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容一擊未能得手,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站在原地面露嗔色道:“說好了你我都不許服用回元丹,小弟弟這是在欺負姐姐嗎?”
“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豈能食言,我若是服用了回元丹,必生心魔,境界終生不得寸進。”李天羽神情嚴肅地說道。
“你我都經過了六七日的奔波,已是強弩之末,此刻你的身體狀況如此充盈飽滿,還說沒有服用回元丹。”燕霜容嚀着鼻子說道,顯然不相信李天羽的話。
“我只說不準服藥,併爲說過不準用其他辦法恢復元力。”李天羽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莫非你使用了天魔解體大法?”燕霜容眉頭微凝,上下打量起李天羽,可是看他的樣子怎麼也不像使用了秘法,倒像是從未經歷過巨大的消耗。
“這是我的秘密,不可道與外人知曉。”李天羽神神秘秘的樣子有點欠揍,而且昂起頭問道:“你還打不打了?不打我可就走了。”
“唉!”燕霜容發出一聲長長的幽嘆,自憐自艾道:“我這是犯了哪門子的晦氣呀,平日裡殺個人不過舉手投足的事兒,今日怎地如此困難。”
帶着如此憂鬱的神情把殺人說得好像吃飯喝水一樣,李天羽還是第一碰上這樣的人,於是攤了攤手,道:“既然困難,不如就算了吧,何必如此執迷呢!”
他正要勸說燕霜容放棄,不料燕霜容的身影突然模糊起來。李天羽面色一變,當即提氣元力出招應敵。
燕霜容的身法再次施展開,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李天羽只得使出冥影步才能跟得上對方的節奏,雙方再次投入到殘影翻飛的戰鬥中。
天樞劍共有七劍,據天樞子所言,當年在九霄大陸能夠擋住他七劍的人猶如鳳毛麟角。
李天羽只能使出三劍,威力更是被天樞子嘲笑爲大姑娘繡花,可即使如此,他反覆使用這三劍,燕霜容也很難在他手上佔得便宜,因爲她根本無法看透劍招中的玄妙。
雙方再次對拆數十招,李天羽突然察覺到周遭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似乎是季節發生了變化。
千洲羣島的季節比聖朝大陸要暖一些,眼下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原本李天羽的身邊一片春意盎然的氣息,此刻卻彷彿進入了深秋,一片蕭瑟。
“這是……戰武意境?”
幾乎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自己被燕霜容的戰武意境所影響。
在戰武意境的包圍中,燕霜容的戰力會肆意發揮,而李天羽會受到對方的影響,因此他當即催發出浩渺劍意,燕霜容的感官瞬間陷入到一片空曠中。
李天羽不知道燕雙容的武意叫什麼名稱,可是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武意達到了第六重境界,哪怕在真武境強者中也是不多見的。
燕霜容更是暗自心驚,憑感覺她認爲李天羽的境界最多在洪武境後期,中期的可能性大一些,只是不知修煉的什麼高階武技,爆發力極強。
但戰武意境卻是與所修的武學沒有關係。洪武境的修士戰武意境能夠達到第五重已是極爲罕見的天才,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也達到了第六重。
她突然有點想要放棄了。
不知爲何,在方纔的一瞬間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如果殺了李天羽會是整個世界的損失,可是就這樣放棄不是她做事的風格,於是決定繼續打下去,對方能否活命就看他的本事了。
李天羽不知燕霜容一瞬間劃過的想法,除了殺劍之外他幾乎手段盡出,心中下定決心不讓燕霜容佔到上風。
二人相互影響,又相互抵禦對方的意境,誰也無法壓制住對手,不知不覺交手了三百餘招,始終保持平分秋色的局面。
燕霜容可能許久沒有經歷過如此冗長的戰鬥,或許她從來就沒有與人對拆過這麼多招,她的耐性一點點被耗盡。
一套掌法使完,她的氣息突然猛漲一大截,身體一化爲三,三個燕霜容手持三柄刀,分襲李天羽上中下三路。
眼見對方使出大招,李天羽心中一凜,使出了殺劍第二式。
三個燕霜容一起出招,李天羽卻是選擇攻擊最右邊的一個,劍鋒直取對方左肩。
幾乎所有人都在想,他爲什麼要選擇這個目標,難道他能看出這個就是燕霜容的真身?
