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
顧妍夕沒想到時隔兩年,竟然會在麗人節的大船上與他相見。
醉籬已經習慣顧妍夕叫他張坤了,他笑容如沐春風,邊搖着手中的摺扇,邊朝着顧妍夕走去。
“好久不見!”
他模樣清秀,所到之處自然是引來了不少千金小姐們的青睞眸光。
顧妍夕彎起脣角,心中有掩飾不住的喜悅:“是啊,好久不見!你回凌山後怎樣了?”
醉籬笑了笑,搖動着手中的摺扇:“回去後,我就將凌山的事物都交給了二師弟,讓他去接管,然後我就離開凌山,遊遍江河山光。”
顧妍夕擡起手,拍了他一下肩膀:“不錯啊,沒想到你去過這種閒逸的生活去了!還以爲你在凌山當主持呢,一定沒有這般清閒。”
顧妍夕手上的力道太大,將醉籬的肩膀都打痛了,而醉籬知道她並非是故意的,她本來就力氣夠大的。
他無奈的笑了笑:“別光說我了。妍夕,你過的怎樣?”
顧妍夕還未開口說話,站在他們身後的男子已經冷着一張俊容,按耐不住滿身滿心的醋意,重重咳嗽一聲。
“醉籬,難道你沒看到我在嗎?”
“皇……”
醉籬有些詫異,看到一身月牙白袍的冷峻男子站在顧妍夕的身後,他忍不住想要開口拜見,畢竟他是炎國的皇上,這是君臣間必須有的禮節。
可炎鴻澈橫眉冷冷瞪了他一眼,他知道這是炎鴻澈想打斷他的話,不讓他叫出他的身份。
“叫我炎兄就好了!”炎鴻澈不冷不熱的說着,醉籬當然知道他是因爲他和顧妍夕多說了幾句話,讓他吃醋了,所以纔會這樣橫眉冷眼對他。
顧妍夕見不慣炎鴻澈霸道的樣子,一把拉過張坤的手臂:“張坤我們到二層船內去欣賞琵琶曲吧!”
張坤看了一眼炎鴻澈的臉色,他是越來越陰鬱可怖了,他想開口回絕,還沒等開口,顧妍夕就一把將他拉走了。
小天輕嘆一口氣,看向他父皇:“父親,看來孃親是不喜歡你了!喜歡上那個大叔了!”
炎鴻澈冷冷咬牙道:“胡說!你還小,不懂大人的事!”
“父親,小天已經不小了!剛纔孃親拉着那個大叔的手臂離開,你怎麼也不攔着她呢?”
“爲父是相信你的孃親,她一定不會做出什麼出閣的事!”
“父親,你要是真的這麼想就錯了,孃親長得那麼美,就算她不想做出什麼出閣的事,若是那位大叔要對孃親做了壞事怎麼辦?”
炎鴻澈一邊的眉毛挑起:“你又在胡說!”
“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父親啊父親,你可真應該好好深思啊!”
小天的一番話,無非是在火上澆油,炎鴻澈起初就是對醉籬不放心,聽了小天的話,更是不放心了。
他一揮衣袖,大步朝着大船的二層空間走去,小天跟在他的身後喚着:“父親,你等等小天啊!”
寐生見他家的主子真是着急了,不由得無奈的笑了笑,皇后娘娘對皇上一片癡情,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就算她現在和醉籬在一起,也不過是想逗逗皇上,尋開心罷了,怎麼皇上到現在都沒有看清楚呢?
他看到小天快要被比他又高又密的人羣擠散了,他忙趕上了小天,拉着小天的手一起跟隨着炎鴻澈到大船的二層空間。
“張坤,你離開凌山之後是不是走了很多地方?能不能給我講下,你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呢?
“當然好啊!其實離開凌山之後我的確去過了很多的地方,而這些地方都很有風情趣味,不過讓我最懷念的地方要屬墨國的漁城,漁城中的百姓主要是以捕魚爲生,因爲漁城臨近墨江。墨江很大,江水如藍天一樣清透,船行在上面如用行在天空之中,很是愜意,令人充滿幻想。當天空中的白雲倒映在江面上,清澈的江水中有游魚經過白雲在江面上的倒影時,那種感覺真的讓人飄逸如仙,人間幻境一般!”
