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一張冰冷的臉暴露在了月光之下,赫然便是之前與銅胖子負責斷後的墨夜。
墨夜面無表情的盯着嶽翼,然後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他自認爲自己隱藏的很好,並沒有暴露太多行蹤,就連與周圍之人交談都甚少,嶽翼卻能夠知道他有問題,想不通是哪裡出現了差錯。
“你隱藏得很好,出行之前老爺子就已經調查過,但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不過依然讓我警惕着你們,因爲此行城主肯定會派人來追殺。直到三日後我們遇到了被追殺的綠芯和她爺爺。”嶽翼走到了墨夜的前面,拍了拍背後的黃沙,整理了一下衣袍,繼續說道:“在綠芯的爺爺對我說出那個字的時候,我便有所留意。”
“兵?”墨夜皺了皺眉頭,似乎這個字並沒有蘊含什麼信息。
“其一,你斬殺了仇狼。起初我認爲是仇狼等人與派遣而來的士兵有關係,讓我們小心軍隊的報復,因此我才叫你們趕盡殺絕。你能夠輕易的擊殺仇狼的時候,我心中便有疑惑,爲何面對我和銅胖子,仇狼都是正面硬碰,遇到你卻完全可以放心的轉過背去逃跑,對於一個常年混跡在沙漠中的傭兵,即便撤退,也是且戰且退,怎麼犯這種低級錯誤?”
“雖然綠芯告訴我,期間並沒有發現仇狼等人接觸過外人,但你能夠輕鬆擊殺仇狼,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之前有過接觸。我猜想城主應該是找了好幾波傭兵,讓他們成爲眼線。”
“你又如何知道那些傭兵是眼線?”墨夜似乎贊同了嶽翼的說法,然後繼續問道。
“很簡單,仇狼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一支擁有七隻沙眸的隊伍,再怎麼都有五重銅體境以上的強者坐鎮。三重銅體境實力的仇狼不僅不迴避,反而借用追殺的機會靠近查看情況,能有着這種勇氣,肯定是收了城主的重金,不然也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只是他沒想到,最後你會下手殺了他。”
“一羣廢物,留之何用。”墨夜毫不在意,然後有些遺憾的說道:“原來是這樣,早知道我應該把他放走的。”
“不,你不會放走的,因爲你害怕仇狼被生擒,然後你的事情敗露出去,所以你肯定會殺人滅口。”嶽翼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沒有把握,或許太過高估了仇狼也不一定,畢竟你作爲一名競選而來護衛,盡職盡責也是正常的。”
“其二呢?”墨夜似乎並不在意被拆穿,因爲他知道,眼前的嶽翼很聰明,他倒要看看嶽翼是如何尋找蛛絲馬跡的。
嶽翼撇了一眼墨夜腰間之物,然後說道:“其二,是你的佩劍。正常的傭兵或是閒散的強者,都喜歡把劍拿於手上或背於身後,前者適合第一時間應對危機,後者能夠騰出手來做其他的事情。只有在大家族裡或軍隊裡的人,才喜歡把佩劍懸掛於腰間,這是一種裝飾,也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嶽翼在軍隊裡,對於這些事物太過熟悉,對於貴族子弟而言,把佩劍懸掛於腰間是一種裝飾配,在軍隊而言,則是一種權利與地位的象徵。墨夜作爲一名浪跡天涯的強者,卻把佩劍懸掛於腰間在,這明顯有些不太符合當前的身份。
墨夜取下佩劍,拿在手中把玩着,他不是傭兵,所以對於這些細節根本不回在意,他所忽略的東西卻成爲了暴露自己行動的致命失誤,嘆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看來問題出在我身上,是我失誤了,那其三呢?”