李天羽的精神力強大,又熟悉追蹤術,自然能夠判斷出哪一個是燕霜容的真身,他並不想殺死對方,只想將對方迫開。
燕霜容面對殺劍不閃不避,也沒有揮刀去招架李天羽的劍,她只是微微凝滯了一剎那,旋即伸出右手去抓李天羽的劍。
劍鋒再次落入手掌,空氣中發出噼噼啪啪的元力爆裂聲,兩個人影一晃,同時暴退,不同的是李天羽橫飛出去摔在地上,而燕霜容則是倒退七八步之後穩住了身形。
圍觀衆人皆是露出疑惑之色,方纔二人交手太過短暫,那電光石火間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看清。
李天羽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胸肺撕裂般劇痛,喉嚨發甜,口中忍不住溢出一道血線。他知道自己受了內傷,應該是肺葉。
燕霜容白皙的面容上隱隱凝結了一層薄薄的霧霜,使得她看起來猶如畫中的女子,只是氣質不再文靜柔弱,而是高冷得令人只敢遠觀,不敢接近。
她竟然徒手接殺劍?
這種事情李天羽還真是頭一回遇到,這個女人真有魄力。但是根據他推測,燕霜容的右手絕不會好受,縱然對方所戴的手套達到次王級,右手恐也無力再戰,嚴重的話一隻手可能已經廢掉。
燕霜容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人看得清她的臉色,也沒有人能看見她的右手。
看着她將右手藏在了衣袖中,李天羽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於是忍不住咳嗽幾聲,強忍住氣血翻騰的肺腑問道:“還要繼續嗎?”
燕霜容沒有回話,她的左手已經給出了答案,寒光懾人的短刃再度划起蓮花圖案。
李天羽一咬牙,再次使出了殺劍,詭異的劍招沒有半點聲勢,但是卻有一種魔力影響着周邊的看客,令所有人感到窒息。
燕霜容手中的蓮花來不及成形,便拋出罩向李天羽。
下一刻,只見一道影子在陽光下劃過,隨即聽得一聲脆響。
蓮花猶如煙火散去,燕霜容手中的短刃齊根而斷。
李天羽的身影不知何時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他左右兩側的臉頰同時掛了兩道血痕,看起來向兩撇鬍子,手臂上的衣衫也碎成了布條,露出的肌肉上隱隱見到有血跡滲出,對此他不爲所動,鋒利的劍尖穩穩地抵在燕霜容的鎖骨上。
時間彷彿凝固,天地之間萬籟俱寂。
二人對視了五個呼吸,李天羽纔開口說道:“似乎是你輸了!”
“是呀!我輸了!可你爲何不刺下去呢?”燕霜容微微一笑,容顏如冰雪融化,她輕聲,道:“你應該刺向我的咽喉呀!或者我的心臟!一個男人這般手軟,怎麼行走江湖。”
“你爲何張口閉口總是離不開打打殺殺?做一個溫婉嫺靜的女子不好嗎?”李天羽一臉無語。
他搞不明白對方哪裡來的那麼大殺性,難道身穿一件紅色的衣服就以爲自己是火雲邪神嗎?
燕霜容把視線從鎖骨上的劍鋒轉移到李天羽的臉上,反問道:“江湖不就是打打殺殺的是非之地嗎?”
“可是江湖並非地獄!”李天羽說道:“你我無冤無仇,何必拼得你死我活?”
“地獄?這個名稱不錯。”燕霜容先是一怔,然後格格笑道:“無冤無仇生死相拼的人難道還少嗎?只要想殺人,這個念頭便可以成爲動手的理由。”
“那我不想殺你,是不是也可以成爲放你走的理由?”李天羽的確不想殺燕霜容,除了直覺,沒有其他理由。
“呵呵呵……”燕霜容放聲大笑,聲若銀鈴。
李天羽本以爲她有話要說,誰料突然紅影一閃,燕霜容一躍而起,頭也不回地向着遠處掠去,連一聲再見也沒有說。
看戲的人還未散開,燕霜容突然朝着一羣人所在的方向飛去,恐慌的人羣當即混亂起來,一片人仰馬翻。好在她並未停留,徑直從人羣上空掠過,飛快地消失在了遠處。
即使如此,不少人也被嚇得小便失禁,可見燕霜容兇名之盛。
李天羽眼見對方逐漸遠去,連忙叫道:“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如何追蹤到我的!”
“今天心情不好,下次再說吧!”燕霜容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還有下次?”李天羽感到兩腿之間一緊,他可不想再見到這個女瘋子,這輩子都不想。
隨着燕霜容的離去,衆人頭頂上的陰雲也隨之散去,尤其是飛羽宗的黑衣老者以及一幫手下。
黑衣老者抹了一把額頭,上前行了個抱拳禮,說道:“老朽飛羽宗吳桂生,見過飛揚尊者?”
“飛揚尊者?”
李天羽一怔,旋即明白了,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凌飛揚。
這一波操作有點讓人尷尬,要不要澄清身份呢?
左師家的威脅還未確定是否解除,眼下李天羽覺得自己不宜拋頭露面,經過短暫地思索,他決定冒用一回凌飛揚的名頭,反正也沒給人家丟臉。
當然,此地是不宜久留了,李天羽寒暄了兩句便像燕霜容一樣飛遁而去,留下了凌飛揚在飛羽城戰勝燕霜容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