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瑤雖然能感應到腦海中的信息,知道這風雲大陸是一個七國並存的世界,也知道七國中最厲害的是弦月國,然後依次是青羅國,萬鶴國,可再無其她的信息,因爲真正的沐青瑤只不過是丞相府的一個花癡小姐,根本不關心世事,所以腦海中這樣的信息是少之又少的,而慕容星竹身爲皇室的公主,自然比別人更多一些消息……
慕容星竹一聽沐青瑤竟然問她話,早高興的眯起了眼睛,那雙杏仁瞳孔彎成了細長的彎月形狀,可愛俏皮。
“青羅國,萬鶴國,丹鳳國,雲倉國,凰轅國,月壤國,一共六個國家,連同我們弦月國是七國並存,不過這所有的國家裡,我們弦月是最強的一個國家,眼下皇兄大婚,別國都派出使臣送來賀禮。”
沐青瑤聽了慕容星竹的話,眉一挑,冷寒映在眼底,只怕不是單純的送賀禮吧,這天下從來是合合分分,久分必合,合久必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這七國並沒有表面看到的和平,雖然弦月厲害,只怕別國也不弱,就拿青羅國來說,太子長孫竺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而其他國家還沒有真正的交手,那些人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這江山一統是遲早的事……
不過她知道慕容流尊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這天下霸主究竟花落誰家,只能拭目以待了,而弦月此刻還有內患未除,眼下只能保持平和,讓別人看不出來異端。
“星竹,此次是誰接待六國使臣的?”
沐青瑤關心的問,這可是重責大任啊……
“二皇兄北津王,”慕容星竹脆生生的回答,沐青瑤的臉色一暗,便有些冷,使得星竹公主擔憂的詢問:“皇嫂,怎麼了?”
沐青瑤搖了搖頭,心有不安,爲何皇上會派北津王去接待六國的使臣,難道他就不怕北津王在這當中使壞嗎?還是說他其實就想北津王出點事,不管是哪一種,只怕都會引來風雨飄搖,今晚勢必是水深火熱啊……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沐青瑤是真的感覺有些累,先是難纏的太后和如音公主,然後是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姐姐,幸好這星竹公主把她當朋友,這樣想來並不是一無是處,沐青瑤淡淡的笑起來,她一笑,整個大殿便流淌過春風似的暖意,慕容星竹立刻體貼的站起身來。
“皇嫂,那你休息一會兒,星竹先回去了,晚上還要去琉璃宮招待那些使臣呢!”
“好,”沐青瑤點頭,眸光一轉掃向梅心,淡淡的開口:“梅心,送公主出去。”
“是,娘娘,”梅心應了一聲,恭敬的送星竹公主出去,慕容星竹和沐青瑤道了別,領着宮女藍衣出了鳳鸞宮,一路回長樂宮去了。
因爲晚上還有宴席,沐青瑤起身進寢宮去休息一會兒,這宴會還不知道要舉行到什麼時候,她身爲弦月的皇后,自然不可能不出席,也不可能中途扔下客人回宮殿,所以還是睡會兒,晚上纔有精神招待客人,而且今晚絕對是個技術活兒,那六國不可能簡簡單單的過來祝賀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圓月好似玉盤掛在半空,月光如水傾瀉下來,琉璃宮門前的花園裡,奼紫千紅的花兒,在月光的滋潤下,溶成一片燦爛的花海,輕柔涼爽的夜風輕輕的拂過,花影扶疏,月色盪漾。
琉璃宮。
亮如白晝,翻卷如雲的屋檐之下,吊着各式好看的宮燈,宮女和太監們穿梭在其中,一片忙碌之聲……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栩栩如輝,金色的銅鼎裡剛換上的薰香,嫋嫋燃起,大紅色的錦色帷幄掛在兩邊,高座上擺設着金黃色的龍椅,兩邊分別擺着幾張鋪着錦墊的椅子,依次是皇后,太后和貴妃娘娘,還有兩位公主的座位。
此次宴席是自由式的,並沒有採取以往的賞宴格局,而是在賓客的面前分別擺放了長方形的矮桌,座墊,美酒佳餚盡數呈放在桌上,讓客人盡情的享用。
此時,大殿的兩邊早已擺滿了長方形的矮桌,上呈瓊漿玉液,瓜果盆蔬,美酒佳釀。
桌上除了精美的菜餚,芳香的美酒,還擺上了一瓶瓶漂亮的鮮花,一眼望去就像一道道紅色的浪海,映襯得那些鮮果格外的清新,美酒飄香,佳餚撲鼻,再加上鮮花撩人的香氣。
一時間,諾大的宮殿之上,充斥着濃郁的香氣,菜香,酒香,花香,各種香味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道醉人的芬芳。
琉璃宮的總管太監,阿九公公領着手下的親信,小心謹慎的檢查着每一處的細節,今天晚上,可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如果出一點意外,只怕這琉璃宮上上下下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這花似乎和別的有差異,有些蕭條了,重新換上來。”
“還有這個金樽,不夠亮,重新擦一遍,”大殿上,只有阿九嚴厲的聲音,手下的太監和宮女小心的應着,重新換過來,眼看時辰已到,該檢查的都檢查了,目前爲止,一點差錯都沒有,阿九鬆了一口氣,回身吩咐身後的大太監,“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盯緊點,呆會兒客人都來了,機靈點招應着,”他去上書房請皇上過來。
“是,”大太監平洋恭敬的把阿九送出去。
此次宴席,說小一點,事關整個弦月國的國本,說大一點,是關乎着天下存亡的局面,因此弦帝極爲重視這次的使臣來訪,除了皇室必須到的成員,朝中的一品大員皆要到場作陪。
是以,酉時一過,便陸續有大臣過來了,他們不比那些高貴的皇室成員,也不是各國派來的使臣,可以擡擡身份,端端架子,他們只是臣子,今晚的責任便是爲皇上分擔招待客人的重責,因此誰敢姍姍來遲……
鳳鸞宮。
寢宮裡,沐青瑤剛睡醒,伸長手臂,慵懶的活動着筋骨,睡了一覺,果然感覺神清氣爽了很多,擡頭便見宮內夜明珠灼亮亮的耀眼,風從窗外吹進來,撩動着薄紗,飄飄渺渺的,分外悠揚。
圓月掛在窗櫺之外,銀輝如絹般潔白,照在華美的寢宮之中。
夜降臨了。
沐青瑤眼神微暗,臉色冷颼颼的,該來的終究會來,擡首問立在牀邊的莫愁:“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的話,酉時剛過,娘娘該起來了,呆會兒還要去琉璃宮呢,皇上派太監過來傳口諭,說待會兒過來接娘娘一起過去。”
莫愁的話沉穩內斂,如水般波瀾不驚,極能鎮定人心,沐青瑤呼出一口氣,淡然的開口。
“好,侍候我起來吧。”
梅心立刻動作利索的上前侍候着,這寢宮之中連一個閒雜人都沒有,都被她們兩個人吩咐出去了,只留下她們兩個人照顧着娘娘的一切起居,這鳳鸞宮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太后娘娘的人,她們生怕有人暗中對娘娘做手腳,所以總是不讓別人靠近自個的主子,凡事都親力親爲。
因了這特殊的場合,所以梅心給主子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宮裝,雖是宮裝,卻簡潔婉約,是以青瑤很喜歡,上等的綢布料,裁剪得體合身,把青瑤曲線玲瓏的身材很好的勾勒出來,沒有奢華的刺繡,只在裙襬挑出幾朵嫩綠色的竹葉,映襯得整個人清冷貴氣又雅緻,完全沒有皇室中那種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華貴。
梅心一向手巧,很快便給主子綰了一個逶迤髻,鬆鬆垮垮的滑落幾小綹頭髮,那烏黑的墨發間,彆着一朵精緻的寒梅,栩栩如生,那白玉雕成的寒梅,中間一點妖嬈的紅,使得整個人透着瑩瑩清香,好似苦寒深處香自來,引人入目,無法移開視線。
沐青瑤對鏡自攬,很是滿意周身上下的裝扮,回眸望向梅心,這丫頭越來越得她的心意了,看來以後她都離不開她了。
“梅心的手真巧,任何人經你的手一打扮,那都是天仙似的人兒。”
梅心和莫愁看着主子的心情似乎不錯,兩個小丫頭都笑了起來,一室的溫和,梅心笑着開口:“是娘娘長得好,要是那醜八怪,梅心就是有心也沒那能力啊。”
“是啊,娘娘長得真漂亮呢,”莫愁上下打量着主子,愣是移不開視線,主子不似那雍榮華貴的牡丹,不似那風流妖嬈的月季,卻清新似竹,傲挺似鬆,寒凌似梅,這世間美貌之人比比皆是,可是又有誰能在擁有美貌的時候,還有着竹的芳香,鬆的堅挺,梅的幽香,只有娘娘這樣的女子擁有這樣傲人的品質,苦寒香自來。
“你們兩個小丫頭,真正是滑嘴,好了,娘娘我收拾好了,我們該出去了,時辰快到了吧。”
她的話音一落,寢門外便響起宮女的聲音。
“啓稟皇后娘娘,皇上的軟轎在宮門外候着,說接娘娘一起去琉璃宮。”
沐青瑤眼神幽深下去,這男人可真會做表面功夫啊,他們兩個人本來沒什麼,只在宮中下了一夜的棋,可聽聽人家傳得多熱切啊。
“知道了。”
沐青瑤應聲,領着兩個丫頭出了寢宮,宮門前立着一排宮女,爲首的竟是鳳鸞宮的女官畫眉,看着沐青瑤走出來,早笑意盈盈的迎上來,恭敬小心的開口:“娘娘出來了,皇上在宮外候着。”
“嗯,走吧。”
沐青瑤斜睨了一眼畫眉,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畫眉是太后的人,因爲她周身流露出不同於別的宮女的優越感,使得她輕易的露出自身的底細。
畫眉雖然是鳳鸞宮的女官,可其身份仍然是宮女,只不過是宮女中的頭子,可她言行舉止間,卻帶着一份天然的優越,擺明了是宮中有人撐腰的樣子,那個人只怕正是太后。
沐青瑤脣角浮起笑意,很冷,眼神冰涼,想在鳳鸞宮監視她,她還嫩了一些,她不會讓不懷好意的人留在身邊的。
鳳鸞宮門外,白玉憑欄,長廊下,立着一排太監和宮女,一看到沐青瑤的身影,皆恭敬的喚了一聲:“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
沐青瑤揮手,領着梅心和莫愁兩個人越過一排太監和宮女,徑直走下石階,那些太監宮女的直起身子,目送着皇后娘娘離去,那優雅高貴的身影,讓人喘不過氣來,娘娘真是不一樣啊。
一頂華麗的鑲着紅寶石的軟轎停在宮門前的空曠的青石地上,轎邊立着一溜兒的太監,爲首的正是皇上的貼身太監阿九公公,一看到沐青瑤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皇后娘娘的着裝竟然如此簡單,可就是這份簡單襯得她像天邊的月一樣悠遠,清冷逼人,讓人難以接近。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異口同聲的話,沐青瑤點了一下頭,眼光似有若無的飄向軟轎,慕容流尊就坐在這轎中吧,他過來接她前往琉璃宮,可爲什麼只有一頂轎子呢?難不成她還要和他一起坐在這狹小的軟轎中,沐青瑤眼神陡的冷了幾分,轉身正準備吩咐鳳鸞宮的太監另準備一頂軟轎,誰知,暗沉的聲音響起。
“皇后,時辰已到了。”
一隻素白修長的手打起轎簾,另一隻手伸了出來,沐青瑤幽冷的眸光盯着那隻手,咬着牙偏就不上轎,淡然的開口:“皇上乃金尊玉貴的身子,青瑤怎能和皇上共坐一乘呢?”
此言一出,立在軟轎邊的阿九和莫愁她們身子一僵,立刻感受到空氣中流竄着涼颼颼的冷氣流,娘娘說得好聽,其實是不想和皇上同坐一頂軟轎吧,這是爲何呢?大家都有些想不透,可誰敢多說什麼,都把頭垂得低低的,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流尊端坐在軟轎中,臉色青鬱郁的難看至極,一雙寒潭瞳孔,深不可測,如汪洋冰海一樣波濤翻滾,怒意染在脣角,卻生生的壓抑住了,他一向內斂沉穩,可眼前這個女人就有本事惹得他動怒,他堂堂弦月國的皇上,世人眼中睿智英明的弦帝,竟然被人嫌棄,這人還是他的皇后,眼神陡的冷戾了幾分。
沐青瑤冷瞪着,並沒有妥協,相反的退後一步,準備另吩咐人準備軟轎,不過她還未開口,只覺得眼前光影一閃,龍涎香飄過,她的身子已端端正正的坐在軟轎中,而身邊的男人,正陰驁的冷瞪着她,一張立體的五官此時罩着變幻莫測的風雲,脣角一勾,涼颼颶的開口。
“皇后,你在做什麼,別忘了分寸。”
狹小的空間裡,兩個人緊挨着坐在一塊兒,連各自的呼吸都噴到了對方的臉上,沐青瑤臉頰有些發熱,卻是因爲氣的,沒想到這男人不經過她同意,把她擄上了轎子,可恨可惱,難道是皇帝的就了不起,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意願嗎?他們兩個人坐兩頂軟轎,這並不影響他在別人面前秀恩愛,難道兩個人坐兩頂轎子就不恩愛了?
“分寸就是我必須和你坐在一頂橋子裡嗎?難道坐兩頂轎子都不行?”
沐青瑤開始磨牙,臉色難看至極,看她憤怒的樣子,臉頰紅紅的,眼睛亮晶晶的,弦帝慕容流尊的心情竟然沒來由的變好了,修長的大手一伸,輕觸上沐青瑤的灼燙的臉,輕輕的吐氣,那氣帶着醉人的龍誕香。
“皇后,你是不是害怕朕,還是害怕會愛上朕?”
“你說什麼?”沐青瑤目瞪口呆之後,是怒喝,她現在就想罵人,把慕容家的祖宗都問候一遍,管他們是不是皇帝,有這樣不要臉的男人嗎?不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又長得俊,集權勢美貌於一身,可這心態是不是過於狂傲了,只要是女人,就都會愛上他嗎?
“皇上,首先我要說聲明,別人家對你笑一下,你就當愛上你,和你說一句話,你就以爲非你不可了,我只是不習慣,不習慣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一對還陌生的男女,像情人一樣坐在一起,這樣你懂嗎?”
沐青瑤氣急敗壞的怒吼,狠狠的訓斥着慕容流尊,可惜這話在這樣親密的狀態下說出來,連她都覺得有點假,可是這是她真實的心裡話。
一旁的慕容流尊,眼神灼灼跳動着火花,脣角緊抿,像看稀有的動物一樣望着她,好半天才輕嘆一聲。
“皇后,何必此地無垠三百兩。”
說完掉頭朝外面吩咐:“起轎,去琉璃宮。”
啊,啊,沐青瑤就想尖叫,爲什麼和這男人說不通呢,他就認準了她會愛上他嗎,這自信是誰給他的,就因爲他是皇上嗎?她無語問青天了,老天,來道雷劈死這皇帝吧,也不用讓他和別人去玩心計了。
軟轎顫悠悠的一路往琉璃宮走去,轎中,沐青瑤選擇不說話,因爲她第一次發現和古人溝通比較困難,所以爲免自己被氣死,她還是安份的坐着就行,雖然身邊坐着一個絕色傾城的美男,這美男眼都不眨的看着她,可是她從頭到腳都在噴火,所以也沒有欣賞美男的心情。
轎裡,龍涎香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慕容流尊的黑瞳一直望着沐青瑤,今晚的她難得的穿了一件宮裝,卻是最簡單的裝束,頭上墨發如雲,彆着一技玲瓏剔透的寒梅,整個人高雅逼人,隱隱透着暗香。
此時因爲生氣,整張俏麗的臉上布着怒意,眸子亮瑩瑩的冒着火花,周身的涼如水的寒意,這樣出衆的女子,竟讓他心頭生出一絲珍惜之意,如果除掉了身邊的障礙,他是不是可以留她在身邊呢?
慕容流尊的念頭一起,立刻暗斥自己一聲,他乃弦月的皇帝,怎能想這兒女私情呢,內亂未平,天下未統一,他不該動情心……
“好了,皇后彆氣了,朕是逗你的,朕相信你和朕一樣,都是那種不輕易動心的人。”
軟轎內,磁性的嗓音響過,沐青瑤一怔,掉頭望向身邊的男人,他的眸直視着前方,那側臉弧度優美,狹長的眉,漆黑如墨的眼瞳,那眼睛漂亮得就像上等的寶石,耀眼,閃亮,卻又詭秘異常,讓人探不出絲毫的心思,鼻子傲挺,脣雖然薄,卻有着誘人的弧線,散發着粉紅色的光澤,隨着他輕輕的呼吸,格外的誘人。
沐青瑤只覺得胸中一窒,趕緊掉頭望向別處,說實在的,這男人是極品,如果她沒有受過情傷,或許第一眼便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但現在的她,心思胸襟都不是單純無知的少女,更注重內涵,所以不會以貌取人,第一眼決定自己愛上誰。
“六國使臣都到了嗎?”
沐青瑤轉移話題,一旁的慕容流尊收回凌寒的視線,掃了她一眼,見沐青瑤神色緩和下來,似乎不再生氣了,轎內流過自然和諧,使得他心情放鬆了一些,淡淡的開口。
“差不多到了。”
琉璃宮門前,燈籠高掛,亮如白晝,輕風掃過,香飄十里,成羣的太監和宮女分守在門前,迎接着身份高貴六國使臣,和皇室的重要成員……
“北津王爺到。”
“六國使臣到。”
陸續有聲音傳進大殿,殿內此時正熱鬧,很多官員圍在一起說着事兒,聽到殿門外太監的聲音,立刻齊齊的望向門口。
只見爲首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北津王慕容流陌,玉簪束髮,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照射得他清瘦的臉龐略顯蒼白,脣色淡淡,不過舉止優雅得體,內斂而沉穩,他一走進大殿,便有官員上前打招呼。
雖然北津王沒什麼實權,可當朝的太后娘娘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因此這弦月國,他仍然讓人祟敬。
隨着北津王身後進來的是六國的使臣,每個使臣都領着幾個擡着錦箱的手下,一時間,大殿上熱鬧起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弦月國的丞相沐痕和楚風玉,難得團結一致,分別上前招呼着六國的客人,把他們安置到重要的位置。
沒想到此次出使弦月,六國中都出了重量級的人物……
和絃月國齊名的青羅國,使臣竟然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只見長孫竺一襲淡藍的織錦袍子,腰束盤龍蟒帶,垂掛着錦絛,墨黑的發用絲帶隨意的束起,周身的灑脫俊美,漆黑幽瞳染着無盡的暗沉,注視着大殿內的一切動向。
其次是丹鳳國的使臣,竟然是太女殿下和王爺親自領隊,這丹鳳國是個女尊國,所以太女殿下的身份何其高貴,沒想到此次出使弦月,不但來了一個太女殿下,竟然還有皇女姬王爺,可見其陣容極龐大,這丹鳳國太女殿下,臉若芙蓉,豔若桃李,嬌豔無比,身材高桃迷人,引得大殿上很多人頻頻張望,這丹鳳國的皇太女可真美啊,而且衣着大膽,上身着一件硃紅的短裝,露出一小截白晰性感的肚臍,在肚臍上貼了幾顆閃閃發亮的水鑽,下身着白色的百褶裙,黑色的短靴。
整個人耀眼而璀璨,再配上她高傲的姿態,這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尤物,大殿上所有的男人都這樣想着。
相比於皇太女的出色,她身後的姬王爺便遜色多了,眉目清秀,舉止嫺雅,爲人極低調……
另外的四個國家出使的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員,相較於青羅國和丹鳳國,姿態要低得多,各人安靜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然的看着身邊的一切。
大殿上人員陸續到齊了,連柳千暮和楚淺翼都過來了,他們是皇上邀請的對象,最後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到了,兩位公主也出現了,就差今天晚上的主角了……
剛剛大婚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沐青瑤到達的時候,太監在門前恭敬的唱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先前熱鬧喧譁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望向殿門外,只見一對帝皇帝后如璧人似的站在光亮處,周身好似籠罩着無數的光環,讓人移不開視線,龍袍加身的弦帝,一身的肆意狂霸,頭上明晃晃的紫金冠映襯得他的臉如名貴的寶玉一樣精緻,卻在眉眼間點出最狠厲的霸氣,周身內斂的凌寒,隱而不發的銳利光芒。
而他身側的女子,弦月的新皇后,衆人望過去,只見眼目一新,瑩瑩光亮處,那一抹清新如雅竹,冷豔逼人的女子,脣角一勾便是盈盈如水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神態淡然優雅的掃視一眼大殿,如水似冰的眸光從六國使臣的身上掠過,快如閃電,卻一目瞭然,看來這六國來的人都是不懷好意,有備而來,接下來只怕不會有好事……
最先回過神來的沐痕,立刻恭敬的開口:“臣等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大殿上跪了一地,就連長孫竺和丹鳳國的皇太女都不例外,他們即便身份再高貴,此次也是代表使節過來的,所以見到皇上自然要下跪的。
慕容流尊不看衆人,只掉頭望向身側的沐青瑤,脣角浮起淺淺的笑意,雖然他的眸底一點溫度都沒有,可那深情款款的動作,還是使得很多人產生假想,看來弦帝很寵這位新皇后。
沐青瑤眼神幽冷,把手放進皇上的手中,這男人真會裝,兩個人一起往高座上走去。
穿過鋪着紅色地毯的大殿,一直走向高座,只見太后娘娘眼神陰暗的望着一切,淡淡的開口:“皇兒。”
“母后,”慕容流尊有禮的呼了一聲,坐到龍座上,沐青瑤坐在他的身邊,皇后的位置,接受羣臣和六國使臣的朝拜。
“臣等見過皇上(弦帝),皇后娘娘。”
大殿上響聲如雷,沐青瑤冷然的眸光一一掃視過去,一身寒冰似的南安王,溫潤如君子的北津王,還有那妖孽不可方物的楚淺翼,神情悠然的柳千暮,周身狂傲不羈的長孫竺,該來的可都來了,不過只怕他們都不是等閒之輩,這其中究竟隱藏了多少詭秘的事?
沐青瑤打量完幾個熟悉的人,最後把眸光落在一個高傲妖豔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的眸光大膽而熾熱,大刺刺的盯着她身邊的慕容流尊,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女人在衆目眈眈之下,竟然挑逗她身邊的男人,這女人不會是?靈光一閃,她曾聽星竹公主說過,這七國中有一個女尊國,女尊國的女子可一女納多夫,那麼這女子周身的雍榮華貴。
看來她正是丹鳳國的皇太女,而她之所以不遠千里的來到弦月國,一定是屬意她身邊的男人,這真是太有意思了,沐青瑤的脣角浮起玩味的笑,這渾水是越來越亂了……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一旁的慕容流尊冷沉的聲音響起來:“平身,都坐下吧。”
“謝皇上(弦帝)。”
衆人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大殿安靜下來,雖然靜謐,卻是波濤洶涌,各方的勢力均暗暗估量着場中的實力,最後依然是青羅國爲先,長孫竺當仁不讓的站起身抱拳朗聲而語。
“弦帝大婚,父皇派本太子送來賀禮,請弦帝笑納。”
長孫竺說完,灑脫的一揮手,他帶來的手下擡着一個笨重的檀木箱子走了上來,當着滿殿的人面前打開了箱子,刺眼的光華閃過,只見那箱中存放的竟是一尊高一尺的金佛,佛本無奇,奇在佛珠在手,不時滾動,每滾動一圈,佛便張嘴笑如彌陀……
滿殿譁然,人人勝贊,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只怕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這青羅國果然不一般,一出手便如此不同凡響,大家齊刷刷的望了過去,長孫竺自負的抱拳微點頭,神態高調從容。
沐青瑤冷睨了一眼,沒說什麼,只望了一眼身邊的皇上,有什麼事,讓這男人出頭,只要別人不惹她,她基本上是不想理事的,這是國與國的較量,藉由小小的賀禮來擡高自己國家的身份。
慕容流尊的深不可測的眼瞳中一閃而逝的利光,隨即俊美的臉上閃過傾城如春風般的笑容。
“青羅國有心了。”
這一聲磁性的話響過,那一直愛慕的看着他的丹鳳國皇太女姬鳳立刻心急的站起來,那雙漂亮妖豔的大眼睛裡閃過火辣辣的光芒,當着滿殿使臣和絃月國大臣的面,含情脈脈的望着高座上的弦帝,鶯聲細語的開口。
“我丹鳳國向來和絃月交好,這次弦帝大婚,母皇特派本太女前來送賀禮。”
姬鳳說的話柔情肆意,可是說到大婚兩個宰,卻咬得分外的重,一雙黑色瞳孔似利劍般的射向沐青瑤,只見高座上的女子悠然自得,滿臉的閒情逸致,笑望着大殿中的所有人,好似她是個局外人,眼前的一切和她無關似的,偏就她這樣事不關已的樣子刺激到了姬鳳,她一向心高氣傲,母皇爲她選了多少男人,她都不中意,後來聽聞七國中英明神武的弦帝乃世間少見的美男子,此次一見,果然不假,可是卻是在他大婚之時,這讓她很不甘心……
火與冰的較量下,姬鳳嫉妒得火冒三丈,頭頂冒煙,卻絲毫動搖不了沐青瑤分毫,她就那麼面帶淺笑的看着臺上臺下的一干人,就好似在看一齣戲,至於姬鳳對她的恨意,她甚至有點莫名其妙,這個皇太女閣下似乎初次見到皇上吧,一見面就喜歡上慕容流尊了嗎?
對於這個,沐青瑤有點不敢芶同,她的本性不是那種可以第一次見面就能愛上,或者喜歡的人,所以也無法理解別人的思想,但現在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姬鳳的敵意,如果目光是刀劍,姬鳳早就殺了她了……
一直坐在她身邊的慕容流尊不是沒有感受到姬鳳的愛慕之心,不過弦帝並不是好女色之人,因此狀似隨意的一伸手,牽過沐青瑤的手,緩緩的開口。
“丹鳳國的女皇有心了。”
姬鳳看着上首親密相處在一起的兩個人,眼睛幽深下去,臉色瞬間難看,卻極力忍住,一揮手,幾個手下同樣擡着一個大箱子。
丹鳳國送來的賀禮是一對玉麒麟,通體碧綠,泛着瑩瑩波光,這玉麒麟雖然色澤圓潤,光滑,但也稱不上是什麼稀世珍寶,相較於青羅國的金佛要差得多,衆人唏籲,那姬鳳在衆人的議論聲中,臉上涌起笑意,驕傲的的掃睨了一眼,最後雙眸移向高殿上的皇上,緩緩開口。
“弦帝,請允許本太女展示一下,此寶物的不同凡響之處,現在請太監把大殿上的燈熄了。”
大家一聽皇太女的話,全都被挑起了興趣,眸中皆是驚疑,難道這寶物也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深秘之處,大家一起望向高座上的皇上,慕容流尊瞳孔幽沉,一揮手,冷硬的命令:“遮燈。”
殿下的太監和宮女訓練有素的上前,掩去了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只見殿內一下子暗黑起來。
衆人坐着不動,只見一縷幽光浮起,越來越清晰,慢慢的罩着大殿,雖然沒有夜明珠的光華,可是其光芒不弱,大殿上的景物一覽無遺,這幽光竟是從那玉麒麟身上發出來的,此時大家再看那玉麒麟,不但通體泛着綠光,愈發活靈活現起來,衆人甚至聽到了孱孱的流水聲……
原來這玉麒麟竟是個寶物,大殿上熱切的聲音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的議論聲。
“原來竟是個寶貝啊。”
“是啊,這丹鳳國和青羅國送出的寶貝都不凡啊,就是有錢也沒處買啊。”
一時間衆人的話題,都圍繞着玉麒麟,高座上的弦帝眼見着大殿上熱鬧成一團,臣子們已失了該有的冷靜,當下冷哼一聲,冷魅的聲音響在大殿上。
“啓夜明珠。”
太監們立刻鬆開黑布,夜明珠灼灼罩着大殿,那玉麒麟的光華被掩去,和平常的沒有什麼兩樣,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好東西,驚歎的眸光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這女人一臉高傲的笑意,越發的香豔妖嬈……
接下來,另外四個國家也送上了賀禮,都是一些少見的寶貝,但總體來說,六國中最出色的禮物還是金佛和玉麒麟,皇上吩咐人把賀禮收了下去。
六國送賀禮的戲碼過去,皇上一聲令下,正式開宴席。
宮女們身着華服,穿梭在客人中,不時的添酒佈菜,一時間,美酒佳餚的香氣充斥在大殿內。
歡快的絲竹之聲繚起,十名宮廷舞姬如彩蝶似的翩躚而至,踏上最正中的大紅地毯,在大紅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這是一個愉快的夜晚……
青瑤一邊優雅的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一邊擡眸打量着下首每個人的表情,眸光冷淡的穿透衆人,望向從殿門一角照射進來的月光,如果這不是一個暗藏玄機的深淵,一切將是真實的美好,可惜啊,可惜……
“皇嫂,你看那個什麼皇太女的真討厭!”
說話的人是星竹公主,探出半邊身子,不悅的在沐青瑤的耳邊低語,沐青瑤淡然的吃着菜,根本不去看星竹的臉,舉止優雅極了。
慕容星竹沒等到預期所要的效果,不滿意的哼起來:“皇嫂,你竟然吃得下?”
皇嫂在想什麼,那女人擺明了宵想她的皇兄,皇嫂竟然好像沒看到一樣,面不改色的吃得很暢快,倒是她這個做妹妹的心裡不快,這角色似乎不對啊,而且皇兄是皇上,後宮有幾個女人也正常啊,難道她是想保護皇嫂,慕容星竹一臉的困惑。
沐青瑤放下玉筷,回頭望向慕容星竹,這丫頭真是單純啊,這可不是單純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了,眼前的局勢可謂瞬息風雲啊,抿脣扯了一下脣角。
“有什麼吃不下的。”
是啊,她有什麼吃不下的,她皇兄雖然俊美,做爲男子是世間少有的了,可不代表她就喜歡這樣一個男人,既然她都沒動心,不管他怎麼樣,似乎她都沒有理由生氣,所以還是安心亨受美食纔是真的,這宮裡的東西並不是一直吃到的,也許她很快便會離開這裡。
“皇嫂?”
慕容星竹詫然,是徹底的無語了,人家當事人都不在意了,她在意個屁啊,縮回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悶頭吃東西。
公主慕容星竹的動作並沒有逃過皇上的眸光,雖然他的視線似乎一直注意着舞姬,但周遭所發生的事,沒有一樣逃過他的眸光,對於皇妹在意的事,他本來沒什麼可在意的,卻在知道她無動於衷的時候,心動了一下……
一曲終了,舞姬退了下去。
大殿上安靜下來,一直坐着的姬鳳站了起來,妖嬈火辣的身材引得很多人望過來,不知道丹鳳國的皇太女想做什麼?
“聽聞弦月國仍禮儀之邦,專出才子佳人,想必弦月的皇后娘娘才情兼備,不知本太女可否和皇后鬥一番琴棋詩畫?”
此言一出,琉璃宮的大殿上死一樣的沉寂,這座上誰人不知那沐皇后乃是有名的花癡女人,雖然現在擺脫了花癡的名聲,可是誰也沒見過她的才情,這丹鳳國的皇太女豈不是挑釁?
慕容流尊臉色一暗,正待開口,太后娘娘卻搶先一步出聲。
“哀家也想見識見識皇后的才華。”
沒想到太后娘娘這時候竟然說話了,還附和着丹鳳國皇太女的話,衆人一眼便看出端倪,這弦月國的太后娘娘和皇后不和啊,要不然也不會這時候出聲爲難她的,當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慕容流尊臉色陰驁的掃視了母后一眼,壓抑下心底的冰寒,他相信憑沐青瑤的聰慧才智,豈會讓這兩個女人得意,脣角一抿,一言不發的等着接下來的好戲。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冷下來,沒想到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竟是個豬腦子,存心挑釁她,也要分分場合,這幾個國家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們呢,她的行爲能力這麼差,只怕這丹鳳國也好不到哪裡去,她這樣做,無疑把丹鳳推向最高的風口刀尖,不過那不關她的事,倒是現在?
下首的沐痕一看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爲難自個的女兒,而且連太后都出聲了,皇上竟然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別說皇上,這下首好多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沐痕心急起來,生怕女兒吃虧,正捉模着想個主意幫助女兒一下……
高座上的沐青瑤卻說話了。
“本宮乃弦月國的皇后,不是戲子,也不是舞姬,更不是供人取樂的奴才,皇太女連這點分寸都沒有,本宮對你們丹鳳國的皇室教養深表懷疑。”
寒凌凌的話響在大殿上,如冰一樣徹骨,字字如珠的擲在每一個人心頭,衆人深有同感,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真是有失檢點,人家可是皇后,你竟然想讓人家當衆和你鬥琴棋書畫,那也要人家自願才行。
大家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姬鳳的臉立刻紅了,隨之蒼白難看,她倒是沒想過這一點,剛纔是失措了,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冷靜,看來是她小瞧了她,此時面對着衆人懷疑的眸光,真是上不去下不來,一直坐在皇太女身邊的女王爺姬雪,立刻站了起來,恭敬的開口向沐青瑤道歉。
“姬雪替皇姐向弦月國的皇后道歉,皇姐一向心直口快,而且很好奇弦月國的風土才情,纔會斗膽向皇后討教。”
女王爺姬雪溫婉的開口,她一出聲,聰明的人便聽出她言下之意,明着爲皇姐解圍,暗下另有含意,意指弦月國不敢直面迎接皇太女的挑戰,很多人把眸光從皇太女的身上移到王爺姬雪的身上,這王爺雖然長相中上之姿,可心智卻比皇太女厲害得多,光是這不動聲色挑釁,就比皇太女高明得多。
沐青瑤豈會不明白眼前這女人的意思,不過想讓她出手,那根本不可能,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不是戲子,也不是奴才,不是供人家取樂的,如果她和姬鳳鬥,便宜了那些看熱鬧的人,而且顯出自己和她一樣是豬腦子,但是如果她以勢壓人,別人暗下來還是會有微辭。
而且一想到身邊的老女人竟然幫着外人,心裡便想好好挫挫她的銳氣,不止是她,就是下首幾張看好戲的面孔,也讓她生戾,所以她勢必要出招,敲山震虎,讓這些人最好別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既是討教,若是本宮全然不理,只怕會有謠傳,本宮以勢壓人,那麼?”
沐青瑤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這時候大殿上,所有的眼睛都望着她,有好奇,有玩味,還有那些看好戲的,等着她出糗的,酒池肉香中更多了一抹詭秘。
“好,”右丞相楚風玉領先喝了起來,朝中的大臣們皆配合的點頭,可是接觸到左丞相沐痕的眼線,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楚風玉的話音落,高座上的太后娘娘脣角挽出一抹陰森森的笑:“哀家也想看看,皇后有什麼拿手的本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沐青瑤清豔的臉蛋上罩上一層涼薄的寒霜,黑色的瞳孔中泛起瀲灩的波光,淡淡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本宮來作一幅畫像,如果皇太女能識得此物,本宮就給大家表演一樣才藝,如果皇太女識不得此物,那麼就由皇太女來表演一項才藝,可行?”
沐青瑤的如水的眸光落在皇太女姬鳳的身上,那女人已由先前的難堪恢復過來,想到剛纔這女人讓自己處於下風了,勢必要在這一局上扳回來,今天一定要讓這女人當衆表演才藝,她不是自命清高嗎?不是說不是戲子嗎?今天就讓她做一回戲子,這姬鳳自喻這天下間沒有什麼東西是她識不得的,這沐府三小姐只不過是丞相之女,而她是皇室的太女,什麼東西沒見過,只要她畫得出來,她就識得此物!
姬鳳身形一動,想起身,旁邊的姬雪伸出手壓住皇姐的手,她想代皇姐出手。
弦月國的皇后娘娘不是吃素的,她很厲害。
姬雪怕皇姐吃虧,想代姐出場,可惜那姬鳳根本不領皇妹的情,在她的腦海裡,這皇妹分明是想借此機會出頭,她纔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好,”一錘定音,姬鳳答應了下來。
第067軍 事 武 器
高座上的沐青瑤抿脣淡笑,笑容很冷,幽瞳寒顫之光射向一邊的弦帝慕容流尊,弦帝袖袍一揮,沉穩的命令:“筆墨伺候。”
“是,皇上,”阿九立刻領命,動作俐索的把香案擡到大殿正中的位置,擺上文房四寶,恭敬的退後一步。
現在的場面很詭異,表面上是兩個女人的較量,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是弦月和丹鳳公開的過招,到底誰更棋高一着,衆人的眼瞳中閃過暗芒……
沐青瑤姿態從容優雅,從高座上站起來,一襲簡單的宮裝,卻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如雲的墨雲高挽起來,一枝寒梅斜插在墨發中,整個人清新雅緻,暗香襲來,好似冰天雪地裡,一枝寒梅傲然挺立在衆人的面前,沁人心脾……
梅心和莫愁上前一步扶住自個的主子,走到大殿正中的香案前,兩個丫頭放開主子,梅心上前淨手,焚香,磨墨,而莫愁鋪開上等的宣紙,擺好狼毫,等一切準備妥當,兩個丫頭退後一步,一起恭敬的開口:“娘娘請。”
大殿上雅雀無聲,別提皇后娘娘那一身傲然的風姿,但看她身邊兩個丫頭鎮定沉穩的動作,便知她出手定然不凡,好幾道的懾人的目光,齊齊的盯着大殿正中的女子,斂眉沉浸,好似置身在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雖然孤寂,卻悠然自得的俯瞰身邊的人和事。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大殿,好看如寶石似的眼瞳中一閃而逝的狠厲,身形一動,狼毫在手,下筆迅如閃電,只幾下勾勒,便扔掉了狼毫,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好了,皇太女殿下,請看看本宮所畫是何物?”
她的話音一落,別說是皇太女姬鳳,諾大的宮殿上人人引頸張望,都想看看這弦月的皇后畫的究竟是何物,竟然只用了幾筆便可勾勒出一種物體,究竟是畫技驚人,還是一無是處?
梅心和莫愁已扶着主子重新回到高座,一旁的弦帝慕容流尊,深不可測的幽瞳一閃而逝的好奇,他和別人一樣,想看看新皇后究竟畫的是何物?
他比別人更多一份睿智,知道眼前的女人出手一定不凡,只怕不是一般人能認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何物呢?
弦帝一揮織錦的龍袍,冷硬的聲音響在大殿上。
“阿九,讓衆位使臣和皇太女殿下看看,皇后娘娘所畫是何物?”