“這其三,就是我們那夜被夜蛛所襲擊。銅胖子性格有些馬虎,但也不至於拿錯藥粉,因爲我無意中看到他事先檢查過了,也導致他第二次在同一個地方拿的時候就忽略了檢查,能清楚他做什麼事的人,也就是你們第七隊伍了。其餘四名護衛都是伏老爺子多年的心腹,所以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作爲天才將軍的嶽翼,本就善通謀略,一些蛛絲馬跡,便能夠把整個事件給串聯了起來,實屬聰明。
“所以你故意繞了遠道,是因爲沒有把握,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觀察我,然後今日突然改道,即將回歸原來的路線,讓本就心急想要爲軍隊指路的我,就在當夜立刻行動,然後被你跟蹤而來。好一個謀篇佈局,嶽翼,你果然是個人才,難怪會得到伏青海的信任。”聽完分析,墨夜也不需要再問了,這三點足夠證明他就是城主內應,不過言語間卻對嶽翼格外讚賞。
嶽翼有時候並不是進入修煉狀態,而是根據自己所得的線索進行分析,如果不解決內部隱患,那此次行動無疑非常的被動,今夜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就在銅胖子等人出去巡邏的時候,自己也找了個藉口離開,跟了上來,才發現了這一幕。
“其四,面無表情之人都對自己有着十分的自信,這份自信就在於你的名字,我雖不知道你的身份和真實面容,不過,有能力接下如此任務,想必也是跟城主有着什麼關係,你的名字或許反過來念會更貼切一些。”
墨夜撕下了僞裝的面具,那張中年平凡的臉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是一張年輕冷峻的臉,眉宇間有着英氣,言語之中夾帶着自信說道:“完全正確,我是荒木城城主葉勳之子,葉墨。”
嶽翼雙眉一挑,想不到城主之子竟會接如此危險的任務,神情有些驚訝。
“怎麼樣?”葉墨突然問道。
嶽翼原地一愣,不知道這葉墨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跟着我,做我貼身護衛,保你這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葉墨自信,他開出的條件足以讓人爲之瘋狂,何況是一名一無所有的護衛。
嶽翼心中一陣暗笑,這傢伙哪來的自信,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估計在城內的優越感太強了,連自身的處境都忘了。
見嶽翼沒有說話,葉墨繼續說道:“如果你捨不得伏家大小姐,那麼只要你加入我們荒木城,你不僅可以統領所有的士兵,還能得到你所想要的東西。”他覺得這樣的條件足以打動嶽翼,因此纔會有恃無恐的站在原地沒有逃。
“如果你沒什麼意見,那就一起回去吧,就當這什麼都沒發生過。”葉墨覺得如果嶽翼聰明,那一定會做出當下最正確的選擇,像嶽翼這種人才能夠收入帳下,以他的聰明才智,無疑能讓城主軍隊的實力如虎添翼。
嶽翼一陣發笑,這傢伙還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明顯覺得腦子有問題,剛烈的眉目盯着葉墨,緩緩說道:“無福消遣,還是你跟我走一趟吧。”
不待葉墨繼續說話,嶽翼衝向了葉墨,一掌轟出。
葉墨沒想到嶽翼會拒絕的那麼幹脆,不過早有警惕的他也當即做出了反擊。雖然知道嶽翼的戰力強悍,但也有着一些取巧的成分,如果對面不是夜蛛那等智商地下的異獸,想必嶽翼也不會有那麼驚人的戰績,然後喝道:“憑你這二重銅體境的實力,還沒這資格帶我回去。”
兩者雙掌對轟,然後各自後退了幾步,葉墨驚訝的說道:“你竟然突破了?”
嶽翼沒有說話,之前他閉目修煉,就是爲了突破至三重銅體境,他知道對方作爲內應必然有些手段,爲確保萬無一失,才抓緊時間提升實力,現在雙方的實力已經持平,就各憑本事了。
“哼,即便如此,你也奈何不了我,接下來我會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葉墨作爲城主之子,底蘊豐厚,也修習了許多威力不俗的荒技,他經常能夠越階挑戰,因此在夜蛛襲擊的夜晚,才能如此遊刃有餘。
兩道身影再度交錯,期間交手了十幾回合,都彼此奈何不了對方。
嶽翼一個後空翻,卸掉了反震之力,雙手結出印記,低聲喃喃道:“蒼炎盾。”
一輪五尺長的紫月對着葉墨呼嘯而去。葉墨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迎面而來的紫月,這幾日見識到了嶽翼的這個荒技,威力的確不俗,這讓他有着濃濃的危險之意,當即輕喝一聲:“祖階初級荒技:夜煙盾。”
葉墨似乎畢竟清楚嶽翼荒技的威力,沒有以攻制攻,而是選擇暫避鋒芒,使用了罕見的防禦荒技。周身瞬間繚繞着黑煙,黑煙觸碰到地面的黃土,都發出嗤嗤之聲,這黑煙似乎有着腐蝕的效果,然後在身前形成了一個厚重的盾。
紫月重重轟在了黑盾之上,紫月被慢慢被腐蝕,而黑盾也慢慢融化,腐蝕之力與灼燒之力相互侵食着。
就在葉墨想要加持黑盾的厚度之時,嶽翼當即一聲低喝:“爆。”
“轟。”
紫月殘餘的力量瞬間爆炸,周圍揚起的沙塵瞬間包圍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