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點點頭,回答說:“嗯,很難聽不到。”
文萱立刻覺得窘迫起來,並且十分努力地在腦海裡回憶當時的場景,逐字逐句地琢磨着她和管樂說過的話。
她自己倒是一直都很相信江洋,自然不擔心剛纔說了什麼話惹他不高興,但是管樂就大不相同了。很顯然,管樂本來還覺得江洋挺不錯的,但自從這次文萱離家出走,她就開始對江洋保持質疑態度了。
文萱擔心是不是管樂哪句話惹得江洋不悅,於是趁着他在專心開車,偷偷瞄着江洋的神情。可是文萱根本沒辦法從他平平靜靜的面容上讀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沒辦法,她只好厚着臉皮直接問了:“呃,是不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她不敢直接拿表姐當擋箭牌,只好自己衝鋒陷陣。
“沒有,跟你沒關係,你別胡思亂想。”他皺着眉頭,神色平靜卻很嚴肅,看起來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我是在琢磨楚婧琪的事兒,不知道她這次又要搞什麼鬼把戲。”
對於楚婧琪這個人,文萱其實也很困惑。直覺告訴她,一旦什麼事兒跟這個女人沾上邊,就絕對沒什麼好結果。這一次,楚婧琪居然陰差陽錯地認識了江淮,這着實令文萱心中一陣憂急。雖說目前江淮和文萱並沒有太大的交集,她還不至於太擔心,但是以後會怎麼樣,文萱也猜不到。她只是想躲開楚婧琪這個既有背景、又有野心的女人,不被她利用,從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她一邊思索一邊給江洋分析:“其實我也搞不清楚,不過按道理來講,江淮應該不會跟你有什麼交集,那麼對楚婧琪來說,他的利用價值應該不大,所以……”
不料,江洋卻突然打斷她的話,莫名地問道:“江淮是你的朋友嗎?”
文萱被他問得怔了一下,隨即默默地問自己同樣的問題——江淮能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嗎?
她不禁回想起和江淮僅有的幾面之緣——第一次見面是在機場,他寥寥幾句話就幫她解了圍;第二次巧遇是在地鐵上,她哭得很慘,而他耐心地送她回家,讓她覺察出溫暖的味道;最後一次見面則是管樂刻意安排的那次相親,那天,他用“出軌”二字,把她結結實實地嚇到了……
這樣細說起來,雖然江淮有意追她,並且對她還不錯,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大概還不能夠稱之爲“朋友”。
想到這裡,她搖搖頭,對江洋解釋道:“江淮就是上次在機場幫我解圍的那個年長警官,也算不上朋友。”
“而且後來就沒有再聯繫過了。”也不知怎麼的,文萱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當機了片刻,於是她就又畫蛇添足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這話剛說出口,文萱就後悔了。江洋是多聰明的人,他怎麼會不明白“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她忽然擔心江洋會追問她,如果後來沒有聯繫,爲什麼管樂會認識江淮。這樣一來,她就無從解釋了。
不過還算慶幸的是,文萱忐忑地偷偷觀察着江洋的反應,發現他似乎並沒有對此起什麼疑心。
“邊檢警官,那確實跟我沒有什麼交集。”他說着,把車開進公寓的地下車庫,停好車之後對文萱說,“到了,回家吧。”
文萱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回到家裡,他一直忙前忙後地幫她收拾着剛搬回來的行李,時不時地與她說笑幾句。
“這邊我來收拾,你去幫我把襯衫熨好。”江洋一邊給她下達命令,一邊盡職盡責地把文萱的衣服一件件掛好。
可她不依,撒嬌似的跟在他身後,嘀咕着:“我不走,我跟你一起收拾衣服,然後一起去熨襯衫,這樣不好嘛?”
“哪裡好?等會兒還是我熨衣服,你站在一邊兒看着我忙活?”江洋又好氣又好笑地數落她,“季文萱小朋友,你是不是看我勤快了點兒,自己就趁機躲在那偷懶啊?”
“纔不是,我還不是爲了跟你增進感情,也不知道是誰幾個小時之前親口說,願意……”她又想起江洋在潮州餐廳裡說過的話,不由得臉上一紅,說不下去了。
他故意裝糊塗:“願意什麼,嗯?”
“你居然這麼快忘記了?!”她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笑着揶揄道:“你現在要是不重複一遍,我就準備忘記了。”
她委委屈屈地抱怨:“你就欺負我。”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沒錯。”
遇到這種英俊的混蛋,文萱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吱唔了半晌,最終還是認命了,低聲重複道:“你剛纔說,願意努力愛上我……”
“這才乖。”江洋很滿意自己的揶揄成果,並且完全不知收斂,反而得寸進尺說,“現在快去熨襯衫,這樣我才能更努力愛上你。”
“……”文萱被他捉弄得沒轍,只好嘟着嘴巴走開。
雖然被捉弄了,但這個夜晚,卻還是令她覺得美妙。
文萱一邊享受着他給予的照顧
,一邊琢磨着,明天約江淮見個面,把他們之前相親的事情、以及她自己的心思都當面講清楚,免得以後被江洋誤會。當然,順帶着還可以問問楚婧琪的事兒。
第二天早上,文萱很早就到達公司,一方面是怕齊斌上班的時候沒看到她在工作又要發飆,一方面確實是有很多工作需要儘快處理,那都是昨天因爲念着江洋而落下的。
她本來以爲今天上午少不了要挨齊斌一頓斥責,卻沒想到,這個奇葩上司居然恰逢時宜地生病了,於是她整個上午都過得無比清靜。當然,也就順利地騰出時間約了江淮晚上見面一起吃個飯。
下午江洋打電話給她,開門見山地問:“晚上我去接你吃飯,你大概什麼時間下班?”
“今天可能不行哎,”文萱只好故作鎮定地對他扯謊,“晚上我已經約了同事一起聚餐。”
他又問道:“聚餐的飯店離家遠不遠,結束之後用我去接你麼?”
“不遠不遠,就兩站地鐵的路。”她趕忙拒絕了江洋難得的好意,又叮囑道,“你晚上自己也好好吃飯,就別惦記我了,我這邊結束了就儘早回家。”
“那好,就先這樣。”他說着,掛斷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陣陣忙音,文萱這才暗自吁了一口氣。她可一點兒都不想讓江洋知道自己晚上要和江淮見面的事兒,雖說她一直愛着江洋,但她想到曾經主動要過江淮的電話,並且還在管樂的威逼利誘之下跑去和那個男人相親過,她就覺得對江洋有些愧疚。這種時候,她根本就想不起來,其實江洋也曾因爲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和他的美女秘書接吻了。
下午很快過去,因爲齊斌休了病假沒有上班,所以部門的同事們今天下班都格外的早,文萱也不例外。
她雖然要乘坐大約一小時的地鐵,但因爲出發的早,因此還是比江淮更早達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北五環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下班高峰期,北京城變得擁擠而嘈雜,北五環因爲靠近中關村科技園,所以到了下班時間,麥當勞總是人滿爲患。
文萱在店裡轉了好幾圈,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個雙人座位。一旦佔好了位置,她就不肯讓座位再被別人搶了去,於是就乖乖地坐在那裡,既不敢四處走動,也沒辦法去前臺給自己點一杯可樂。
就這樣眼巴巴地盼了大約半個小時,看着旁邊位置的人來來往往,聽完一段有一段支離破碎的別人的故事,她才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江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