“是,皇上。”阿九立刻走過去,第一眼便呆愣住了,眨巴着一雙柔美的眼睛,好半天反應不過來,等到反應過來,心底浮起疑惑,一伸手拿起上等的宣紙,恭敬的奉起,走到對面的使臣團面前。
“皇太女殿下,請看?”
此畫一現,整個使臣團呆愣住了,面面相覷,好久沒出聲,別說皇太女殿下,就是六國的其他使臣,包括長孫竺在內,還有那作陪的楚淺翼和柳千暮,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大家的臉上閃過驚詫,愕然……
“這是什麼東西?”
皇太女的聲音響起來,衆人回過神來,使臣團譁然,議論紛紛,對着畫紙上的東西指指點點,有人說像酒盞,有人說像葫蘆,可再仔細的看,又都不像,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大殿上除了坐在使臣團這邊的人,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都看不到,不由暗自猜測着,這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連六國使臣都認不出,這些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輩,尤其是長孫竺和皇太女殿下,既然可以成爲太子殿下和太女殿下,必然很有能力,怎麼會連個東西都認不出來呢?
一陣風吹過,大殿上熱鬧起來,交頭接耳的討論聲,看過的相互議論這是什麼東西,沒看過的,便猜疑是什麼樣的東西可以讓六國使臣都爲難了?
高座上的弦帝,看着眼下的局面,脣角難得的浮起一抹笑,幽瞳的餘光掃向身邊的女人,她周身罩着疏離的光芒,臉上神色淡淡的,眼眸清澈,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大殿上議論成一團的人,好像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可是那幅畫偏偏是她畫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弦帝慕容流尊被挑起了興趣,緩緩的如水的聲音響起。
“阿九,把畫遞上來,朕要看看皇后娘娘畫的是何物?竟然讓六國的使臣都犯了難?”
他狹長的眉梢輕挑,俊美的臉上分明是愉悅的光芒,不管皇后畫了什麼,這六國使臣都認不出來,便是他們弦月略勝一籌,這樣的好事,他做爲皇上的怎能不高興,因此那話裡是淺淺壓抑着的霸氣。
阿九立刻領命,把畫紙拿到上首,遞到皇上的手上。
只一眼,慕容流尊的眼瞳便幽深下去,心底閃過一種說不出的不安,這東西看着似乎很簡單,卻是他們沒見過的東西,他可以肯定這個東西沒人看過,可是爲何身邊的女人畫出來,難道是她編攥出來的,可是又不像,怎麼會憑空畫出這樣的東西來呢?小巧玲瓏,有點像葫蘆,卻又不完全像,那小巧的口邊,有長長的卡子,還有一個鐵圈,雖然這東西小,但是卻給人很震憾的感覺……
“阿九,把這幅畫拿下去讓大家一起看看!”
弦帝的聲音一落,那一直安份坐着的公主慕容星竹早按捺不住了,騰的站起來:“皇兄,給我看看,究竟皇嫂畫的是什麼東西?”
阿九便把畫奉到公主和太后娘娘等面前,等到大家都看完了,方捧着畫下了高首,往使臣團的對面走去,王爺,丞相,還有朝中的一品大員,每人都看過了,最後整個大殿上的人,你看看他,他看看你,希望有人能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不過最後只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詫,再無其他了。
靜謐過後,衆人把眸光一起移向那閒閒的喝着茶的女人,她對於自己造成的風波,就好像全然不知似的,一雙俏人的美目中流淌着冰寒的溪水,脣角一勾,淡淡的掃向皇太女姬鳳,既然她膽敢招惹到她,那麼就不可能讓她全身而退,最重要是,這些在座的人,別想動到她的頭上……
“皇太女殿下,你可認出此物?”
清冷的聲音一響,皇太女姬鳳一震,隨之臉上浮起潮紅,心底暗罵自己無腦,剛纔讓姬雪出頭就好了,她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顏面,這下好了,自己的自負害得她下不了臺面了,不過皇太女姬鳳絕對不是吃素的,眼波一轉,脣角勾出不屑的笑意。
“你這根本不是東西,是胡亂畫的,要不然爲何這大殿上誰也認不出?”
姬鳳的話音一落,有一半的人恍然大悟的樣子,很多人贊同了姬鳳的話,但仍有一半的人持着質疑的態度,既然能畫出來,如果沒見到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畫得出來呢?
所有人都望向皇后娘娘。
沐青瑤忽爾笑了,那笑陰森森的,臉色很冷:“是不是隻要皇太女殿下認不出的東西,都歸根於沒有這個東西,本宮對於太女殿下的理解能力深表懷疑,既然是本宮和你鬥智,難道會隨隨便便畫一個東西來給你認嗎?必然是極少見的東西,既然少見,大家沒見過也不稀奇,難道這就表示沒有嗎?如果沒有,本宮又是如何畫出來的?”
一迭連聲如刀鋒般銳利的話,皇太女姬鳳臉色噌的紅了,氣勢上立刻輸人一等,皇后娘娘說的話原也沒有錯,兩個人在鬥,如果隨便畫一樣東西,豈不表示她沒腦子,當然是畫少見的東西,既然少見,沒見過也是正常的。
“那麼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姬鳳的話音一落,衆人臉上皆浮起希翼,想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從來沒看過的東西。
沐青瑤冷睨了大殿上的人一眼,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暗藏禍心呢,今天她就讓他們明白,這世間有多少事是他們掌控不了的,慕容流陌,慕容流昭,長孫竺,楚淺翼,柳千暮,還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似乎每個人都有一個見不得光的動機,但是最好別惹到她。
“手雷。”
“手雷?”大殿上此起彼落的聲音,多少道抽氣聲,手雷,好怪的名字,它是幹什麼的?眸中閃過迷惑,困擾,沐青瑤並沒有讓他們想得太久,清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手雷乃軍事武器,戰爭中常見的東西,它的爆發力很大,你們別看它只有這麼小一點,可是卻可以抵上多少個人的殺傷力,本宮打個比方吧,如果拉掉它的鐵環,這座大殿在眨眼間便可變成廢墟。”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很多人臉色難看極了,尤其是六國的使臣,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這女人好可怕,她說的話是真的嗎?雖然有所懷疑,可看她的神情,卻不像撤謊,如果這是真的,天哪,使臣團的人只覺得頭皮隱隱發麻,每個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死亡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驁。
她究竟是誰?爲何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還有這個東西她真的會做嗎?
衆人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不但是大殿上的一干人,就連弦帝都是一臉的高深莫測,身形一傾,俯在沐青瑤的身邊,緩緩的開口:“皇后會做這種武器嗎?”
沐青瑤擡眸,脣角一勾,便是冷笑,涼涼的望着弦帝,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黑瞳中跳動的火花,那是一種興奮的光芒,嗜血的動機……
“皇上似乎想多了,現在是本宮和皇太女鬥智的時候,怎麼說到這件事了?”
沐青瑤輕聲的譏諷,掉頭望向下首,卻不去看弦帝陰暗不明的臉色,他俊美的五官上雙眉擰起,目光變幻莫測,探究的緊盯着身邊的人。
難道真的是天要助他,現在他幾乎肯定,這女人絕對不可能是沐痕的女兒,因爲她腦子裡的東西明顯的不屬於這裡,不管是哪裡出了問題,她既然會這些東西,他就不能放開她,否則……
弦帝晶亮的黑瞳中一閃而逝的利光,如兩柄出鞘的寶劍,寒光四溢,森冷詭異。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弦帝順着沐青瑤的眸光望向下面,只見大殿上各人形式不一,各有異樣,死一樣的寂靜。
相較於弦月國的重臣,六國使臣的臉色要難看得多,尤其以長孫竺爲最,他白晰如玉的臉頰上此時竟染上黑壓壓的氣沉,好似烏雲籠罩住了他的臉,劍眉一挑,利光閃過,脣抿緊,緊望着上面的女人,現在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上首的女人就是那高僧所說的奇鳳,因爲高僧說過,奇鳳有非凡的能力,得她傾心相助,必平其它六國。
如果得不到就毀滅,這一向是他做人的準則,他絕不容許弦帝坐大,滅了他們青羅國,統一了七國……
而陪着使臣團坐在一起的楚淺翼和柳千暮卻要平和得多,他們到底是和絃帝有關係的人,雖然同樣驚愕,但相對其它六國的人,明顯好得多,楚淺翼漆黑邪魅的瞳眸中跳動着熾熱的火焰,燃燒成一片,就那麼定定的望着沐青瑤。
大殿高處的沐青瑤清冷的眸光一一滑過去,看着每個人的神情,但大抵都有些難以置信,脣角一勾便是冷寒的笑,這手雷只不過是最普通的武器,構架也簡單,只有彈體和引信,如果不是這古代缺少一些東西,她真想做幾個出來招呼故意來惹她的傢伙,如果喬南在的話,鐵定找到替代的東西,她可是兵工廠的設計師,手雷這種小東西應該難不倒她,沐青瑤眸光幽暗下去,她怎麼想到喬南了……
沐青瑤拂開心頭的困擾,餘光掠過北津王慕容流陌的面容,這個男人似乎也很震驚,那張本就蒼白病態的臉似乎更白了,連脣都是灰暗的,這樣的他怎麼會是那一晚上,身手了得的傢伙,如果那天晚上襲擊她的不是北津王,那麼是誰?這個人才是更厲害的,白天她剛和北津王見過面,晚上他就出現,嫁禍給北津王,看來這渾水越來越波濤洶涌了,不過眼下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她必須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要不然很多事不明就裡,這纔是兵家的大忌。
大殿一片沉寂,皇太女姬鳳不愧爲丹鳳國的太女,願賭服輸,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反悔,遂站起身來,沉穩無奈的開口。
“本太女輸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人都回過神來,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不管絃月的皇后是什麼樣的人,也是後面的事,眼下不能出漏子,既然這姬鳳認輸了,那麼沐青瑤應該會放過她吧,可惜沐青瑤向來有仇必報,有氣必出,所以神色淡漠冷硬。
“既然皇太女殿下認輸了,那麼本宮想聽聽堂堂的丹鳳國,究竟有何過人的才藝?”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皇太女姬鳳的臉色難看至極,她以爲自己承認輸了,這皇后娘娘基於國體,應該不會追究她的責任纔是,誰會想到這女人竟然不依不饒的,姬鳳眼瞳中跳躍起熾熱的火花,咬牙緊盯着上首的沐青瑤,正待發作,一直坐在她身邊的皇妹姬雪立刻扯了她的手一下,提醒她高座上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姬鳳回過神來,深呼吸,拼命的壓抑下滿腔的怒意。
她姬鳳身爲丹鳳國的皇太女,從小錦衣玉食,受人尊重,何時受到過這種對待了,還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表演才藝,這不亞於一種羞辱,沐皇后,既然你對本太女如此不客氣,你給本太女記着,本太女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姬鳳心內發過狠厲之言,面上卻浮起璀璨的笑容,妖媚的掃視了一眼大殿,最後緩緩的開口。
“既然輸了,理該表演纔是,好,本太女就給大家跳一支舞吧。”
姬鳳一言出,整個大殿沸騰了,堂堂的太女殿下竟然當衆一舞,而且這皇太女身材柔軟,曲線優美,一看便是跳舞的好料子,想必她一定舞技驚人,附和的掌聲響了起來,鋪天蓋地,熱烈而持久……
掌聲中,皇太女姬鳳已款款的走出座位,步入大殿正中的紅毯之上,火辣辣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上首的弦帝,既然這女人敢惹她,她就勾引她的男人,姬鳳脣角一抿,就是顛倒衆生的笑意,嫵媚妖嬈。
慕容流尊無動於衷的望着下首,眼眸波瀾不驚,對於姬鳳的舞技,他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身邊的女人能不能造出她所說的東西,手雷,如果真的能造出這樣厲害的武器,無疑在未來的戰爭中是一場先機。
姬鳳見弦帝不爲所動的神情,不免失望,可是看着大殿上很多熱情熾熱的眼神,她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絲竹聲起。
靈活的身子舞動起來,化成無數條掠影,越來越快,最後衆人只看到一隻香豔的彩蝶翩翩起舞,香氣四溢。
沒想到這姬鳳舞技驚人,一舞驚魂。
大殿上很多人看得失魂,就是青瑤也被吸引了,暗自讚歎,沒想到這女人的舞技自成一絕,可謂一舞驚座……
所有人都被她的舞吸引了,看得忘我,只有太后娘娘一臉陰驁的掃視着沐青瑤,她越來越覺得這女人的可怕厲害,所以不能留她,一定要儘快除去,否則以她的能力,一定會很快在宮中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她想對付她都不行了。
一舞終,如雷的掌聲響起。
姬鳳站在大殿正中,高傲的迎視着弦帝,只見這男人總算正眼看她了,心頭掠過欣喜,迷人的面容上浮起笑意。
“見笑了。”
姬鳳說完退回原來的位置,掌聲再起,這時候,太后娘娘站起身,略顯疲倦的開口:“各位使臣遠道而來,一定要盡興啊,哀家人老體衰,今兒個累了,先回去安息了。”
“兒臣恭送母后。”
“送太后娘娘。”
等到太后娘娘離去,弦帝一揮手,宮廷的舞姬再次上來獻舞。
大殿上又熱鬧起來,吃酒欣賞歌舞,可是很多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人仍沉浸在皇后娘娘所說的事情中,另有一些人欣賞完皇太女姬鳳的舞技,覺得這宮廷舞姬跳出來的舞根本不堪一擊,實在難入眼目,但皇上在座,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只能熬着。
一直到子時方休,六國使臣紛紛站起身,表示累了,要回別宮去休息,弦帝準了他們。
北津王慕容流陌陪同六國的使臣一起前往別宮,他身上的責任很重,這六國的使臣,身份顯赫,如果出了意外,只怕就要落人手柄了,所以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
等到六國使臣離去,南安王慕容流昭也告安回去,連王爺都回去了,這其他的朝中大臣當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紛紛起身告安退去。
諾大的琉璃宮,杯盤殘盡,一片狼籍,此時靜謐無聲,只有沐青瑤和慕容流尊互視着,連小公主慕容星竹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沐青瑤不緊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緩緩的開口。
“青瑤先回去了。”
“好,”慕容流尊的眸光閃過犀利的光芒,暗沉無邊,翻滾,奔騰似海嘯,又很快隱暗下去,他不急,有的是時間,他一定會知道,她究竟會不會造這種武器?脣角一勾,便是內斂的笑意。
“阿九,送皇后娘娘出去。”
“是,皇上,”阿九恭敬小心的開口,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現在他覺得皇后娘娘比皇上還要可怕,那什麼東西的,竟然可以眨眼把一座大殿炸了,真是太可怕了,阿九打了一個輕顫,在頭前領路。
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往大殿門外走去,丫頭梅心和莫愁寸步不離的跟着她走出了大殿。
殿外,月西移,掛在天邊,潔白如涓的光芒籠罩在整個宮廷,華美宏偉。
“娘娘,夜涼了,我們回去吧。”
莫愁開口,已有鳳鸞宮的太監打起了燈籠,在前面引路,沐青瑤點頭,身後阿九小心的開口:“恭送皇后娘娘。”
沐青瑤彎腰上了宮前的軟轎,一行人順着碎石徑,越過御花園,往鳳鸞宮而去。
夜色已不早了,沐青瑤有些累了,坐在軟轎內,晃晃悠悠的竟有些睏意,眼皮往一起粘,眼看快睡着了,好在鳳鸞宮到了,梅心掀起簾子,莫愁伸出手來扶她:“娘娘,是不是困了,進去休息吧。”
“嗯,”沐青瑤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下了軟轎。
宮門前,青石平臺上,立着一排的太監和宮女,一起守候着,每個人都歪靠在欄柱上似乎有些困了,莫愁一聲輕咳,那些宮女和太監嚇了一跳,擡首見皇后娘娘回來了,嚇得撲通撲通全都跪了下來。
“小的(奴婢)該死,請皇后娘娘降罪。”
沐青瑤看着他們膽顫心驚的樣子,嘆氣,這些人身上的奴性太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嚇成這個樣子幹什麼,何況現在已是子時了,是人都困啊,揮了揮手:“起來吧,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謝皇后娘娘。”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等到皇后娘娘走了進去,才擡起頭來,一起望着那消失的纖細的背影,今兒個晚上大殿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是聽說了的,娘娘真的好厲害啊,聽說一下子把六國的使臣都震住了,像她這麼厲害的人,應該很嚴厲的,可是私下裡卻很溫和,雖然淡漠,可是卻不會隨便處罰下人,這和以往的妃嬪似乎不一樣……
青瑤剛走進大殿,便聽到宮女稟報:“皇后娘娘,有人送東西進宮了。”
“什麼東西?”沐青瑤站在大殿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望向說話的宮女,眉清目秀的長得很甜美,說起話來態度很誠懇,先有了三分好感,神態自然緩和了一些。
“是丞相大人讓人送過來的。”
那宮女提過一個精緻的柳編的籃子,裡面靜靜伏着的竟是毛雪球,素姨送給她的小狐狸,青瑤不由高興了起來,莫愁立刻走過去抱起毛雪球,遞到沐青瑤的手上,那小傢伙本來睡着了的,一看到有人抱她,陡的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黑眼睛一接觸到沐青瑤,便吱吱的叫了起來,似乎很高興,不停的往她的懷裡拱,沐青瑤伸出手刮它的鼻子,逗它。
“毛雪球,是不是想我了?”
一向淡漠的人,此刻柔軟無比,說話溫潤,那宮女竟看呆了眼,好久沒出聲,就是這小狐狸,根本不讓人靠,只願意伏籃子裡,開始她們幾個看她可愛,想抱它,誰知這傢伙立刻兇相畢露,狠厲的盯着她們,誰若是伸手,準保咬人,所以大家只能看不敢模,沒想到一到皇后娘娘的手裡,竟然這麼乖巧溫順。
沐青瑤逗完了毛雪球,擡頭見宮女還立着,淡淡的開口問。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依雲,”依雲有些受寵若驚,算起來她只是鳳鸞宮裡一名小得不能再小的宮女,今天晚上本來不應該送小狐狸進來的,只是因爲大家都不太敢靠近這小狐狸,所以才把這事落到她頭上,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注意到她了。
“依雲,嗯,名宇不錯,以後便在鳳鸞宮侍候着吧。”
沐青瑤隨口一聲,依雲在鳳鸞宮的身份立馬就不一樣了。
“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依雲激動的開口,沒想到竟讓她有這種待遇,而且皇后爲人很好,並不如先前聽到的那樣,說她很花癡,還有很冷漠什麼的,不過現在看來卻很好,雖然說話冷淡,可是心地卻不壞,先前他們在殿門外打瞌睡,她也沒有爲難她們,要是別的妃嬪,只怕少不得要責罰的,因此她認爲,皇后是個相當不錯的主子。
“好了,下去吧。”
“是,”依雲應聲退了出去。
等到她退到大殿門外去,沐青瑤抱着通體雪白的毛雪球往寢宮走去,身後的莫愁輕聲的開口詢問:“娘娘,那個依雲可用嗎?”
“會不會是太后娘娘的人呢?”梅心懷疑的想着,現在的梅心不比從前了,心思成熟了很多,看事情也很全面,她已感受到太后似乎總針對着主子,就像今天晚上,所以她們一定要小心纔是。
“我看不是,她的眼神很清明,而且格外小心,要知道如果她是太后的人,底氣比較足,就不會那麼小心了。”
沐青瑤涼涼的開口,主僕三人進了寢宮,宮門外有宮女守着。
夜明殊灼華照得寢宮如同白晝,沐青瑤又打了一個哈欠,她是真的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有事明兒個再說吧,夜很深了。
“毛雪球,乖乖的躺在牀上,姐姐去沐浴了,然後我們一起睡。”
毛雪球本性聰慧,深懂人語,一躍從沐青瑤的懷裡跳出來,落到大牀榻上,享受的閉上眼睛,一臉的滿足,惹得寢宮裡的三個女人笑了起來。
“這傢伙,還真會亨受呢!”
沐青瑤的聲音剛落,便聽到寢宮門外有宮女的聲音:“娘娘,有人送信過來。”
信?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送信過來,沐青瑤直覺沒什麼好事,不過她可不是怕事之人,既然送過來了,哪有不看的道理,揮手吩咐梅心:“把信拿過來,看看是誰送過來的?”
沐青瑤秀眉一蹙,臉色冷暗,梅心立刻走了出去,很快把信取過來,只是一張小便條罷了,因爲宮中不允許太監和宮女識字,因此不必擔心信中的內容泄露。
紙條上寫着,想知道弦帝爲何立你爲後嗎?馬上來碧雲亭一見,長孫竺上。
這紙條竟是長孫竺送過來的,他不是回別宮了嗎,怎麼又差人送信過來,而且他紙條上是什麼意思,弦帝立她爲後,難道不是爲了對付太后嗎?竟然另有乾坤嗎?沐青瑤的腦海中轉過千百種的念頭,總之長孫竺根本就沒安好心,這種事她可以不用理會,可是她這個人向來好奇心足,這樣置之不理,似乎不是她的風格,只怕長孫竺也是認準了這一點,纔會半夜三更的派人送信過來。
“娘娘,誰送過來的?”
莫愁立在一邊輕聲詢問,沐青瑤把紙條遞給莫愁,她知道莫愁是識字的。
果然莫愁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禁止:“娘娘,這分明是詭計,我們不要理會就是了,那長孫竺是男子,他竟然半夜約娘娘在碧雲亭見面,如果他故意這樣做,然後給皇上送信,那我們豈不是吃虧嗎?”
沐青瑤望向莫愁,莫愁果然比別人聰慧,看事更深遠,不過那長孫竺絕對不敢故意惹她,惹惱了她,對他沒有好處,所以他一定是真的有事告訴她,不過要是有人躲在暗處,就會很容易操控着這種事。
不過讓她不理,她根本做不到,沐青瑤神色冷沉下來,一招手示意莫愁靠近,小聲的嘀咕了兩句,莫愁有些不贊同,想阻止,但觸及沐青瑤堅定的眸子,知道她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得領命點頭:“好,奴婢這就去辦。”
“嗯,”沐青瑤揮了揮手,等到莫愁離去,也不着急做什麼,竟然不覺得困了,悠悠然然的走到寢宮正中的大牀榻邊,去逗弄毛雪球,可惜她不累,毛雪球累了,愣是不理她,捲縮着身子,動也不動,沐青瑤無奈,提起小狐狸的身子。
“毛雪球,你再敢睡,我就把你的毛拔光,讓你變成醜八怪。”
梅心聽了覺得好笑,雖然有毛的小狐狸很漂亮,沒毛的難看,可是一隻小狐狸還知道愛美嗎?娘娘威脅它有什麼用啊?可是怪異的是毛雪球一下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的盯着自己的主子,那黑色的瞳孔中分明寫着,好可怕的女人啊,張着嘴打着哈欠,無奈的望着沐青瑤。
沐青瑤滿意的笑了,拍拍毛雪球的腦袋:“真乖啊,來,陪我聊天。”
梅心翻白眼,這小狐狸又不會說話,怎麼陪她聊天,想聊天不會找她嗎?主子好偏心,爲什麼找一個畜生聊天,不找她呢,梅心正自怨自嘆的吃味呢,沐青瑤的耳朵後面就像長了一雙眼睛,涼涼的聲音響起來。
“梅心,是不是皮在癢?”
梅心立馬乖乖的收斂心思,主子咋就這麼厲害呢,連她心裡所想的都知道,趕緊轉移思想:“娘娘,奴婢給你泡杯茶,你和毛雪球慢慢聊天?”
梅心溜了,沐青瑤瞪着她的背影,這丫頭越來越精了,不過很快又笑了,在宮中生活,還是精點的好,掉頭望向牀榻上的毛雪球:“是不是啊,毛雪球,人還是精點的好。”
毛雪球不敢不理她啊,要不然毛都沒有了,那多難看啊,現在它可是個絕頂漂亮的小狐狸啊,沒了毛,那不成禿狐狸了,還有哪個英俊的公狐喜歡它啊,因此連連的點頭附和這變態的主子,半夜不睡覺,找人聊天,還找它一個狐聊天,難道不變態嗎?
“對了,你有沒有想我呢?”
毛雪球再點頭,表示想了,它是真的想了,可誰知這主子會變態的想燒它毛啊,嗚嗚,早知道這樣,它就不要想她了。
沐青瑤一伸手提起毛雪球,一人一動物,眼睛對眼睛,上下左右的轉動着,氣氛不但怪,而且彆扭,毛雪球不安的扭動着身子,爲什麼它看到主子眼裡的妖紅啊,她不會想怎麼樣吧?
“以後一定要常常想我,如果讓我知道你沒想我,我就做一道燒烤狐狸的大菜來。”
呼的一下,毛雪球瞳孔放大,一身漂亮的白毛倒豎起來,腿腳發軟了,好像喝了酒一樣,駭然的望着主子,那漂亮可愛的眼睛裡,浮起氤氳之氣,不會吧,主子好殘忍,它不要成爲燒烤狐狸啊,不要啊,欲哭無淚……
梅心端着茶進來,看到一隻小狐狸快被主子折磨死了,她不由同情起毛雪球來,可憐啊。
“娘娘,喝茶了。”
沐青瑤聽到梅心的聲音,忽爾笑了,放開毛雪球:“我現在一點都不累了,沒想到毛雪球真的被嚇到了,這傢伙膽子太小了。”
“娘娘,”梅心叫了起來,毛雪球猛翻白眼,搞它啊,嗚,它非要被她搞死不可,腿一蹬,裝死中,不理她了,沐青瑤一看那傢伙似乎真的生氣了,伸出手拍拍它的腦袋:“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逗你的啦,你可是我的寶貝,怎麼做燒烤狐狸呢?”
“燒烤狐狸,”梅心輕喃,難怪毛雪球嚇死了,換成是她也嚇死了,可憐的小狐狸啊,咋就和她一樣命苦呢,攤了這麼一個主子,可是她們似乎都很喜歡她呢,梅心認命的想着。
“娘娘,喝茶了,待會兒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梅心奉上茶水,不知道莫愁去哪了,娘娘讓她去做什麼事了?
沐青瑤接過梅心手裡的茶,輕抿了兩口,考慮到時間差不多了,把茶盅隨手放到高几上,站起了身子,一掃之前的俏皮玩味,周身的冷硬,臉色涼薄薄的,淡淡的開口。
“走吧,本宮要去碧雲亭。”
“娘娘,萬萬不可,若是真的中了長孫竺的詭計,吃虧的可是我們。”
梅心雖然不知道紙條上寫了什麼,可先前聽了莫愁的話,知道是長孫竺約了皇后娘娘碧雲亭一見,這深宮之中,有男人出現,若是此事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她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本宮倒想看看會有誰在暗地裡耍花樣,既然他動到本宮的頭上,本宮豈會是怕事之人,走吧。”
沐青瑤周身的殺氣,臉色冷沉如冰霜,梅心深諳她的脾氣,主子決定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纔是她的性格,而且剛纔她讓莫愁出去了,一定是另有對策。
“好,走吧,奴婢知道碧雲亭離這裡不遠。”
梅心俐落的在前面帶路,寢宮門前,守夜的宮女詫異的擡眸,喚了一聲:“娘娘?”
沐青瑤跟着梅心身後走出去,就像沒聽到一樣,如果她沒有猜錯,她這一出去,很快便有人把信送到廣陽宮去。
碧雲亭,四角掛着宮燈,光芒如輝。
亭外栽種着名貴的花草,夜風輕蕩,花草搖曳,遠處有一座華麗的御花園,空氣中是濃郁的香氣,亭子四周,是薄如蟬翼的白紗,在夜色中飄飄蕩蕩,隱約可見亭中有一欣長玉立的身姿,正沉浸在燈光中。
沐青瑤走到亭外,停住身子,定定的望着那抹身影,脣角浮起冷笑,清絕的開口。
“長孫竺,本宮來了,有什麼事快說吧,別搞得神神秘秘的,倒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輕紗飛揚,那人慢慢的轉過身過,透過輕紗,可見其俊美的臉龐上罩着淡然自得的笑意,幽暗的黑瞳中跳躍着熾熱的火焰,磁性悅耳的聲音響在夜色中。
“皇后娘娘既然來了,爲何只立在亭外,難道是害怕竺對娘娘動手嗎?”
“怕?怕你本宮就不來了,本宮只是不屑,不屑和你這種小人共處一亭,有事快說吧,”沐青瑤聲落,一揚手,內力瀉出,輕紗撩起,人已站在亭中,隔着石桌望着對面的男子,一襲白衣的長孫竺,眉眼皆有笑意,溫和好似三月的暖陽,完全沒有那一晚擄人的狠戾。
“皇后娘娘來見竺是想知道弦帝爲何立你爲後吧,竺這就告訴皇后娘娘,”長孫竺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擡眸望着沐青瑤,他的眸光染了月色的暗芒,瀲灩如江水,瑩瑩波光,恍若夢境……
“這是一個預言,鳳落相府,得鳳者得天下,而娘娘就是那個鳳,竺相信弦帝也得到了這樣的預言,所以纔會立娘娘爲後。”
他磁性清悅的話在夜色中蕩起,好似風鈴的餘音,沐青瑤的心頭罩上一層薄怒,黑瞳陰暗如漆黑無邊的深淵,她相信長孫竺沒有騙她的必要,所以那天晚上他纔會擄人是嗎?真是太可笑了,竟然因爲一個可笑的預言,鬧出這麼多事來,不過慕容流尊究竟是不是那種人呢?當初水晶球選後,就是因爲這預言嗎?可是弦帝並沒有用到那水晶球……
“可笑至極,我沐青瑤只是一介女流之輩,絕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你們七國都有野心,都想滅了別的國家,而一直以來的相安無事,讓你們無法衝破這層枷鎖,所以我成了一個可利用的棋子,長孫竺,誰都別想把腦筋動到我的頭上,你,還有慕容流尊,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惹到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願你們不要後悔。”
涼如水的夜色中,沐青瑤狂放傲然的話響徹徹的飛過,像冰一樣寒,像刀一樣利……
暗夜中,長孫竺的瞳孔晶亮,心底一閃而逝的痛楚,很快,而他選擇忽略,她之於他,遠不如江山重要,而他雖然知道她很聰明,很睿智,但他不認爲一個女人真的能毀掉他的信仰,毀掉他的江山,對於高僧的話,他相信大過於不信,但是正如她所言的,他並不全然是爲了高僧的話讓她助他,而是因爲七國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可以師出有名的的棋子……
“竺相信娘娘的聰明才智,不過讓竺付出代價可不是容易的事。”
沐青瑤陡的笑起來,亭中冷氣竄過,她巴掌大的心形小臉蛋上,是一抹絕決,狠戾:“我會讓你知道的,只要你不後悔。”
說完轉身往亭外走去,一腳站在亭外,一腳站在亭內,還未全然的走出去,忽然周遭亮起無數耀眼的火把,照得碧雲亭亮如白晝,亭內亭外的景像一覽無遺,沐青瑤冷靜的踏下石階,周身的肆意狂然,靜靜的掃視着周圍的人,卻原來是一些侍衛,不知道是誰指使了他們。
梅心嚇得臉色煞白,伸出手扯了扯娘娘的手臂,慌張的開口:“娘娘,這可怎麼辦?”
“怕什麼,我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
沐青瑤的冷語一落,那團團包圍着她們的侍衛忽的分了開來,從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高大冷硬,一身織錦長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此時劍眉倒豎,臉如霜降,英氣逼人的臉上,罩着的鋪天蓋地的烏雲,陰側側的望着亭前石階上的沐青瑤,怒吼。
“皇后,你好大膽子,身爲後宮的妃嬪,竟然和男子在此幽會,該當何罪?”
沐青瑤臉色冰涼,眼瞳染了嗜血的冷氣,慢慢的從石階下來,走到南安王慕容流昭的面前,一字一頓的開口:“南安王,你真蠢,如果本宮想找人幽會,怎麼會選在這深宮之中,你以爲本宮的腦子和你一樣笨嗎?”
“什麼?你竟然如此囂張,大膽,來人,給本王把皇后拿下。”
“誰敢?”一聲厲言下,那些侍衛確實不敢動,呆在原地,要知道一個是當朝的王爺,一個是皇后娘娘,誰也不敢動!得罪了哪一方,他們這些侍衛都難逃基責,因此一時間僵持不下。
梅心早嚇得牙齒打顫了,可爲了保護主子,仍然鎮定的走上去,沉着的開口:“南安王,皇后娘娘並沒有和人幽會,因爲……”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到底,那南安王因爲侍衛不聽調動,早已盛怒不已,凌寒的怒斥梅心:“可惡的丫頭,退下。”
梅心還想說些什麼,站在她身邊的沐青瑤淡然的命令:“梅心,過來。”
“是,娘娘。”
正在這時,遠遠的只聽到腳步聲響起,太監的聲音在夜色中漫過:“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宮心計 第068殺 雞 儆 猴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聽到皇上過來了,陰暗的幽瞳冷瞪向沐青瑤,脣角一勾,便是一抹譏諷的笑,這女人活該,竟然敢在宮中和青羅國的太子幽會
,若非有人送信給他,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下好了,讓他逮到她的把柄了,總算報了那一次的耳光之仇,讓她知道,即便她是皇后也沒用,今天晚上誰也救不了她。
不過誰去通知了太后娘娘,她竟然也得到了消息,本來他只想懲罰這個女人,如果被太后抓住把柄,只怕不死,也要被攆出宮去……
碧雲亭前,衆人一聽皇上和太后駕到,全都跪了下來,恭迎皇上和太后娘娘。
“屬下等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侍衛分散開來,龍袍加身的弦帝腳步沉穩的走進來,俊美的五官上,此刻罩着一層薄怒,黑瞳騰騰的冒着怒氣,南安王慕容流昭看着皇兄的神情,
斜睨着沐青瑤,心內冷哼,皇兄來了,看你還狂什麼,只怕待會兒你就說不出話來了。
誰知道慕容流尊徑自走到沐青瑤的身邊,關心的詢問:“青瑤沒事吧?”
此言一出,氣氛怪異至極,南安王慕容流昭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張大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沒抽過去,誰能告訴他,眼下是什麼情況,
皇兄爲何不懲罰這個女人,倒好像這女人受到了什麼傷害似的,真是可惡,皇兄難道不知道嗎?這女人和青羅國的太子在碧雲亭幽會,一定是密謀陷害弦月國,這樣的女人如何留得,應該狠狠的懲罰纔是。
“皇上?”
“住嘴,”慕容流尊陡的掉轉頭盯着南安王慕容流昭,眉梢輕挑了兩下,眼中冷光咋起,聲音陰沉,皇弟真是糊塗,如果皇后想幽會,怎麼可能把人約在宮中,要知道沐青瑤不是花癡之人,現在的她可是聰慧絕頂的女人,做事必留後步,而皇弟連敵我都分不清,眼下,他們可是一體的,怎麼能做
出這種糊塗的事來,這分明是敵人的陷害之計。
慕容流昭在第一時間愣住了,緊盯着皇兄,看到皇兄眼裡的失望,當下心頭一緊,方知自已太過於急切了,此事分明有端睨,爲何在他要出宮的時候有人會送信給他呢,而他想都不想便衝過來抓人,這說明那個送信的人知道他和沐青瑤有過節,所以會輕易上當。
南安王的臉色紅綠交替,喘氣聲重,是誰躲在暗處動了手腳,如果讓他查出來,絕對饒不了他?
“皇兄?”
“還不把人帶下去,”慕容流尊頭上的金冠灼灼發亮,照耀着他陰暗不明的眼瞳,雖然語調平緩,但仍能輕易的讓人感受到他的冷酷無情,英俊的臉上,鳳眉微蹙,不容抗拒的命令南安王,南安王哪裡還敢多說一句,當下退後一步領命:“臣弟遵旨。”
一直立在皇上身邊未說話的太后娘娘,突然出聲。
“且慢,皇兒,這皇后三更半夜的和人幽會,現在人還在碧雲亭中,何不問問亭中人,皇后是否與他私通幽會?”
太后的臉孔有些猙獰,在夜色中平添了幾分的狠厲,雙眸朝亭中望去,那一直立在亭中未說話的長孫竺,緩緩的走了出來,錦帛摺扇一抖,一身的風流倜儻,織錦的白袍映襯得他整張臉如冠玉一樣溫潤,此時笑意盈盈的望着亭外的一干人,並沒有因爲自已造成的困擾有絲毫的愧疚之感。
“竺見過弦帝,太后娘娘。”
“長孫太子身爲青羅國的使臣,夜半跑到宮中和皇后私會,難道青羅國專做這些芶此之事嗎?”
太后責言一起,慕容流尊的鳳眉蹙得更緊了,臉孔陰驁,不知爲何,便覺得不舒服,他相信以沐青瑤的能力,絕不可能做這種弱智的事情,弦帝脣角一勾,盛冷的開口。
“長孫竺,你最好說實話,別無中生有,否則聯絕不會饒了你,還有你背後的青羅國。”
長孫些笑得燦爛,豔若三月的桃花,一雙窄長的眼瞳中浮起興起盎然,淡淡的掃視了弦帝一眼,他並不怕眼前的男人,也不怕弦月的太后娘娘,要論實力,他青較國並不下於弦月,可是他若編排理由,必然傷到沐青瑤,這並不是他願意的,雖然他中傷了沐青瑤,可以讓她出宮,可是他真的要這樣
嗎?
長孫些的眼瞳中染入深思。
電光火石間,兩道矯健的身影掠過衆人的頭頂,直落到沐青瑤和皇上的身邊,兩個人恭敬的聲音響起。
“屬下(奴婢)見過皇上,太后娘娘,”竟是莫愁和宮中侍衛統領花離歌。
“莫愁?”
這時候沐青瑤淡然的開口喚了一聲莫愁,莫愁像得了命令一樣,沉聲的開口:“稟皇上,太后娘娘,長孫竺夜半送信到鳳鸞宮,有事要見皇后娘娘,娘娘怕中了小人的計策,所以派奴婢去找花統領,其實我們一直待在碧雲亭外面,娘娘只和長孫太子說了兩句話。”
莫愁聲音一落,慕容流尊和南安王慕容流陌鬆了一口氣,而長孫竺眸中一閃而過的犀利,這個女人心計非幾啊,幸好剛纔他沒有開口陷害她,否則只怕這個仇結大了,當下報拳:“是的,是本宮夜約皇后娘娘,想告訴皇后娘娘一件事,本宮和皇后娘娘這是第二次見面。”
太后娘娘沒想到眼前的局面,天翻地覆的轉變了,前一刻還危計重重的女人,這一刻竟化險爲夷了,越想越不甘心,臉色深暗難看,咬牙責問。
“長孫太子既然和皇后娘娘只見過一面,卻爲何要夜邀皇后在此相聚,請問長孫太子是何居心?”