聽着醉籬講墨江的美景,她如同神遊在墨江的見面上,露出了嚮往的笑容。
炎鴻澈遠遠地望見船角處顧妍夕與醉籬有說有笑,面色更加陰鬱。
“父親,小天有個好辦法可以將孃親叫回來!”
炎鴻澈反問道:“你該不會是裝病吧?”
小天搖了搖頭:“孃親是神醫女,裝病會被她一下就識破的!”
“那你還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小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正在附和着琵琶曲,跳着舞蹈的幾位美人:“父親,你可以和其中的一位美姐姐跳舞,跳的越熱情越好,孃親看到了一定會嫉妒的,一定會離開大叔,回到你的身邊。”
炎鴻澈挑起一邊眉毛,有些難以置信:“你這招可行?”
寐生不由得心裡一顫,皇上這是怎麼了?連一個只有四歲大的孩子的話都會相信,會不會有點太——幼稚了?
小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父親,小天力挺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炎鴻澈很自信的眯起眼睛,看向了還在說笑的顧妍夕和醉籬,牙齒在緊緊咬着:“朕當然會相信自己!”
他說完瀟灑的一揮衣袍,雙腳輕點地面躍起,衣袂翩翩飛到了在船中間一位正搖動着柔軟如柳枝細腰的美人身側。
他大手一攬,將美人擁入懷中,船上的公子千金們本來就是閒來時望一望這裡跳舞的美人跳的怎樣,但是並沒有投去多少的關注,但在炎鴻澈出現後就大不一樣了。
尤其是名門千金們,看到炎鴻澈與美人相擁,眼珠子都要嫉妒的掉出來了。
而被炎鴻澈擁入懷中的美人更是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不是在做夢吧?竟然會有這樣俊美的男子將她擁之入懷啊!
醉籬正在搖着扇子,當望見船中那一對璧人相擁的畫面時,手中搖動的扇子停了下來。
顧妍夕見醉籬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由得尋着他望去的方向看去,這才瞧見原來船中間有一對璧人正在相擁相依。
而這個男子她再熟悉不過了,竟然會是她的相公炎鴻澈?
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一定是看到她和張坤在一起太久了,所以就做出這種事來氣她?
顧妍夕將衣袖撩起,一把拉住了醉籬的手臂“會不會跳舞?”
醉籬搖了搖頭:“沒有跳過,不知道!”
“沒跳過不代表不會跳,來我教你跳着舞!”
顧妍夕拉住醉籬的手,朝着船中間走去,恰好與炎鴻澈和他懷中緊緊依偎的美人照面。
她朝着炎鴻澈淡淡一笑,接而轉身像陌生人一般,對彈奏樂曲的幾位藝人喚道:“你們會不會彈一些比較歡快點的樂曲?”
“會的!”
“既然會,就換個歡快點的樂曲彈奏吧!”
“好的,馬上就好!”
