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波眸光驟然轉冷,脣邊若隱若現的一絲笑意也好似跟着起了一層冰霜。
神宗一身飄逸清雅的外袍,卻因他過分的削瘦而顯得空空蕩蕩。但是那雙深凹的眼睛卻是晶亮有神,直抵人心。
仙悠怔怔看了看他,打賭一般道,“那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一定能贏?不覺得這個時候再發現有算漏的地方,已經來不及了麼?你就不怕……死麼?倘若你這時候肯回頭,我會求他饒你一條性命。”
神宗一直冷漠淡定的那張臉,此刻眼神流露出幾縷意味深長。他並沒有笑得嘲弄,也沒有表現得如何不屑。但只是那流露的那一丁點的目光,仙悠便是有種如墜深淵的冷寒。
仙悠知他多年,知道神宗是個向來不拿自己性命冒險的人。
而那個眼神代表的篤定絕非一般條件能打動他,這代表他一定有了某種至少八成以上的把握。
“你二人若肯現在束手就擒,我也可繞你們兩條命。”他微微垂了垂眼簾,卻緊接着淡然若水道,“不過我只答應不殺你們,卻不會答應別的事。”
慕凌波一直定神觀察這個人,不必仙悠解釋她也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威逼利誘都沒有用,除非……她們有能置他於死地的能力,也許還能看到這個人跪地求饒的一刻。
清掃的一眼,便彷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神宗又道,“困龍陣之中,也許我的力量不足以殺死銀海冰龍。但法陣是我佈下,我可以瞬息之間離開這裡,它傷不了我分毫。”
仙悠咬了咬脣,“我們並非毫無勝算。”
“讓仙悠傾盡全力或許能讓你們二人出陣,但是沒了銀海冰龍,你們即便出陣也無異於自找死路。你說,你有幾分勝算。”他聲音更如冰泉,毫無感情,“再者,這孽畜爲了復仇而屈尊與人類合作,但是姑娘,他既然已經到了聖臨城可不見得會再保護你的性命。你只不過是這孽畜利用的工具罷了。再想一想,你們還有幾分勝算?”
慕凌波低眉淡笑,“看來左右都是死。”
“墨九翎有再強的力量都不可能馴服銀海冰龍,銀海冰龍一旦被馴服只會一生忠於主人,不論主人是生是死都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他又提醒了一句。
“說吧,玄夜在哪裡?”慕凌波算準了時間,直接問道。
神宗拖延時間,她也是。爲的是等仙悠完全吸收丹藥的效力,否則單靠自己,確實破不了這摩伽幻術結成的法陣。
神宗第一次,嘴角竟微微揚起了一點弧度,縱然只是近乎難以被發現的一瞬。
“蒼穹塔自有人等着他,已等了很久,終於等到這一天。”
仙悠目光一動,“雍息不在蒼穹塔?”
神宗並沒有回答仙悠的話,而是繼續自言自語一般的神色,彷彿沉醉於這個計劃,“我想,玄夜也會很高興見到這個人,他既是我弟子,我自然會給他一個他最不會遺憾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