“本宮對皇后娘娘一見傾心,夜約娘娘,希望娘娘跟本宮去青羅國,不過被皇后娘娘拒絕了,看來本宮的魅力不如經弦月國的弦帝啊。”長孫竺自嘲的開口,落寞的聲音裡透着幾許淒涼無奈,似乎真有其事。
弦帝慕容流尊一怔,眸光飛快的掠過身邊的沐青瑤,最後望向長孫竺,他不知道長孫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這男人上次已擄過皇后一次,只怕他是鐵了心想帶青瑤回青羅國去,真是太可惡了,慕容流尊的臉色陡的一黑,陰森森的命令:“來人,送長孫太子回別宮去。”
“得罪了。”
長孫竺抱拳準備離去,眼瞳餘光撇了沐青瑤一眼,只見那女人的秀美的雙瞳盯着深沉無邊的暗夜,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心內不禁一顫,她不會以爲是他故意設下的計吧,他長孫竺還不至於如此小人,但現在已沒辦法多說什麼了,身形一掠,也不用侍衛送他,眨眼消失在夜空中。
太后知道皇上有意坦護沐青瑤,現在加上莫愁和花離歌見證,今晚又讓這女人逃過了一劫,臉色猙獰難看的一甩手,冷哼:“皇后,你好自爲之吧,雖然你今兒個沒有做出什麼不貞的事來,可是身爲後宮的女人,竟然夜半會見男子,這行爲本就不端,若是傳揚出去,皇室的顏面何存,哀家言盡於此。”
說完氣勢洶洶的領着廣陽宮的太監和宮女離去。
南安王慕容流昭看着自已惹出來的禍,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小心的看了皇兄一眼:“皇兄,臣弟告退了。”
“下去吧。”
慕容流昭領着一隊侍衛迅速的退了下去,剛纔還黑壓壓的人羣,眨眼只剩下幾個人了,皇上慕容流尊和皇后沐青瑤,還有各自的貼身手下。
“皇后,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休息。”
慕容流尊的聲音蕭殺冷硬,想到沐青瑤身爲皇后,夜半和別的男人相會在碧雲亭,雖然知道沒什麼事,可心底仍覺不舒服,因爲他們不是因愛結合的,可她好歹是皇后啊,如若真有風言閒語傳揚出去,皇室的臉面即不掃地……
沐青瑤把視線從暗夜中收回來,望向慕容流尊,幽幽如天空最後的兩顆星辰,她沒想到這男人會維護她,說一點不感激是假的,但是想到他這樣做的背後,竟然是因爲一個流言,臉色便冷下來,淡然的福了一下身子。
“青瑤告退了。”
沐青瑤說完,領着梅心和莫愁兩個人離開碧雲亭,一路回鳳鸞宮去。
今晚就算沒有南安王,太后也會出現的,這鳳鸞宮裡有太后娘娘的人,她早就知道了,她絕不會放過這個人的,一定要揪出來狠狠的懲治,沐青瑤的臉色浮起盛冷嗜血的暗光,她要殺雞敬猴,讓這宮中的太監和宮女知道,她不是誰都可以惹的?
身後梅心小聲的嘀咕,埋怨着莫愁。
“既然你和花統領在外面,爲什麼不早早出來,害得娘娘被南安王欺負?”
“是主子命令的,”莫愁沉聲開口,就在剛纔她幾次想衝出去的,可是想到主子讓她一定要等到太后,才忍了下來,梅心一聽莫愁的話,總算沒話說了,可是腦袋裡打了一個結,不明白主子爲什麼這樣做,倒是莫愁有些明白了,原來主子是想看看太后會不會出現,好乘機揪出鳳鸞宮中,太后娘娘的人,只怕那個人不會有好下場……
碧雲亭前。
一道欣長的身影靜靜的立着,俊美的五官上罩着一層薄霜,漆黑的眼瞳陰驁深不見底,脣角緊抿,周身的戾氣,連周遭流轉的空氣都冰寒冷凍。
一邊的阿九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什麼話也不敢說,恭敬的候着。
慕容流尊鳳眉一蹙,脣角一勾便是肆意的冷笑,今晚他似乎失態了,竟然爲了那個女人,一向平靜無波的心亂了,這可是王者的大忌。
雖然那個女人很優秀,聰慧出色,但是他仍一國之君,對女人只可以寵,而不能讓她亂了心緒。
“阿九,回宮吧。”
慕容流尊內斂的開口,阿九立刻頭前領路:“是的,皇上,天色不早了,該早點回寢宮休息了,明兒個還要早朝呢?”
“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去。
碧雲亭眨眼間一個人影也沒有,花草扶疏,技葉斑駁,好似剛纔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像。
鳳鸞宮,寢宮中,沐青瑤盥洗完畢,正端坐在雕花銅鏡前,梅心給她擦拭着頭髮,莫愁立在一邊,只見主子一臉的若有所思,似乎正爲什麼事困擾着,她們兩個小丫頭一聲不敢吭,因此諾大的寢宮裡,靜謐無聲,好久,梅心快給主子擦乾了頭髮,才聽到她淡淡的開口。
“莫愁,去把依雲叫進來,避開其她的宮女和太監。”
“是”主子,”莫愁閃身離去,梅心把主子的頭髮擦乾了,見主子了無睡意,便去切了一杯茶奉上來:“娘娘,喝杯茶提提神吧。”
“嗯。”
沐青瑤點頭,接過茶盎,慢騰騰的喝着茶,臉上的神情由此至終都很冷,因此梅心不敢多問什麼,只靜靜的候在一邊,直到莫愁把依雲領了進來。
“奴婢見過娘娘,”依雲小心的磕頭,不知道這麼晚了娘娘喚她進寢宮有何事吩咐,心底格外的謹慎。
“起來吧,”沐青瑤把茶盎遞給身邊的梅心,揮了揮手示意依雲起身,緩緩的不緊不慢的開口:“依雲,如果有人讓你做違背本宮意願的事,你會做嗎?”
依雲本來站起來了,一聽娘娘的話,嚇得臉色劑白,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娘娘,奴婢絕不會做對不起娘娘的事,奴婢不敢。”
沐青瑤聽了依雲的話,臉色和緩了一些,雖然聲音仍然冷,卻少了剛纔的蕭殺,溫和的接着開口:“那就好,以後你就是本宮的人了,現在本宮要你去做一件事,你給本宮查一下,今兒個晚上,鳳鸞宮有哪些太監和宮女出去了,一定要隱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因爲本宮怕你會有麻煩。”
依雲一聽,哪裡敢不依,不過心底卻爲娘娘最後一句話感動,在宮中,她們這些低賤的宮女何時受人關注了,沒想到娘娘竟然還想着她們安危,怎不讓人感動呢。
“娘娘,奴婢不礙事,只要能幫到娘娘就好,奴婢這就去辦。”
依雲領命,沐青瑤掃視了一眼身後的莫愁,輕聲吩咐:“莫愁,你去幫她,本宮希望明天一早,便能得到消息,今兒個晚上鳳鸞宮究竟有誰出去過?”
“是,”依雲和莫愁同時領命,兩個丫頭走了出去,寢宮內,沐青瑤不緊不慢的打了個哈欠,真的好累啊,掉頭望向大牀榻上的毛雪球,還是小狐狸自在啊,做人有時候真不如做一隻寵物。
“娘娘,休息吧,夜很深了。”
“好,睡會兒,要不然明天鐵定起不來。”
沐青瑤起身,梅心侍候着她上牀休息,放下紗帳,看到主子伸手摟着雪白的小狐狸,一人一狐相偎着睡着了,那畫面別提多好看了,說實在的,這小狐狸長得還不錯,真配主子。
天明,宮中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整個弦月皇朝的人都震動了,只有鳳鸞宮裡的主子一無所知,睡着香噴噴的覺,緊摟着那可愛的小狐狸,把臉埋進小狐狸的毛裡,柔軟細膩,像綢緞子一樣光滑的皮毛,讓人戀戀不捨。
沐青瑤睡得正熟,忽然感覺到一股旋風席捲到她的身邊,隨之她的牀榻邊便響起如雷的嚎哭。
“皇嫂,皇嫂,你快起來,出事了?出事了?”
原來是公主慕容星竹那個愛哭鬼,沐青瑤仍有睡意,所以緊閉着眼睛,好像沒聽到,她昨兒個天快亮了才睡,現在正是好夢當頭的時候,還要再睡會兒呢?
可是慕容星竹根本不讓她睡得安穩,不但哭,還伸出手來用力的推着她的身子:“皇嫂,你醒醒啊,是真的出事了,天大的事啊,皇兄一定急了,你幫幫他吧,只有你可以幫他了。”
慕容流尊,關她啥事啊,那男人精明得很,有什麼事擺不平的,她才懶得理會他們男人的事情,沐青瑤本想繼續睡,可是連毛雪球都不配合了,吱吱的叫了起來,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這叫人如何睡得着啊。
梅心和莫愁深知主子的稟性,趕緊在一邊勸着公主。
“公主,你別哭了,待會兒娘娘醒了,奴婢們少不得會被責罰的,公主等一會兒吧。”
“嗚,天都蹋了,還等什麼呢,皇嫂是不是故意的?”慕容星竹想着這都多大的動靜了,皇嫂還能睡得着嗎?分明是故意的,因此哭得更大聲了,就不讓你睡,就不讓你睡,都出大事了,還睡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沐青瑤只好睜開眼睛,不悅的斜睨了公主一眼,慢慢的坐起身子。
“慕容星竹,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你不知道嗎?一大早過來鬼哭鬼嚎的,當心我用針縫了你的嘴巴。”
“皇嫂,是真的出事了?你聽我說,昨兒晚上別宮那邊死人了?”
此言一出,沐青瑤的黑瞳一閃而逝的利光,臉色凝重起來,脣角一勾,沉穩的開口:“誰死了?”
必然是重要的人,六國使臣都住在別宮裡,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出事了,只怕弦月難逃其責,究竟是誰暗下里做出這種事來,沐青瑤的腦海中飛快的掠過念頭,這使臣出事,對誰最有好處呢?
慕容星竹一聽皇嫂重視了,立刻止住哭聲,心急如焚的開口。
“是丹鳳國的皇太女殿下,她死在自已的房裡了。”
“丹鳳國的皇太女,姬鳳,”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死了,要知道丹鳳國不比別國,如果是別的小國家說不定對弦月國有所忌撣,但現在是丹鳳國,而且還是身份顯貴的皇太女殿下,這事真的大條了,沐青瑤的眉心緊鎖,這丹鳳國,青羅國和絃月國齊名,是七國中強大的三國,沒想到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竟然死在弦月國了,可真是令人頭疼的大事,兩國的戰爭一觸及發,如果真的打起來,只怕會兩敗俱傷,到時候別的國家聯手,輕而易舉便可滅了丹鳳和絃月……
“你別急了,這事皇上定有對策,不會坐視不管的。”
沐青瑤聽着星竹的哭聲,有些心煩的冷瞪了她一眼,星竹果然乖乖的閉上嘴巴,不敢再大聲的哭,可是卻又委屈,盡力的憋住,一張秀麗的小臉蛋憋得通紅,眼睛也紅紅的,可憐楚楚的望着自個的皇嫂,沐青瑤嘆氣,這丫頭就像個小白兔一樣,讓人家看到,一定以爲她這個皇嫂又欺負她了。
“你別胡思亂想了,皇上胸有謀略,肯定有計謀,只要能查出真兇,交出兇手,這事就和絃月沒有關係了,既然有人動手,肯定會露出蛛線馬跡的,你別擔心了。”
難得慕容星竹平時大咧咧的一個丫頭,竟然還知道爲國擔憂,沐青瑤的念頭剛想完,卻聽到星竹的拖着哭音的話再次響起來。
“可是有目擊證人,證明丑時,看到三皇兄曾從皇太女的屋裡出來過,所以現在三皇兄被下入刑部的大牢,皇嫂,你一定要救救三皇兄,他絕不可能殺人的,一定有人陷害他的,他不可能做對不起皇兄的事?”
“南安王?”沐青瑤輕喃一聲,臉上罩了冷氣,這叫不叫現世報呢,那男人昨兒個夜裡纔對付了她,這會子便惹到這樣大的命案,看來老天還真有眼啊,既然那男人被抓了起來,關她啥事啊,活該。
沐青瑤身子一仰就要往牀上躺,公主慕容星竹沒想到皇嫂竟是這個動作,先前還有點關心,這會子一看皇嫂的動作,就知道是三皇兄得罪她了,趕緊伸手抓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往下躺。
“皇嫂,星竹求求你了,你幫幫三皇兄吧,他雖然打過你,和你針峰相對過,但是三皇兄爲人很好,他雖然貴爲王爺卻從來不欺負弱小,也不針對皇兄,皇嫂,你就幫幫皇兄吧,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慕容星竹說着又大哭了起來,那眼淚就像洌江的水一樣滴滔不絕,整張小臉被眼淚浸泡得蒼白又難看,雙眸泛着血絲,甚是楚楚可憐。
沐青瑤滿臉不樂意,擡眸望了望站在寢宮牀榻邊的莫愁和梅心,無奈的伸出手,真是拿這個丫頭沒辦法,沒想到一向視女人如衣物的南安王對這個皇妹倒是疼愛,要不然星竹不會如此傷心的。
梅心趕緊遞上帕子,沐青瑤接了過來,替星竹擦乾臉,無力的輕哼。
“好了,你也別哭了,我給你想想辦法就是了,真是受不了你。”
“謝謝皇嫂,謝謝皇嫂,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慕容星竹一聽到沐青瑤鬆口了,立刻接過帕子擦眼淚,一迭連聲的開口,今天早上她一知道這件事,便慌了神,出了這樣大的事,一來她心疼皇兄,二來心疼三皇兄,他們兩個都很疼她,如果三皇兄出了事,皇兄一樣會難過的,可是她找不到人幫忙,腦海中第一時間便閃現出皇嫂的身影,所以纔會跑過來找她,直覺上她知道皇嫂會幫她的,雖然她爲人冷漠,但是她就是看到了常人沒看到的東西,那就是皇嫂其實是一個仁慈的人……
沐青瑤看這丫頭探得眼睛更紅了,伸出手揉了揉頭,這還真是件棘手的事情,現在有目擊證人,翻供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他倒底清白不清白呢?而且這件事發生在弦月國的別宮,如果交待不清楚,只怕弦月和丹鳳必開戰,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梅心,侍候我起來。”
“是,娘娘。”
梅心和莫愁一左一右的上前,侍候着主子起來,上身着一件白綢立領繡流雲邊的錦衫,下着一件紅色的百褶裙,紅白相映,分外耀眼,再配上墨黑如雲的發,輕輕鬆鬆的挽起來,最正中斜插了鳳凰釵,鳳頭鑲珍珠,吊着金線流蘇,在白晰的臉頰上方輕輕的盪漾,真是滿池春色來,恍若仙子踏金光
。
“娘娘,依雲一早就在宮外候着呢?要不要一邊用膳一邊聽她稟報一下。
莫愁輕聲的請示,這是娘娘昨兒個讓依雲辦的事,那丫頭一夜沒睡,還在寢宮外面候着,沐青瑤把視線從銅鏡中收回來,點了一下頭:“好,待會兒用早膳,讓她稟報一下吧。”
“是,娘娘。”
莫愁領命退到一邊去,一直站在沐青瑤身後的公主慕容星竹看着皇嫂不緊不慢的樣子,心急如焚,可也不敢催她,此刻聽說皇嫂還要問別人事情,終於忍不住哀叫了起來。
“皇嫂,三皇兄還關在牢裡呢?”
“那又怎麼樣?才關這會子又死不了人,那刑部沒有你皇兄的旨意,敢動你三皇兄嗎?這一時三刻的他能受多大的罪啊?”
沐青瑤說着往外走,慕容星竹張口結舌的望着那翩翩遠去的身影,深切的體會到一件事,眼前的女人可是十分記仇的,所以皇兄,你千萬別惹到她纔好,否則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
慕容星竹眼看着前面的身影消失了,趕緊追了出去。
鳳鸞宮的偏殿。
安靜蕭殺,這裡是沐青瑤平時用膳和處理雜務的地方,此刻諾大的偏殿正中跪着一人,宮女依雲,梅心和莫愁站在沐青瑤的身後侍候着她用早膳,而公主慕容星竹苦哈着一張臉坐在沐青瑤的對面,就那麼定定的盯着自個皇嫂。
沐青瑤好像沒看到她的眼光,淡淡的出聲:“星竹,看你瘦得像什麼樣子了,吃一點吧。”
“我吃不下,”那丫頭半垂下頭,眼看着又要淚水氾濫了,沐青瑤趕緊舉手:“當我沒問,你別再哭了,那眼睛都紅得跟個兔子差不多了,算我怕了你,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就過去看看,好嗎?”
慕容星竹總算滿意的點頭,不再說什麼,一起望向大殿正中。
沐青瑤一邊用早膳一邊問下跪着的依雲:“昨兒個夜裡你查出來,誰出過鳳鸞宮了?”
依雲抖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往偏殿門口瞄,好像那裡有人看着似的,然後小心的點頭:“是,奴婢查出來了,只有兩個人出去過,一個奴婢已證實過了,沒什麼嫌疑,她昨兒個拉肚子,起夜了,另外一個叫小秋,奴婢不敢盤查,她是鳳鸞宮女官畫眉姑姑手下的大宮女,平時這宮裡的大小事多數都在她的手裡,所以奴婢不知道她昨兒個去哪了?”
“畫眉?”沐青瑤的臉色一冷,動作停住了,那女人果然有問題,她前腳一走,她後腳便派人給太后娘娘送信,她怎麼允許這樣的人在鳳鸞宮做亂呢?可惡,眼神陡的凌寒下來,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偏殿門外立刻走進來幾個太監和宮女,小心的瞄了一眼跪在正中的依雲,最後恭敬的開口。
“娘娘何事吩咐?”
“立刻把大宮女小秋給本宮拿過來,”沐青瑤的聲音一落,那些太監和宮女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沐青瑤的周身罩起了冰冷,臉色陰驁,看來這些宮女和太監都懼怕畫眉,知道她是太后的人,這一次她定要殺雞儆猴,否則這些人根本搞不清楚誰纔是鳳鸞宮的主子。
“還不快去,混帳的東西,沒聽到皇后的話嗎?”
公主慕容星竹噌的站起身怒視着下首立着的一干奴才,臉色難看至極,她是巴不得立刻處理完這些事情,好去救三皇兄,這些個混帳東西竟然還磨嘰。
下首的太監和宮女一聽公主的話,哪裡還敢多說什麼,皇后本就厲害,再加上小公主,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啊,當下不敢遲疑,立刻領命飛奔出去。
寂靜的大殿上,空氣中瀰漫着涼颼颼的氣流,沐青瑤的周身罩着冷徹如冰的光芒,一點胃口也沒有了,揮手示意把早膳撤下去,梅心趕緊動手把桌子收拾乾淨,擔憂的瞄了一眼娘娘,娘娘都沒吃什麼東西呢,看來這次氣得不輕,絕對不會饒了那可惡的女人。
不大一會兒功夫,小秋被太監和宮女拉了進來,一臉難看的怒瞪着拉自已的幾個傢伙,嘴裡還在發出狠厲的警告。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動手動腳,回頭我非收拾了你們不可?
偏殿,高座上沐青瑤冷睨着撕潑的小秋,一個宮女竟然當着皇后的面,囂張的訓斥別的太監和宮女,還邊喘着氣邊罵,罵完了似乎記起娘娘來,撲通一聲跪下來,滿臉委屈的開口。
“皇后娘娘,你可要爲奴婢做主啊,奴婢一向忠心耿耿,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對待奴婢,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
這丫頭來個先發制人,果然是宮中生活久了,心計頗深,不過敢在她面前玩心眼,真是找死,沐青瑤黑瞳幽暗下去,染着嗜血的殺氣,陰森森的開口。
“你叫小秋,是本宮讓他們帶你過來的,本宮只想問你,昨兒個夜裡你去了哪裡?”
“我?”小秋飛快的擡頭,狡詰的目光轉動了一下,趕緊開口:“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一直在房間裡睡覺,哪也沒去啊,要知道奴婢是一個人的房間,所以別人沒看到奴婢是很正常的。”
“很好,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待會兒本宮要看看你能不能撐得住,”森冷凌寒的聲音響起,小秋驚懼的擡首望向高處的皇后,只見皇后俏麗的面容上此時罩着高深莫測的光芒,陰森恐怖,讓人忍不住的打顫,難道她昨兒個做的事,娘娘已經知道了,這怎麼可能?小秋疑惑間,趕緊開口:“奴婢沒做錯什麼啊,娘娘爲什麼要懲罰奴婢?”
“依雲,告訴她昨兒個晚上她在不在她的房間裡?”
“是,娘娘,”依雲先是膽顫了一下,因爲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小秋的淫威下,第一直覺便有點怕她,但是克服了心理的障礙,也不覺得她有啥可怕的,只不過一時得寵罷了,仗勢欺人的奴才。
“昨兒個晚上,奴婢奉了娘娘的口渝,查了整個房間,只有小秋不在房裡。”
小秋一聽依雲的話,臉色大變,難看的瞪向身邊的丫頭,恨不得食了她才解恨,好你個依雲,竟敢惹我,看我回頭不收拾了你,眼神一轉,飛快的磕頭:“娘娘明見,奴婢是肚子疼,出去起夜了,望娘娘明察。”
沐青瑤秀美的眉擰起,犀利的眸光就像利劍飛出去,直盯着小秋,看來這丫頭是不打算招供了,她可沒力氣和她發善心,當下臉色一沉,凌寒的命令:“來啊,給我傳掌刑的嬤嬤,給我宮刑侍候,我要看看是她的嘴巴硬,還是刑具厲害?”
這後宮,每個宮殿都有執掌刑法的嬤嬤,這些女人心狠手辣,誰若是落到她們的手裡,不死也剩半條命,而且這些嬤嬤不同於別人,只認各宮的主子。
沐青瑤此言一出,大殿上那些宮女和太監臉色都變了,身子忍不住抖索了一下,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尋常人,先膽顫了三分,剛纔他們若是再遲一分,只怕這刑具便落到她們身上了。
小秋一聽皇后的話,早嚇壞了,撲通撲通的磕頭,連連的哀求:“皇后饒命啊,皇后饒命啊。”
“說吧,爲何出鳳鸞宮,如果你膽敢欺瞞本宮一句,本宮就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是,皇后娘娘,”小秋哪裡還敢隱瞞,手腳發軟的開口:“奴婢是奉了畫眉姑姑的命令,前去給太后娘娘送信的,姑姑一直遠遠的跟着皇后娘娘,知道皇后娘娘在碧雲亭和人會面,因此命奴婢去稟告太后。”
小秋一說完,身子一軟便癱到大殿上,她招供了,只怕太后那一關過不去,可是不說,她受不了宮刑啊,這宮中的刑法不比別處,是又毒又狠的,不管是夾手指,還是銀針穿指,都讓人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重回孃胎的。
“很好,來人,把畫眉給我立刻拿進來。”
這一次沐青瑤一發話,那些太監和宮女誰也不敢遲疑,飛身而出去拿畫眉。
這殺雞儆猴從古到今都有用……
沐青瑤周身涼薄的氣息,目光冰寒,俏麗的臉上布着冷酷無情,那金鳳釵的流蘇晃動出肆然的殺機。
大殿上,別說依雲,就是梅心和莫愁都感受到了她心內的蕭殺,空氣中溢着濃烈的嗜殺之氣。
熟悉沐青瑤的人都知道,她雖然心地善良,卻不能隨便惹她,因爲她睚眥必報的個性,只要惹得她動了怒,必沒有好果子吃,一直坐在沐青瑤對面的公主慕容星竹吞嚥了一下唾沫,慶幸自已當初果斷的改變了主意,就是此刻她也感到頭皮隱隱發麻。
“依雲,立刻給我通知鳳鸞宮所有的太監和宮女,上至總管太監,下至浣洗房的丫頭,全部都要過來,本宮要讓她們看看,若想待在鳳鸞宮裡,必須要做到忠於主子的本份,否則,就只有?”
她接下來的話未完,卻給人帶來濃烈的血腥之氣,依雲大氣也不敢出,趕緊點頭,領命出去召集人手,別說太后娘娘不好惹,這皇后娘比太后更厲害幾分啊……
一直癱以地上的小秋終於忍受不住打擊,嘔了一聲抽了過去,可是根本沒人理她……
很快。
鳳鸞宮內的大小太監和宮女,還有太監主管都齊刷刷的跪在偏殿中,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面面相覷,偷瞄向上首,只見皇后娘娘一臉的冷漠,周身籠着涼意,唬得大家氣都不敢出,另有一些人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更是恐惶,連太后娘娘的人皇后都不放在眼裡,那麼他們這些宮女和太監
算個什麼東西,千萬別惹得娘娘不開心纔是真的。
因此雖然人多,整個大殿除了氣粗一些,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畫眉很快被人帶了進來,一眼瞄到昏了過去的小秋,眼神便有些閃爍,心頭不安,可一想到自已是太后娘娘的人,皇后總要賣太后幾分薄面,膽氣又壯了一些,跟着兩個宮女和太監走進來。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畫眉跪下來給皇后請安,好久沒聽到上首的人說話,擡頭小心的望過去,只見娘娘的臉冷若冰霜,那幽暗無底的黑瞳瑩瑩泛着綠光,好似狼眸一樣狠厲,畫眉的心底立刻在半空輕蕩起來,久久落不了地,趕緊把頭垂得低低的,說話再也沒了先前的底氣,小聲的開口。
“不知道娘娘讓奴婢過來所爲何事?”
“大膽畫眉,竟敢把本宮的事泄露出去,真該死,”沐青瑤咬牙一字一頓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如重捶一樣敲在太監和宮女的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蒼白,腿肚兒打顫,慌恐不已,再看平時心高氣傲的畫眉姑姑,臉色紙一樣白,有汗珠子滴落下來,粘連着鬢邊的一小揖秀髮,整個人狼狽不堪,完全沒了平時的威儀。
不過畫眉雖然害怕,但仍強裝鎮定,大不了最後把太后娘娘擡出來。
“娘娘,奴婢沒有啊,你別聽小秋這死丫頭胡說,奴婢什麼都沒做過。
上首的沐青瑤已經有些煩了,她才懶得和這些女人玩這種你來我去的遊戲,臉色陰側側的,脣角一咧,冷氣起:“畫眉,本宮可不想和你玩這個心計,刑房的嬤嬤可在,立刻把這可惡的東西帶到刑房去,看她的嘴硬,還是刑具厲害?”
皇后的話音一落,那執掌刑房的幾個嬤嬤立刻站了出來,如狼似虎,光是看到她們幾個,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都嚇壞了,一動也不敢動,再看畫眉,身子軟軟的都站不起來了,再也不敢嘴硬,趕緊把太后娘娘擡了出來。
“皇后娘娘饒命,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做的,不關奴婢的事,請皇后娘娘饒了奴婢一命吧。”
沐青瑤聽了畫眉的話,脣角勾出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的開口:“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毀壞太后的聲譽,太后是何等人物,竟會做這等小人的勾當,分明是你自已想討好太后,做出這種賣主求榮的事,你這樣的人不配留在鳳鸞宮,而且,敢惹到本宮的人,就要承受着本宮的怒氣。”
沐青瑤的聲音好似風暴中的驚雷,嘩的一聲炸在偏殿之中,大家差點沒被炸昏過去。
直到此刻,畫眉纔算明白一件事,皇后拿她來殺雞儆猴,看來她是撞在刀口上了,一想到刑堂的刑具,畫眉的身子拌索如風中的殘葉,現在誰也救不了她了,她恨啊,爲什麼不收斂一點呢?
“來人,把畫眉帶到刑房去,讓她知道本宮可沒有那個軟心腸。”
沐青瑤一揮手,幾個如狼似虎的婆子一涌而上,拉身子的拉身子,拽頭髮的拽頭髮,眨眼把畫眉架了出去,遠遠的還聽到畫眉磣人的聲音。
諾大的偏殿,籠罩着死亡一樣血腥的氣息,這氣息別說鳳鸞宮大大小小、的太監和宮女,就是身爲公主的慕容星竹也膽顫心驚,皇嫂好殘忍啊,是人最好不要惹到她纔是?
人人警戒小心,偏殿黑壓壓的跪着一層人,沐青瑤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踱步走到那些太監和宮女面前,語氣緩和了一些,淡然的聲音響起來。
“今日之事希望你們引以爲戒,如果再有這樣的例子,本宮將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涼颼颼的話使得所有人心中唯有二字,忠心,以後千萬不要惹到皇后娘娘,她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手段比太后娘娘更狠。
“是,娘娘。”
“如果是忠心耿耿的人,就不必擔心剛纔的事,本宮不會無怨無故的懲罰下人?”這話一出來,很多人鬆了一口氣,原來只要不做錯事,便不會被懲罰,看來主子還是個講理的主子,以後安心當差就不會出事的。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記住你們是鳳鸞宮的下人,所做之事都必須忠於鳳鸞宮,知道嗎?”
“是,皇后娘娘。”下面的聲音整齊而有力,雖然經過了剛纔的風波,每個人都氣息不均,但是誰敢表現出來,沐青瑤掃了跪在下首的人,總算滿意一些,掉頭望向最前面的依雲,淡淡的吩咐:“從今日起,依雲頂替畫眉的位置,畫眉不再是鳳鸞宮的人了,好了,除了總管太監和畫眉,其她人都退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太監和宮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依雲和總管太監,依雲已由先前的震驚清醒過來,這畫眉的位置可不是誰想坐便坐到的,這鳳鸞宮除了皇后娘娘,就屬她最大了,管着一批宮女,這位置多少人爭破了頭想坐,沒想到卻被她坐到了,當下感激涕零的磕頭:“奴婢謝過皇后娘娘。”
“以後你可要機靈着點,本宮希望沒看錯人。”
沐青瑤周身罩着慧光,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期盼,她知道依雲可爲她用,昨兒個晚上到今天早上,這麼少的時間,她在不驚動其她人的情況下,便查清了是誰出賣了她,可見其心智還是有的,現在只要她忠心,便是可用之人,經過剛纔的事,沐青瑤知道,她也不敢不忠於自已。
“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的,謝娘娘恩典。”
“你起來吧,去刑房瞧着點,別把畫眉給整死了,本宮還有用處。”
“是,”依雲領命下去了,諾大的偏殿只留下了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身材纖細,臉色白晰,此刻滿臉的震驚,似乎仍未從剛纔的事件中恢復過來,呆愣愣的跪在地上,沐青瑤挑了一下眉,只怕這總管太監也是太后娘娘的人,因爲太后不可能只留着一個女官,所以這太監總管纔會如此驚懼嗎?
“你叫什麼名宇?”
沐青瑤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總管的臉,慢騰騰的問着。
“小的春寒,仍是鳳鸞宮的太監總管,”春寒輕顫着開口稟報,態度卑恭卑敬,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個就是他被送進刑房去,平時都是他們把人送進去,可不想有一天自已被人送進去。
“這鳳鸞宮中有多少太監和宮女?”
沐青瑤狀似不經意的問,那春寒鬆了一口氣,原來皇后娘娘是問這件事啊,趕緊回話:“鳳鸞宮共有十二名太監,其中八名小太監,四名大太監。十二名宮女,有八名小宮女,四名大宮女。一名總管太監,一名女官。另有粗使宮女十名。”
春寒一絲不苟的回答,頭上汗珠子叭撻叭撻的往下落,雖然皇后娘娘說話很隨和,可他就是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沐青瑤喔了一聲,望着春寒,淡淡的開口。
“本宮希望你和依雲打理好鳳鸞宮。”
“是,小的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春寒抹了一下汗,一迭連聲的應着,提着的一顆心往下放了一些,聽到皇后娘娘開口:“下去吧。”
“是,”春寒飛快的起身,就差落荒而逃了,眼看要奔出偏殿了,卻陡的聽到一聲喝:“等一下。”
那心啊,立刻從谷底一躍而起,涌到心口,皇后娘娘又想幹什麼?春寒極力保持着鎮定,如果不如此,只怕他就和小秋一樣抽過去了。
“把小秋帶出去,另外本宮相信你一定有話未對本宮說,本宮等着。”
沐青瑤揮了揮手吩咐,她不想懲罰那麼多人,畫眉實在是太可惡了,而春寒,她想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想通了,只要他承認自已的錯誤,便可饒他一次。
“娘娘?”春寒結巴起來,臉色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滾,沐青瑤已懶得理他了:“出去吧,把小秋帶下去,送到刑房去,讓依雲處置。”
“是,小的遵旨,”春寒的腦子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這些,趕緊跑過來,把小秋提着往外走,沐青瑤望着春寒的動作,提着一個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看來這個春寒多少還會些武功,如要能爲她所用,倒是好的。
大殿總算安靜下來。
梅心和莫愁從震惱中回過神來,趕緊走到主子的身邊,從前只知道主子冷漠,可不知道她還有如此鐵腕的一面,實實在在的把她們嚇住了,原來娘娘做起事來頗有大將風範,剛柔並齊,雙管齊下,果然取得了好效果。
“原來娘娘早就知道畫眉是太后娘娘的人,那麼春寒呢?他會不會也是太后的人?”
莫愁輕挑了一下眉,眸光移向殿門口,沐青瑤什麼也沒說,她在等春寒來找她,以他在宮中這麼多年的經驗,一定會過來的,除了她能保護他,否則沒人可保他。
一旁的星竹公主飛快的走了過來,滿臉的驚嚇,伸手拉着沐青瑤的手。
“皇嫂,你說是母后的人,這是什麼意思?母后把人放在皇嫂的鳳鸞宮裡幹什麼?”
慕容星竹困擾的想着,秀麗的小臉蛋上閃過迷茫,沐青瑤望了她一眼,知道公主什麼都不知道,她也許一直以爲這深宮母慈子孝呢,哪裡知道暗下里波濤洶涌,既然皇上不讓她知道,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好了,你不是想救南安王嗎?我們去琉璃宮見皇上吧,對於箇中的細節,我根本不清楚,總要搞清楚南安王到底做了些什麼吧?”
宮心計 第069 南安王入獄
此言一出,星竹公主早忘了剛纔的事情,嬌豔粉嫩的臉蛋上布着焦急,心急如焚的催促着沐青瑤:“皇嫂,我們趕快過去吧,快點過去,要不然三皇兄一定會出事的。”
“走吧,小丫頭,”沐青瑤任憑着慕容星竹拉着,忽然心裡生出感慨,有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妹妹也不錯,但願這宮的一切不要傷害到她,她的心地很善良,只怕從未想過這平和的表相下,隱藏着重重的殺機。
一行人出了鳳鸞宮,門前有兩頂軟轎立着,沐青瑤和公主慕容星竹分別上了兩頂轎子,其她人尾隨在轎後,一起往琉璃宮而去。
......
廣陽宮。
麝香繚繞,紅縵垂掛,輕風揚起,紅縵撩動,諾大的宮殿之上,靜謐無聲,太監和宮女全都退了下去,守在宮殿門外。
高座上,一臉嚴肅的太后娘娘望着下首侍着的弦月國右丞相楚風玉,她的同胞弟弟,此刻正謹慎的望着她:“太后娘娘召臣進宮所爲何事?”
太后單手掩嘴咳了一聲,緩緩的開口:“哀家聽說了皇太女被殺的事,現在南安王被下在大牢裡,你可要盯緊點,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可別讓人搞了調包計。”
“臣明白,”楚風玉立刻點頭,他一定會盯緊的,那南安王一向心高氣傲,不與他們楚家來往,這下好了,犯出這樣大的事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縱是皇上有心饒他,也不可能過得了刑部這一關,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楚風玉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別大意了,哀家讓你盯緊點。”
“是,臣會緊盯着的,”楚風玉點頭,他們楚家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爲有個能幹的姐姐,他怎麼會不聽姐姐的話呢。
“好了,回去吧,”太后揮了揮手,楚風玉起身退了出去,宮門外有廣陽宮的總管太監候着,一看到丞相大人出來,立刻恭敬的把丞相大人從另一邊的幽徑帶出去,這丞相每回進宮都是由他們從廣陽宮的後門放進來的,那後門正好靠着一座林子,繞過林子,便是前殿,太后若是想見丞相,便派人送信讓丞相進宮來見她。
廣陽宮,如水的陽光斜射進來。
碎了一地的金光,高座上的太后,一臉的笑意,這真是天賜的機會啊,難道老天也在幫助她?
相較於廣陽宮歡樂的氣氛,此時琉璃宮裡一片肅殺,冷戾的氣流在大殿上回旋,殿中,高座上的皇上,一身華貴的紫長衫,外罩着白色的袍子,整個人偉岸英挺,俊美的的五官峰眉緊蹙,黑瞳幽暗,周身的陰冷冰驁,此時高深莫測的望着大殿下面。
兩邊分別坐着弦月國的重臣,左右丞相,兵部尚書,刑部尚書,西門將軍,護國將軍,韓大學士。
此時殿內的氣氛沉重無比,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望着龍椅上的皇上,皇上一臉陰驁,嗜血的殺機顯而易見,此次關係重大,而牽涉到的人偏偏是皇上最重視的南安王,皇上怎能不痛心疾首,而且事關七國的和平,如果不能證明南安王的無辜,他們弦月國勢必要把南安王送去,如果真的把南安王送出去,只怕弦月在七國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不送出去, 七國必起戰火,而弦月首當其衝,他們是給了別人師出有名的藉口......
此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事態的棘手,一向謀略驚人的皇上也感到了因材施教擾,一籌莫展,他相信皇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可是人證物證都對他不利,別宮,皇太女的寢室中留下了他的隨身玉佩,還有人親眼目睹了他從皇太女的房間裡走出來,現在他是有口莫辯了。
“各位愛卿,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皇上低沉冷戾的聲音響起,衆人哪個敢出聲提議什麼,大殿陷入了寂靜。
左丞相沐痕掃視了大家一眼,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只得站起身來,緩緩的開口:“皇上,南安王斷然不會做這種事來,那麼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只有找出真兇便可以洗刷南安王的罪名,弦月國纔會安然無恙。”
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虎豹般凌寒的眼神射向刑部的尚書,沉穩的命令:“刑部立刻重新勘察現場,務必要找出其他的證據來洗脫南安王的罪名,想必兇手會留下什麼別的線索。”
“臣領旨。”
刑部尚書心底輕顫起來,如果不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只怕他這個刑部尚書也做到頭了,可是若要找到其他證據,只怕很難,兇案的現場,被犯罪的人破壞了,很難找到其他的證據,今兒個早上,他一接到消息,便帶着人勘察了一遍,沒發現其他什麼重要的線索。
“好了,若沒有其他的事,都下去吧。”
“臣等領旨,”衆人領旨告安,那楚風玉由始至終沒說什麼,現在皇上一心只想爲南安王洗脫罪名,如果他多說什麼,只怕討不了好,所以還是以靜制動吧。
殿門外,衆人還未離去,只見匆匆過來兩頂軟轎,轎子一停,便有宮女上前掀起錦簾。
陽光灑下萬道光華,兩道俏麗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竟是一身光華的皇后娘娘和星竹公主主。
幾位大臣不敢怠慢,慌忙上前給皇后和公主請安。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公主千歲。”
沐青瑤纖手一揮,淡淡的出聲:“都起來吧,”等到衆人起身,一眼便看到丞相老爹一臉憂色的立在太臣前面,不由上前兩步,旋禮:“女兒見過爹爹。”
“不敢,”沐痕沒想到女兒竟然大刺刺的給自己的爹爹行禮,雖然感動,卻不敢當着衆位大臣的面越規,因爲恭敬的回了禮,這皇后一現身,幾位大臣竟不約而同動起了心思,皇后可是聰明絕頂的,說不定南安王的事會有轉機,她昨兒個晚上所畫的圖樣,都是衆人沒見過的,駭人的很,連六國的使臣都驚到了......