彈奏樂曲的藝人們相互溝通了片刻,然後見他們點了點頭,像是達成了一致,很快輕快的樂曲響起。
顧妍夕將醉籬的一隻手挪到她的腰間,她的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處,然後她將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她的神情很自然、淡定,倒是醉籬有些不大習慣,清秀的面容上染有一絲尷尬的紅暈之色。
炎鴻澈瞪大了眼睛,她竟然敢讓醉籬這樣碰她?他甚至忘記了他的大手還攬在那位美人的腰間,竟然一鬆開手,那個美人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
顧妍夕用餘光悄悄看到炎鴻澈詫異的樣子,心滿意足的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後配合着藝人們彈奏出輕快的樂曲,她教醉籬跳探戈舞步。
醉籬雖然沒有跳過舞,但是他很靈活,對於舞步一點就透。
所以顧妍夕跳的並不吃力,而且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跳出令人驚歎的舞步。
這種舞在炎國很少見,讓不少的公子和千金們都拍手叫好,歎爲觀止。
炎鴻澈從來都沒有見過顧妍夕跳舞,這一次他算是領略到了,那舞姿剛中有柔,靈活迅捷,出其不意,百般旋轉,很是吸引人的眸光。
只可惜,和她一起跳舞的人不是他,而是醉籬。
炎鴻澈咬了咬牙,將摔倒在地上的美人拉起,大手一揮將美人推到很遠,接着又一個旋轉飛身,來到美人身後將她半擁懷中,輕點雙腳躍起,在空中旋轉,如飄如仙。
他們高難度又行雲流水的動作,吸引來了多數人的眸光。
顧妍夕輕哼一聲,讓醉籬拉住她的手,在原地旋轉,將她拉起轉在空中。
醉籬旋轉起來,一身藍衣如同水波一樣盪漾,而顧妍夕一身桃粉色長衣,繞着醉籬旋轉,像是花瓣在水中旋轉飄蕩,又有一種別樣的趣味,將更多人的眸光吸引而去。
炎鴻澈又怎能甘心示弱?他將美人這一次拋到半空之中,美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拋在半空中,嚇得面色蒼白,哇哇大叫,讓不少人看到了都膽戰心驚起來。
而炎鴻澈好不擔心,在原地一隻腳擡起,一隻腳成圓心位置,在原地旋轉。
當美人從空中落下時,他正巧一隻手拉住了美人的手,以他爲中心將她拉起空中旋轉。
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也只有炎鴻澈能做出來吧!
顧妍夕在心底對炎鴻澈深深讚歎一聲,然後眼眸一亮,她與醉籬對視一眼。
“我們一起躍起,在空中完成這個旋轉動作!”
醉籬一聽,朝着顧妍夕點點頭:“好!”
醉籬緊緊拉住顧妍夕的手,二人互通下眼色,一起騰空而起,在空中時,醉籬以自己爲中心,將顧妍夕拉起旋轉。
而要想完成這樣高難度的動作,顧妍夕也需要利用輕功,不然的話兩個人很快就會從空中落下。
炎鴻澈牙齒咬的咯咯響,看來她是鐵定心了要與他比下去?
他一把將嚇軟了雙腿的美人拉起,想要和她一起躍到空中,美人這一次算是從男子的美/色中清醒過來了,大聲回絕道:“快放過我吧!我還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的抗議聲太大,而且聲音抖顫得很,明顯是被剛纔炎鴻澈霸道而又高難度的動作驚嚇到了。
衆人們不禁對美人投去了同情的眸光,對炎鴻澈投去了鄙夷之色。
炎鴻澈霸道地喊道:“你想死嗎?竟然敢不聽我的話?”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了!求你放手吧!”
美人以面洗淚,模樣楚楚可憐。
彈奏樂曲的藝人們都停止了彈奏樂曲,紛紛站起來抗議炎鴻澈的暴行,並且將癱軟在地上滿面是淚的美人扶走。
他的舞最後以失敗而告終,而且還受到了多數人的譴責;倒是顧妍夕和醉籬的舞姿征服了所有人的眼球,還得到了大家的讚賞,以完美的動作收場。
炎鴻澈見醉籬和顧妍夕都跳完舞了,兩個人的手還拉在一起,他面色鐵青,一把打掉了醉籬握着顧妍夕的手,將顧妍夕的手奪在了自己的手心。
“好了,你該走了!”
“喂,你這是做什麼?”顧妍夕抗議地想摔倒炎鴻澈緊握的大手。
炎鴻澈喚道:“小天,快來看你的孃親!”
小天被寐生牽着走出人羣,聽到了炎鴻澈的喚聲,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朝着顧妍夕跑來。
“孃親,小天找你找了很久了!”
