嘴巴像塞進了一個大雞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門口,隨即,瘋了一樣抓起相機話筒就飛奔了過去。
“見鬼了你這是?”小鬍子疑惑地順着羅力跑過去的方向一看,頓時,他也是一個寒顫,跟着猛地跑了過去。
但是,他已經晚了,來到劇組門口的時候,剛出來那個人已經被七八個人包圍了。
“我是娛樂週刊的記者,請問您對今天多家報紙踢爆新人相殘的新聞有什麼看法!”
“我是大衆娛樂的記者!請問事情真的像報紙上說的那樣嗎?”
“投資方打壓新人,算計老演員,請問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
林嘯剛走出劇組,就立刻被團團圍堵。他只帶了一副墨鏡出門,壓根沒想到這種事。
百密一疏啊,他嘆了口氣,昨晚和秦心過得太愉快,現在一早就得去機場買機票,竟然忘了柳依依和白青心懷怨毒,肯定立刻會踢爆這件事。
那麼記者在門口圍堵也是情理之中了。
十來根話筒,就像十來條槍一樣對着他,每名記者臉上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熱情,他們都沒想到今天真的能等到牽扯到這件事的人。
“其實,這件事情並非想象得那麼複雜。具體的事情,就是我被化妝師帶去化妝,然後化妝師用了龔姐的化妝品而已。”
“聽說你們化妝的地點本來是陳到明老師的!這是真的嗎?”
“據說龔雪花那套一萬多的化妝品全部報廢了,是這樣的嗎?”
“後來陳佳林導演勃然大怒,和投資方反目成仇是真的嗎?”
聽到他這樣含糊其辭,記者們哪裡肯罷休,立刻窮追不捨地問了上來。
“劇組的化妝間都是公用的,哪裡人少就去哪裡畫,並沒有專用一說。至於龔姐的化妝品價格,我當然不知道。陳導一直很和氣,哪裡有反目成仇這一說?”
記者們面面相覷,羅力不僅狠狠咬了咬牙,這林嘯不過才僅僅20吧?哪來這麼油滑的回答?!
他不甘心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劇組裡沒有地位高低?隨便誰都可以去任何一個化妝間化妝對嗎?”
這就是典型的歪曲是非了,林嘯眉頭一皺,他要說是,就顯得是陳佳林大度,陳到明沒有地位,要說不是,就是陳到明耍大牌,陳佳林沒辦法。
羅力這麼一開口,其他記者也立刻跟着放炮了。
“那麼陳導一直很和氣,是因爲投資方太過強勢了嗎?”
“聽說這次還有一部實景記錄的DV?它在誰的手裡?”
“很抱歉。”林嘯說“我只是個小演員,你們的這些問題,我怎麼可能接觸得到?這件事情我所知道的已經說了,我馬上要趕飛機回公司,公司有急事。”
羅力訕訕地收回了頭,也是,對方的身份,柳依依他們都爆了,一個新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內幕,就算牽扯進去,也是語焉不詳,不得甚解。
看來,還是要等老戲骨出來再問啊。記者們都有些失望,隨意問了幾句,終於放過了林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