幾個人中只有楚風玉,眼瞳中閃過不屑,雖說昨兒個晚上皇后娘娘表現非凡,可是到底是一介女流,還能破了這天衣無縫的案子不成,楚風玉暗暗猜測着,如果不是南安王殺的人,究竟還有何人能動此手腳,殺了皇太女殿下,那皇太女可是會武功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沒想到竟被人輕易的殺死了。
沐青瑤還想和丞相老爹說話,一旁的星竹公主早急不可待了,催促着沐青瑤:“皇嫂,我們進去吧。”
“嗯,”沐青瑤點頭,和丞相老爹告安:“爹爹保重。”
兩道身影施施然的往琉璃宮防護服 粗,身後跟着幾個宮女,一行人上了石階,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皇后娘娘駕到,公主駕到。”
琉璃宮的大殿上,慕容流尊正斜靠在上首的龍椅上閉目養神,內斂沉穩的氣息,腦海迅速的閃過各種可能,忽然聽到太監的呼聲,竟然是皇后,一想到她,心裡不由涌起希翼,那個女人有很多奇怪的念頭,說不定可以幫到他,立刻揮手吩咐:“阿九,讓皇后娘娘進來。”
“是,皇上。”阿九閃身出去。
阿九剛走到殿門口,迎面瞧見一身清冷的皇后娘娘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眼睛紅紅的星竹公主,看她緊拽着皇后娘娘的樣子,想必娘娘能出現在這裡,是公主的原因,阿九倒沒想到公主竟然可以請動娘娘,按娘娘冷然的個性,是不喜歡管閒事的,而且昨兒個南安王得罪她了,更不可能理了,想來一定是公主纏着她了,阿九趕緊恭身給皇后請安。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沐青瑤一揚水袖,清風掃過,阿九趕緊掉頭把皇后娘娘往大殿上領,沐青瑤望着他纖細如柳的身姿,眉蹙的更深了,從剛纔外面幾位大臣凝重的神色,到阿九的臉色,她隱隱感覺到此次的事情很嚴重,只怕南安王難逃罪嫌之名,要不然大家不會如此沉重。
大殿,金鼎中燃着龍涎香,輕風揚起明黃的紗縵,到處透着奢侈的麗。
高座上,身材欣長的慕容流尊正端坐在金黃的龍榻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緊盯着走進殿來的沐青瑤,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瞳中,此時好似滾動着層層浪海,暗濤洶動,無盡的風暴即將襲來,脣角緊抿,可看出他內心的冷酷無情,偏又在那無情之上多了一抹擔憂。
“青瑤見過皇上。”
“皇后免禮了,賜坐,”慕容流尊的話冷沉而波瀾不驚,即使心裡千軍萬馬似的碾過,但氣息間卻內斂而沉穩,說話間一揮手,示意沐青瑤坐下來。
“謝皇上了。”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施過禮坐到一邊,既然這個男人不提到南安王的事,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皇見,你快說說三皇兄的事吧,我把皇嫂請過來了,皇嫂的腦袋很聰明,說不定有辦法可以洗刷三皇兄的罪名。”
“星竹?”皇上的冷戾的聲音中有些不悅,一雙狹長的鳳眸掃向疼愛的皇妹,看到她秀麗的小臉蛋上布着淚痕,眼睛紅紅的,倒有些心疼,看來這丫頭哭了很長時間,一定是心急她三皇兄,南安王雖然視女人如衣物,不過對星竹卻是很疼愛的,做足了一個兄長該做的事,所以他此次出事,星竹纔會心急如焚。
“皇兄,你別忙着怪星竹了,我只想救三皇兄。”小丫頭說着,眼眶又紅了,慕容流尊哪裡還忍心責備她,俊逸的臉上嚴謹的神色放鬆了一些,內斂的開口:“你坐下來吧。”
“是,皇兄。”
星竹乖巧的應聲,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可不是哭的時候,三皇兄還關在大牢裡呢,他那樣尊貴的人什麼時候進過大牢啊......
“青瑤,你知道南安王的事了?”
慕容流尊的語氣如海水綿延,溫潤起來,緩緩的望向沐青瑤,那黑色琉璃一樣的瞳孔一片清朗,毫不掩飾的表現出自己的焦心,他只有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眼前的這個女人才有可能幫助他,如果他仍然隱藏着自己的內心,只怕她是不會出手的。
沐青瑤望着高座上的皇帝,他的言行舉止溫潤柔和,好似一塊華美的玉,可那玉隱隱的透着嗜人的寒氣,狂野的暗芒盡數掩去,這個男人可謂能屈能伸,直時如青松,彎時如玉竹,可謂彈力十足,這樣的人更能成爲主宰天下的霸者吧。
“是,星竹一大早跑到鳳鸞宮裡宮,皇上認爲青瑤還能不知道嗎?”
沐青瑤沒好氣的斜睨了一眼慕容星竹,後者吐了一下舌頭,又是抱拳雙是作揖,倒是十分可愛,沐青瑤看她可憐楚楚的樣子,也不去爲難她。
“青瑤想知道得更詳細一些,例如皇上可派人問過南安王,他是否去過別宮,昨夜丑時,他還在皇宮裡,爲何會出現在別宮,還有那所謂的人證,是否親眼目睹了南安王從皇太女的寢室中走出來,這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就有可能讓南安王身陷泥沼,反之,則會成爲有力的證據,證明南安王並不是殺皇太女的真兇。”
大殿上很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只有沐青瑤好聽的聲音,好似孱孱溪水流過,使得每個人如沐春風。
慕容流尊的黑瞳一眨不眨的望着沐青瑤,心中一點一點的清明,積鬱了一早的污氣,竟慢慢的化解開了,似乎看到了晨曦的光芒,籠罩在琉璃宮的大殿上,他陡的站起身,望着下首的沐青瑤。
“朕想把這件事交給皇后處理,皇后認爲可行嗎?”
“什麼?”沐青瑤一臉的黑線條,該說這男人高估她,還是相信她,在她的印像中,古代的後宮是不準干預朝政的,而且憑皇上的實力,一定可以查明真相的,爲何要她去做這種事呢?而且一想到長孫竺所說的話,她的臉色便冷沉下來。
“青瑤一定很奇怪,爲何朕不親自查這件事,而讓你去查這件事?其實朕若親自出馬一定會查明真相的,但是現在六國使臣住在別宮這內,如果朕一動,必然驚動其他五國的人,他們一定會暗中動手腳的,這樣弦月國和丹鳳國必然受制於他們,而現在朕明面上未動,他們自然不會在意,而青瑤是除了朕以外最有權勢的人,只要暗中調查,相信很快便會查明真相,這一次朕就和皇后來唱一出雙向簧記,可行?”
慕容流尊的眼瞳乳掠過幽光,俊美的五官上,纖長的睫毛抖動,閃出高深的計謀,就是沐青瑤也不得不讚嘆,皇上的智慧果然不簡單,每一步都設計的很好。
縱觀眼下的狀況,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查此案了,因爲她是皇后,不管是刑部還是別宮,她是來去自如的,而且向來後宮不準干政,誰會想到,弦帝偏出奇招,讓一個女人出面,暗中調查這件事,而他依舊站在原地不動,衆人只把眼睛盯着他,反而給了沐青瑤有利的條件。
沐青瑤笑了,眉眼皆有暖意,可言語間卻沒有一點溫度。
“我爲什麼要幫助那個傢伙,皇上如果沒記錯,該記得他昨兒個還對付我了呢?”
慕容流尊的狹長的眉一挑,俊美如儔的五官布着笑意,黑瞳染上無盡的風華,脣角一勾,便是誘人的笑意,女人啊,真是會記仇,緩緩起身走下高座,直視着沐青瑤。
“如果這次青瑤幫了朕,朕就欠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是你有請求,不管是什麼,朕都準了。”
沐青瑤黑瞳閃過笑意,滿臉生輝,這個倒是挺划算的,至於別的,以後再說,立刻伸出手來:“好,成交。”
“成交,”一大一小的兩隻手緊密的相握,是那樣的自然相契合,隨之兩個相偕而笑......
陽光從殿門灑進來,一殿的金光,殿門前香花搖盡最後的一點芳華,無盡的芬香留在人間,風吹過,到處都是香味兒。
萬丈金光之中,遙遙而立一對壁人,好似金童玉女,俊逸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
沐青瑤淡然的笑,好似聖潔的蓮花,淡眉不修而彎,眼瞳晶亮有神,好似盛着瀲灩的水波,那小巧的脣瓣澤潤飽滿,周身透着自信智慧,這樣的女人讓人移不開視線。
弦帝慕容流尊脣角一抿,鬆開手,自然的開口:“朕前往別宮去安撫牡丹鳳國的姬王爺,青瑤和朕一起去吧,正好重新查一下現場。”
“是,皇上。”
沐青瑤緩緩應聲,既然她得了他一個允諾,自然該盡點份內之事,要知道他和她此刻不是帝皇和帝后,而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朋友,關係已由筠膽的陌生到熟悉,慢慢會成爲朋友,皇帝沒有以權勢壓人,而給予了她同等的尊重,助他一次,得他一個允諾,這允諾總會用到的。
兩個人話音一落,那一直看呆了眼的公主慕容星竹趕緊出聲:“後兄,我可以和皇嫂一起查這件事嗎?”
“不行,你去了會影響你皇嫂的行動了,難道你不想救三皇兄了嗎?”
弦帝的話一落,慕容星竹自動抿緊脣,現在她只想皇嫂快點救回三皇兄,看來她還是乖乖的呆在宮中吧,要不然皇嫂動怒,不幫助皇兄可就麻煩了,一向不安份的小公主,難得的安穩了,點頭:“是,皇妹知道了,皇兄和皇嫂快去吧。”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不再多說什麼,兩人俊美飄逸的身子一起往琉璃宮外走去,後面緊跟着一溜兒太監宮女......
琉璃宮門前,華麗的八寶蓋頂,鑲嵌着紅寶石的輦車。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一先一後上了輦車,往別宮而去。
別宮位於後宮的西北方向,和絃月國的皇宮緊密的相連着,卻又不盡相通,中間只連接着一條長長的虎頭巷,巷子兩邊有兩道高大的虎頭宮門,內侍把守着,要想隨意進入皇宮或者別宮都是不可能的,必須有皇上的聖旨內侍纔會打開門。
華麗的輦車內。
沐青瑤隨意的望着外面紅紅的巷子,一眼望不到邊,連頭頂的陽光都射不進來,因爲終年累月沒有陽光,風從半空卷下來,陰側側的,帶着鬼魅陰森的氣息。
慕容流尊坐在輦車內,斜靠在軟毛的長毯上,星目微眯,那雙丹鳳眼,風情萬種,光華流轉間,已透盡誘人的魅力,脣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意,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龍涎香的味道充斥在小小的空間中,磁性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青瑤看什麼呢?”
沐青瑤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 ,倒是有些愕然,回首便看到男人一臉顛倒衆生的笑意,那眉眼,無盡的風華,難怪兩位姐姐想伺候着他,確實有讓人迷惑的本錢,而她,眸光暗淡一點,若非胸中心結,也許會有心動,但現在卻心如止水,現在她不考慮男女之間的問題。
“皇上,我在看城牆,這巷子好像永遠盡頭似的。”
“因爲皇宮的另一頭是別宮,用來招待別國的使臣,考慮到來者不善,所以修建得遠了些。”
慕容流尊的心情似乎很好,輦車中流轉着溫暖的氣流,兩個人自然的說着話兒......
“如果朕記得不錯,青瑤似乎和南安王有點過結,除了昨兒晚上,以前也有過......”
皇上的話點到爲止,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那麼白,他一開口,沐青瑤便知道他的心思,是讓她利用以前南安王打了一次的事做引子嗎?世人都知南安王曾一把掌打昏了沐府三小姐,也就是現在的皇后娘娘,現在南安王爺落難了,皇后看好戲也是正常的,可是真的要這樣嗎?沐青瑤抿緊脣角似笑非笑的望着一邊的男人。
這個男人真陰險,無所不用其極,連一點小細節都不會放過,這樣的頭腦,確實有資格統一七國,圖謀大計。
想起長孫竺的話,不由的疑惑,他真的是因爲她是傳說中的鳳女而立她當皇后的嗎?猶記得第一次是在上書房見面,他並不在意那水晶球的試驗,如果真的在意她是不是傳說中的鳳女,只怕她打破水晶球的時候,他就會憤怒異常的降旨治罪了,而他並沒有這麼做,那麼他更相信的是能力了,是因爲她當時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所以纔會使得自己進了宮。
“怎麼了”
慕容流尊磁性略爲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沐青瑤一驚,擡頭一眼看到他放大的面孔,離得她那麼近,呼吸都噴到了她的臉上,他的肌膚真好,晶瑩白晰,連一點瑕疵都沒有,都說男人的毛孔粗大,可是她離得他這麼近,就像一尊唯美的雕塑,無論上看下看,唯有一個念頭,這男人若是去做鴨,一定生意興隆到爆,或者被人搶瘋了。
慕容流尊望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臉色微微泛出粉紅色,眼神閃爍過後,竟發出悶笑聲,他困惑住的往後讓了一些,不知道有什麼事使得她如此好笑,如果他知道沐青瑤此刻腦海裡所想的,一定會掐死她的。
“青瑤,別宮到了。”
“是,皇上,”沐青瑤恢復如常,擡眸望向輦車外,只銅陵華麗的輦車穿過高大的兩重虎頭宮門,徑直往別宮行來。
一進入別宮,便見繁花交錯,搖曳生姿,蝴蝶留連忘返,假山流水,亭臺樓閣,到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別宮內共有十二殿,六國使臣便住在這些殿閣中,這些殿閣之間是錯開的,中間並沒有相連,自成一處,除非刻意所爲,否則想遇到都難。
丹鳳國的皇太女和姬王爺被安置在金華殿,金華殿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門前假山堆徹成的奇峰,噴泉,不時的冒出水柱來,花圃中花草已有些蕭條,此時整個殿閣中一片安靜。
皇太女屍體擺放在盛滿冰塊的棺木中,姬王爺已給弦月發了警令,只給三日期限,三日後交出南安王,讓她們帶回丹鳳國處置......
殿門前,丹鳳國來的宮女們此時滿臉的悲慼,低頭垂淚。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太監的聲音叫聲一起,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阿九恭敬的伸出手扶着皇上下輦車,梅心和莫愁一左一右的扶着自個的主子緊隨着皇上的身後下來,兩個人一起立於金華殿門外。
金華殿內,北津王和丹鳳國的兩個臣子靜立在一邊,而王爺姬雪一身#服,頭戴白綢 ,正哭得傷心,聽到宮門外太監的叫聲,強忍住悲傷,緩緩的起身領着丹鳳國的臣子和宮女,跟着北津王身後一起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
“姬雪(臣弟)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起來吧,對於皇太女的事,朕深感痛心,朕一定會有三日之內查出真兇,讓王爺帶回丹鳳國去的,”慕容流尊銳利如刀的眸光越過姬雪的視線落在北津王的身上,緩緩地開口:“皇弟辛苦了,起來吧。”
“謝皇兄。”
北津王緩緩的開口,和姬雪等人退到一邊,讓皇上和皇后進入大殿。
沐青瑤經過北津王的身邊時,停住身子,一雙睿智的眸子滑過北津王臉,北津王慕容流陌的臉色很差,比上一次她見到他的時候,更蒼白一些,也更清瘦一些,那挺拔欣長的身子似乎快弱不禁風了,沐青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眼瞳跳躍着火花,雖然那一晚很短暫,但她印像中那個人身體矯健,雖然瘦長,卻很有料,完全來似北津王的弱不禁風,好似一陣風就要吹倒了。
“北津王辛苦了。”
沐青瑤柔潤的開口,北津王慕容流陌擡起頭,他的眼瞳清明的沒有一絲波紋,但是那雙眼卻是細長的,並不是可形的,對於這一點沐青瑤記得很清楚,那個人的眼睛是杏形的,而北津王的眼睛卻是細長的,這是絕不可能分錯的,那麼是誰冒充了北津王,還對他們決白日相見的事瞭如指掌,又對丞相府的事很熟悉,究竟是誰躲在暗處動了手腳?
“皇后娘娘客氣了,”慕容流陌說着咳嗽了一聲,似乎身體的負荷過大,快受不了似的,隨着那咳聲,身子竟搖晃了兩下,沐青瑤甚至懷疑,如果刮一場大風,這男人只怕就要被捲走了,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娘娘該進去了,”莫愁提醒主子,沐青瑤點頭,收回視線,擡腳進了大殿,大殿正中擺放着一個漆黑的棺木,油光發亮,一看便是上等的料子,現在是秋分時辰,這屍體不能放得太久,不過皇室向來不缺好東西,這棺木中擺放了千年的寒冰,可保存屍體,所以那皇太女姬鳳的屍體完美得就像睡熟了一樣,完全沒有一點屍斑或屍臭。
昨兒個還活靈活現一舞驚四座的人,現在竟然香消玉殞,安生無息的躺在這裡,究竟是誰害死了她呢?
沐青瑤打量完臣鳳,犀利的眸光掃向棺木邊的另一個婦人姬雪,此時那雙眼紅腫得就像桃了,周身素白的喪服,面容悽慘無比,好像皇太女的死對她是很深的打擊。
如果這是尋常人家,根本無可厚非,姐姐死了,做妹妹的傷心難過是正常的。
但是姬鳳乃是皇室中的人,皇室歷來只有帝位之爭,而沒有所謂的親情,這皇太女死了,最得利的可是王爺姬雪 ,所以她的嫌疑可比南安王大得多,只是單憑一個姬雪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的安排,那麼究竟是誰呢?
北津王?六國的使臣?所有人都有可能做這種事,唯獨南安王沒有,他一同有動機,二沒有深仇大恨,所以他沒事殺姬鳳幹什麼?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沉着的拜奠完死去的皇太女,又安撫了王爺姬雪......
“姬王爺請節哀順便吧,朕一定會查出真兇讓你帶回丹鳳國的。”
弦帝的話音一落,王爺姬鳳的眼神一閃而逝的犀光,雖然快速的消逝了,可卻讓沐青瑤捕捉到了,這個王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不是她殺
的皇太女,只怕她也是知道內中原由的,沐青瑤如利劍般的眸光盯着姬雪。
姬雪一驚,小心的垂首掩去眼中的光芒,悲慼的開口。
“希望弦帝能爲我皇姐主持公道,如果不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希望三日後,弦帝讓我們把他帶回丹鳳國,交由我母皇處置。”
姬雪話 音一落,立在她身邊的兩個女了,丹鳳國的臣子,立刻滿面悲慼出聲:“請弦帝遵守諾言,如果三日後還不能證明南安王無辜,請讓我們把他帶回丹鳳國去。”
慕容流尊臉色陰驁下去,漆黑如墨的瞳孔染上怒氣,手指一握,青筋暴裂,卻隱忍着沒有說話,可是那周身的寒凌,大殿上的人全都感受到了。
沐青瑤搶先一步開口。
“既然皇上說過這樣的話,必然還你們一個公道,我弦月的南安王如果真的做這種事了,那麼把他交出去,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如果有人膽敢欺上瞞下,藉着弦月的手除掉皇太女殿下,我們絕不會放過她的。”
靜謐大殿上響着沐青瑤冷漠如冰的話,使得人沒來由的一顫,那丹鳳國的臣子和宮女皆感受到了重重的殺機,王爺姬雪心底輕顫。不敢有絲毫的動作,這弦月的皇后能力非凡,她們還是當心爲好。
“謝弦帝了。”
姬雪神態安祥的垂首施禮,王爺如此說了,那些丹鳳國的臣子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去。
沐青瑤剛纔的一番話,引起了慕容流尊的注意,兩個都是聰明人,稍有提點,便通心意,弦帝慕容流尊的眼神陰暗難明,一雙嗜血黑瞳掃向王爺姬雪,先前他是把這個女人漏算進去了,她好歹是皇太女的親妹妹,可他忘了,自古皇室無親情,只不過相互利用罷了,皇太女出事,最愛惠的可是姬雪,所以她的嫌疑纔是最大的......
“好說,姬王爺節哀順便。”
慕容流尊的聲音帶着不中抑制的怒意,冷森森的,如果真是這姬王爺動了手腳來隱害南安王,那麼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來啊,回宮。”
“恭送弦帝。”姬雪松了一口氣,緩緩的領着丹鳳國的一干人垂首送帝皇帝后,沐青瑤眼角的餘光一直沒離開過姬雪,就在剛剛姬雪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這動作和她現在面臨的問題很不符,究竟她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
沐青瑤的眼神幽暗下去,緩緩的開口:“等一下。”
她冷蕭的聲音一響,姬雪只覺得心頭提起一根線,繃得那麼緊,這個女人想幹什麼?擡眸強自鎮定的望着沐青瑤,只見那漂亮慧光流轉的女人瑩瑩望着她,而立在她身邊的偉岸的男了弦帝微挑了一下眉,詫異的開口。
“瑤兒有何事?”
“皇上,臣妾想到皇太女的寢室拜奠一下,因爲昨兒個皇太女有心讓臣妾當衆表演一樣才藝,可惜臣妾未能讓她如願,今天去拜奠一下。”
沐清瑤一口一聲臣妾,說得自己都嘔起來,快吐了,不過臉色卻淡漠如冰,站在她身邊的弦帝立刻知道她想幹什麼,一定是青瑤想去重新查一下案發的現場,這倒好的,說不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好,準了。”
五爺姬雪一聽,臉色閃爍了一下,黑瞳幽暗,嘴角抽搐了幾下,趕緊出聲阻止:“後後娘娘乃千金貴體,萬萬不可進那寢室,姬雪替姐姐謝過皇后娘娘的心意。”
可惜弦帝根本不理她,他只想找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南安王並沒有動手殺皇太女,要不然不倮要把南安王交出去,兩國還會發生戰事,到時候可就便宜了另外的五國,這種事他絕不會讓它發生的。
“北津王,你立刻陪同皇后去拜奠皇太女的亡魂,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是,皇上,”北津王彬彬有禮的領命,脣角勾出溫潤如水的笑意,清澈的瞳孔望向沐青瑤,恭身開口:“皇后娘娘請。”
“北津王,請。”
北津王慕容流陌前頭帶路,領着沐青瑤和莫愁還有梅心前往死者皇太女的寢室,也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身後慕容流尊緊跟着步出了大殿,諾大的殿閣上鴉雀無聲同,王爺姬雪的臉色難看至極,陰森森的冷睇着停放在大殿正中的黑色棺木,蕭然的相着,那個女人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想找出什麼,她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纔是。
長廊中,北津王舉止優雅地在前面領路,沐青瑤緊跟着他身後,往皇太女的寢室而去。
雕樑畫柱上,刻着栩栩如輝的雙飛蝴蝶,欄杆之外栽種着各色的芭蕉,遠處是詫紫千紅的花園,此時繁花已開盡,那最後的一絲榮耀也慢慢的逝去,淡然蕭條。
沐青瑤收回視線,淡然的望了一眼前面欣長的身影,那身影瘦弱,白衫輕飄飄的晃盪着,連單薄的身子都包裹不住了,沐青瑤冰冷的心和緩一些,現在她已經知道那一晚襲擊她的人根本不是北津王,所以她沒有理由對他抱着那麼大的戾氣。
“北津王辛苦了。”
她清淡的聲音響起,前面的身子停滯了一下,最後慢慢的開口:“這是本王應盡的義務,能爲國出力是本王的福氣。”
這一刻,沐青瑤相信他所說的話,北津王同樣沒有理由殺了皇太女,導致兩國戰火,而讓別人得利,他絕不是那種昏庸無能的人,相反的他很精明,隱藏得深,而且那胸中的謀略恐怕不比當今的皇上差多少......
除掉了現安王,北津王,那麼眼下最有可能對皇太女動手腳的就是六國的使臣和王爺姬雪。
沐青瑤眉心一挑,範圍越來越縮小了,這樣比先前更容易排查了,她就不相信兇手沒留下一點的痕跡。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繞了一個彎,就到了皇太女吃住起居的主屋,此時主屋門外立着幾個宮女,正小心翼翼的候着,看到一行人走過來,幾個宮女惶恐的喚了一聲:“北津王爺。”
北津王點了一下頭,脣角一勾,溫和的開口:“這是皇后娘娘,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魂。”
“見過皇后娘娘,”幾個宮女雖然是弦月國宮中的人,但別宮這邊的人永遠不可能進入了皇宮當差,所以這些人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華麗清冷逼人的女了竟是剛剛大婚的皇后娘娘,當下恐惶的跪下來請安。
沐青瑤一擺手,冷然的出聲:“起來吧,本宮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魂。”
“是,皇后娘娘。”
幾個人迅速的起身,有人上前一步掀起珠簾,最東邊的一間廂房,這是皇太女閣下的寢室。
寢室,栩栩如輝的琉璃屏風,四角吊宮燈,華麗不凡,寢室中此時立着兩個身着異服的宮婦,這兩個宮女沐青瑤是認識的,正是皇太女殿下的貼身宮女,只見她們眼睛紅紅的,絕望的呆立在牀榻邊,聽到有腳步聲響起,忽爾驚喜的叫起來:“太女殿下,你回來了?”
驚喜的面容卻在迎視上沐青瑤清冷絕豔的臉收時,怔住了,隨之咬着脣,緩緩的跪下來:“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看着兩個小丫頭傷心的神情,倒是個真性情的丫頭,緩緩的伸出手扶起她們:“起來吧,你們不在大殿上陪着皇太女殿下, 在這裡做什麼?”
“奴婢們本來想陪太女殿下一起走的,可是真兇未繩之以法,奴婢們不甘心,請皇后娘娘爲奴婢們做主。”
兩個宮女哭成一團,雖然昨兒個太女殿下和皇后娘娘針峰相對,還害得太女殿下失去了威儀,可是直覺上,她們相信眼前的女人,她的眼中是清明透徹的光澤。
“殺人者償命,本宮知道這一點,你們放心吧,弦月國的皇上會給皇太女一個交待的,現在本宮想拜奠皇太婦閣下,你們都退出去吧,讓本宮單獨待會兒。”
“娘娘!”
梅心叫了一聲,主子竟然要一個人留在這裡,這寢室中剛剛纔死了皇太女殿下,她總感覺到陰風陣陣的,好像有一雙眼睛躲在暗處偷窺着她們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主子難道沒感覺嗎?
莫愁倒是不以爲意,因爲知道主子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當下恭身領命:“是,娘娘。”
那兩個宮女一時不知所措,莫愁把她們領出去,走到門前,掃視了一眼北津王,淡然的開口:“北津王請吧,娘娘想一個人留下來。”
“是,本王告退。”
一行人退出寢室,候在門前......
陽光和煦的透過薄紗,灑落在寢室中,珠簾輕搖,冰湖藍的紗帳上,點點金錢晃出耀眼的光芒,寢室中,成套的箱櫃上,到處一片金色。
景物依舊,佳人不在,香消玉殞,這究竟是何人所爲呢?
沐青瑤想着昨兒個晚上見到的那個女人,高傲,張揚,對任何事物都不顧一切,她雖然招惹了她,但是在弦月國恐怕再沒有別的仇人了,那麼是哪個人如此狠心的殺了她呢?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丹鳳國特產的迷迭香,這種香味可提神,是難得的佳品。
沐青瑤抱拳對着半空輕語:“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如果你真的不甘心被人殺死的話,請留下蛛絲馬跡。”
雖然昨兒個這個皇太女一直針對她,讓人很可惱,但是逝者已去,她對那死去的亡魂,自然該尊重,每一個亡魂都是乾淨的。
寢室很乾淨,很顯然被人打掃過了,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縫隙,都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沐青瑤心頭的想法越來越清晰,能進來寢室打掃的只有丹鳳國的宮女,就是弦月的宮婦沒有旨意也不得隨便入內,那麼誰最有權力指示丹鳳國的宮女呢,答案不言而喻,想到因爲一個皇位,竟置親情於水火之中,沐青瑤只覺得心涼,皇室零點是太可怕了。
既然是她所爲,那麼爲何有人證明,南安王從寢室中出來過,皇太女的手上還有南安王的隨身玉佩,這倒底是什麼呢?難道她有幫兇,現在有兩點需要查清,一,兇手置人於死地的證據,二,誰是幫兇,那個從皇太女寢室中走出去的是誰?
沐青瑤細心的尋找着,希望找到一點有利的證據,但是什麼都沒有,眼瞳閃過幽光,站直身子嘆息,看來兇手很嚴謹,而且古代也沒有驗腳印驗指紋的東西,表面上的痕跡基本上被消滅了,難道她真的無功而返,眼瞳隨意的掃過一側的座椅,這座椅擺放在寢室中似乎不合常理,沐青瑤在椅前轉悠着,這椅子咋一看沒什麼不好,可是如果細心點的看,便可看出這寢室中整套的傢俱,都是黃梨木打造而成,唯有這把椅子是尋常的杉木,雖然上了硃紅色的漆,和寢室中其它箱櫃的顏色一致。
但是這裡可是別宮,用來招待珍貴的客人的,怎麼會出這種差錯呢,唯有一種解釋,這椅子是別處拿過來的,如果證明這把椅子的來處,那就說明那天晚上有別人來過這寢室,身爲皇太女的貼身宮女,那兩個宮女一定知道這件事。
沐青瑤蹲下身子,緩緩的打量着椅子,忽然椅角上一處不同的顏色吸引了她,認真的望過去,如果不認真仔細的看,根本分辨不清楚,這椅角的硃紅的漆是後上的,那麼這裡曾被碰壞了一點皮,因爲是普通的椅了,表皮損壞,必然露出裡面的顏色,兇手怕露出破綻,所以重新上了硃紅漆,但因爲是後上的,所以兩者之間還是有差距的,但是這時候誰會在意一把椅子,還注意到那麼細微的地方?
沐青瑤淡然的笑起來,周身罩上肆意的飛揚,老天不負有心人啊。
姬鳳,本宮會給你一個兇手的。
沐青瑤擡頭掃視了一眼寢室,冷冷的出聲:“來啊。”
宮心計 第070 落 井 下 石
梅心和莫愁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姬鳳的兩個宮女,還有北津王慕容流陌,衆人一起望向沐青瑤,只見她舒展了一下身子,揚起桃花般燦爛奪目的笑,卻帶着致命的涼意。
“擺駕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
北津王領着丹鳳國的宮女沉穩的開口,低垂的黑瞳中閃爍着難明的火焰,等到眼前的身影離去,才緩緩的擡首掃視了一眼寢室,不知道這寢室之中有什麼端倪,能讓前一刻舒展不開眉的女人,下一刻神清氣爽,難道她發現了什麼嗎?
金華殿。
王爺姬雪看着北津王領着兩個手下走進大殿,身後並沒有皇后娘娘的身影,不由心驚,恭身給北津王請安。
“見過北津王爺。”
“多禮了,”北津王慕容流陌的神色淡淡的,面容平波不奇,讓人看不出他心裡翻滾如潮的思緒,姬雪忍奈不住的開口詢問:“皇后娘娘呢?”
“你在怕什麼?”北津王細長的眼眸一眯,危險的暗芒閃過,竟是那般的嗜血,姬雪心驚膽顫,看來這北津王爺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當下不敢大意,鎮定的開口:“本宮只是關心皇后娘娘,這有錯嗎?”
北津王慕容流陌冷睇着姬雪,好半天神色緩和一些,警告的出聲:“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一甩衣袖領着人離去,等到北津王的身影消失不見,姬雪身後的兩個臣子上前一步:“王爺,那北津王是什麼意思?還有那皇后娘娘爲何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靈,臣沒記錯的話,她好像和皇太女殿下有心結。”
姬雪一言不發,冷寂的望着大殿正中黑色的棺木,沉着一揮手:“你們別胡思亂想了,皇姐已逝,那南安王殺了皇姐,三日之期很快便過去,到時候本王一定要帶他回丹鳳國,交由母皇懲治。”
“是,王爺。”
其她人不敢再說什麼,整個大殿籠罩着陰森森的氣息......
鳳鸞宮內,大殿上多餘的人了下去,只有沐青瑤坐在一側的椅榻上,安心的喝着茶,梅心和莫愁站在她的身側。
“娘娘,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莫愁關心的詢問,只要娘娘找到端倪,必然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她身爲弦月國的子民,她的父兄都生活在這裡,自然不希望弦月國有什麼差池,若是這次的事件解決不好,弦月必然會和丹鳳國開戰,這樣傷害的是老百姓,戰火一起,多少人流離失所,家都沒有了......
沐青瑤若有所思的啜着茶,並沒回答莫愁,現在她要去刑部看望一下南安王爺,晚上的時候派人到金華殿,把皇太女的兩個貼身宮女帶過來,她們一定多少知道點那天晚上的事......
安靜的大殿一時沒有聲響,這時候從殿門外走進來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的行禮:“依雲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沐青瑤放下茶盅望向依雲,想起畫眉和小秋來,那兩個女人還在刑房中呢。
“稟娘娘,畫眉和小秋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現在怎麼安置她們?”依雲恭敬的請示,神態端莊沉穩,緩緩的開口,她在宮中生活多年,言行舉止都規範化得多,不燥不亢,自有一股清靜。
“把她們先關着吧,別把她們餓死了,一日三餐照常給她們,等本宮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再收拾她們。”
沐青瑤揮了揮手,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南安王的案子,只有三日的期限,事不宜遲,哪裡還有時間耽擱,所以其他的事先放放,解決了這件事才成,她身爲弦月國的子民,她的爹爹是弦月的丞相,所以她當然要盡點義務,最重要的一點,她得到了皇上的一個允諾,君無戲言,將來會用到這個允諾的。
“是,皇后娘娘。”
依雲應聲起來退出去,等到依去一走,有守門的太監進來稟報,阿九公奉皇上的口諭諭過來了,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知道那男人讓阿九過來傳什麼話,揮手示意讓他進來。
進來的除了阿九,還有另外一個女子,嬌媚多情,眉眼如畫,妖嬈勾魂,沐青瑤一眼便認出這女子是那天晚上阻止長孫竺帶走她的人,她似乎是皇上的暗衛,叫冰綃,她來做什麼?
阿九掃視了一眼皇后娘娘探究的眼眸,趕緊恭敬的開口:
“見過皇后娘娘,這是暗衛冰綃,皇上讓她過來保護娘娘的安全。”
冰綃柔媚的一笑,緩緩上前行禮:“屬下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沐青瑤豔若桃李的臉上,秀眉挑起,周身罩着詳和的華光,緩緩的拿眼打量着冰綃,這女人是那種柔潤如水的女子,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大概就是指這樣的女人吧,誰會想到這樣出衆的一個女人竟然是暗衛,身懷驚人的武功。
“謝娘娘,”阿九和冰綃同時開口,兩人起身站到一邊,沐青瑤不由得讚歎,這慕容流尊身邊俊男美女真多啊,而且全都對他忠心耿耿,生在這古代,沒有自己的勢力還真不行,如果她出宮去,必要培養出屬於自己的勢力。
沐青瑤想了一番,看天色不早了,起身吩咐莫愁:“莫愁陪我去刑部一趟,我想會會南安王,梅心留在鳳鸞宮裡候着。”
梅心一聽主子不帶她去,有些不樂意,可她知道主子爲什麼不帶她去,因爲她沒有武功,如果發生意外,娘娘還要保護她,所以便不做聲了,好在皇上派了冰綃過來,她也放心,聽莫愁講過一次,這冰綃的武功極厲害,上次也是她擋住了長孫太子的去路,才保護了主子,既然主子不會有事,她去不去都是一樣的。
“是,娘娘。”
太監總管阿九一聽皇后娘娘的話,不敢耽擱,趕緊告安退了出去,臨離去瞥了冰綃一眼,示意她一定要保護娘娘的周全,現在他是寧願相信,娘娘和皇上是一條道上的人,她會幫着皇上的。
沐青瑤領着冰綃和莫愁兩個人出了鳳鸞宮,爲怕驚動其他人,特別吩咐了梅心,留意鳳鸞宮所有人的動向,不準泄露她們離宮的消息。
梅心有事可做,倒一改先前的失落,整個人精神很多,和依雲兩個人牢牢守住鳳鸞宮的大門,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雲,她們勢必保證消息不外泄,這事關娘娘的安危。
刑部的大牢。
牢房堅固高大,陰暗無光,密不透風,每間牢房只有上方一個出風孔,再沒有別的窗戶,所以牢房裡陰側內裡的,潮溼度極大,再加上經常有被用刑的犯人,所以血腥味很深烈,混合着狹隘的牢房之中,味道難聞極了。
牢房外面有層層兵將所守,沒有特別的旨意,一般人根本近不了這監牢。
大牢最裡面一間牢房,相對於外面的牢房,要乾淨得多,還有一牀柔軟的被褥,此時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正端坐在上面,冷酷的五官上眉若霜裁,那雙黑瞳中充斥着排山倒海的怒意,好看的脣緊抿着,周身透着濃濃的殺氣,墨發有些凌亂,滑落了一小揖,卻絲毫不見狼狽,相反的更多了一抹逼人的俊逸,他正是南安王慕容流昭。
而大牢中難得的另有一人,一個高挑邪魅,身着石青色花綢長袍的男子,腰帶束玉帶,周身的俊朗,眉宇間難掩其絕色風華,琉璃一樣的瞳孔中閃爍着妖嬈的光芒,脣角陡的一勾,便是顛倒衆生的笑意,他正是南安王的玩友楚淺翼,此時陪着他一起坐在大牢中說着話兒。
“流昭,你說你怎麼會惹到這樣的事?”