小天眼淚汪汪撲進了顧妍夕的懷中,顧妍夕明知道這對父子是在演戲,卻因爲這裡有太多圍觀的人,不能展露她女漢子的雄偉,也只好嘆息一聲,配合着他們演戲了。
“兒子,我也找你好久了!相公……”
一家人在麗人節的大船上,竟然上演了一出情深深雨濛濛的家人團聚的感人畫面。
醉籬則無奈的笑了笑,望着他們一家人相擁的畫面,他在心底深深祝福:妍夕,你一定要過的幸福!
麗人節的風波過後,炎鴻澈與顧妍夕暫時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兩個人雖然也一同用膳,但是能聊的話題不多,最多的便是談起小天的事。
而炎鴻澈經常用政務繁忙,需要在龍延宮中批閱奏摺,不能到鳳華宮與顧妍夕同寢而睡。
顧妍夕倒也若無其事,和小天在鳳華宮中過的也自在,沒想想過要與炎鴻澈和好的意思。
這天,又到了顧妍夕的一年只有一次的生辰。
小天知道他的母后過生辰,於是讓蔓珠按照他所說話,到珍寶司去打造了一隻金鳳髮簪,做工精巧,很是栩栩如生。
這是小天的一番心意,顧妍夕當然是高興的收下了小天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蔓珠見顧妍夕在用早膳的時候,不像平日裡安靜的用早膳,就算皇上不來,她也會若無其事一般。
可今日看到她家主子一副心事重重用早膳的樣子,她知道她一定是在等皇上來,不由得心疼的勸道:“皇后娘娘,要不要奴婢去通報一聲皇上,說您在殿中等着他用早膳?”
顧妍夕搖了搖頭:“不必了!他一定是有政務在忙,就不要打擾他了。”
“是,皇后娘娘!”
蔓珠只好退到了一旁,見她家的主子心裡惦記着皇上,不免有些心疼起她來。
小天還小,自然是看不出她孃親的心事。
“母后,您快多吃點吧!最近您吃的都好少,小天好怕母后您生病呢!”
顧妍夕朝着小天溫婉一笑:“知道了,吃飯時先不要說話,小心嗆到!你也多吃點!”
“好的母后!”
小天乖巧的吃着早膳,可顧妍夕知道,剛纔她那樣溫婉的笑容多少帶些苦澀的味道。
小天還小,他自然是猜不出她的心思。
顧妍夕今年過的生辰與往年不同,往年這個時候都會在空中舉辦生辰大宴,在熱情的氣氛中感受生辰同慶的幸福。
可今日,都到了她的生辰了,炎鴻澈竟然忘記了爲她慶生辰舉辦宴會?
甚至讓她等了一早上和一下午。
都到了深夜了,顧妍夕摸着小天熟睡的容顏,在心底露出一抹苦笑:澈!你怎麼可以將我的生辰都忘記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說實話她並不是對這個生辰宴會很在意,她在意的不過是他能想起她的生辰,就算沒有生辰宴會,只要有他陪着她一起度過,她也覺得很快樂,很幸福。
“蔓珠!”
她將蔓珠輕聲喚來,蔓珠看到了顧妍夕眸中躲閃的淚光,不由得心裡泛着酸澀,可面上卻要裝作看不到,怕顧妍夕被人看到了她傷感的一面,會更加的傷痛。
“皇后娘娘,奴婢在!”
“和本宮一起收拾東西!”
蔓珠忍不住問道:“皇后娘娘,您這是要去哪?”
“天大地大,去哪裡都會比這裡好!想好出宮的辦法,在回來見本宮!不要在問本宮了,讓你去,你就去吧!”
蔓珠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領命退出了小天的寢殿。
不出兩刻鐘的時間,蔓珠走進了寢殿,告訴顧妍夕已經準備好,可以隨時出發了。
而顧妍夕不忍心將小天留在炎國皇宮,雖然有炎鴻澈在,但她還是不放心留小天一個人在炎國皇宮中。
所以她將真正熟睡的小天橫抱在懷中,對蔓珠道:“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炎鴻澈批閱奏摺一天了,可能夠批閱下來的也不過兩三本,其實他心裡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就是要不要與顧妍夕重歸於好,陪她過生辰。
他終於想通了,放下了竹筆,對寐生道:“擺駕去鳳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