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萱條分縷析的講解與分析之後,管樂總算是從之前的焦躁中逐漸平靜下來,奔去溫暖的臥室補充體力去了。
而另外一邊,季文萱卻在爲了自己的小計謀而努力地做功課。爲了處理江洋與陳嫣然之間的恩怨,她真可謂是下了血本。
這天上午,文萱的同事幾乎都跌破了眼鏡。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才參加工作幾個月的小姑娘,怎麼就一衝動辭了職。
更令他們費解的是,齊經理平時一直視季文萱爲眼中釘,此時應該拍着巴掌歡送她出門左轉纔對,怎麼反倒當着大家的面,十分誠懇地挽留她?甚至在文萱屢次拒絕之後,齊經理還神色凝重地把她拖進經理辦公室,進行了一番深刻教育。
教育結果就是,齊經理沒有白費口舌,職場新人季文萱得到了“特赦”,換言之,就是帶薪休假的特權。
齊斌雖然沒辦法向部門的其他同事解釋這件詭異的事情,但他還是特意請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鐵板燒自助餐,這才平息了民憤。
既然上級如此大手筆地慷慨釋放特權,季文萱當然不會傻到對此視而不見。她當機立斷,一口氣請了五天的年假,迅速地完成工作的交接,然後奔回家裡收拾行李,直接定了機票,當天下午就飛向距離北京幾百公里遠的江南小鎮。
飛機起飛之前,文萱給管樂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而後關掉了手機,徹底切斷了與北京生活的唯一關聯。
文萱:一切按計劃進行。
管樂:好,旅途愉快,回來姐請你吃大餐。
除了管樂以外,整個北京城沒有一人知道季文萱突然跑去了哪裡。她就像是從之前的工作生活中徹底蒸發了一樣,只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再也尋不到蹤影了。
傍晚時分,江洋一無所知地出現在文萱公司樓下,找一個不礙眼的地方停好車,一邊盤算着晚飯去哪裡解決,一邊等着她下班出來。
時間轉眼已至七點鐘,這個時候,這棟大樓裡的員工幾乎都下班了,只剩下一些剛剛結束加班的年輕人,
偶爾零零星星地從公司正門走出來。
江洋等了許久都不見文萱的身影,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自從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文萱幾乎從沒有加班超過七點鐘。他又想到做完他們之間的嚴肅談話,以及今天早上她的若無其事,忽然就明白了——這個小女人是在有意躲他。
他皺着眉頭掏出手機給文萱打電話,然而聽筒裡反反覆覆地總是那句冷冰冰的可惡臺詞——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稍後再撥管什麼用?!他心裡倏爾閃現出這樣幼稚的念頭。
只不過那麼短暫的一瞬間,一股強烈得無可壓抑怒火,毫無徵兆地就襲上了江洋的心頭。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像是在發泄那種莫名的怒意。
不過很快,他又強迫自己深呼吸幾次,等待情緒逐漸之後,再琢磨她現在會在哪裡。冷靜下來的江老闆終於可以好好整理一下目前的情況,他很清楚,文萱既然從公司門口就開始躲他,自然不會乖乖回家。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悲哀地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瞭解她。
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麼久,他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文萱除了她的公司、他們的公寓、管樂的家以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想到這裡,江洋沒來由地心慌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真的不知所措了。心中滿滿充斥的都是前所未有的慌亂與慌張,只要略一想到“失去她”的可能,江洋就完全無法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他幾乎丟掉了平日裡引以爲傲的冷靜自持和優雅高貴。
有誰能告訴他,他現在應該該怎麼做,才能找到那個可以牽動他全部心緒的女人?
就在這時,江洋留意到有個微胖的身影出現在辦公樓外,並且那個男人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江洋認得他——這個中年男人,正是當時在機場糾纏文萱的齊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齊斌現在應該是文萱的直線經理。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下車找齊斌問問她今天到底是什麼情況,
卻不料,齊斌行至他的車旁,恰巧停下了腳步,禮貌地敲了敲副駕駛一側的車窗。
江洋按下手邊的自動控制按鈕,將齊斌那邊的車窗完全打開,探身過去,率先開口打了個招呼:“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好,我是季文萱的經理。”齊斌客氣地向他道明原委,“是這樣的,她今天上午找我請了幾天的年假,離開公司之前託我帶張字條給你。”
說話的功夫,齊斌已經從黑色公文包裡翻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車裡的男人。江洋結果信封,並沒有多言,只點頭向齊斌道謝,而後關上車窗,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回公寓的路上,江洋隨便將車停在一家不知名的快餐店外,打算買份蓋澆飯帶回家去充飢。然而就在等餐的時候,他一時沒忍住,拆開信封,看了文萱留給他的字條。
一張A4尺寸的白紙上,只零零星星地寫了幾個字——
“親愛的:
原諒我不告而別。
請相信,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我會回到你身邊。
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
Yours,文萱。”
簡短的幾句語,卻像是極鋒利的刺,直直地紮在江洋的心窩裡。
他黯然地思量着,也許和他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太令她疲倦,以至於不得不逃開,逃得遠遠的,以此偷得幾日清閒。
忽然就內疚起來。
江洋苦澀地閉上眼睛,可下一秒,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她嬌美而調皮的容顏。他想起文萱提及管學兵和管樂時,眼眸裡閃爍的那份執着,忽然就知曉了她的心思。
這個精明的女人,算準了他愛她,在意她,算準了他就算要報仇,也不會捨得讓她離開太久,更不會不管她的死活、不顧她的離開。
這些日子,文萱一直在自己和管樂之間的夾縫中生活,她一定也很辛苦吧。可就算是這樣,她還不忘了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
這樣溫柔的她,叫江洋如何放得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