話語中分明帶着三分奚落逗弄,慕容流昭沒好氣的擡眸狠瞪了他一眼,有他這樣的損友嗎?他都進大牢了,他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有那時間都可以幫他找點有利的證據了,竟然跑這來和他磨牙,看來自己眼光有問題。
“你滾吧,沒看到本王心情不好嗎?沒空陪你磨牙。”
慕容流昭的心情不悅極了,狠狠的冷瞪過雲,拳頭一揚便待揮過雲,這小子一嘴白牙看着礙眼極了,不知道打落他的牙齒會怎麼樣?不過楚淺翼可不會讓人白打,一伸手抓住他的拳頭,阻止他攻擊自己。
“好了,我也是看你心情不好,才陪你說些主知的。”
楚淺翼收起嘻笑的表情,俊美的臉上罩上正經的色彩,略有所思的開口:“不過聽說兇案現場有你的隨身玉佩,那個東西怎麼會在皇太女的寢室呢?而且有宮女看着你從皇太女的寢室走出來,你說眼下人證物證俱在,這對你十分不利,那丹鳳國的姬王爺已限令皇上三日後破案,如果到時候查不出真兇,你可就麻煩了。”
楚淺翼越往後說,慕容流昭的臉色越暗,那張臉罩上了寒冰,好似冰雕的塑像,雖然俊美,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就連靠近他身邊的楚淺翼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都快凍死人了。
“本王根本就沒進過皇太女的寢室,怎知道玉佩會落在她的房間裡?”
南安王慕容流昭沉着聲音開口,腦海中也想不透這一層,爲什麼他的玉佩會落在皇太女的寢室中,成了他殺人的重要物證,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是?
昨兒個晚上,他領着一幫侍衛雲宮中逮皇后與人幽會,等到搞清楚是一場誤會後,便領着人出宮,誰知道半道上竟然撞上了皇太女姬鳳,原來那皇太女姬鳳打昏了虎頭巷的內侍,從別宮溜到皇宮,似乎想進皇兄的琉璃宮,這種事既然讓他遇到了,怎麼能坐視不理呢?因此當場和姬鳳打了起來,最後親自逮住了姬鳳,送她回別宮雲了,可能是兩人動手的時候,那姬鳳扯掉了他的玉佩,因爲天色已晚,他也沒在意,誰知道第二日姬鳳便被人殺了。
慕容流昭正想得入神,一旁的楚淺翼見他眼神閃爍不定,關心詢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這可能就是爲你洗脫嫌疑的證據?”
慕容流昭一怔,很快恢復如常,這事如果擺到大堂上同,必然要把皇后牽扯出來,這可是有毀皇后清白的事情,外人不瞭解箇中的詳情,只怕越傳越難聽,她可是一國之母,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擺在明面上,想到這一點,南安王慕容流昭冷沉下臉搖頭。
“如果本王想到什麼,早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楚淺翼幽暗的眼神跳躍一下,什麼都沒說,就在剛纔,他幾乎可以肯定,南安王是想到了些什麼,可是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這一定牽扯了一些什麼事,既然他不想說,身爲他的好友,他不能勉強他,可是眼下一點有利的證據都沒有,這可怎麼辦呢?
“皇上一定會想辦法爲你洗脫罪名的。”
“讓皇兄爲難了,本王受陷害倒是小事,只怕兩國會有戰爭,到時候民不聊生,倒是便宜了其他的五國,從收漁翁之利,平分兩國的江山。”
南安王不擔心自己的性命,是心痛弦月國和丹鳳國,兩大強國對恃,最後一定兩敗俱傷,得利的是其他的國家,到時候將再也沒有弦月和丹鳳了,可是眼下他又不能說出他曾進宮捉拿過皇后與人私會的事,那會正好宴席結束了,應該出宮了,他爲什麼還在宮內?
“其實除了皇上,還有一個人能救你。”
楚淺翼突發奇想,眼瞳跳躍着兩簇火花,聲音裡難掩興奮,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他確實認爲那個女人願意出手的話,說不定流昭便會化險爲夷,因爲那個女人太聰明瞭,有着過人的才智,南安王遭人陷害的事,他們這些局中人總想理清狀況,可越理越不清,可她是一個局外人,人說,當局者迷,旁邊者清,所以她應該更能找到破綻。
他的話音一落,南安王慕容流昭便知道他說的是誰了,立刻反對。
“不需要。”
冰寒的聲音響起,箏箏迴旋在牢房中,好似魔音穿耳,絕決不容商量。
一想到讓那個女人出面來救他,他就嘔得要死,先不說他和她之間的糾纏,差點一拳頭打死了她,就說昨兒個晚上他領人云抓她的握柄,只怕那女人也不會原諒他,在他的認知裡,女人都是記仇的。
“你?”楚淺翼還想說點什麼,忽然耳朵動了一下,人已迅疾的起身,有人進來了,速度極快,很快停在牢房門外,悠閒的聲音響起來,
“看來這牢房也不夠牢啊,竟然有人可以隨便進出,刑部尚書,你說呢?”
牢房門立着一堆人,爲首的正是一身清冷,豔冠羣芳的皇后娘娘,即便身處陰暗的牢房之中,仍難掩其銳利的光芒,和那驚人的美豔,脣角一勾,便是邪冷的笑意,淡然的開口。
而她的身後除了立着莫愁和冰綃,還有另外一個大官,刑部的尚書大人,此時一聽皇后娘娘的話,緊張的頭頂上冒汗,趕緊用手擦汗,一迭連聲的說:“臣失職了,請皇后娘娘責罰,請皇后娘娘責罰。”
孃的,她還能說什麼,一個是南安王,一個是右丞相的公子,現在出現的是當朝的皇后娘娘,這裡哪一個都比他大啊,他還有別的選擇嗎?堂堂刑部尚書,只剩下賠罪的份了,苦笑無奈的擦着汗,心裡有些兒輕顫,他是真不知道這右丞相的公子在這裡,要不然怎麼着也會派人送個口信進來的。
“你來幹什麼?”
大牢裡,本來端坐着的南安王爺,陡的一躍而起,冷酷的面容越發的冰寒,眸中閃爍着陰驁如鬼魅的暗芒,陰冷的瞪着牢門外的沐青瑤。
沐青瑤臉色一暗,扯了一下脣角,這男人還真張揚,真該讓他受些教訓,若非答應了皇上助他查明真相,她才懶得來看他,瞧他那囂張的樣子,還以爲自個是王爺不成,如果找不到反證的話,皇上只有把他交出去,絕不會讓兩家關係吃緊,而毀了弦月國的。
“本宮來看看你在這裡住得是否舒服?”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不出意外的聽到磨牙聲,慕容流昭身形一動,欣長的身子已靠近牢門,有力的大手的一握欄杆,青筋暴裂,根根分明,臉黑如鍋底,喘氣聲重,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這女人,就不知道皇兄爲何要立這個女人爲後,雖說聰明,可這心思是不是太歹毒了,分明是落進下石,可笑他竟然還要顧着她的名節,不說出昨兒晚上的事。
“娘娘?”幾道聲音同時響起來,大家皆捏了一把汗,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南安王快氣暴了,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人家已經夠慘了,娘娘還要落井下石嗎?
這所有人裡面,只有莫愁是心知肚明的,娘娘只是想報復一下南安王爺,事實上她正用心的幫助他,只要娘娘出手,相信南安王不會有事的......
牢房中另有一人走了出來,楚淺翼一臉玩味的注視着沐青瑤,熾熱的火花肆意的跳動着,單手支撐着牢門,姿態優雅的一撩墨發。
“皇后娘娘何必落井下石呢?”
“本宮的事還輪不到楚大公子管吧,而且閣下是不是太閒了,這右丞相的教子方針真讓人懷疑,竟然有這等嗜好,喜歡到牢裡竄門子,要不要把你留在這裡陪着他做伴兒?”
沐青瑤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嘴白牙,陰森森的開口,一雙星瞳暗眸望着那搔首弄姿的楚淺翼,這男人該死的妖魅,石青起花的長袍,腰上的彩絛在陰暗的空間裡,分外醒目,整個人慵懶隨意,長相陰柔,妖孽,說話的時候,聲音軟到骨子裡,有一種勾魂的獨特魅力,難怪世人都說楚大公子是妖孽轉世,是女子都難逃脫他的魅力,不過這世上的事總有例外,就好比她......
不過世事無絕對,他本是右丞相的公子,按理應該博取功名纔是,可是他卻正好相反,整日流連在花街酒巷,這恐怕是一層表像吧。
沐青瑤的不屑之言,楚淺翼倒是不以爲意,望着那冰錚錚盯着他的女子,心頭竄起熱流,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現象,如果可以,他真想帶她遠離這一切是非,可惜她現在可是皇后,只有足夠的強勢才配站在這樣的人身邊吧,眸光幽暗下去。
“皇后娘娘好無情啊。”
他的落寞還真帶着那麼幾分淒涼的味道,一直陰冷着面孔站在他身後的南安王慕容流昭,眼神快噴火了,冷凌的朝沐青瑤下令:“你笑話過了,熱鬧也看過了,還不快走,這裡不歡迎你。”
沐青瑤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眸子好像有魔力一樣,能奇異的安撫人心,南安王慕容流昭先是冷戾的想揍她,可是在那雙清澈透明的眸中慢慢沉浸下去,整個人竟然感受到有溫暖的光澤籠罩着自己,慢慢的平和下來。
沐青瑤一揮手,沉聲命令:“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有話和南安王爺說。”
“娘娘,”這次莫愁叫得很大聲,其他人也不贊同的開口,現在南安王猶如虎豹之獅,前一刻娘娘剛惹了他,如果他們都走了,只怕南安王不會放過娘娘的,誰人擔得起這樣的重擔,當下幾張臉皆變了色,只有楚淺翼一臉的笑意,拍着刑部尚書的肩:“走吧,皇后娘娘下令了,你不聽飯碗可就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刑部尚書哪裡還敢說什麼,只得覺聲領命:“臣告退。”
“奴婢(屬下)告退。”莫愁和冰綃無奈的開口,一顆心吊在嗓眼上,但願南安王不要發狂纔好,主子可是皇后娘娘,而且是來幫助他的。
牢房安靜下來。
沐青瑤和南安王慕容流昭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冷戾的眸光在空中交會,撕殺,最後總算恢復平靜,南安王慕容流昭不是蠢人,先前只是太激動了,此時一想,這女人斷不會爲了笑話他而來到刑部大牢,那麼一定是有事找他,“說吧,皇后有何事找本王?”
“本宮其實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可是你應該知道,此次皇太女被殺的事,關係着兩個國家的命運,”沐青瑤停滯了一下,她才司得告訴這男人,是因爲皇上允了她一個承諾,所以她纔會出手的。
慕容流昭豈會不知這其中的厲害,聽着沐青瑤清絕的話,一動不動的望着她,沐青瑤繼續往下說。
“弦月和丹鳳失和,就會便宜了其他五國,所以現在很多人盯着皇上,皇上不好直接出手,只有本宮暗下出現調查這件事,現在你明白了嗎?”
沐青瑤簡要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南安王慕容流昭英挺的五官上閃過迷茫,眼神幽暗難明的望着牢房外面,絕豔傾城的女子,她真的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聰慧過人,清絕冷豔,心思敏捷,現在又多了一個優點,不記仇,要不然也不會幫他,可是南安王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挑起劍眉:“爲什麼要幫助本王呢?”
“是你太蠢了吧,要知道本宮不是在幫你,我們從來都是站在一打線上的人,這不叫幫助,應該叫並肩作戰的盟友,只有你一直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
沐青瑤沒好氣的冷瞪着他,這男人雖然忠心,可是那榆木腦袋還真有問題,認定她不好,一直記着這個,難道不能用自己的腦子稍微的分析一下嗎?
“你?”
慕容流昭氣結,這女人,自己剛誇她優點多,這會子說話就如此歹毒,是的,這女人嘴巴太毒,這是缺點,總算讓他發現了她的毛病,不過細想她的話,其實沒有說錯,他所有針對她的行爲,正是因爲自己一直以來不相信女人造成的,所以什麼事都會針對着她,要是用心的細想就會發現這個女人的膽量和魄力並不比男人差,相反的過之而無不及,想通了這一層,他的氣平順多了,大不了以後當她是男人。
“本宮現在只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殺皇太女?不準有一點瞞本宮的事,要不然你可就是弦月的罪人。”
慕容流昭翻白眼,她能不能別總講讓他想抽她的話,冷沉着臉搖頭。
“本王絕沒有殺皇太女,對於目前的形勢,本王還是瞭如指掌的。”
“本宮有點懷疑,”沐青瑤再說一句,那南安王又快抓狂了,爲何一向冷若冰霜的他,偏就受不得她半點激點,想來可惱,南安王爲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而惱恨,用力的一捶牢門,發出咣噹的一聲響,沐青瑤安份多了,雖說她知道他不會發狂,可要自己再刺激下去,只怕這男人真狂性大作,到時候吃虧的可是自己。
“好了,那麼本宮問你,你的隨身玉佩,爲何會出現在皇太女的寢室?”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那南安王擡起幽黑的眸子,閃爍不定的望着沐青瑤,不馴羈傲的臉龐上,閃過失落和沉重,竟讓人不忍責備他,沐青瑤的奚落微微收斂一些,清冷的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
“昨兒晚上,本王離開 碧雲亭後,領着侍衛準備回府 ,誰知道半路竟然碰上了皇太女,她打昏了虎頭巷的內侍,偷溜到皇宮來,想進皇上的琉璃宮,本王怎麼會讓她胡作非爲呢,因此親自拿下了她,把她送回別宮雲,那隨身的玉佩可能被她隨手扯下了,因爲天色已暗,本王沒有注意。”
慕容流昭劍眉緊蹙,寬闊的額頭皺成了川字形,窄長的雙眼,盛着冬日的寒冰,凍得三尺之內皆有寒流。
沐青瑤聽了他的話,臉色一怔,俏麗白晰的五官上一閃而逝的瀲灩,沒想到這當中還有這種事,可是她在案卷中並沒有看到這一段,他爲什麼不說呢?
思索間,忽然想到,難道這男人是爲了顧全她的名譽,不會吧,他不是一向視女人爲衣物嗎?什麼時候會爲了顧全女人的名譽而寧願擔着這樣的罪名了,而且昨兒個晚上,他還領着人進宮去拿她的把柄呢。
沐青瑤還沒有自戀到以爲南安王喜歡她什麼的,很顯然的這男人是爲了弦月着想,如果這種事提到刑部,天下人必然知曉,皇后娘娘夜會長孫太子,到時候弦月皇室的顏面可就受損了,如此說來,他倒是忠心耿耿的。
“原來是這樣,好了,本宮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要你沒做,相信很快便可以還你清白了。”
沐青瑤問完了,淡淡的說了幾句,轉身離開牢房,身後,南安王迷惑的星眸直盯着她纖細婉約的身子,這女人身上好似蘊藏着巨大的能量,不管什麼樣的事似乎都難不倒她,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樣子,他一早上的焦慮和憤怒竟然消失無影了,整個人詳和了很多,還是休息會兒吧。
他沒來由的相信她,現在他知道她們的另外一種定義。
站在一條線的盟友......
大牢外,陽光充足,刺眼的照射在牢房上空,層層兵卒把守着,比往日更多了兩倍的人,這裡可關押着弦月國的重要案犯,不但身份顯赫而且武功驚人,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跑了,誰都擔不起這責任。
刑部尚書領着一堆人立在外面,卻不見了楚淺翼那傢伙,那傢伙倒溜得快,大概怕她找他算帳吧,莫愁和冰綃上前扶住沐青瑤,關心的問。
“娘娘,沒事吧。”
“嗯,沒事。”沐青瑤眯了一下眼,擡手優雅的遮擋住頭頂上的光芒,裡外的反差太大,一下子不適應外面的陽光了,可憐那南安王爺了,沐青瑤回身望了一眼嚴嚴實實的大牢,回身沉穩的開口:“回宮吧。”
“是,娘娘。”
莫愁和冰綃領命,那刑部尚書和刑部的一干大小官員皆鬆了一口氣,如果娘娘在他的地段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怕他就要被滅九族了,所以早點送走尊神纔是真的。
牢房外停着華麗的馬車,莫愁扶着沐青瑤上了馬車,她和冰綃隨之上車,車外響起一大片的響聲:“恭送皇后娘娘。”
馬車裡飛出冷然的聲音:“今兒個事不準泄露出去,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案卷本宮先帶回去了。”
“是,娘娘。”陽光下朗朗聲音響起,沐青瑤眼瞳深沉了一點,她相信這些人不敢隨便泄露出今天的事,而且那先離去的楚淺翼也斷不會泄露這份消息,雖說他是右丞相的兒子,但南安王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沒有理由害他。
“回宮。”
一聲令下,馬車迅速的離去......
琉璃宮,靜謐無聲,沐青瑤一回來,用了午膳,便吩咐人不準打擾她,她在寢宮休息。
一早上跑了別宮,又去了刑部,總算有點頭緒了,現在她只覺得眼皮快粘起來了,昨兒個晚上一直到丑時過後才睡,今兒一大早便被星竹鬧起來,怎能不累。
初秋,涼風習習而起,透過錦色的紗簾,在寢宮內迴旋,寬大的牀榻上,繡着百蝶嬉戲的紗帳被風撩得輕輕盪漾,如平靜的海浪涌動着柔和的波紋,使人安詳而舒服,沐青瑤睡得正香,身上的薄色中衣隨意的裹着玲瓏有致的身子,如雲的墨發盡數披散在鴛鴦枕上,露出一張清麗出塵的容顏來,宛如出水的芙蓉,又似香豔的牡丹,肌膚晶瑩剔透,臉頰因爲睡覺而微微染起紅暈,更添一抹絕色。
美人靜臥如柳,一笑傾城,這樣絕色的人兒,竟然有着絕頂聰明的智慧,怎能不引人視線。
寢宮內,屏風邊立着一抹欣長高大的身影,一襲紫長繡金衫,外罩白色的袍子,衣襟袖口用金線勾勒出縷縷浮雲,憑添幾分飄逸,如雲的墨發用金簪挽起,誘人至極,脣角一勾,不經意的流露出如水的柔情,連他本人都未在意此刻潤澤柔和的心意,緩緩的步出寢宮。
宮門前,莫愁和梅心領着宮門輕聲的跪安:“恭送皇上。”
“嗯,中堅力量吵醒她了,等她醒過來,就說朕在凌波亭等她用晚膳。”
“是,皇上。”莫愁領命,皇上似乎心情極好,連說話都溫潤得能掐出水來,那嗜殺的霸道隱於心底,竟散發出如此柔和的光華。
寢宮陷入安靜,牀榻上的人兒依然睡得香甜,莫愁和梅心走進來,瞄了一眼娘娘,那樣嬌美,就好像一朵嬌嫩的花骨朵,更似早晨花朵上的那滴露珠,莫愁想着皇上先前的柔和,恍然明白,皇上似乎有點喜歡娘娘,本來有事找娘娘的,看娘娘睡熟了,竟沒有打擾她,又抽身離去了。
沐青瑤這一覺直睡到天色暗了下來,黑漆漆的天空,耀眼的敏星密佈閃爍着藍色晶瑩的光輝。
今夜無月,鳳鸞宮內外宮燈高掛,亮如白晝......
沐青瑤睜開眼,望着周遭華麗的光芒,清新若芙蓉的嬌容上閃過柔和的暖意,緩緩的喚了一聲:“梅心,現在什麼時辰了?”
寢宮內候在一邊的梅心和莫愁一聽主子的聲音,知道主子醒了過來,趕緊走過去伺候着,梅心笑眯眯的回話:“娘娘,現在卯時了,天已經暗了。”
“喔 ,我睡了好長時間了,難怪精神好多了。”沐青瑤脣角擒着笑意,望着一邊動手支起紗帳的莫愁。
莫愁邊動手打理紗帳,連含笑望着自個的主子:“娘娘,剛纔皇上來過了,見娘娘睡得很香,皇上沒驚擾娘娘,說晚上在凌波亭和娘娘共進晚膳。”
莫愁話音一落,沐青瑤本來正用纖細的手梳理擾撥自己如雲的墨發,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細眉輕蹙,慧光流轉間,勾脣一笑,嫵媚致極,倒真是難爲那個男人了,明明心急的想知道南安王的事究竟有什麼漏洞,還能考慮到她的感受,這真是讓她大感意外,爲了這份意外,她還是少讓他等會兒吧。
“梅心,侍候我着裝。”
“是,娘娘。”梅心立刻領着兩個宮女走上前,細心的爲娘娘整裝,初秋時分,夜色已涼 ,裡面一件裹胸的中衣,外罩一件織錦的華衣,手挽屺羅的翠煙紗,動鬢低挽,逶逶鬆鬆的碧雲髻,斜插着一朵牡丹花,嫵媚妖嬈,夜色中就好似幽曇盛開,瞬息刺人眼目,神暈目眩。
“娘娘看怎麼樣?”
梅心靈巧的把古銅鏡遞到沐青瑤的面前,沐青瑤掃視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絲絲激賞,梅心的手真巧,經她的巧手一妝扮,刻木三分的靈活嫵媚。
“嗯,不錯,我們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她不是心急見到皇上,是因爲知道皇上心焦現安王的事情,一個帝皇能夠爲她着想,已屬不易,她怎麼還會故意刁難他呢。
鳳鸞宮門前,一整排的太監和宮女候着,門前的青石平地上停着一頂華麗的軟轎。
沐青瑤一出現,太監總管春寒和女官依雲恭敬的開口:“奴婢(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本宮要去凌波亭。”
她的話一落,便有太監上前掌燈,宮女尾隨其後,夜色下,朗朗的聲音響起:“請皇后娘娘上轎。”
梅心和莫愁滿意的點頭,扶着主子上了華麗的軟轎,她們和綃一起緊隨之後,衆人往凌波亭而去......
凌波亭,燈光迷濛,薄紗飛舞,夜色中,琴聲悠悠,飄逸在碧湖之上。
湖上有殘荷,隨風搖曳,最後一絲餘香在空氣中蕩起,隨着琴音,瀰漫開來。
亭外有宮女在撫琴,宮燈映着騰飛的金龍,夜色中發出栩栩如輝的光芒,映照在湖心,蕩起層層的波瀾。
夜風起,掀起亭臺挽紗,若隱若現亭中有一欣長挺拔的身影,微斂雙眸,精雕細刻的五官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好似上等的古玉,和潤光澤,狹長的峰眉微挑起,長而厚密的睫毛輕扇着,可見他正閉目斂神,聽那宮人撫琴,墨一樣濃黑的烏絲用明黃的絲帶攏着,盡數披散在肩後,鬢邊被風吹落的兩小隨叫揖髮絲,使得那張本就絕美無儔的面容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魅力,這張迷人的面容連女人都自嘆不如,可是卻一點脂粉味都沒有。
“皇上,娘娘過來了。”
亭外響起阿九柔和的聲音,亭中人陡的睜開眼睛,深邃如潭的眸子冷冽霸氣,卻難得的雜夾着一絲柔和,緩緩溫潤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阿九緩緩退後一步,望向層層石階之下的皇后娘娘,恭敬的開口:“皇后娘娘請。”
“有勞了。”沐青瑤神淡漠,擡眸望着夜色,今夜無月,因爲無月星辰倒是格外的明亮,淺藍的夜幕,好像被水洗過的一樣,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分外的明淨。
沐青瑤一腳踏上石階,想起什麼似的縮回腳,招手示意冰綃和莫愁兩個人近前,小聲的嘀咕了兩句,兩個女人皆露出驚疑的審色,最後緩緩的點頭,一閃身離開了凌波亭,梅心奇怪的挑眉望着自個的主子,想問卻又不敢問。
阿九小心的望着周身高雅的皇后娘娘,今晚娘娘穿了華衣美服,更增添了幾分美感,阿九自認不是好色之人,可仍看得心神盪漾,趕緊垂下頭來,不敢再看。
“娘娘,皇上在亭中候着呢。”
“嗯,”沐青瑤安排好一切,才輕提裙襬,舉止優雅的上了石階,進了凌波亭。
亭中,男子雙眸黑幽如暗夜,冷洌霸氣的光芒泄露出來,一襲華貴不凡的紫長衫 ,外罩白色蟒袍,衣襟和胸襟口樂勒出幾樓祥雲,給他霸氣十足的五官平添了幾許的溫雅英氣,讓人不敢逼視,此刻薄脣緊抿,冷峻絕色一覽無遺。
“見過皇上。”
沐青瑤施禮,不卑不亢,不焦不燥,落落大方,慕容流尊的俊魅的瞳孔閃爍了一下,擡了一下手:“平身,坐下用膳吧。”
皇上的話說完,沐青瑤也不和他客氣,說實在的她真的餓了,折騰了一早了,午膳都沒吃什麼東西,睡了一下午,怎能不餓呢,雖然睡眠補充了她的體力,可是肚子好餓,只要吃些東西,她就可以生龍活虎的了,說實在的最近又是大婚,又是賞宴的,她是被折騰到了,最主要的這身子骨負荷不了,若是她以前的身子,就是再折騰個三五天也沒事。
“嗯,我真的餓了。”
沐青瑤難得的卸雲冷漠,像個小女兒似的柔和,慕容流尊的胸口陡的一窒,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牽扯出絲絲縷縷的思緒,可是他來不及深想,便縱容的開口“那就吃吧。”
“謝皇上,”沐青瑤聲音一落,手已摸上筷子,這宮中的御膳不比別處,自然是最香甜可口的,她剛進宮便吃出甜頭了,單是一樣素菜,就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能把一盤炒茄子,做得跟炒兔肉鳥肉那樣香噴噴的,她不知道能吃多久這樣美味的佳餚,所以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亭內和煦自然,亭外,琴音渺渺。
慕容流尊溫潤如暖玉的眸光一直望着沐青瑤,脣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這女人好像一個千變女,冷漠起來就像一聲冰雕,高傲起來就像頑石,善良起來就像一池的春水,知道她善良,是因爲她能面不改色的拿出一萬兩銀票給那些貧究的人添房蓋屋,只怕她自己不知道,那些人對皇后可是感恩戴德的。
而此刻,她就像一個絕色而又純真的女子,她身上的膽識,氣魄,智慧無一不讓他迷芒,這樣的女人究竟是何出處,她真的是丞相的女兒嗎?
古往今來,只怕從沒有過這樣一個奇女子,似鬆似竹似梅,所有高雅難得可貴的品質都在她身上出現過,可是她身上同樣有一個女子該有的一切,例如記仇,例如幫人必要補償。
弦帝想得入迷,竟忘了自己似乎不該爲一個女子亂了心神,可是這樣旖旎迷人的夜晚,似乎很容易讓人陷入迷沼。
“你慢點。”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慕容流尊忍不住開口,這一瞬間驚覺自己似乎太過於關切她了,當下眼神幽深下去,收斂起不該有的光芒,可是那樣的心情真的是說收就可以收回的嗎?只是他不自知罷了。
“來人。”
白玉小亭中似乎少了些什麼,弦帝朝外面冷沉的出聲,立刻有太監阿九和沐青瑤的貼身婢女梅心走了進來,兩個人一看娘娘的吃像,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阿九身爲後宮的總管太監,還從來沒看過那個女人能在皇上面前坦然自得的進食,吃得有滋有味,狼吞虎嚥的,她可知疲乏眼前的人是皇上,只見皇上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非但沒有責怪,倒是有些柔軟的光澤,難道皇上喜歡娘娘,想來也是,這樣的女人是特別的,阿九抿脣輕笑。
梅心看着主子好似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心裡那個汗顏啊,她是知道主子中午沒吃什麼,很餓了,但她稍微收斂一下好不好,坐在她對面的人可是皇上啊,天下間最俊美的男人,還是一個帝皇,而她把美男置於一邊,只顧着和美食奮鬥,聽說有句詞叫秀色可餐,美色當前,連飯都不想吃了,可是爲什麼這外面話不能適應在她們娘娘身上,就算沒用,好歹也要行爲端莊一些,舉止淑女一些吧。
“娘娘,”梅心小聲的開口,以提醒娘娘稍微注意一點,誰知沐青瑤扔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心滿意足的開口:“飽了。”
梅心無奈的嘆氣,老天啊,來道雷劈死她吧,有這樣的主子,不過這時候可不敢自怨自憐侍候着主子淨手、擦嘴,最奇怪的就是皇上了,皇上從頭到尾都沒怪過主子,似乎對於她的表現不知道多滿意似的,脣角掛着淺淺的柔潤的笑意。
難道皇上喜歡主子這樣的?梅心想不明白這種事了,不過只要皇上不生氣就成,梅心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她是怕主子惹惱了皇上,她受到什麼責罰......
沐青瑤吃飯喝足後,心情放鬆,整張臉蛋都釋放着紅暈,光彩照人,一擡頭見皇上連筷子也沒動一下,奇怪的挑起眉。
“皇上怎麼不吃呢?這宮廷御膳就是不一樣的,色香味俱全,令人大飽口福啊。”
“喜歡就好,”慕容流尊聽到她說喜歡,心情竟染了些愉悅,不過想到皇弟南安王,瞳孔幽深下去,心情無比的沉重:“朕掛心牢中的南安王,所以吃不下。”
沐青瑤的美豔的臉上立刻罩上嚴肅的光芒,星眸冰如寒潭,定定的望着慕容流尊。
“皇上放心,那南安王並沒有殺皇太女,所以皇上大可不必憂心。”
慕容流尊聽了沐青瑤的話,絕美的五官染上笑意,目光氤氳,難道青瑤已查清楚了:“你是說查清楚南安王沒有殺皇太女嗎?”
“還沒有,是南安王親口說的,既然他說沒殺,青瑤相信他的爲人,定然沒有殺皇太女,所以皇上不必擔心。”
夜色中,白玉小亭中,響起青瑤寒凌凌的冷錚之語,慕容流尊前一刻柔和的臉龐瞬間罩上冰霜,難掩 眸底的沉重,緩緩開口:“朕知道他不可能殺皇太女,可現在刑部的大堂上有人證和物證,如果不找到反證,南安王的罪名就不能洗脫。”
“皇上何必擔心呢,青瑤已大致知道是誰殺了皇太女,所以皇上安心等着吧。”
沐青瑤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亭邊的玉石欄杆處,風撩動起薄紗,輕拂過她的面頰,如一隻柔順的手輕輕的觸摸着她,想到那殺了皇太女的人,她的心底莫名的涌起涼薄,難道真的皇室無親情嗎?
“青瑤已知道誰是殺害皇太女的真兇了,好,這真是太好了。”
慕容流尊一掃先前的暴戾冷沉,肆意飛揚的開口,緩緩起步,站在沐青瑤的身側,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那般契合和般配,同樣的皎潔睿智,同樣的絕色,這一刻他們是共處一線的盟友,但願未來也能並肩共同努力。
暗夜,殘荷沙沙作響,風捲起枯枝殘葉,在碧湖之上翻卷而過,簌簌生響。
涼意慢慢的浸透着肌膚,秋來臨,萬物慢慢趨向蕭條......
“稟皇后娘娘,人已帶來了。”
亭外,莫愁的聲音響起來,沐青瑤回過神來,擡頭掃視着身側的男子,暗夜,他的瞳孔深不可測,如一望無邊的汪洋,幽幽泛着波光,脣角卻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隱去他周身銳利的殺機和光芒,眼前所見的只是一個優雅溫潤的皇帝,可是沐青瑤知道,這樣的他恰恰是最駭人的,只有厲害的人才能把爪牙收放自如,如果有一天他們針鋒相對,是怎樣嗜血的場面呢?
宮心計 第071 野心 . 算計
注青瑤怔怔的呆望着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龐,好久不出聲,慕容流尊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兩下,如水的聲音響起來。
“瑤兒,你怎麼了?”
語氣親暱自然,沐青瑤差點沒抽過去,她什麼時候和他如此親熱了,先是青瑤,還勉強能接受,現在竟變成瑤兒了,她不習慣好不好,這稱呼除了丞相老爹,也沒有其他人叫過,素歌姨娘一向叫她寶貝。
“皇上?”
沐青瑤臉色冷下來,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啊,難道直接命令皇上改稱呼嗎,怎麼想怎麼怪,一時無語,乾脆怒瞪着一臉笑得無害的男人。
慕容流尊豈會不知道這女人想什麼,不過他覺得這樣稱呼起來方便得多,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順口。
“好了,外面有人候着呢。”慕容流尊乾脆伸出修長的大手牽過她的柔夷,往石桌前帶,那手溫熱灼燙,完全不同於大婚那一日的冰寒,暗夜中竟使得她涼如水的身子,升騰起絲絲熱氣,算了,現在也不是計較小節的時候,她本是現代女,難道會因爲一個稱呼,一個牽手而死嗎?
兩個人剛坐定,慕容流尊的神色便冷峻下來,周身罩着涼意,和先前的溫潤天差地別,冷沉霸氣的聲音響起來。
“進來吧。”
莫愁和冰綃領着兩個身着蠻裝的女子走進來,慕容流尊一眼便看出這兩個丫頭是皇太女的貼身宮女,此時正悲慼戚的望着他們,臉上猶掛着淚痕,整個人憔悴不堪,似乎皇太女的死對她們的打擊很大。
兩個丫頭一走進亭子,看到弦帝和皇后,當下慌恐的往地上一跪:“見過弦帝、皇后娘娘。”
“起來吧。”慕容流尊冷戾的命令,白玉小亭裡便流露出徹骨的寒意,那兩個宮女不由自主的抖索了一下,惶惶的起身站到一邊去,沐青瑤冷睇了她們一眼,擡手吩咐:“除了她們兩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亭內其餘的閒雜人等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兩個宮女,而坐在一邊的皇上眼神幽暗,深不可測,難道皇太女的死和這兩個宮女有關,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們就該千刀萬剮了,嗜血的殺機浮起,嚇得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連聲的開口。
“不知弦帝何事召見奴婢等?”
“你們起來吧。”沐青瑤柔潤如水,順帶掃了一眼皇上,沒事擺那麼冷的面孔幹什麼?
“誰娘娘。”兩個宮女偷瞄了弦帝一眼,見他的神色鬆馳了一些纔敢起身,立於一邊,小心的望着石亭之中,耀眼的一對壁人......
亭外,宮人的琴聲迴旋,悠揚的在碧湖之上輕蕩,風聲嗚嗚,掩去亭中的細語聲。
“本宮問你們,昨夜皇太女的室中爲何多了一把椅子?”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一冷,雙瞳閃爍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兩個夷裝宮,兩個宮女面面相 覷,原來弦帝吩咐人把她們帶來,是想問問皇太女的事,兩個人想起慘死在寢室中的皇太女,不禁失聲輕啜起來。
沐青瑤沒想到這兩個宮女倒是有情有義的,那皇太女姬鳳一看就是囂張拔扈的人,手下的奴婢倒是忠心不二的。
“說吧,如果你們想爲皇太女殿下抓到真兇的話,本宮問你們什麼,你們就要如實回答。”
“是,皇后娘娘。”兩個人同時點頭,用衣袖擦乾眼淚,齊齊的望着亭中絕色冷豔的皇后娘娘。
沐青瑤掉頭望了一下皇上,暗示他認真聽她的問話。
“說吧,爲何皇太女的寢室內會有一把多餘的椅子?”
“稟皇后娘娘,那把椅子是太女賜給姬王爺坐的,”兩人中年長的宮女恭敬的稟報。
“皇太女死之前,你們姬王爺曾在皇太女的寢室呆過嗎?”
那宮女詫異的挑了一下眉,不過仍然認真的點頭:“是,皇后娘娘。”
“後來她是何時離開的?”
沐青瑤的眼神冷凌如冰,閃着戾氣,姬雪,如果真的是你殺了自己的皇姐,就真的禽獸不如了,爲了皇位連親生的姐姐都不放過,何況你已經貴爲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還不滿足嗎?
那宮女似乎知道此事的重大性,不敢故亂回答,而是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開口:“不大一會兒就走了,王爺說太女殿下已睡了,讓奴婢們在屋子外面守着,別讓人驚擾了太女,後灰奴婢進去看了一眼,太女真的睡了,奴婢們便守在外面,誰知,誰知天亮的時候。”
那宮女想起太女殿下的慘死 ,眼淚又無聲的垂落下來,沐青瑤嘆氣,細眉輕蹙,看來這姬王爺的嫌疑確實最大。
“出事前,寢室內有沒有什麼響聲?”
“有,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但是太女生起氣來經常摔東西,所以奴婢們沒在產電,”那宮女一板一眼的回着話。
“本宮再問你們,皇太女是不是進過皇宮?”
此言一出,兩個宮女明顯被嚇住了,倒退一步,身子輕顫着,兩個人抱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沐青瑤柔和的安撫她們:“沒事,本宮只是想問你們事情的真相。”
“是,那一晚太女打傷了虎頭巷兩邊的內侍,溜進這皇宮裡,想去,想去......”
大宮女說到這裡停住了,拿眼偷瞄弦帝,皇太女來弦月國就是爲了一睹弦帝的風姿,第一眼便喜歡上了眼前的弦帝,認爲天下間最有能力醒她的男人,只有他了,所以準備夜探琉璃,送人上門,誰知道卻會遇到那好管閒事的南安王爺,兩人打了起來,結果現安王武功厲害,把皇太女押送回別宮去了。
“她想幹什麼?”
慕容流尊輪廓鮮明的臉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狹長的眉下一雙魅人心魂的眼睛,深不可測,此時閃着陰驁寒冷,絲絲暗紅遍佈其中,沒想到那皇太女竟然如此大膽,她夜探皇宮,意欲爲何?最重要的是沒想到皇宮竟然有這等漏洞,這是他不允許發生的錯誤,看來要調派人手,那些無用的內侍,還能做什麼?冷戾嗜血的殺氣流竄在白玉凌波亭中,兩個宮女一看弦帝發飆,抖索得更厲害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沐青瑤伸出手按在了慕容流尊的大手上,溫暖的氣流浸透他的手面,滋潤了他冷戾狂暴的心,心緒安定下來。
“是不是想夜闖琉璃宮,途中遇到了南安王,皇太女和南安王發生了衝突。”
“是,皇后娘娘。”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沒想到一直沒說明真相的南安王爺,竟然把相稟告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英明,是的,因爲太女殿下喜歡弦帝,所以打傷了內侍,想夜探琉璃宮,知道弦帝對她是否有意。”
那宮女說到這裡,又擡眸瞄向弦帝,只可惜皇上的臉只有冷峻之色,瞳孔冰寒,可沒有一點的憐香惜玉,看來弦帝對太女殿下一點意思都沒有,可憐她自作多情還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進了宮,卻碰上了現安王爺,他一眼認出太女殿下,兩個人便發生了衝突,南安王領着一幫侍衛,拿下了太女,最後從慮頭巷把我們送回別宮去了,誰知道,誰知道太女殿下天一亮便慘 遭毒手。”
“那麼你們姬王爺是那個時候進皇太女的寢室的嗎?”
“是的,我們回去的時候,姬王爺正候着,看太女心情好好,便進寢室勸慰一番,我們都退下了,後來太女被姬王爺勸好了,便睡下了。”
這兩個宮女在宮中生活多年,心思頗靈活,聽着皇后娘娘一直問她們姬王爺的事,當下臉色蒼白,脣角發烏,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太女殿下的死不會和姬王爺有關吧?
沐青瑤看她們的神色,似乎知道了些什麼,臉色冷幽幽的罩上一層寒霜,沉聲開口。
“不錯,你們的太女殿下,很可能就是姬王爺殺的,因爲姬王爺對於皇位勢在必得,你們是否想爲太女殿下報仇?”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兩個宮女徹底嚇傻了,姬王爺和太女殿下感情一直很好的,太女殿下很多事情都和姬王爺說的,現在皇后娘娘竟然說姬王爺殺了太女殿下,這可如何是好,兩個宮女只感覺到周遭都是陰森森的氣息,涼薄如水的寒流在身上流竄,爲什麼會這樣啊,竟然是姬王爺殺了太女殿下,雖然她們想抗議,但是仔細的回想,還真是有跡可尋,例如此次出使丹鳳國,本來是丞相大人來的,可是姬王爺偏偏喜歡動太女殿下親自前往,知道太女殿下心高氣傲,還擡出了俊美不凡的弦帝,最後太女殿下心動了,纔會出使弦月。
再加上晚兒個晚上,她們打傷了內侍,偷溜進琉璃宮,也是姬王爺在背後支持着,還幫助太女殿下打傷了別宮那面的內侍,就連最後說太女殿下睡了,也是姬王爺,而她們當時根本沒看清太女殿下的臉,那牀上的人究竟是死是活,根本沒在意。
“皇后娘娘。”
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泣不成聲,這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件事對她們的震撼極大,皇太女死了,她們兩個回去,只怕也難逃一死,皇后絕不會饒了她們的,現在又出來個王爺,只怕女皇也饒不過她們,她們早就準備死了的,只等兇手落網,可是現在?
“娘娘,奴婢們該怎麼做?”
兩個宮女擡起血絲交錯的雙眸,望着高處的皇后,弦月國的娘娘可是聰明絕頂的,她今晚既然秘密帶她們過來,必然有什麼事想讓她們做。
“你們先回去吧,本宮會派人告訴你們的,這兩天你們要不露聲色,以免姬王爺察覺。”
“是,皇后娘娘,”沐青瑤吩咐完,朝外面喚了一聲:“莫愁,冰綃。”
兩個人立刻走進亭子,恭敬的出聲:“娘娘?”
“送她們兩個人回去,千萬要小心,別打草驚蛇,另外冰綃不用回來了,寸步不離的保護好她們兩位,如果本宮沒猜錯,只怕她們兩人會被殺人滅口。”
“是,娘娘。”
莫愁和冰綃領命,那兩個宮女擒淚離去。
凌波亭中陷入寂靜,只聞琴聲依舊,慕容流尊慢慢的擡眸望向沐青瑤,薄脣揚起,勾勒出一道優美的絃線,低醇的聲音響起來:“沒想到皇后已查清詳情,可是眼下該如何讓姬雪認罪呢,如果她不認罪,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她的所做所爲,有人的證詞,還有玉佩。”
“所謂證詞只是一些形象的話,說沒看到人的面貌,只看到身材和衣着,很像南安王爺,這是很輕易便可推翻的,至於玉佩,是南安王和皇太女在糾纏的時候摘下來的,不過皇上放心吧,本宮已有一計,定可以讓那姬王爺親口承認,是她殺了皇太女姬鳳。”
“很好。”
慕容流尊的腦門一閃,靈光咋現,眼瞳閃爍着冷洌銳利的光芒。
“瑤兒是說,鬼魂計。”
沐青瑤微微撇了一下嘴,這男人太精明瞭,就不能讓她稍稍有點成變感嗎?
“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做了虧心事的人,最怕這個了,尤其還是女人,比男人更相信這些。”
“好,就這麼定了。”
慕容流尊黑瞳深暗,眉眼梢皆有笑意,柔和潤澤,一掃前一刻的冷決,只見他親自倒了兩杯酒,端起其中的一杯,溫和的出場的:“朕敬瑤兒一杯,希望瑤兒永遠與朕並肩作戰。”
慕容流尊一仰頭先幹掉了玉盅中的酒,心中追加了一句,那麼朕會永世疼寵你的,我的皇后。
沐青瑤可不樂意了,臉色冷冽,淡淡的開口:“皇上,別忘了,青瑤只答應這次幫忙,可不想摻合到其他的事情來,要知道後宮不得干預朝政。”
這藉口拿來用用倒不錯,她又不圖名不圖利的,和他攪合到一起幹什麼,這一次之所以出手,最主要是因爲他的一個承諾,她有預感,自己要用到這樣的承諾,所以纔會出手相助的,再一個,丞相老爹可是弦月的左丞相,如果此次南安王真的擔了罪名,那麼弦月和丹鳳必然起戰爭,那樣的話,會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呢。
但是她絕不會再摻合到他其它的事情中,這水究竟有多深她不知道,但卻知道明哲保身,是養身之道,可以活得更長久一點。
慕容流尊染顏笑,一臉的高深莫測,這時候他不想壞了氣氛,他們難得的由最初的冷陌,到現在的自然,還是保持現狀的好,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總之,朕謝過皇后的出手相助。”
慕容流尊晃了晃手中的玉盅,示意自己喝完了,沐青瑤見他不提別的事,自然不好拒絕,伸手端起玉盅,一干爲淨。
宮廷的御酒,果然不比別處,雖然辛辣,卻甘香無比,順喉而下,濃郁的香氣席捲着脣齒,沐青瑤禁不住讚歎:“好酒,果然是宮中的東西,什麼都是最好的。”
“要不要再來一杯?”
慕容流尊磁性的聲音不比美酒差多少,透着誘人的味道,緩緩如流水般的響起,沐青瑤趕緊搖頭,她不能喝多少酒的,酒大傷身,淺嘗即可。
“皇上的心意青瑤已知道了,夜已深,皇上還是早點息着吧,明兒個還要上早朝呢,至於南安王的事,皇上不必擔心,青瑤會一直留意着,等到安排妥當,會通知皇上看一出好戲的。”
沐青瑤說着起身離桌而去,那嫋柔的身姿飄悠悠的向亭外移去,不疾不燥,不張不馳直到那清悅的如空谷幽蘭般淡雅的聲音傳進來:“我們回去吧。”
“是,娘娘。”宮女的聲音響起,隔着薄紗,隱約可看到她上了亭外的軟轎,前面有太監掌燈,後面有宮女尾隨,一行人迅疾的離開凌波亭。
阿九從亭外走進來,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皇上,恭敬的開口:“皇上,夜已深了,早點息着吧,明兒個還有早朝呢。”
皇上沒說話,俊逸迷人的臉龐上罩起耀眼的笑意,自顧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緩緩的出聲:“阿九,你說娘娘說的那個手雷,是不是真的呢?”
“皇上?這?”阿九結舌,皇上怎麼想到這件事了,迷惑的想開口說什麼,不過皇上已起身了,一揮手沉聲:“回宮吧,朕累了,早點息着,明兒個要上早朝呢。”
“是,皇上,”阿九立刻朝亭外傳喚:“起駕回宮......”
五國使臣都在暗處盯着弦帝的動作。
可是探子的得來的消息,皇上每日除了上朝,處理政務,好像完全忘了南安王還被關在牢裡......
眼看着兩天過去了,還有最後的一日期限,明日便是丹鳳國回朝的時候,如果還捉拿不到真兇,只怕皇上要交出南安王了,這南安王一交出去,弦月可就是弱人一等了,如果不交,兩國勢必要開戰,到時生靈塗炭,天下鋒煙將起......
其他五國皆幸災樂禍,如果弦月和丹鳳真的開戰,他們五家就連手吃了這兩聲香饃饃,平分秋色,真是坐收漁翁之利啊,所以他們五家一直盯着慕容流尊的動靜,可是卻不見弦帝出手,難道他真的放棄南安王了,相對於兩國開戰,他們有理由相信,弦帝選擇放棄南安王,這樣一來,雖被天下諸國不齒,總好過兩國鋒煙。
別宮的天祿殿,高座上一偉岸英氣逼人的男子,身着一襲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銀冠束髮,銀冠的光芒映襯得他墨發如雲,劍眉飛揚,雙眸犀利,脣角帶着冷冽的自信。
“月雕,弦帝可有什麼動靜?”
“稟主子,沒有,一直待有琉璃宮裡,”月雕刀削斧刻的五官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周身冷冰冰的,像一塊冰刻的浮雕,除了冷,連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做爲屬下的,不需要有思想,只要聽從主子的命令就行。
“也沒有,聽說南安王下獄的那天,皇后去刑部大牢走了一趟,然後再沒有動作。”
高座上的長孫竺星瞳閃爍,難以置信的挑眉,究竟哪裡出了問題,爲何弦帝沒有動作,連沐青瑤那個女人也沒動靜呢,本來他以爲弦帝沒動靜,一定讓沐青瑤暗下調查了,可是現在連皇后都沒動靜,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弦帝放棄南安王,這絕對不可能。
長孫竺的雙眸閃爍不定,還有今天,今日一定會有事發生......
“月雕,今日注意着弦帝和皇后的動靜,不準有一丁點的差錯。”
“是,主子。”
月雕領命下去,這時候殿門外走進來兩個手下,恭敬的稟報:“太子,萬鶴國,雲倉國,凰轅國,月壤國,四國使臣求見。”
長孫竺抿脣一笑,精光四射,揮手沉穩的命令:“讓他們進來。”
“是,太子。”
手下退了出去,很快四國的使臣走進大殿,爲首的是萬鶴國的丞相大人,一走進大殿,便朗聲而笑:“見過長孫太子。”
“客氣了,請坐。”長孫竺身形未動,抱拳招呼,眸底卻是波光涌動,一看就知道這些老傢伙打的什麼主意,人家還沒打起來呢,他們就開始商量瓜分兩國了,真是可笑,那弦帝即是吃素的,只怕今日會有變故。
“來人,奉茶。”長孫竺朗聲命,立刻有宮女走進來,奉上茶水,緩緩退下去。
大殿中,響起鐵茶之聲,等到喝完了茶,那萬鶴國的丞相大人也不和長孫竺客氣,未開言先滿臉的笑意,抱拳客氣的出聲。
“長孫太子,這一次我們五家可是同盟,那弦月國的南安王竟然殺了丹鳳國的皇太女,我們誓必要伸張正義,不能讓弦月國欺負丹鳳國,要不然那弦帝還以爲我們是好欺負的。”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長孫竺不動聲色的端着茶盅,輕品茶,好像他們所說之事與他無關似的。
那丞相見長孫竺未表態,也沒有喝止,又接着往下說:“如果他們兩家鬧了起來,必志烽煙,到時候我們五家何不?”
他做了一個刀切的樣子,眼神狠厲兇殘,其他三國立刻附和的點頭,然後望着高首的長孫竺,他們就不相信青羅國不想咬這一塊肥肉。
“你們確定兩國能起烽煙,要知道那弦帝並非浪得虛名,只怕他寧願捨棄那南安王,也不會得罪丹鳳。”
長孫竺的脣角勾出玩味的笑,聲音清朗中透着不屑,是對眼前的幾個傢伙的輕視既然世個都知道弦帝胸有謀略,怎麼可能沒有動作呢,哪怕到最後捨棄了南安王,他也然不會和丹鳳國爲敵的。
長孫竺的話一完,下首的幾個人不以爲意,那鶴國的丞相立刻起身,滿臉欣喜的開口:“這長孫太子就不知了,那南安王和絃帝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是卻情同手足,那弦帝一向心高氣傲,只怕不會輕易的把南安王送出去的,不過爲了讓他們兩國戰火起,看來我們五國要做一些努力。”
長孫竺聽了萬鶴國丞相的話,倒來了一些興趣,放下手中的茶盅,緩緩的開口。
“不知丞相有何妙策,可以讓他們兩國兵戎相見。”
“本相想了一夜,想出一個主意,我們五國分頭行動,對他們兩國曉以大義,例如可以和絃帝說,我們站在他們那一邊,再到丹鳳國那邊,我們支持他們,兩國都得到了我們的支持,這樣一來,說不定會戰火起。”
長孫竺黑瞳一暗,這老狐狸真狡猾,雖然不知道此法是否有用,可現在他們待在這裡也沒事可做,不如分頭行動的好,正好了順便打探一下弦帝的意圖,一舉得,何樂而不爲呢?
“好,那就分頭行動。”
長孫竺一捶定音,五國分成兩路人馬,分別去遊說弦帝和姬王爺......
琉璃的一側,慕容流尊正在處理政務,阿九在一邊侍候着,皇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的焦點燕不在奏摺上,不知道飄浮到哪裡去了。
身爲皇上的貼身太監,阿九豈會不知皇上的心思,皇上是擔心牢裡的南安王爺,堂堂王爺竟然在大牢裡呆了兩夜,他什麼時候受過那份罪啊,難怪皇上走神,先前聽說皇后有辦法替王爺洗脫罪名,皇上心情舒展了很多,可是兩日過去了,也沒看到皇后有所動作,皇上的戾氣似乎重了。
“皇上?”
慕容流尊停住動作,掃向一邊喚他的阿九,淡淡的挑了一下峰眉:“阿九,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稟皇上,已經辰時了。”阿九望了一眼外面的天氣,沉穩的稟報。
慕容流尊的神色幽暗難明,黑瞳跳躍着兩小簇的火花,女人可真愛記仇,瑤兒遲遲不鶴出手,恐怕是報復皇弟曾對她動過手,不過今晚她一定會動手的,如果?
大殿外有太監走進來稟報:“皇上,青羅國的長孫太子求見。”
“他來做什麼?”慕容流尊收斂起思緒,冷氣染在眉梢,斜睨了阿九一眼,脣角陡的勾出嗜殺之氣,只怕這長孫竺不安好心,他有什麼心態,他即會不知,陰冷的笑:“宣他進來吧。”
“是,皇上。”太監退了出去。
太監很快領着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另一個卻是那雲倉國的禮部侍郎,這兩個可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慕容流尊眼神幽暗的起身離開一邊的龍案,走向上首的高座。
“長孫竺見過弦帝。”
“古樂見過弦帝。”
“賜座。”慕容流尊一揮手,詳和的光芒籠罩着他的周身,滿臉的潤澤,俊美不可方物,絲毫不見焦慮或難安,長孫筆和古樂相
視了一眼,抱拳謝過:“謝弦帝。”
兩人在下方坐定,便有宮女奉茶,慕容流尊一襲繡盤龍的明黃綿袍,胸佩玉珠璣,金冠束髮,周身懾人的華貴霸氣,俊美的臉龐上罩着冷峻之色,緩緩開口:“不知長孫太子有何事要見本帝。”
“稟弦帝,這也是本太子的多事之舉,望弦帝莫怪。”長孫竺笑意瑩開口,舉止優雅大方,慢慢的放下杯盅,一張鬼斧神功的面孔上擒着暖人的笑意。
“關於日前南安王殺了皇太女的事,青羅國向來和絃月國交好,出了此等大事,如果弦帝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青羅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兩國真的發生了戰動,弦月也別忘了還有我們青羅這個友好之國。”
長孫竺的話音一落,坐在他身邊的雲倉國古樂立刻附和着點頭:“還有我們雲倉國,雖然國小力量微薄,但我們一賂一弦月交好,豈能讓那丹鳳國欺負了弦月,弦帝有什麼只管一聲令下,我們一定會調兵聽用的。”
一先一後的話說完,高座上的慕容流尊眼瞳幽暗,浪濤翻涌,讓人看不出他心頭是如何想的,只見他略一深思,忽爾展顏而笑:“長孫太子和冖部侍郎多心了,我們弦月國不會和丹鳳國交惡的,七國和平,怎會有戰亂之說,天下太平,若起戰亂,生靈塗炭,即不是朕的過錯,關於此次皇太女被殺的事,朕自有主張,長孫太子和禮部侍郎不必憂心,不過朕設備過青羅國和萬倉國的友愛了。”
長孫竺眼瞳暗沉下雲,弦帝果然有所準備,可究竟是什麼呢?爲何一無所動,犀利的眸光閃爍着,飄忽不定,不過既然人家如此說了,當然不好再說什麼,因爲長孫竺豪爽的一笑,抱拳朗聲開口。
“看來本太子多慮了,世人眼中的弦帝怎會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呢?竺想多了。”
“不過竺倒是費心了,還有云倉也費心了。”弦帝溫爾的笑,那笑帶着淡淡的噯昧不明 ,彼此都明瞭的意思 ,長孫竺的笑容僵硬,被人看穿心思的滋味並不好受,這弦帝果然不同常人,看來以後他們青羅國更不可大意了。
“好說,告辭了。”
長孫竺和雲倉國的禮部侍郎恭敬的抱拳而退,高座上的人身形未動,冷硬嗜血的聲音響起來:“阿九,送長孫太子。”
“是,皇上,”阿九飛快的閃身跟上前面高大挺拔的身影,輕悅的聲音傳進來:“長孫太子好走。”
長孫竺冷哼,一甩手而去,那臉色一掃先前的淡雅,陰驁難看......
阿九目送着長孫太子和雲倉國的禮部侍郎離去,回身走向大殿,只見高座上的皇上,站起了身走下來,周身內斂陰暗的寒芒,雙眸如炬的掃向阿九。
“你知道那長孫竺的意思嗎?”
阿九挑眉思索長孫太子剛纔的話,初聽是好意,可總有一股陰謀的味道,好似沒安什麼好心。
“那長孫太子明裡幫助我們弦月國,可那話底的意思怎麼聽都不像是好意,”阿九困惑的開口,站在他身後的慕容流尊抿脣輕笑,冷漠嗜殺:“這青羅國和其他四個國家都不安好心,他們想吃了我們弦月國和丹鳳國,估計這會子另有人在姬王爺那邊鼓吹呢,這要我們兩家動起手來,他們一定會聯手出其不意的滅了我們,到時候五國瓜分我們兩國的江山。”
慕容流尊把另外五個國家的心思摸得透透徹徹,冷笑一聲,那張俊美的面容上閃過冷冽,咬牙暗哼。
長孫竺,你給朕等着,終有一日,朕會取你青羅國。
“皇上,你也彆氣着了,總之我們不會如了他們的願。”
“那倒是。”慕容流尊的怒氣揮散開來,整張臉罩上光澤,緩緩的笑了,一臉的溫潤,誰會想到,瑤兒如此聰慧呢,以後若是得她真心相助,何愁不滅七國,慕容流尊的腦海裡不由閃過一幅圖,那個叫手雷的軍事武器,它真的有用嗎?而且瑤兒會造嗎?
“阿九,派兩個人注視着五國的動靜。”
“是,皇上。”
......
金華殿,油光發亮的黑棺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大殿的正中,棺木之上端端正正的擺放着大朵的白花,觸目驚心,整個大殿蕭條無比,丹鳳國的姬王爺,姬雪身着白色的喪服,整個人憔悴不安,滿臉的悲壯,跪在棺木邊不時的替紙加油,替皇姐守靈。
大殿內寂靜無聲。
忽然她的貼身宮女從殿門外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萬鶴國,凰轅國,月壤國的使臣求見。”
姬雪擡首,詫異的挑了一下眉,自從皇姐死了後,那些使臣只來拜見一回,至此再沒有來過,大概是怕惹禍上身,這會了怎麼都來了,姬雪並未起身,揮了揮手:“請他們進來吧。”
“是,王爺。”
宮女退了下去,很快領着三個使臣進了大殿,姬雪直挺挺的跪在黑色棺木邊,清秀的面容上是傷心欲碎,並未起身相迎,只略動了一下身子,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請恕姬雪不便起身相迎。”
“應該的,應該的 ,”萬鶴國的丞相大人滿臉的笑意,那笑分明是不懷好意,裝模作樣的領着其他兩個使臣給皇太女上了香,又安慰姬雪一番,最後話峰一轉,詳和的開口。
“姬王爺放心,這次弦月國的南安王竟敢殺了太女殿下,我們萬鶴國和鳳轅等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世人都說弦帝陰險狡詐,難道我們還怕他不成,如果這次他不交出南安王,姬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出兵和丹鳳一起討伐弦月國的。”
姬雪一愣,沒想到這萬鶴國的丞相竟然如盯仗義直言,不過他們真的別無二心嗎?清秀的面容上,平波無奇的眸底,卻是深深的疑惑,不過此刻她不便拒絕別人的好意,婉言相謝。
“本王謝過丞相大人了,也謝過鳳轅國和月壤國的好意,如果弦帝真的不交出殺人兇手,本王一定會稟明母皇,相信母皇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好,有氣魄,”萬鶴國的丞相露出狐狸一樣的笑意,點頭,眼見着姬王爺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就不便深說,省得人家起疑,這姬王爺絕不是一無是處的人,凡事要做到恰如其分,否則只有適得其反。
“姬王爺也不要太傷心了,誰會想到皇太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還是節哀,保重身體要緊。”
“謝謝各位了。”姬雪又哽咽起來,似乎快不堪一擊了,楚楚可憐的謝過各位使臣,幾個人道安退了出去,姬雪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黑瞳閃爍出和麪容完全不一樣的光芒。
大殿陷入了寂靜,只聽到姬雪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皇姐,你的命好苦啊,這還沒當上女皇呢就被害了,你讓妹妹怎麼承受得了啊,還有母皇該多傷心啊......”
她的話剛完,貼身的宮女去復返,飛快的走進來,四下張望了一下,俯下身子小心的開口:“王爺,有人送了一張小紙條過來。”
“是什麼人送過來的?”
姬雪警戒的提高聲音,臉色難看的掃向婢女,那婢女搖頭:“奴婢沒看見,剛纔送三國使臣出去,忽然一根柳枝射過來,上面裹着一張紙條。”
婢女說完把紙條拿出來,遞到姬雪的手上,姬雪飛快的打開來,只見上面簡單的寫着渺渺數語。
“弦帝已有對策,小心身邊的人。”
姬雪看完,把紙條放在火盆裡燒掉,詫異的挑起眉,這人是誰?爲何要幫助她,還有那紙條上是什麼意思,說弦帝已有對策,讓她小心身邊的人,她身邊的人,姬雪臉色難看的擡眸望向貼身婢女柳紅,柳紅是人小侍候着她的,絕不可能出賣她,她的事情只有柳紅知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呢?
姬雪左思右想,忽然想到兩個人來,皇姐的貼身婢女,小喬和大喬,那兩個丫頭一直侍候着皇姐長大,雖然皇姐爲人囂張,卻極寵那兩個丫頭,可是自從出事之後,她很少看到那兩個丫頭,她們似乎一直呆在皇姐被殺的寢室中,這完全不合常理,難道她們知道些什麼?姬雪雖然不能肯定,但是她不能出現一點破綻,要不然她多年來的夢想,怎麼實現?
“柳紅,過來。”
姬雪冷沉着臉出聲,招手示意柳紅近前,等到柳紅靠近她的身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柳紅的臉上閃過詫異,隨之是狠厲,恭身領命:“是,王爺,奴婢一定會盡心辦好的。”
“去吧,小心點。”
“是,王爺。”柳紅退了下去,大殿上再次陷入寂靜,姬雪擡眸望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心裡冷哼,皇姐,只怪你生在帝皇家,如果我們是在平民家,我還會這麼狠心嗎?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如果抓不到真兇,弦月國勢必要交出南安王。
這道理誰都懂,整個弦月國人心惶惶,唯有一人怡然自得,好似這些事和她無關似的,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沒事就抱着毛雪球逗趣兒,連關在刑房的畫眉和小秋好像都忘了。
鳳鸞宮裡,莫愁望着抱着毛雪球的主子,一臉的笑意,好像忘了南安王,娘娘記仇的心可真厲害,凡是得罪她的人只怕都沒好果子吃,聽說南安王當初打了娘娘一巴掌,差點沒把娘娘打死,所以這次娘娘讓他在牢裡白白的捱了兩夜。
大殿上,沐青瑤伸出手撥了拉毛雪球純白的毛,捏它的小鼻子:“毛雪球,姐姐對你好不好啊?來,給姐姐翻個跟頭。”
可惜那毛雪球動都不動一下,翻白眼,這女人是完全把它當寵物了,還讓它翻跟頭,那多幼稚啊,它可是一隻聰明的小狐狸,它的本事可大了,嘗百毒,解百毒,它的血可是高貴的,只要那麼一滴,就會不救人性命的,它從小可是毒喂大的,沒想到現在淪落爲一隻低等的寵物了,可悲啊可悲,毛雪球無語問青天了,可惜它是一隻狐狸,不會說人話,只能發出兩聲嗚嗚的叫聲,惹得它主子一陣不滿意,臉就變了。
“你翻不翻,不翻今晚咱們就吃燒烤狐狸。”
看吧,又來威脅它了,可是它還真吃這一套,毛雪球無奈的翻了一個跟頭,然後屁股朝着主子,它不高興了,可是那老大還不滿意呢。
“好搞笑,來,毛雪球,再給姐姐翻一個,要不然?”
嗚,人家翻還不成嗎?別又提燒烤狐狸,人家心裡哇涼哇涼的,可憐的小狐狸一連翻了幾個跟頭,直到那變態的主子心滿意足的伸出手抱它:“哈哈,毛雪球真厲害,來,姐姐抱下。”
大殿上響着皇后娘娘愉悅的笑聲,衆人望過去,心底嘆息,可憐的小狐狸啊,你咋攤上這麼個主子呢,每天被折騰得半死,可憐啊。
“娘娘。”
沐青瑤抱着毛雪球,這傢伙喘氣都重了,難道真的有那麼累嗎?看來要多操練,如果毛雪球知道主子此刻的想法,一定想撞牆。
“怎麼了?”沐瑤瑤擡眸掃向身側的梅心,只見小丫頭一臉的不落忍,奇怪的挑起彎月眉:“怎麼了?梅心。”
“那個,娘娘該用午膳了。”
“嗯,還真餓了,走,毛雪球,咱們去吃飯了。”沐青瑤抱起毛雪球往偏殿而去,一邊的梅心趕緊乖巧的開口:“娘娘累了吧,奴婢幫你抱着毛雪球。”
“好啊。”沐青瑤順手把毛雪球扔在梅心的懷裡,一人一狐同時鬆了一口氣,總算逃脫魔掌了。
偏殿。
沐青瑤用完午膳,正在聽依雲稟報事情。
“娘娘,那畫眉和小秋的傷勢有點嚴重了,如果再不醫治的話,只怕熬不過雲了。”
沐青瑤神淡,伸手接過莫愁遞過來的茶盅抿了一口,說實在的,她一點不同情那畫眉和小秋,兩個狗仗人勢的傢伙,平素在這宮裡作威作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宮人,不過也不能眼看着她們死在這鳳鸞宮裡,對於她們,她還有用處呢。
眉梢一挑,冷冷的命令依雲。
“秘密到藥房去拿點藥過來,只要她們不死就成。”
“是,娘娘。”依雲緩緩後退,沐青瑤想起會,喚了一聲:“依雲,最近兩天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娘娘。”依雲恭敬的開口,她把先前畫眉姑姑重用的大宮女貶了下去,另調了四個宮女聽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既然身爲鳳鸞宮的女官,就不能留下以前重用的人,省得有後患。
“好,留心着點,不管是誰,若是膽敢私作主張,就別怕本宮不客氣。”沐青瑤的冷寒之氣充斥在偏殿,莫愁和梅心見怪不怪了,知道自個主子稟性,只要不惹到她,不挑戰她的底線,她基本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有那些對她不利的人,纔會遭到她的對待。
不過依雲和鳳鸞宮的宮婦,還不太熟悉娘娘的稟性,只知道娘娘的處事手段極辛辣,因此幾個丫頭皆膽顫心驚,誰也不敢大意,就是依雲,也越發的小心了。
“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努力做事,絕不讓這種事發生。”
“嗯,那下雲吧。”沐青瑤揮手,依雲退下雲,刑房裡還有兩個病人呢,娘娘說不能讓她們死,她就不敢讓她們死......
偏殿裡,沐青瑤一掃先前的和潤,俏皮,深邃的眸光中掠過慧光,面容透出飄逸慧捷,脣角勾出清冷絕魅的笑意。
“莫愁,冰綃有消息嗎?”
“沒有。”莫愁恭敬的回話,看來娘娘要動手了......
“姬王爺可真沉得住氣,還是以爲自己所做的事天衣無縫呢?”沐青瑤犀利的眸光移向殿門外,天色暗了下來,烏雲滾滾而至,風颳了起來,看來馬上要下雨了,真是天助我也。
長廊下,狂風捲過,利得花草凌亂,黑壓壓的雲層鋪天蓋地的籠罩着整座皇宮。
窒息的讓人快喘不過氣來。
錦色的窗簾被風掀起盪漾着,沐青瑤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明明才末時,天黑了下來,好像暗夜來臨。
梅心抱着毛雪球,和莫愁一左一中的跟着娘娘身後,兩個丫頭奇怪的嘀咕。
“這天變得真奇怪。”
忽然半空閃電過,驚雷炸響,嚇了所有人一跳,雷聲轟轟,翻滾而至,好似大浪淘沙,一浪高過一浪。
偏殿門前,一道人影悄然而至,手裡還扶着一人,飛快的閃身進來,一股血腥味濃烈的充斥着偏殿,梅心嚇了一跳,飛快的開口:“誰?”
因爲天色暗沉,人影看不真切,只聽到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娘娘,是屬下。”
原來是冰綃,手裡扶着一個人,另一名女子哪在她的身後,輕聲的啜泣,幫助冰綃扶着那個受傷的女子,三個人緩緩的走進大殿來。
沐青瑤一看便知那兩個女人是皇太女的貼身宮女,她一直在等那個人動手,本來以爲她不會再動手,誰知最後的一刻她還是按捺不住了,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莫愁,掌燈。”
“是,娘娘。”
莫愁飛快的應聲,手腳利索的掌上了宮燈,偏殿內清晰可見,那受傷的女子秀眉緊蹙,臉色蒼白,不時的輕吟着,顯然受了很重的傷,一隻手捂住胸口,血孱孱的滴落下來,意識已有些昏迷。
冰綃和另外一個宮女扶着她躺到偏殿一側的軟榻上。
沐青瑤走了過去,看着那宮女面色如紙,呼吸微弱,眼看就不行了,忙掉頭吩咐身邊的莫愁:“去傳御醫來。”
誰知道她話音一落,躺在牀榻上的宮女陡的睜開眼,又瞳渙散,伸出手在半空摸索着,一口氣下不去,阻在胸口,用力的叫起來:“小喬,小喬。”
另一名宮女哭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嗚咽成聲:“大喬,大喬,你怎麼樣了?”
“小喬,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一步,去陪太女殿下,你好好的活着吧,太女有我陪着,你不要擔心她。”說完用力的喘着氣兒,翻着白眼兒,生生的抽了過去,小喬一看大喬死了,那個淚如雨而下,拼命的咬着牙,拉着大喬的手。
“大喬,我會給你和太女報仇的,你放心吧。”
小喬說完,放開大喬的手,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
“皇后娘娘,求你爲大喬報仇,求你爲太女報仇。”
沐青瑤看着傷心欲絕的丫頭,心頭震憾之餘,卻多了三分敬佩,雖然小喬只是一個丫頭,可是忠心可嘉,她一向敬佩俠膽忠心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沐青瑤微彎下腰,伸出手扶起小喬。
“你先起來吧。”掉頭望向一邊立着的冰綃,冰綃的神色間似乎也有些動容,眸光定定的望着小喬。
“冰綃,不是讓你護着她們嗎?怎麼還會出事呢?”
“屬下該死,請娘娘責罰,屬下沒想到那個動手的人十分狡猾,使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先用一個人把屬下引開,等屬下殺了那人,回過神趕回來,大喬卻受了一劍,請娘娘責罰,屬下絕無怨言。”
冰綃撲通一聲跪下來,沐青瑤冷眸望着她,因爲宮中眼線太多,所以她命令只准她一人靠近大小喬,這也是她自個的疏忽,怎能責怪冰綃一人呢?
“你也起來吧,本宮絕不空許任何人在本宮的眼皮底下殺人。”
沐青瑤直起身子,眼瞳罩了犀利如冰刀的光芒,周身蓄意待發的嗜血之氣。
“小喬,你可願意爲大喬和皇太女報仇?”
“奴婢願意,聽憑皇后娘娘差遣。”小喬一心爲大喬報仇 ,她和大喬感情很好,一直盡心盡力的服待着皇太女,所幸皇太婦雖然爲人拔扈,對她二人卻是很好,沒想到今日皇太女命喪弦月,她們本來想追隨皇太女而去的,只不過因爲那南安王還被關在刑部的大牢裡,她們二人想親眼看着南安王受刑之後,再去陪主子,誰會想到,竟然是姬王爺殺姐,從她們知道這件事後,本沒打算揭發姬王爺,即便她心狠,可是終歸是皇太女的妹妹,誰會想到那姬王爺心腸如此惡毒,連她們兩個都不放過,她們本來就準備死了的。
可是她親眼看着大喬被殺死,無需置疑,皇太女一定是被她殺害的,所以她纔想到要殺人殺口,否則誰還會加害她們兩個小小的宮女。
此時小喬再顧不得別的,這樣的人爲君爲皇,丹鳳豈不要亡,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沐青瑤呼出一口氣,只要小喬願意幫助她,這件事好辦得多了,擡頭望向殿外。
烏雲並未散雲,風小了一些,嘩嘩的急雨滿天落下,宮檐,廊柱下,水滴成哇,伴隨着閃電驚雷,不時在皇城上空炸響。
沐青瑤招手示意莫愁、冰綃和小喬近前,四個人圍在一起嘀語,很快其她三個人聽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同時點頭應聲:“是,娘娘。”
冰綃和莫愁帶着小喬離雲,小喬臨離去的時候,再看了一眼軟榻上的大喬,銀牙一咬,義無反顧的跟着兩個女人身後飛奔出去。
偏殿之內,梅心緊抱着毛雪球,跟在沐青瑤的身後:“娘娘,她們都有事,奴婢做什麼呢?”
“你現在去......”沐青瑤招和,梅心趨步上前,她小聲的吩咐了任務,梅心領命也退了下去,偏殿裡,靜悄悄的,沐青瑤整張雎罩着神彩飛揚,嘴角擒着
冷笑,望着窗外的急雨,悠閒的輕喃,該去看好戲了。
有道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是做了虧心事的人呢......
宮心計 第072 天下能者居之
金華殿。
電閃雷嗚,大雨傾盆,噼咧嘩啦的響聲,天黑壓壓的帶着一絲兒詭異。
丹鳳國的女王爺姬雪,心驚肉跳的跪在棺木邊,眼睛慢慢瞄向殿門外,風吹進來,宮燈搖曳,撲閃着,忽然熄滅了,整個大殿黑壓壓的自不清楚,姬雪嚇得噌的眺起來,朝外面尖叫:“來人啊,來人啊。”
可是沒有一個宮女奔進來,周遭空蕩蕩的,她好像完全與世隔絕了,只聽到狂風掃過,殿外斷枝殘葉飛卷,到處淒涼,她的心一下子恐惶起來,臉色蒼白的望向那黑棺木,此時棺蓋竟晃動起來,嚇得她倒退兩步,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棺不着邊際,黑色的棺木不但晃動,還從裡面冒出白煙,越來越多,籠罩着整府金華殿,朦朦朧朧間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身子,從棺木中站了起來,黑髮遮住她的整張臉,看不清楚臉上的真容,可是聲音卻傳了出來。
“皇妹,你害得皇姐好慘啊。”
虛無飄渺,好似地獄中傳來,悽慘無比,姬雪雖然害怕,可是腦海中還保有最後的一絲理智,抱住頭往後退,尖叫起來:“你別想騙我,你究竟是誰?”
姬雪說完,朝門外叫了起來:“柳紅,柳紅。”
一道驚雷再次閃過,那身影如無垠之根,嗖的飄出了棺材中,這一次姬雪睜大了眼,因爲迷朦的煙霧,看不真切,那鬼影似乎沒有腳,根本是用飄的。
這一次姬雪再也控制不住了,抖索個不停,直往後退,連聲的哀求:“皇姐,皇姐,我不是有心的,你放過我吧,我絕對不是有心害你的。”
“皇妹,你下來陪我吧,這裡好冷啊,皇姐一個人孤單啊,下來吧。”
那身影陡的飄過來一些,伸出了手,那手白晰恐怖,指尖長長尖尖的,眼看快掐到她的脖子上了,姬雪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
“皇姐,你饒過我吧,以後我一定給你燒紙錢,我雖然貪戀你的後位,動過歪心思,可是那天晚上,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失手推了你一下,誰知道你會一下子撞到椅角上,死了,皇姐,你饒過我吧,饒過我吧。”
姬雪連連磕頭,哀聲悲慼......
殿外,雷聲雨聲匯合在一起,在這電光火石交錯間,忽然宮燈亮了,金華殿內霧氣散去,一片明淨,形如白晝,屋外,烏雲散雲,天空像被水洗過一樣堪藍,雨漸漸的小了。
姬雪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這時從殿門外走進來幾個身影,爲首的人正是弦月國的皇帝慕容流尊,一臉的陰驁,那雙黑瞳中閃爍着洶涌的波濤,冷冽森冷的瞪着姬雪,而他的身邊立着涼如寒冰的女子,正是當朝的皇后娘娘,那張絕豔逼人的臉上罩着冷戾之氣,神色間自有一股威嚴,脣角是不屑的譏笑。
而緊隨着他們身後進來的正是其他五國的使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錯愕,隨之是不屑......
姬雪呆怔着,好半天才喃喃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沐青瑤冷沉着臉走過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姬雪,涼涼的開口:“你說是怎麼回事?天下間還真有你這種六親不認,殺姐奪位之人,最可惡的是,殺了人還要嫁禍到我們弦月國的頭上,我們弦月不會讓人欺負的,此次一定要女皇拿出一個說法來。”
金華殿上涼如寒冰的聲音流竄着,所有人的眸光移向沐青瑤,這一刻都清楚認識到這皇后娘娘的厲害之處,弦帝娶她只怕如虎添翼,她聰明絕頂,智勇雙全,就好似一柄上古的利刃,劍出必見血而回,這一次大家都感受到了頭頂上涼颼颼的寒意。
長孫竺的臉色暗沉下雲,心閃過的不僅僅是懊惱,還有後悔,當日他就該不惜一切帶走她。
終以爲,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再厲害也翻不了天,現如今看,只怕整個天下局勢會因爲她而改變,而他失策了,弦帝卻慧眼獨到,擇了她。
五國使臣臉色各異,難看至極,而一邊的姬雪也好不到哪裡雲,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她中了人家的圈套,剛纔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想到這個,她恐惶的站起身來,往一邊兒退。
“你們說什麼,我不懂,我什麼都不知道。”
慕容流尊俊魅的五官司瞬息萬變,陰驁深沉,仿若罩上寒潭之氣,脣角一勾,便是嗜血的殺機,冷沉沉的開口。
“你還想狡辯嗎?如果你再敢冥頑不靈的作無謂的抵抗,朕就把你關到大牢裡去。”
“不,你無權關我,我是丹鳳國的王爺,出使弦月國的使臣。”
姬雪一聽到弦帝的話,激烈的跳起來,怒指着慕容流尊,謹慎的望着對面的一干人,慢慢的往後退,忽然抓住剛纔扮鬼的人,咬牙切齒的開口:“你是誰,竟然害我,我和你勢不兩立,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扮鬼的卻是小喬,從小到大跟在皇太女身邊,把皇太婦姬鳳的聲音模仿到維妙維肖,要不然姬雪不會上當的,再加上今兒個的天時地利,所以一切便順理成立,姬雪什麼都說了。
小喬被制,並不懼怕,用手順好臉上的頭髮,流着眼淚望着姬雪:“姬王爺,你爲什麼要殺太女 ,她對你很好啊,你爲什麼要殺她?”
姬雪一隻手掐住小喬的脖子,另一隻手把她往旁邊拽,想到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她,眼神狠厲得想一口咬斷小喬的脖子,聽着小喬的責問,滿臉的不屑。
“你懂什麼?從小到大母皇最疼愛的是她,對我視若無睹,爲什麼同是父母后的,她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她是太女,我卻是個王爺,可是有誰看到,我做的努力比她還要多,她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麼,什麼都不懂。”
姬雪尖叫,似乎快瘋了,眼神赤紅,沐青瑤冷盯着她,舉起一隻手示意大家別輕舉妄動,自己慢慢的往前走。
“姬雪,你大逆不道,連殺了兩個人還不夠嗎?你殺了皇姐,又讓人殺了大喬,現在還想讓那雙手再多一條人命嗎?”
偏殿裡,所有人看着娘娘往前走,生怕她遇到危險,不由提前一顆心,梅心和莫愁叫了起來:“娘娘。”
沐瑤瑤卻全然不理會兩個丫頭的叫聲,不燥不急,周身蓄意待發的沉穩,就在姬雪一愣神的空檔,沐青瑤清悅的聲音陡的響起:“冰綃。”
一言發,一道快疾的身影飛掠過去,如破空而出的彩虹,瞬間出手點住了姬雪的穴道,隨之翩然落地,沉着的應聲:“娘娘。”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瞠目結舌,前一刻還讓人心驚膽顫的場面,後一刻已力挽狂瀾,轉換了一種局面,那五國的使臣再一次見識了這女人的睿智沉穩,難怪她面不改色,氣息內斂,原來早已安排了人躲在了暗處,只等一擊即中。
姬雪被制伏了,沐青瑤身子往後一退,周身的光寒退去,滿臉的氣定神閒,掉頭望向身側的慕容流尊,接下來可就是他的事了。
慕容流尊氣沉丹田,俊臉陰驁,狹長的峰眉一挑,嗜殺的話冷沉而出:“來人啊,立刻把姬雪帶到琉璃宮,朕要關自審問,立刻放了南安王爺。”
“是,皇上。”阿九領命一揮手,便有幾個小太監上前架起手腳動不了的姬雪往處走去,那姬雪一臉的慘白,張嘴叫起來。
“弦帝,別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使臣,你們沒有權利審問我。”
可惜慕容流尊陰沉着一張臉,理也不理姬雪,只要一想到皇弟南安王被人陷害,平白無故的在牢裡待了三天兩夜,他的那壓抑着怒氣便絲絲外泄,恨不得立刻處死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敢叫。
偏殿,姬雪被拉了下去,站在大殿門口的五國使臣皆垂頭喪氣的,只有末端的一人,笑意盈盈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瞳一眨不眨的望着立在弦帝身邊的女子,俏麗清豔的面容,周身涼薄淡漠,明明是一手促成此局的人,偏偏氣定神閒的置身事外,好像所發生的事和她無關似的,輕輕的摩娑着自己的手指。
長孫竺黑瞳跳躍了幾下,沐青瑤,天下大局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本太子絕不會讓你呆要弦帝身邊的,長孫竺唸完,赤膽脣角擒着笑意,慢慢的踱步走到前面,優雅的開口。
“丹鳳國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陷害南安王,真是死有餘辜。”
一言落,其他的人紛紛咐和。
“是啊,就是殺了她也不爲過。”
“想那南安王吃了多少苦啊,原來那皇太女竟然是姬王爺所殺,爲了所謂的皇位,連自己的親姐姐都殺,真是心腸狠毒之人,就是殺了她也不爲過。”
弦帝絕美的五官輕笑,目光氳氤,高深莫測的擡頭望向一側的沐青瑤,溫和的開口。
“瑤兒,你說呢?”
這溫柔呵暱的話語,刺激得長孫竺心頭心顫,竟然有一絲不可抑制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最後化爲苦澀的滋味。
沐青瑤斜睨了慕容流尊一眼,這男人分明是不安好心,明明自己已有注意,又何必多事一舉的問她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星目移向長孫竺,譏諷的開口。
“長孫太子好正直啊,殺人者償命,肯定是要死的,不過這下命令的人不是弦帝,而是丹鳳女皇,我們弦月國會派人把皇太女的屍首和姬王爺一併送到丹鳳去,至去丹鳳女皇如何處置姬王爺,這天下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過既然長孫太子和其他四國的使臣如此俠膽忠心,那麼可以請長孫太子及其他使臣連同我們弦月一起審問姬雪,最後分別派一個人陪同弦月,一起去丹鳳國做個見證。”
沐青瑤響亮寒凌的聲音落地,那五國立刻怔住了,他們想挑動人家,誰知卻被反將一軍,看來和眼前的女人玩心計真是自討苦吃,他們還有必要留在弦月嗎?還是趕緊回宮和君王帝量對策,這弦帝本就聰明過人,現在又加了一把利刃,難道江山一統,真的要花落弦月?
不行,他們怎麼甘心呢?
沐青瑤將了五國一軍,掉頭望向旁邊的慕容流尊,不緊不慢的開口:“皇上,青瑤的主意,皇上不會反對吧。”
“瑤兒的主意就是朕的主意,以後大弦皇后的話等同於朕的話。”
慕容流尊的俊美白晰的肌膚凝成薄冰,清絕孤傲的宣佈,那響徹在偏殿之上的朗朗之聲,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裡,沐青瑤的瞳孔跳了兩下,她倒是沒想到弦帝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說,真讓人意外,抿脣淡雅一笑。
“不是說後宮不準干政嗎?”
“朕要破了這個先例,天下能者居之,不分男女。”俊美的五官,顛倒衆生的笑意,氣如山河的話,震驚了一殿的人,五國使臣皆大驚失色,兩大強者聯手,何愁天下不統一,天下真的要亂了,何況皇后先前還畫出一種很厲害的軍事武器,如果那個武器是真的話,只怕彈指一揮間,山河皆碎啊,衆人那個透心涼,再無心留在弦月了,可現在走不了,還要陪同弦月一起審姬王爺,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女人太精明瞭,本來弦月審問姬王爺,是一個落人話柄的事,可現在五國陪審,那丹鳳國女皇心有怨氣,也是針對他們六國,而不是弦月一家,高明啊,高明....
殿外,雨已停住了......
花草清新,天際一片潔白,長空洗淨了鉛華 ,只剩下乾淨的明潔,夕陽的餘輝籠罩着整座皇宮,畫樑雕棟,美不勝收。
長孫竺站在大殿門前,回頭再看一眼殿內的一對壁人,竟然是那般的相配,他的心抽疼了一下,卻堅定的認爲,他只是眼看着這個女人被慕容流尊攏住,而心惶,一切都於國,無關於自己,只能這產做,那痛才淡去。
五國使臣一起轉駕,前往琉璃宮而去。
最後面,沐青瑤幽暗冷然的眸光懾人的射向慕容流尊,脣角一勾,便是一抹陰暗。
“皇上這樣做是把我推上風口浪尖。”
慕容流尊高大挺拔的身軀走過來,漆黑如墨的瞳孔炫了夕陽的光輝。脣角掛着溫潤如水的笑意,分外的妖魅誘人,甘醇的聲音響起來:“難道瑤兒不相信朕嗎?朕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傷害你的。”
他修長的手帶着滾燙的暖流,拉着沐青瑤的手,執起,神態認真而忠誠。
雖然他希望她和他並肩作戰,但更希望不離不棄。
自從他領着她登上百官臺,穿過乾清門,他是真心的想執着她的手,共度一生,似乎此生有她足矣.....
“自古宮廷無真情,”沐青瑤涼薄的笑,抽回手,雖然心裡有暖意,至少她看到了他的真心,這一刻,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她自己不是也一直想出宮嗎?
“也許有例外,咱們同心協力打開下,成爲青史之上最相敬相愛的一對帝皇帝后,永留青名不好嗎?”
沐青瑤掉頭往外走,無視他的話,她對名利無追求,也不想與他成爲青史中一對帝皇帝后,世事無絕對,難道他的心裡沒有私心嗎?如果她是個平凡的女子,如果她還是那個平凡的女子,如果她還是老媽子個花癡女人,他還會執意要她嗎?
慕容流尊目送着沐青瑤纖細卻又堅挺的身子離開大殿,深不見底的眸底,閃過敏銳的光華。
瑤兒,朕是真心的,世間唯有你才配與朕共登頂峰......
殿外,響起莫愁的聲音:“娘娘,回琉璃宮嗎?”
“是。”聲音落,腳步聲漸行漸遠。
阿九走了進來,看着皇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大殿正中黑色的棺木,五官沉浸,好像一塊溫潤的暖玉,帶着絲絲耀眼的光華,內斂安定。
“皇上,該回琉璃宮了,衆人都過去了。”
“好,”高大的身形一轉,往外走去,一黃一藍的兩個影子,同樣出色而耀眼,只是前面的高大英挺,後面的怎麼看都有點小受樣......
琉璃宮,此時一片莊嚴威儀,皇上和皇后娘娘面色冷沉的端坐在上面,五國使臣分坐在兩邊,弦月國的刑部尚書,還有左右丞相,連北津王爺都來了,北津王爺臉色不但白而且死氣沉沉,發生這樣的事,他難逃其責啊,或許這正是皇上的用意啊。
王爺姬雪跪在大殿正中,眼神變幻莫測,臉色陰驁難看,死命的瞪着上首沐青瑤。本來是天衣無縫的,都是這個女人壞了她的大事。
不過別以爲她交待了就能怎麼樣,她姬雪可是使臣,他們沒有權利殺她,只有她母皇纔有權利處死她,想到母皇對皇姐的寵愛,姬雪的眼底一片冷意,只怕難逃一死啊,不過死在自己的國家總比死在外面強。
下首除了姬雪跪着,還有皇太女的婢女小喬跪着。
殿門外此時立着很多侍衛,爲首的正是侍衛統領花離歌,皇上在琉璃宮審問丹鳳王爺,這事事關重大,可不是南安王一個人的事,所以他們責任很大,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破壞御審。
“姬雪,你親口承認殺了丹鳳的皇太女,還有什麼話說?”
慕容流尊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凌寒嗜殺,猶如地獄中的酷吏。
大殿上,姬雪瞳孔閃光,脣解擒着冷笑,坦然的開口:“是本王殺了皇太女,本王是無心的,當日皇姐心情不好,本王好心勸慰她,誰知她竟然把火發在本王身上,大罵本王的無能,本王當時怒了,一出手把她打飛了出去,誰知撞在椅角上,便死了。”
姬雪講了事情的始末,其實她很恨皇姐,總想殺了她,可是那天晚上還真沒想過殺她,卻失手錯殺了她,一切都是天意啊。
大殿上很靜,各人神色不一,有人鬆了一口氣,有人不屑姬雪的行爲,更有那懊惱的,也有一直面無表情的。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雖然未動聲色,可心底卻鬆了一口氣,既然姬雪交待她殺了皇姐,那麼南安王便沒事了,可是有人目擊南安王從皇太女的寢室走出來,那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姬王爺的後面還有一人,是誰?
弦帝俊美如冠玉的臉上罩上陰驁,深邃神秘的黑瞳掃視了一眼五國的使臣,究竟誰最有可能是姬雪背後的那個幫兇?
“姬雪,那麼是誰從皇太女的寢室內走出來的?”
“南安王。”姬雪脣角一勾便是冷笑。
此言一出,如石沉大海,瞬間在大殿上掀起軒然大波,怎麼又扯上南安王了,那南安王爲何會和姬雪勾結在一起,他意圖所爲?
五國的使臣無一例外,全都興奮起來,因爲弦帝在場 ,面上壓抑着,可那釋放着異光的眼睛泄露了每個人的心事,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長孫竺也不例外,絕美的五官輕笑,劍眉輕挑,薄脣邪勾,眼瞳閃爍不定。
沒想到這事還真址上了南安王,不過究竟是南安王真的摻與了此事,還是姬雪嫁禍?
如果嫁禍,但願她死死咬着纔好。
長孫竺笑得妖嬈,一臉興味的望向高座的弦帝。
慕容流尊神斧雕刻成的五官,此時罩上冰霜,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閃而逝的利光,森冷詭異,修長的大手一把握緊抓住龍椅邊的金色鑄龍的扶手,就待發作。
沐青瑤身形一動,纖細的手壓住了弦帝欲動的身形,微點了下頭,示意這件事讓她來處理。
慕容流尊強行壓下自己的怒意,冰冷陰驁的眸子清明起來,深呼出一口氣,不復之前的暴戾。
就在這衆目眈眈之下,弦帝和後後之間的默契一覽無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已盡數瞭然於胸,該說他們是情深似海,還是聰慧過人呢?
大家同時想着。
沐青瑤已抽回自己的手,掉頭掃視了一圈大殿上的人 ,她那不慍不怒的眸光,好像帶了無究的魔力,一下子震住了衆人肆意欣喜的心,皇后出手,未必那姬雪扛得住。
“姬雪,你說和你共同犯案的人是南安王,是嗎?”
姬雪望向上首,看着那高高在上,一身清豔的女子,周身的光華,眼神睿智,定定的望着她。
“是。”姬雪沉聲,心裡暗忖,我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們弦月好過,你們想讓那南安王無罪釋放,本王偏不讓你們如意。
沐青瑤眸中閃過犀利的光芒,從姬雪鎮定的情神看,她是想死咬着南安王,讓他們無從下手,如果這是私人的糾紛,姬雪無疑是聰明的,可是現在是兩國之間的糾紛,她死咬着南安王,只會使兩國陷入僵局,而這便宜了其他的國家。
“姬雪,南安王爲何與你合謀殺了皇太女?”
“他先幫我得到皇位,然後我再幫他得到皇位,互相幫助。”姬雪面不改色的說着,神情認真,煞有其事的樣子。
大殿上,很多人譁然,右丞相楚風玉臉色陰驁,難看至極的站起身:“荒唐,荒唐,這南安王太過份了,皇上,南安王辜負了皇上的心哪。”
慕空流尊臉色幽暗不時,眉梢輕挑,並未有所動作,對於南安王他是深信不疑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沐青瑤冷笑一聲,望着那激動的右丞相,他這麼激動幹什麼,江山又不是楚家的,是慕容家的,慕容家的都不急,他急什麼?沐青瑤覺着的揮了揮手:“右丞相坐下來吧,這還沒審完呢。”
楚風玉一怔,沒想到皇后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有些氣結,老臉紅暈,尷尬坐下來,心裡暗生氣悶氣,弦月完了,竟然讓一個女人干預朝政之事,荒唐,荒唐......
五國使臣繼續看着好戲,沐青瑤並不心急,由始至終神色淡淡的,不慍不怒的,倒是那姬王爺有些沉不住氣了,眉梢挑起,冷冷的開口。
“還有什麼要說的,該說的本王都說了,是弦月國的南安王和本王設下的局。”
“胡說,姬雪,那皇太女的手中有南安王的玉佩,試問誰會殺人後把玉佩放進死者的手中,讓別人去查自己。”
沐青瑤陡的喝止,根本是一派胡言亂語,姬雪想開脫自己罷了,心思可真夠歹毒的。
“那是本王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除了皇姐,又可以除掉南安王,何樂而不爲,那玉佩是本王從他身上偷偷取下來,放進皇姐的手中的。”
姬雪說得有根有據 ,天衣無縫,讓人難以分辨,不過凡是有腦袋的人都明白,南安王是不可能和姬雪狼狽爲奸的,可是現在姬雪一口咬定,南安王就是她的幫兇。
五國使臣皆面帶笑意,看着大殿上的一切,娘娘自喻聰慧過人,現在看她有什麼辦法化險爲夷。
沐青瑤面色一沉,周身肅殺之氣,那清冷的聲音陡的響起。
“姬雪,那南安王爺做的事,南安王妃知道嗎?”
衆人一愣,南安王還沒納妃呢,怎麼早在出個南安王妃來了,思緒還沒繞過來,姬雪的聲音已響了起來。
“不知道,這是我和南安王的事,他是瞞着南安王妃的。”
姬雪這話一出,大殿內,慕容流尊的俊美的臉龐,緩和了一些,薄脣微微上揚,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右丞相沐痕和刑部尚書等人皆鬆了一口氣,直到此刻才明白皇后娘娘的用意,原來皇后娘娘是套姬雪的話,姬雪果然中計了,若她真的和南安王合謀,爲何不知南安王根本未有正妃,那南安王府連一個側妃都沒有,估計諾大的府邸中,連蒼蠅都公的,哪來的南安王妃。
左丞相楚風玉也回過味來,不免失望,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心裡暗惱這姬王爺,真是沒腦子。
五國的使臣沒想到事情急劇轉變,本來以爲姬雪咬定了不鬆口,沒想到皇后會使詐,看來另有其他啊,究竟是何人呢?
“姬雪,南安王並沒有娶妻,所以根本沒有南安王妃。你和他同謀,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沐青瑤譏諷的望着姬雪,那女人的臉色一下子白了,眼瞳閃過嫉恨,狠命的瞪着沐青瑤,這女人腦子太敏捷了,她根本鬥不過她,既然她們都知道了,何必再問她,姬雪抿緊脣,不再說話。
“姬雪,如果你繼續胡言亂語的話,信不信本宮命人把你關到刑部的大牢裡,着刑部審理此案,而且你不交待清楚,就讓人擡回去吧。”
沐青瑤話響過,姬雪難以置信的睜大眼,臉色一片蒼白,身子忍不住的抖索了兩下。
“你恨,本王是丹鳳國的王爺,你無權處置本王。”
“要不要試丫?弦月處置了你,雖然你母皇心有怨氣,可是別忘了這大殿上不是弦月國一家,還有五國同在,也就是說六國處置了你,你母皇能奈何得了六國?”
沐青瑤話聲落,其他五國個家那叫一個氣啊,這女人太陰險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本來他們是想挑撥的,誰知現在倒成了見證人,這使臣中,只有長孫竺優雅的笑了,她一直是如此聰慧的,不是嗎?
姬雪終於認命了,一掃無前的狠戾,如果她再不說實話,只怕真的會被處死,現在是六國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母皇就是有怨氣也沒辦法對付六個國家,所以她不是白死了。
“是,這件事是姬雪做的,和南安王無關。”
姬雪說完,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還有關心南安王的大臣,同時鬆了一口氣,不過大家都有一個疑惑,那麼是誰拿走了南安王的玉佩,把玉佩放進皇太女的手裡來陷害南安王。
大臣們不知道那晚南安王進宮時,曾遇到皇太女,兩個人打起來了,那玉佩被皇太女扯了去,沐青瑤和慕容流尊雖然清楚箇中細節,也不好說明,可是那玉佩是誰放進姬鳳的手裡的,說明那個人和南安王很熟悉,也就是他們身邊的人,究竟是誰呢?
“本宮關心的是,是誰幫了你?”
“事實上,本王也不知道是誰在本王殺了人後,進過皇姐的寢宮。”
姬雪坦然的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後來誰又進了皇姐的寢宮,那個人把玉佩放進皇姐的手裡,她是事後才知道,那玉佩竟是現安王爺的東西,然後有人看見南安王從皇姐的寢室走出來。
她只不過慶幸有個替死鬼。
沐青瑤沒想到竟是這種狀況,認真望着姬雪,她蒼白的臉上,眼神雖然狠戾,卻是認真的,不像說謊的樣子。
那麼是誰進了皇太女的寢室,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嫁禍給南安王,穿了一樣的袍子,梳一樣的髮型,後來進去發現皇太女被人殺了,他看到了那個玉佩,知道是南安王爺的,所以製造了證據。
他這樣做,是想發動兩國之間的戰爭嗎?還是和南安王有私人的恩怨。
“小喬,那天你們不是守在寢室門前嗎?有人進去嗎?”
沐青瑤問小喬,她和大喬身爲皇太女的貼身宮女,一直守在門前,可是從頭到尾也沒聽到她們說過有人進寢室啊。
一直跪着的小喬,恭敬的擡起臉。
“稟皇后娘娘,到早半夜的時候,我和大喬不知道怎麼竟睡着了,後來醒過來,天已經矇矇亮了,所以奴婢們準備進去,發現太女已被人殺了。”
小喬的聲音哽咽,眼眶紅了,掉頭望向一邊的姬王爺,王爺好狠的心啊,不但殺了太女,連大喬也殺了,女皇一定不會饒過她的。
沐青瑤和絃帝相視一眼,看來那個人點了大小喬的睡穴,使得她們一無所知,所以這寢宮有沒有進人,根本不知道。
“刑部尚書。”弦帝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
案子進行到這裡,已告一個段落,南安王沒有罪名,雖然還有一個黑手沒有揪出來,但現在皇太女的屍首不宜存放太久,而且姬雪殺人憶是不容置穎的了。
“臣在。”
刑部尚書趕緊站起來行禮,等候皇上下旨。
“立刻擬成案卷,押送姬王爺回丹鳳國,交於女皇陛下處置。”
“臣領旨,皇上。”刑部尚書接通旨,心頭的一塊巨石落地,總算洗脫了南安王的罪名,雖然還有個黑手沒揪出來,但皇上的神色沒有先前的狠戾狂暴了,看來他的腦袋不用搬家了,這事多虧皇后娘娘了,她可算他的再生父母了。
皇上的話音一落,坐在他身邊的沐皇后,一臉高深莫測的開口。
“等一下,別忘了帶上五國其他的使臣,要不然丹鳳女皇怎麼會相信我們弦月的一面之詞呢?”
沐青瑤犀利的話,使得五國使臣顏面盡失,沒想到一幫男人竟然沒鬥得過一個黃毛丫頭,真是丟人啊,丟人,萬鶴國的丞相老臉青黑,一聲不吭,其他的使臣也沉默無語。
此次出使弦月,真是失人失利。
皇太女被殺案,終於真相大白,姬王爺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了,南安王被放了出來。
雖然仍有一人未抓住,但是弦帝已入了心,這個人的黑手可是一隻毒瘤啊,不除不行啊,他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誰動的手腳,幽暗難明的眸光掃向臉色蒼白的北津王,但願不要是皇弟纔好,否則別怪他心狠手辣......
琉璃宮,諾大的宮殿內一片靜謐,處理了皇太女的被殺案,皇上總算輕鬆了一些,整個人慵懶的斜歪在龍椅邊。
阿九送走了所有人,走進來稟報。
“皇上,北津王爺求見。”
高座上的人身形未動,狹長的眉峰一挑,眸中便是暗濤涌動:“他沒走?”
“沒有,等着皇上召見。”
“讓他進來吧,”慕容流尊揮了揮手,他也正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北津王暗下動的手腳,如果真是他動的手腳,他的武功可是極厲家的,而且心計驚人......
“是,皇上。”阿九應聲,吩咐守在大殿內的小太監,趕快把北津王爺領進來,小太監飛身出去,很快便見到北津王的身影。
只見他身形瘦弱,臉色蒼白,身着一件的白色的海水紋的蟒袍,不知是袍子太大,還是身材過於瘦弱,隨着他走路的動作,那袍子左右晃盪,空空曠曠的,讓人心裡升起一抹酸楚。
“臣弟見過皇上。”
北津王恭敬的行禮,弦帝一揮手,和毅悅色的出聲:“平身,賜座。”
“臣弟惶恐。”北津王起身,並未走到一邊坐下,而是誠摯的開口:“此次皇太女被殺案,臣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皇上命臣弟招待六國使臣,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大的事情,請皇上責罰。”
“北津王不必憂心,此事是兵部和宮中侍衛的責任,北津王手無縛雞之力,此次招待可謂盡心了,何責之有。”
慕容流尊黑瞳幽深,笑意決冷,磁性鬼魅的聲音響在大殿之上。
“臣惶恐。”北津王垂首,慕容流尊望着他臉色蒼白得好像快昏過去了,不管是裝的,還是直的,現在他都不想周旋了,因爲南安王的事,他很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北津王回去吧,朕累了。”
“是,皇上,臣弟告退。”北津王依領命,緩緩的往外退,慕容流尊冷睇着他的背影,內斂的聲音響起來,阿九領了命,恭敬的把北津王送出去。
慕容流尊的雙眸耀了寒氣,輕冷幽暗,深不可測,脣角掛着邪魅陰狠的笑意,好似暗夜的修羅,雖然他一直以來沒有逮到北津王的把柄,可是看着他那過份的謹慎和小心,他的心頭總有陰驁揮之不去。
北津王是當今太后的親生兒子,太后娘娘最初是主張立北津王爲太子的,是父皇一直堅持立他爲太子,並囑託他要統一七國,因爲他相信自個的眼光沒有錯,尊兒有這樣能力可以一統七國。
至於慕容流尊爲何要如此防備北津王,完全是因爲太后娘娘,因爲當年皇上的生母李皇后無端被人害死,年幼的他屢屢遭人傷害,最後父皇送他去天山學藝,才避開了這些。
自從他登基之後,楚家仍掌管着弦月的一半兵權,所以他在忌憚太后的同時,便懷疑她的用心,纔會對北津王防了又防,無論如何不相信他暗下里毫無動機,如果他真的沒有動機,爲何楚家要緊抓住半邊兵權不放,而沐家在他一登基,便把兵權交到他的手上了。
先後怕兵權全數落入了楚家,所以在臨終的時候,把兵權一分爲二,這樣誰都不可以會大,希望等他羽翼豐滿的時候,取回兵權,他明白父皇的用心,所以他無時無刻不會忘了身上的使命。
一查清母后當年爲何而死,二,拿回楚家的兵權,如果北津王有謀反之心,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三,統一七國,因爲這些,所以他要比常人更有遠慮,要兼顧着家與國,還要兼顧着國與國之間的平和,纔會讓太后任意妄爲,她在名義是他的養母,如果沒有理由便懲治了太后娘娘,天下人怎麼看他,還會信服他嗎?
到時候如何統一七國,天下一統,民大如天,沒有民的存在,哪有皇的存在?
慕空流尊思潮翻滾,想着想着,竟歪靠在龍椅邊睡着了,阿九走進來,小心翼翼的拿了薄毯給皇上蓋上,睡着了的皇上,完美得就像一幅畫,肌膚細膩潔白,眉狹長,睫毛長且密,覆蓋着他晶亮亮深莫測的眼睛,鼻子挺直,脣薄薄的散發出淡淡的粉以,誘人極了.......
廣陽宮。
一大早便是冷氣壓,陰風陣陣,諾大的宮殿,一絲兒人的氣息都沒有。
高坐上的太后娘娘,一張華貴的臉此刻快成豬肝色了,今兒個早上她纔得到消息,使臣全部離開了弦月國,皇太女竟然是姬雪殺死的,而南安王竟然放了出來,這樣大的事情爲什麼沒人來稟告她呢?
太后娘娘的面孔猙獰可怕,咬緊牙根嗜殺的開口。
“小李子,鳳鸞宮的畫眉呢?這奴才怎麼沒送信過來?”
李公公顫顫兢兢的走出來,小心的回話:“稟太后娘娘,畫眉失去了消息,小的一直在找她,可是都沒她和小秋的影子,聽說鳳鸞宮裡的女官換了,是一個叫依雲的小宮女。”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太后氣得快抽風了,重重的一捶身邊的矮几,憤怒的喝道:“爲何哀家會不知道這件事?”
“小的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好像是三天前,鳳鸞宮那邊,現在是一點消息都得不出來。”李公公謹慎的開口,太后娘娘快暴跳如雷了,眼裡布着紅色的血絲,交錯複雜,這神情還真是駭人,他還是小心點好。
“那畫眉和小秋現在身在何處?”
“小的正在派人查。”李公公點頭如搗蒜,絲毫不敢大意,太后娘娘的睛神狠戾得快殺人了。
“廢物。”
宮心計 第073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已殘忍
太后一聲喝斥,李公公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跪在地上聽訓,即便如此,太后娘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大殿上,除了李公公跪着,另外還跪了幾名宮女,這時候誰敢出聲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忽然殿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守門的宮女恭身稟報:“娘娘,皇后娘娘求見。”
“嗯?”太后一挑眉,那冷戾逼人的臉瞬間散發出妖調的紅光,脣角是血腥的笑意,陰森森的揮手:“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宮女的眼神有些恐惶,脣微微顫抖着,動作俐索的退了下去,她可不敢提到皇后娘娘帶來了兩個傷痕累累,東倒西歪的女人,她們是太后的心腹畫眉和小秋。以前在這裡可是一派盛氣凌人的,現在受了處罰,雖然害怕,可心底還是有些欣喜,宮女退了下去。
大殿上太后娘娘調整好呼吸,整理了一下儀容,揮了揮手強勢的命令:“都起來,滾到一邊。”
“是,娘娘。”衆鬆了一口氣,可一想到來的人,那一顆心又吊起爲了,皇后同樣不是好欺負的,後宮真是不得安寧了,還有那貴妃娘娘,和西門將軍的女兒,只怕這渾水越來越暗無天日了。
殿門外,一道嫋娜翩纖的身影,施施然的走進來,周身罩着清絕的幽香,往大殿上一站,就好像一株空谷幽蘭,眉宇淡定,慧光流轉,讓人只看一眼,便瞧出其不凡的心智來,沐青瑤身着一件玫瑰紫的錦衣,小巧的腰身纖細的不堪一握,二色金銀披肩,墨發如雲的高高挽起,白晰的脖勁透出誘人的曲線,使得人看呆了眼。
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在憤怒之餘,也爲眼前的女人喝彩,這女人確實是得天獨厚,清香絕豔,而且聰明絕頂,心底竟生出淺淺的遺憾,爲何她不是楚家的孩子呢。
“青瑤組太后娘娘請安了。”
“賜座。”太后娘娘的聲音冷戾,沐青瑤也不生氣,更無所懼,面不改色的笑望着太后,眸光一轉,關切的開口:“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青瑤請御醫來?”
溫潤的眼神,淡雅的笑意,做得行雲流水般舒暢,滴水不漏,太后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心底另夾雜着一層折服,強者的惺惺相惜。
“皇后真是好心腸啊。”
一旁的小李子領着兩個宮女,給沐青瑤安置了座椅,鋪了錦墊,沐青瑤不動聲色的坐下來,慢慢的掀脣笑:“太后的身體可是重於泰山的,怎麼能大意呢?如果太后娘娘真的不舒服,千萬不能耽擱了,久病成疾,那可就麻煩了,皇上會傷心的。”
沐青瑤自然隨和的樣子,就好像真正的兒媳婦一樣,太后氣得牙癢癢的,卻不好開口,只一雙盛氣凌人的眼睛不時狠戾的射出寒光,可惜大殿上的女人好像不知道,自顧說着話兒,直到太后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要發作了,才一臉悠閒的開口。
“其實今日青瑤過來是有事找太后娘娘的。”
“何事?”太后挑眉,她現在只想立刻把這女人攆出去,爲何自己這個在宮中生活了多年的女人竟然鬥不過她,不管是口舌,還是膽識,還有謀略,難道真的要讓她在宮中無法無天嗎?
絕不!
太后眸中閃過寒光,脣角是深烈的殺氣。
“鳳鸞宮的畫眉和小秋,夜禁之後竟然離開鳳鸞宮,本宮讓她待去處,她們說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行事,不知太后娘娘可有此命令?”
她的語氣清冷,不慍不怒的,神色間卻自有一股狠厲和威嚴,脣角浮起淺笑,雖笑卻令人膽顫,大殿之上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齊刷刷的眸光一起望向高座的太后娘娘。
凡是在宮中生活的人都知道畫眉和小秋是廣陽宮的婢女,現在皇后娘娘拿這事來詢問太后,怎麼看怎麼怪異。
高座上的太后,眼神暗沉,原來畫眉和小秋被眼前的女人收拾了,所以纔不能來報告消息,這女人好快的手腳啊,她們竟然功虧一簣,讓那南安王逃脫了。南安王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她本來是一心想除去他的,沒想到竟被眼前的女人壞了好事,太后心中的仇恨,已達到刻骨了,有這個女人就沒有她,有她就沒這個女人。
慕容流尊,你讓這個女人進宮,不就是想讓她和哀家鬥嗎?哀家不相信,哀家會鬥不過這個女人,你給哀家等着。
“皇后說什麼呢,哀家怎麼會把人安排到鳳鸞宮裡呢?哀家人老了,早已不管宮中的事了,那兩個丫頭胡亂的說,真該好好的掌嘴,”太后咬牙出聲,那兩個宮女既無用處,留着也是累贅,不如交給皇后發落。
“太后聖明,青瑤也是如此認爲的,所以好好教訓了她們,以後做什麼事動動腦子,別隨便把誰擡出來,太后娘娘可是仁慈的長者,怎麼可能做那種宵小之事呢,那都是些下三爛的人才會幹的。”
皇后的話大膽潑辣,此時,一掃方纔的溫潤嫺雅,像潑婦一樣冷沉着臉,陰森森的發着狠兒,眼神射出懾人的光芒,大殿上,太監和宮女都唬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太后娘媽媽說的臉色白得滲人,偏就皇后娘娘好像不知道一樣。
“對了,青瑤用宮刑懲罰了她們,讓她們知道這宮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你......”太后氣得瞪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喘氣聲越來越重,一旁的李公公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刀的身子,幫她順着氣兒,好半天的太后緩過氣來,李公公小聲的安撫她:“太后娘娘,身體要緊啊。”
太后的臉色雖冷,卻不再言語,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想激怒她,好不擇言,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想激怒她,好讓她口不擇言說出些什麼,不過她絕不會讓她抓住把柄的,一掃先前的憤怒,臉色雖冷,但總算鎮定下來了,這一次她敗了,不代表下一次敗,而且她總算徹底識了這個女人的本事,那就是切忌 不能急促,要一步一步來,她就不信治不了她。
“皇后處治得是,對於這些不守宮中規矩的,一定要重重的懲治。”
“謝太后了。”沐青瑤眼神閃爍一下,很快失去了逗弄太后的雅興,太后已悟出她的心計,接下來再如何激,只怕她也不會露出馬腳了,何不速戰速決,想到這,沐青瑤懶懶的開口:“太后不想聽聽那兩個女人是如何說的嗎?”
“不用了,皇后處治了吧。”
冷漠無情的話,使得大殿上很多人心寒,那畫眉和小秋侍候着太后多盡心啊,這會子沒有用處了,立刻被推出去了。
沐青瑤可不會如了太后的心願,她敢把人放進她的鳳鸞宮裡,現在把人推出去就行了嗎?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脣角一勾便是涼薄的笑。
“本宮怎麼能隨便處置呢,這堂堂弦月國的後宮,竟有這等以下犯上的奴才,連太后都敢誣賴,找死。”
沐青瑤狠厲的出聲,眼神釋放出嗜殺的光芒,朝殿門外喚了一聲:“來人,把那兩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帶進來。”
話音一落,高座上的太后眼神幽暗下去,疑惑的盯着沐青瑤,這女人想幹什麼?一言不發的等待着她接下來的動作。
大愉門外,莫愁和梅心領着兩個宮女,把畫眉和小秋押了進來,那兩個女人面色慘白,傷痕猶見,一走進大殿,擡頭看到皇后娘娘,和看見一個鬼差不了多少,身子抖簌得像篩糠,手腳不穩的跌倒在大地上,連聲的哀求起來。
“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受不了啦。”
畫眉和小秋兩個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尖叫不已 ,現在太后就是她們的救命稻草了,那些可怕的宮刑實在讓人受不了,讓人恨不得死過去,從來沒到這世上來過。
“大膽狗奴才,竟然敢誣陷哀家。”
太后眼瞳跳爍,陰暗無比,臉色猙獰的怒瞪着畫眉和小秋,狠狠的訓斥着,她怎麼能承認把人按在鳳鸞宮呢,如果真的承認了,這可就站不住腳了。
畫眉和小秋好像受了一記重創,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太后竟然像陌生人一樣訓斥她們,難道天要亡她們?
兩個女人哭了起來,大殿上響着她們悲如驚鴻的哀鳴民。
“太后,你看她們到現在還在誣陷你,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理她呢?這是本宮知道了,要是讓那些亂嚼舌根的聽到了,指不定說出太后什麼閒言碎語的,那可就有損太后的顏面了。”
沐青瑤似乎很爲難,那張質美如蘭的臉,怎麼看怎麼慧詰。
太后咬牙,用力的呼氣,自己寬慰自己。
不能氣,不能氣,千萬別中了眼前這女人的詭計,她就是想氣死自己,自己怎麼能如了她的願呢?
“該死的奴才,竟然挑撥哀家和皇后之間的情份,來啊,給哀家重責二十大板。”
太后狠厲的沉聲命令,廣陽宮的太監奔了進來,拉起畫眉和小秋,往外拽,兩個丫頭此時完全沒了反應,就像傻了一樣,心裡唯有一個思想,今日難逃一死了,她們成了太后和皇后過招的犧牲品,早知道這樣,當初安份些倒好。
“慢着。”
皇后開口,即便廣陽宮的太監也不敢動,惶恐的擡眸望着皇后,不知道她忽然叫住他們什麼意思?
沐青瑤神色間帶着威嚴,脣角擒着冷笑,語氣清悅冷硬。
“這兩個該死的奴才,連太后都敢誣衊,如果不重懲,只怕以後這宮中的人有樣學樣,豈不是挑起後宮不和,拉下去仗斃。”
“啊 ,不要啊,皇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啊。”
畫眉和小秋這一刻總算認識到了,要比狠,皇后並不比太后差啊,如果惹到她,死得會更慘啊,可是她們認識得遲了。
沐青瑤命令完,掉頭似笑非笑的望着高首的太后。
“太后娘娘認爲可行嗎?以此告謹後宮的太監和宮女,在這宮中生活,還是安份的好。”
太后此時已是無話可說了,這女人設了一個套子給她,現在她是騎虎難下,即便有心放過畫眉和小秋都不行了,只怪這兩個丫頭不夠機靈,竟然輕易露出把柄,找死罷了,太后一閉眼,狠戾的揮手。
“帶下去仗斃。”
此言一出,大殿內好似罩了一層寒凌的冰霜,所有人只覺得冰凍三尺,周身的冷寒,畫眉和不秋在這一聲仗斃聲中,絕望的笑起爲,一邊笑一邊瘋狂的發起顛來。
“太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啊,奴婢是爲了你啊,奴婢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還不拉下去仗斃。”
太后頭皮發寒,冷沉着臉揮手,命令太監把人帶下去執刑。
沐青瑤淡淡的笑,隨意的開口吩咐:“莫愁,去招呼着點,別讓那兩個丫頭跑了,要是她們跑了,太后一定會氣壞的,咱們不能讓太后娘娘氣着。”
“是,皇后娘娘。”
莫愁領命,和那些太監一起走了出去,遠遠的,還聽到畫眉和小秋絕望的詛咒,從殿門外一聲一聲傳進來。
高座上,太后臉色慘白,整張臉都是虛汗,疲累的支撐着頭,要說殺人,她也沒少殺少人,可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虛弱過,因爲她本不想殺人,卻是迫於別人的壓力而殺人,這心中阻住一口氣,再加上畫眉和小秋的詛咒,心裡竟然慌得快窒息過,一陣一陣的昏厥,可是當着這個女人的面,她努力的支撐着,絕不能認輸。
“皇后,那兩個混帳的東西已處置了,哀家累了,皇后回去吧。”
“是,太后娘娘,”沐青瑤不慍不火的起身,施了禮告安,領着梅心和冰綃出了廣陽宮的大殿。
天怎麼那麼藍,雲怎麼那麼白呢?心情舒暢的就像水洗過一樣。
這一回她略勝一籌,不過以後她和太后就算正式交鋒了,只怕接下來會更加的驚心動魄......
鳳鸞宮......
沐青瑤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大殿一側的軟榻上,梅心泡了茶送上來,整座殿堂安靜無聲,今兒個處置畫眉和小秋的事,她們都聽說了,此時只覺得一陣壓抑,得罪皇后的人,只怕都沒有好下場,所以她們還是悠着點吧。
“娘娘,請用茶。”
“嗯,”沐青瑤接過茶盅,滿臉的舒逸之意,梅心走到她的身後給她捏肩,輕聲的開口:“娘娘,爲什麼不放過畫眉和小秋呢?”
“放過她們,我是想放過她們啊,可是你別忘了她們是太后的人,如果放了她們,就是放虎歸山,你說我會留着一個禍害在身邊嗎?”沐青瑤冷語,茶的熱盎之氣薰染了她的眼瞳,有些迷濛,看不真切,只聽得她接着開口:“如果我放過她們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知道嗎?”
梅心見娘娘有些生氣,唬得撲通一聲跪下來:“奴婢該死,沒想到那麼多,只看着那兩個丫頭可憐了。”
“每個臨死的人都可憐,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任何一個人在死的時候,都令人同情,可是你想過她們未死前所做的事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難道那些人就該死嗎?”
沐青瑤的冷寒之語響徹在大殿上,很多人聽得膽顫心驚,卻又覺得皇后娘娘大義凜然,那話也很有道理。
殿門外,莫愁走了進來,掃了梅心一眼,見娘娘的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多問,恭敬的稟報。
“娘娘,處理了。”
“嗯,那就好。”沐青瑤點了一下頭,掃了梅心一眼:“你也起來吧,心地倒是挺善的,可別忘了,這是皇宮,還是多個心眼的好,否則下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梅心乖巧的開口。
相較於鳳鸞宮的安寧。
廣陽宮裡卻一片冰霜雪雨,滿地的狼籍,大殿上瓷器,玉器碎片,到處都是,諾大的宮殿鴉雀無聲,誰也不敢說話,連大氣都沒人敢出,只怕一出,但是死罪。
高坐上,太后娘娘的臉色陰雲密佈,那雙眼睛裡,布着赤紅的血絲,咬牙切齒得快像一個夜叉了,完全一掃先前的雍容華貴之態,她是被皇后所瘋了,幾次交鋒,她都沒有勝算,那女人的行事手段,迅雪不及掩耳,讓人防不勝防,看來她要主動出擊才她,不能坐以待斃......
太后正思潮翻滾的想着對策,大殿處走進一道高挑的身影,正是公主慕容如音,隨意的瞄了一眼大殿,瞭解於心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梢:“都下去吧。”
“是,公主。”
所有人鬆了一口氣,起身緩緩的退了下去。
太后陰沉沉的黑瞳冷瞪着自個的女兒,這丫頭真會自作主張,把她的廣陽宮當成她自個的宮殿了,正待發作,那慕容如音早跨前一步,眉眼含笑的開口:“母后,兒臣知道母后心煩,兒臣給母后送點子來了。”
慕容如音的眼神閃過狡詰,脣角勾出得意的笑容,姿態高傲。
不過對於她的話,太后根本不想聽,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料子,她會不知道嗎?她能想出什麼主意來啊,只知道欺負宮人,吃好喝好罷了,還能想主意?
太后懷疑的眼眸涼涼的掃了慕容如音一眼,公主一看母后不屑的眼神,當下心急的衝到母后的身邊,俯耳小聲的嘀咕起來,慢慢的太后娘娘的眼睛亮了,一掃先前的陰驁,整張臉布着光彩,慢慢的點頭,最後等到慕容如音說完,太后娘娘竟笑了起來。
“好,果然是妙計啊,好,好。”
太后讚歎完,想起一件事來,這妙計是女兒想的嗎?這十七年來刀子可沒看過女兒有什麼過人的才智,這會子竟然有如此聰慧的動作,太后的眼睛一眯,淡淡的開口。
“如音,告訴母后,是誰幫你出了這個主意?”
慕空如音一怔,隨即怒意起,不滿的叫了起來:“母后,你這話什麼意思?兒臣這幾天一直在想點子,好不容易想出一個來,你竟然懷疑不是兒臣想的,下次不管母后再有什麼事,兒臣都不說話了,行嗎?”
太后一看如音生氣了,忙伸出手拉過她,看來這女兒是開竅了,如果語嫣再開竅幫助她,她可就如虎添翼了,語嫣可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惜她癡心太重。
“好了,母后錯怪如音了,以後沒事多幫助母后想想點子,咱們母女二人連手,就不信懲治不了那個女人。”
“母后放心吧,兒臣一定會幫着母后的,”慕容如音笑意橫生,一張妖嬈的臉布着狠戾,沐青瑤讓你自以爲是,竟然敢教訓本公主,難道本公主還怕你不成,你給本公主等着,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嗯,母后知道如鄲民能幫助母后了,先回去吧。”
“是,母后。”如音恭敬的領命,緩緩走下高臺,一臉的春風得意,那嬌顏好似罩上了蜜一樣,分外的甜膩。
殿門外,只聽她的聲音響起來:“進去,把大殿打掃乾淨。”
“是,公主。”有宮女應聲,等到如音公主離去,幾個宮女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只見太后娘娘完全不復先前的冷戾,滿臉的生輝。真不知道如音公主做了什麼事,讓太后娘娘如此開心,幾個宮女手腳俐索的打掃了大殿。
太后眼見大殿恢復了乾淨,揮手示意她們下去,只喚了李公公一人留着。
“小李子,立刻讓秦浩來見哀家。”
“是,娘娘,你稍候着,小的這就去領秦浩過來。”李公公小心的點頭,身子一退,便走了出去。
秦浩很快被帶進廣陽宮,不過這次沒有走正殿,而是從秘密的通道進入寢宮的,寢宮內,太后隨意的歪靠在軟榻上,氣定神閒的望着秦浩,秦浩恭敬的見過太后。
“秦浩見過太后。”
“起來吧,”太后揮了揮手,眸光一移望向秦浩身邊的李公公,李公公立刻機靈的恭身:“小的先下去了。”
“下去吧。”
等到李公公走了,寢宮內寂靜無聲,太后輕嘆了一口氣,滿臉的鬱結,秦浩關心的詢問:“太后娘娘有什麼憂心事?”
“別提了,自從那個女人進宮來,本宮就沒有好過過。”太后在說到那個女人時,心裡便恨得牙癢癢的,臉色難看至極,秦浩聽了太后的話 ,當下周身閃過狠毒,沉聲開口:“秦浩這就去殺了那個女人。”
“慢,不可莽撞,那個女人身邊有很厲害的手下,你別冒然現身,若是驚動了她,只怕功虧一簣,哀家找你來,是讓你把鳳鸞宮的總管春寒,給本宮找來,這個該死的奴才,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從頭到尾置身事外,哀家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秦浩一聽太后的話,立刻抱着拳領命:“娘娘放心吧,秦浩一定把人抓來。”
“你小心一些,別驚動了那個女人,你可是哀家的護命符。”
太后關切的叮嚀,秦浩眼瞳閃過一絲感動,點頭領命:“娘娘放心吧,秦浩會小心行事的。”
“去吧,”太后娘娘望着秦浩離去時高大的背影,那麼挺拔傲人,和當年的他還真有些像啊,可惜自己負了他,真是一場孽緣啊,可是到頭來,自己得到了什麼,開心嗎?如果當初不進宮,一切都不一樣了,可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太后眸底一片銳光,現在只能打這場仗....
此次南安王洗脫了罪名,全賴於皇后的計謀。
皇帝慕容流尊在琉璃宮的偏殿宴請皇后,同時也請了南安王慕容流昭。
暗夜,滿天的星辰,明淨的天空如同一片淺藍色的琉璃,綴滿了無數的閃閃爍爍的寶石。
輕風蕩過,涼如水,一頂軟轎穿梭在廊廷玉柱間,前有太監掌燈,後有隨侍的宮女,一行人悠悠然然的往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門,阿九領着一堆太監翹首盼望,皇上和南安王在偏殿內候着,現在就差皇后娘娘了,可惜皇后娘娘姍姍來遲,不會不來了吧,阿九擔憂的相着,雖然感覺不大可能,可是皇后似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正憂心忡忡間,一頂軟轎悄無聲息的來到宮門前,轎一落地,便有宮女上前掀起轎簾,從那簾中走出來的人,不是娘娘又是何人?
娘娘今日不同於往常,隨意雅緻得多,周身的懶散,上身着淺粉雞心領繡梅花的對補襟衫,下首一件蔥黃綾錦裙,頭髮隨意的綰了一個髻,插了一支銀簪,從上到下都透着細緻精巧,真像一個玲瓏剔透的陶瓷人兒,阿九收回視線,緊走兩步,領着人過去請安。
“見過皇后娘娘,皇上和南安王爺已經偏殿候着了,娘娘請跟小的進來吧。”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身姿輕盈的擺動了一下,好似揚柳拂動,撩人眼目,手裡捏着的一方錦帕,散發着淡淡的花草的清香,使得靠近她身側的人,如罩在春日的光華中。
阿九前頭領路,沐青瑤帶着梅心和莫愁還有冰綃三個人一起跟上,一行人往偏殿而去......
偏殿內外,亮如白晝,殿門外,宮女和太監候着,遠遠的一看到阿九公公行來,那周身冷淡傲然的人不是皇后又是何人?當下太監稟報起來:“皇后娘娘駕到。”
隨着那喊聲,沐青瑤的人已到偏殿門前,優雅的提起裙襬,拾階而上。
只聽那偏殿之內響起冰硬內斂的磁性聲音:“進來吧。”
正是皇帝慕容流尊,沐青瑤也不和他客氣,領着一堆人走進去。
偏殿要比正殿簡單得多,奢華里透着細緻,上等的玉器,古董,擺設得當,每一處都自然和諧,沐青瑤打量了兩眼,最後把眸光移向偏殿正中。
皇上已罩了一席,席正中坐着皇上,換去明黃的龍袍,着一件秋香色的立蟒袍,整個人一掃霸氣冷酷,倒透出絲絲溫潤如水的幽香,光華精緻的五官上布着暖暖的笑意,黑眸好似蓄了春水,三尺之內皆有暖意,這樣的弦帝還真是少見,看來今晚他心情不錯。
而皇上身側的正是剛洗脫罪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身着一件茄色撒花袍子,周身冷若冰雕,刀削斧刻的五官,依舊冷如冰,並沒有因爲沐青瑤曾經手幫助過他,就換一副臉孔,只不過在他眸底散去了戾氣,隱隱有着一抹敬佩。
“瑤兒,快過來坐下,今天我們三個好好喝兩杯。”
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卑不亢的走了過去,反正她過來就是吃飯的,也不和皇帝客氣,自顧坐了下來。
“謝皇上了。”
三個人坐定,慕容流尊掉頭望向偏殿一側的宮人,冷沉的聲音響起來:“阿九留下侍酒,其他人都下去吧。”
他的態度和先前的完全兩樣,對待宮人和沐青瑤明顯是兩個極端,似乎只有面對皇后的時候,纔會有溫潤懦雅的一面,別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高貴冷酷無情的帝皇。
宮女和太監磕首領命:“奴婢(小的)遵旨。”
沐青瑤的貼身丫頭,梅心和莫愁還有冰綃也領命退出去,偏殿之中只有三個人,另有阿九立在一邊侍酒。
桌上,擺着花式齊全的菜餚,色香味俱全,瓊漿玉液滿杯盞,燈影迷離,氣氛旋旎,三個人圍桌而坐,氛圍詭異,阿九小心的候在一邊,瞄瞄這個,瞄瞄那個,都是標緻好看的人兒,不管是皇上,還是南安王,各有各的風姿,皇上俊美華貴,南安王英俊冷酷,而皇后娘娘和他們正相反,周身涼薄如水的絕豔,可那絕豔還是其次,更讓人驚奇的是她的眸光。
由始至終都放在桌中的茶餚上,騰騰的冒着亮光,完全無視於眼前的兩大美男,只有桌上的食物吸引住了她,愉悅的心情影響着她的周身,那涼薄的冷氣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淺暖的光澤。
“瑤兒,餓了就吃吧。”
慕容流尊的聲音愉悅動人,如山林間的溪流 ,清香甘甜。
看着沐青瑤的動作,他就知道她的眼裡只有食物了,雖然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多,但發現她很喜歡品嚐美食,只要看到好看又好吃的食物,就移不開視線,相反的他們這些人啊物的,根本吸引不了她。
慕容流尊的心底奇異的流淌過一絲不舒服,真想把那些菜餚撤下去,可是此刻撤下去,只怕這女人會和他拼命,不過看她吃開心,竟讓人備覺溫馨。
“好吃吧。”
“嗯,皇宮裡的東西確實好吃。”沐青瑤挑高眉,難得和顏悅色的接皇上的話,擡頭掃視對面的兩個男人,都看着她幹什麼?奇怪的出聲:“你們也吃啊!”
南安王的一雙冰瞳奇異的軟化了很多,這女人完全不同於先前他所認識的女人,貪慕虛榮,又虛僞做作,這個女人是那樣的自然,率性,可惜先前自己還找她的碴。
可是以前他接觸過她,明明是個花癡啊,算了,都這種時候了,還想以前的事幹什麼,自己這一次能夠成功洗脫了罪名,這女人功不可沒。
慕容流昭陡的站起身,執起金樽,認真恭敬的開口:“臣弟敬皇嫂一杯,以前太莽撞了,請皇嫂原諒。”
說完一仰頭飲完了這杯酒,幽暗的瞳孔直直的望着沐青瑤,沐青瑤不以爲意的執起酒杯,豪爽的幹衛杯:“原諒你了。”
這一次,南安王慕容流昭是徹底的呆住了,他以爲她至少會難爲他的,要不然說些狠話教訓的話也好啊,可是卻什麼都沒有,不居功自傲,不誇誇其談,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優點啊,南安王慕 容流昭的心第一次蕩起了漣漪,久久難息,英氣逼人的五官上,冰霜化去,布着暖人的光暈。
“謝皇嫂。”
“嗯,坐下吃菜,這宮廷裡的菜還真是美味呢。”
沐青瑤愉悅的招呼着別人,她此刻的神情自然俏皮,完全不似平常的冷漠冰寒,皇帝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深難明,火花跳動,伸手執起酒杯敬向沐青瑤:“瑤兒,這次南安王的事,朕敬你一杯,以示敬意。”
“皇上不是允了青瑤一個承諾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本是青瑤該做的事。”
沐青瑤喝了酒,理所當然的接口,那南安王和阿九立刻好奇的望着皇上,皇上答應她什麼了,才使得她願意出手相助,慕容流尊脣角勾出邪魅的笑意,這女人倒真是的,一點民不加掩飾。
“皇兄。”
慕容流昭喚了一聲,招手示意阿九布了酒,凝重的敬了皇兄一杯:“謝皇兄的關心。”
“皇弟和朕是一條線上的人,所以不分彼此,只有團結纔會真正的致勝。”
慕容流尊沉穩內斂的話響起,眼瞳凌冽,周身的霸氣,一旁的沐青瑤贊同他的說法,挾菜的手停了一下,星目清凌逼人,嫺靜的看着南安王。
“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盟友,以後別動不動找我的麻煩,我又沒惹你,也沒得罪你,你有那精力,爲什麼不對付裡裡外外的那些人呢?暗處有多少勢力盯住你們呢?”
沐青瑤冷如水的話流竄在大殿上,南安王的心一顫,深深的痛了一下,自己這個大男人,連一個女人都不如了,這時候他應該和皇兄同心協力的對付內亂外敵,怎麼反而想着對付一個女人了,皇嫂說的話沒有錯,她可是當朝的皇后,不管怎麼樣,她當然希望皇上好,皇上不好,她有什麼好處,自己真是糊塗啊。
“皇嫂教訓得是,臣弟謹記在心。”
南安王一板一眼的應對,倒讓沐青瑤有些不自在了,她也不是想教訓南安王,只是實事求是罷了,不過這南安王爲人倒是忠直不阿,對就是對,錯了立刻道歉,誰說他視女子如無物了,只是因爲沒有遇到讓他折服的女子罷了,看他還不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沐青瑤笑了起來。
“瑤兒,想要什麼賞賜呢?”
皇上開口,不管自己曾答應了她什麼,總之她把這件事辦得很漂亮,讓他想賞些什麼給她才甘心。
“賞我?”沐青瑤的臉上一下子飛濺開無數的火花,那叫一個開心,看來皇上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賞賜誰不要啊,古玩玉器,名貴詩畫,啥都好吧,眼底飛快的算計着,可是最後總覺得這些東西太平常了,算了,等想到再要也是好的。
“皇上,欠我一次吧,等我想到了再要,行嗎?”
大殿內,三人結舌,還有這樣的說法,因爲沒想到所以讓皇上欠着,她的行事風格可真是自成一絕啊,不過皇上似乎就吃她的這一套,靜幽如潭的眸子染起笑意。
“好,現在用膳吧,夜深了。”
三個人安靜的用膳,沐青瑤對面的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是瑩瑩如水的笑意,星目流轉,好似耀了夜空中的上弦月,溫潤暖人,慕容流昭和阿九相視一眼,皇上難得如此和顏悅色,而且心情極好,望着皇后娘娘的眸底是一抹深沉的寵溺,只怕連他自己都沒發覺這小小的動作。
慕容流昭和阿九同時笑了,只是爲何他的心中有一抹苦味兒呢?慕容流昭的眼神幽暗下去。
用完膳,阿九命令宮女把膳席撤了下去,沐青瑤便起身告安,皇上也不阻攔,只吩咐阿九把她送出去。
諾大的偏殿中,慕容流尊那溫潤的光華退去,依舊是一貫的沉着,英氣逼人的五官上,罩着高深莫測的光芒,使得南安王慕容流昭一時適應不了,慢慢的才緩過神來,皇兄這前後差別還真快,可是他是真心對待皇后的嗎?依照他對皇兄的瞭解,若非在意,他斷然不會去僞裝的。
“皇兄,你對皇后是真心的嗎?”
不知爲何,慕容流昭竟不希望皇兄傷害到她,那樣一個多變卻聰慧的女子,若傷她,必然最後傷害到的會是自己,因爲皇兄已深深的被她吸引了,也許不自知。
慕 容流尊脣角一抿,眼神便溫潤了許多,這些動作都是下意識的,喜歡一個人,只要想到,便會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下意識的動作,別人輕易的看出來,只有當局者迷。
“流昭何時關心這些了?”
慕容流尊不答反問,倒讓南安王慕容流昭侷促不安,是的,他一向不關心這些事,看來今天晚上,他有些亂了,難道是酒喝多了,可是他只喝了兩杯啊!
“皇兄。”
“你該知道皇兄身上揹負着多大的重任,母后曾無端的枉死,父皇臨終的重託,現在根本不是談真心的時候,雖然朕的心中祈盼,最後站在身邊的那個人是那她,可是世事無絕對不是嗎?”
慕容流尊眼瞳深幽,脣角勾出強勢,那時那地,江山誰人與共,只希望身側仍得她陪伴,此心無垠......
慕容流昭清醒了很多,看來今晚他真的醉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內亂未除,外患仍在,怎能兒女情長呢?
“臣弟知道了。”
“這次的使臣事件中你發現什麼沒有?”慕容流尊俊魅的臉上罩上高深莫測,整個人陷入沉浸,讓人看不出他絲毫的心意。
南安王慕容流昭知道他話裡的意思,認真的思慮,然後搖頭:“臣弟可以肯定沒有,沒有一點兒異常,他只是以禮侍客,和六國之間保持着該有的距離,不管何時何地,都有婢女在身邊候着。”
不知是真心還是有意,慕容流昭總覺得過於刻意了,爲何恰好每次都有人在身邊呢,若是心中無鬼,何須刻意?
“皇兄,你看?”
慕容流尊的脣角一勾,便是盛冷的笑意:“他過於小心,而且行事如此謹慎,連一點破綻都沒有,只能說明一件事,他的手段可不比你我二人差。”
“嗯,臣弟會更加小心的。”
“從現在開始,你注意着他所有的一切行動,連一隻蒼蠅都要檢查一遍,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如果他真的一直安安份份的,朕不會隨意殺戳手足的。”
大殿裡,慕容流尊的聲間內斂而陰暗,南安王點頭,他就是因爲皇上這點心胸,才誓死效忠他的,說明他的心裡還有一點仁慈,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因爲皇位而手足相殘,那是多大的殺戳啊。
“臣弟領命,皇兄放心吧。”
南安王領命起身,夜色很深了,他該回府了,高大的身軀往外走去,眼看着快走到大殿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緩緩的轉身,夜明珠的光華映照在他刀削的五官上,只見他脣角一勾,肆意的開口。
“皇兄,臣弟看那柳千暮似乎和萬鶴國的丞相相識,雖然他們只是擦身而過,可是臣弟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們兩個是識得的。”
南安王的話引起了慕容流尊的警惕,狹長的眉挑起,犀利的黑眸清冷,幽暗,閃閃發光,銳利成一把冰刀,射出懾人的光芒,他本來一直懷疑師兄的身份,知道他身份顯赫,可是一直以來他都十分謹慎,幾乎從沒有和人接觸過,這些年來,除了師傅和他,再也沒有見他和別人相接觸。
“好,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留意的。”
弦帝揮手,南安王退出去,殿外阿九走了進來,擡首望向高座上的皇上,面罩寒霜,卻偏偏脣角含着笑意,這笑可不同於面對皇后娘娘那溫潤的笑,這笑帶着徹骨的冷冽,似二月的冰刀一樣銳利,寒光四射。
“皇上。”
“立刻傳消息給斷魂,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查一下,萬鶴國是否有隱藏的暗處的皇子。”
阿九領命,飛快的閃身出去,吩咐外個太監進來侍候皇上,自己去辦這件事,因爲不想出一點事,所以很多事都是他親力親爲。
大殿上,俊美的皇上陰沉着臉,一臉的高深莫測。
師兄,沒想到你藏得如此深,師傅是否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呢?想必知道吧,可爲何要瞞着朕呢?但願你沒做出惹惱朕的事,否則朕絕不會原諒你的......
早晨,空氣溼潤潤的微涼,淡淡的薄霧罩着整座鳳鸞宮,飛花輕似夢,庭前,曲玉憑欄,早秋的菊已盛開,含苞欲放,有細如金針的龍爪型,有連花型,姿態優美,紅、黃、綠、紫交錯着,剎是好看。
宮殿門外,此時正圍着幾個人,中間不時的夾雜着說話之聲。
“不好了,春寒公公昨兒晚上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啊?”
說話的是春寒手下的大太監小天,此時滿臉焦慮的望着圍在他身邊的向個小太監,衆人一時沒了主張議論紛紛起來,外面的聲音太大,遠遠近近的傳進大殿裡,莫愁正好練完武功,從後面走過來,不悅的開口。
“什麼事這麼吵,不知道娘娘還沒起來嗎?”
本來娘娘也喜歡早起晨練,可是自從進宮來,就沒消停過,每天都到很晚才睡,所以沒和她一起晨練,每日只有莫愁一人到花園裡練習一會兒。
幾個太監一看到莫愁,都寒顫若驚,莫愁是娘娘的貼身侍女,身份尊貴,他們可不敢胡言亂語。
莫愁冷瞪了他們一眼,正準備離開,見爲首的太監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最後隱忍住了,倒有些奇怪,淡淡的開口:“怎麼回事?”
小天一聽莫愁開口詢問,哪裡敢耽擱,飛快的上前一步,恭敬的稟報:“莫愁姑姑,總管太監春寒不見了,小的從昨兒晚上開始就沒看見過他,小的擔心他遇到了什麼事,所以纔會恐慌,請姑姑稟告娘娘一聲。”
“春寒不見了?”
莫愁倒有些意外,春寒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呢,最近宮中又沒發生什麼事,一個大活人怎會好好的不見呢?莫愁疑惑間,總覺得心頭有些騷動不安,究竟是什麼,又說不清楚,回身掃視了那幾個太監一眼:“知道了,待會兒我會稟明皇后娘娘,你們別嘀嘀咕咕,吵醒娘娘豈是你們能擔待的?”
“是,莫愁姑姑。”
小太監們恭敬的應聲,分散開來,莫愁緩緩的上石階,進了大殿。
寢宮內,沐青瑤剛醒過來,梅心侍候着主子起來,冰綃立於一邊候着,寢宮內很安靜,莫愁一走進去,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着她,若得她奇怪的挑眉:“怎麼了?”
沐青瑤回首,把眸光移向銅鏡,輕輕的按了一下鬢邊的白玉蘭花,玉雕而成,小巧玲瓏,八片花瓣,雅緻清新,別在鬢邊,增添幾許柔美。
“出什麼事了?”沐青瑤沒回頭,只淡淡隨意的開口,莫愁怔了一下,娘娘的心思可真敏捷啊,什麼事都逃不過她的眸光,想到這,上前一步,心情略顯沉重的開口。
“娘娘,剛纔大太監小天稟報,鳳鸞宮的總管太監春寒不見了。”
“春寒不見了?”沐青瑤停住動作,陡的回頭,那清徹透明的眸中閃過犀利,陰驁冰寒。
“什麼時候不見的?”
“只小天說昨兒個晚上就沒見着他了,他害怕他出什麼事,所以想稟報給娘娘,後來見到奴婢,就把這事稟報給奴婢了。”
莫愁把事情的經過一說,大家的臉上都罩上冷色,寢宮沉寂下來,一點聲響也沒有。
沐青瑤好半天沒動作,臉上蒙上一層若有所思,眸子幽暗冷冽,春寒不見了,這事擺明了是太后所爲,那春寒本是太后身邊的人,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春寒卻沒有稟報給太后,想來太后一定很憤怒,所以派人抓了春寒,只是她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可以在鳳鸞宮裡輕易的把人擄走,那春寒還是有些武功底子的,雖然武功不高,可一般尋常的人根本對付不了他,由此可見那帶走他的人,一定是個武功高強的傢伙,這個人是誰呢?太后的身邊竟然藏着這樣的人,難怪有恃無恐呢。
“冰綃,本宮能請你幫個忙嗎?”
沐青瑤委婉的開口,冰綃並不屬於鳳鸞宮,也不屬於她的人,她是皇上的人,因此沐青瑤和她說話的時候,是以着平等的口吻請求她幫忙,冰綃嫵媚嬌柔的臉上閃而過的愕然,很快出聲:“娘娘請吩咐。”
“那春寒一定在廣陽宮的刑房裡,而能把春寒悄無聲息的抓走,說明太后身邊一定藏着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只怕莫愁一個人無法對付他,你今晚可以去把他引開嗎?這樣莫愁就可以把人救出來了。”
冰綃一聽娘娘的話,愣了一下,倒沒想過娘娘爲了一個奴才,竟然可以和太后針峰相對,這行爲倒讓人敬佩幾分:“娘娘,你可以直接去廣陽宮要人的。”
“既然她抓人,斷然不可能交出人來的,而本宮沒有真憑實據,怎好搜廣陽宮,到時候要是搜了,她把人轉移了,那麼本宮可就失利了。”
宮心計 第074 各懷心計
沐青瑤話音落,冰綃有些怔神,這宮中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是厲害的人物,還有那些沒冊封的秀女,恐怕也不是好對付的人,聽說秀女中有一個女人乃是西門將軍的女兒,西門將軍乃護國持軍,曉勇善戰,能文能武,他的女兒只怕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冰綃身爲皇上的暗衛,倒寧願混跡於街頭之巷,也不願意在這深宮之中,鬥智鬥勇,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好,屬下今晚和莫愁一起行動。”
既然皇后娘娘吩咐了,她當然義不容辭,雖然這本來不關她的事,但就憑娘娘說了一個請字,她也不好拒絕。
“莫愁,今天晚上,冰綃引開那個人,你進刑房把人救出來。”
莫愁點頭,可是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娘娘,奴稗不知道廣陽宮的刑房在什麼地方?”
“這個你應該去問大太監小天,他在宮中這麼多年,每個宮殿都有一個刑房,他應該請楚,你讓他畫個圖紙給你就行,另外如果晚上廣陽宮的刑房沒有春寒,你們兩個立刻回來。”
“是,娘娘。”
兩個丫頭領命,青瑤忙完了正事,才威覺到肚子餓了,立刻站起身:“去用早膳吧。”
“是,娘娘。”兩個丫頭應聲,上前侍候着娘娘去偏殿用餐。
早膳過後,沐青珠和沐青香過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沐青瑤讓人把她們領進來,再怎麼樣,現在她們可是她名份上的姐姐,姐妹不和,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宮中現在很緊張,她想把她們送回去,不知道她們意下如何?
“沐青珠(沐青香)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沐青瑤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姐姐起身,也不賜座,自己從高殿上下來,踱步走到沐青珠和沐青香的身邊,淡淡的開口:“我要去御花園散散步,兩位姐姐是否一起去賞賞花?”
“是,”兩個女人見沐青瑤難得和顏悅色的和她們說話,早興高彩烈的點頭,跟着她身後住外走去。
太監宮女的跟了一堆,一行人往御花園而去。
御花園在三宮的最正中,曲靜芳香,奇石名苑無數,花草爭奇鬥豔,這宮廷中常年累月的花開蓬來,都是一些從各方進貢來的名花,但這個季節最多的乃是菊花,夾雜在菊花之間的另有無數的名花,萬紫千紅,妖娩美麗,在御花園的周圍,另有池沼一方,花亭幾座,又有高軒一處,美景不勝收啊。
沐青瑤和沐青珠三姐妹悠閒的徒步走在其中,不時的說着話兒。
“這花草真美啊。”沐青瑤緩緩的開口,今天之所以和兩個姐姐出來賞花,她是想借機打消兩個姐姐留在宮廷中的想法,現在兩方的行勢越來越緊張,她們若還留下,只怕那太后會拿她們開刀,所以她希望她們能主動打消留在宮中的念頭,此時只有她們自動求去,纔會免於陷入水深火熱中……“嗯,真漂亮,宮中的東西什麼都是好的。”
沐青珠附和着讚歎,雙眼滿是羨慕,聽着她的話,沐青瑤翻白眼,這女人人的榆木腦袋可真不開竅,這火要燒上身了,她竟然還贊宮裡的東西好,再好就快要沒命了……“可是這花再美,總是消逝得快,你看老的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名貴嬌嫩的花,紅顏易老啊,”沐青瑤本來是勸人的,誰知道最後竟有感而發了。
她清悅的聲音夾雜着淺淺的落寞,沐青珠和沐青香角些意外的盯着前面德身影,堅強的挺直脊樑,那背影孤傲卻帶着一抹冷然,沐青珠和沐青香面面相覷,青瑤是怎麼了?
她可是皇后,不是應該活得很開心嗎?可是她們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開心,只有落寞和堅強。
喔,對了,聽說青瑤和太后不和,是因爲這個纔不開心嗎?其實青瑤也真是的,何必和太后過不去呢,她那麼老了,順着她一些,說不定她很快便死了,到時候她可就是宮中最大了。
“皇后娘娘?”
沐青珠和沐青香同時開口,想說一些寬慰子的話,讓妹妹舒心一些,可是沐青瑤沒忘記她想讓姐姐們出宮的事,所以陡的停住了身子,沐青珠和沐青香只得止住到嘴邊的話。
“如果本宮現在讓你們出宮,你們可願意?”
“什麼?”沐青珠和沐青香臉色瞬間變了,難以置信的望着沐青瑤,上次不是說安排她們和皇上見面嗎?爲何現在又要讓她們出宮,她的心眼是不是太小了。
“皇后娘娘上次不是說?”
沐青瑤舉起手阻止住大姐沐青珠的話,神情冷漠,她已經盡心了,既然她們執意不出宮,她又有何法?
“好了,我只是問你們,要知道宮中可是是非地,你們好好想想吧?”
沐青瑤的話說完,也不理身後的人,繼續往前面走,沐青珠和沐青香聽了,臉色和緩一些,娘娘並不是堅持要她們出宮,那好,不過她那話是什麼意思,宮中是是非地?兩個女人默然無聲的跟着皇后娘娘在花園裡觀花。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一行人停住腳步,聽了一會兒,沐青瑤隨意的開口:“這是何人在此彈琴啊?”
難道是貴紀楚語嫣?聽她是臨安城有名的才女,能彈出如此高雅的琴聲也不足爲奇。
沐青瑤的聲音一落,便有太監過來稟報:“娘娘,小的這就去看看,像是從前面的花亭傳來的。”
“嗯,去看看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那小太監機靈的起身飛奔而去,那琴聲依舊圍繞在花園中,沐青瑤領着一行人慢騰騰的往前面走去。
“皇后娘娘,這是誰啊?竟然在御花園裡彈琴,分明是不安好心。”
沐青珠不知道想什麼,忽然就生氣了,冷瞪着前面的某個方向,似乎那裡有什麼惱人的東西,惹惱了她,使得她臉色極差。
“怎麼了?沒有人下過禁令說不準在御花園裡彈琴啊,爲什麼說人家不安好心,”沐青瑤好笑的擡頭望向身後的沐青珠,只見她豔麗的臉蛋上飛快的浮上紅雲,神態侷促起來:“我是胡亂猜的,一定是誰想勾引皇上,所以纔會故意在御花園裡彈琴。”
因爲先前她也有過這個想法,最後膽子太小,沒敢實施,誰知道竟被別人實行了,能不生氣嗎?而且這彈琴的人說不定是那個長得一臉狐媚子樣的西門新月,那女人嬌柔嫋娜,好像水晶做的一樣,很容易便引起男人的保護欲,要是皇上看到她,保不淮就喜歡她了,所以她纔會在此彈琴故意吸引皇上吧……“勾引皇上?”沐青瑤的眸光掃向沐青珠的臉,越來越紅了原來是姐姐曾想過勾引皇上,所以懷疑到別人頭上,不過她這話倒有些意思,難道在亭子裡彈琴的不是貴女己楚語嫣,而是那個她未曾謀面的秀女,西門新月?
西門將軍的愛女,聽說從小就飽讀詩書,文武全才,不會連琴也彈得這麼好吧,那還真是個多才多姿的女人呢?她很好奇,倒想會會她了。
這時候前去打探的小太監奔了過來,恭敬的稟報。
“娘娘,是貴妃娘娘和西門姑娘在此彈琴。”
“哦,那琴是誰彈的?”沐青瑤淡淡的詢問,小太監哪裡敢耽擱,早飛快的開口:“是西門姑娘。”
果然是西門新月,真是個玲瓏萬乾的女人,文武全才,還彈得一手好琴,如果在御花園彈琴是她的一個計謀,這女人腦筋還很厲害,膽略也有,很多人只敢想想,可不敢真的實行,比如她的姐姐沐青珠,可西門新月不但敢想,更敢做,竟大喇喇的在這御花園裡彈琴,還拉着貴妃娘娘一起,到時候若是有什麼過錯,那楚語嫣可以替她擋着,這女人的心計果然厲害啊。
沐青瑤頓時來了興趣,揮了揮手:“擺駕,本宮想看看西門姑娘的傾城風姿。”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妹妹的話,兩張臉立刻苦下來,眼睛望着地面,每回一看到那個女人,她們就備受打擊,心裡的自卑涌起,和那個女人一比,她們兩個就像跳樑小醜一樣,什麼都不是了。
“是,娘娘。”
小太監領命,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前面的花亭走去……賞花亭,八角吊玲瓏的風鈴,風鈴在輕風中搖曳,混合着悠揚動聽的琴聲,緩緩的在御花園的上空盤旋。
亭子下面立着幾個宮女和太監,正聽得入神,忽然有小太監注意到動靜,擡首看到由遠至極走來的一干人,陣仗龐大,爲首的女子一身冷豔逼人,不可直視的光芒,不是皇后娘娘又是何人?當下唬得臉色大變,趕緊領着幾個太監和宮女跪下來。
“皇后娘娘駕到,”有太監唱諾。
亭下的宮女和太監恭敬的開口:“見過皇后娘娘。”
賞花亭內,悠揚的琴聲嘎然而止,兩道纖細的身影從亭中走出來,爲首的正是貴妃娘娘楚語嫣,柔美的風姿不減,眉目間更添神韻,一掃之前的萎縮縮不振,沐青瑤的眼神閃爍了兩下,這楚語嫣是想通了嗎?
“妾身見過皇后娘娘。”
楚語嫣得體的行禮,一語落,緊隨着她身後拜見的西門新月,清新如黃鸝的聲音響起:“西門新月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兩個女人緩緩的起身,沐青瑤把眸光移到西門新月的身上,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此女不凡,品貌心智都屬於上等,言行舉止間帶着一股風流細緻,眉眼含俏,天生一副柔弱無助的樣乎,似乎輕易的便引起男人的保護欲,那小巧的臉蛋上,每一樣都是細嫩精巧的,好似早晨枝葉間的露珠,晶瑩別透得讓人不忍用手觸摸,眼神弱弱怯怯的,偏又帶着一股靈動和狡黠……“新月姑娘長得可真標緻,就是這琴聲也是百裡挑一的動聽啊。”
沐青瑤有感而發,這女人確實是好,凡是好的東西她都欣賞。
“謝皇后娘娘的盛讚,”西門新月輕盈的開口,連聲音都很動聽,不知道這樣標緻風流的人兒,是否會入弦帝的眼,還有她在此處彈琴,是隨性而發,還是另有目的呢?
“新月姑娘是否可以再爲本宮彈一曲呢?“沐青瑤清冷的話響起來,西門新月立刻福了一下身子,恭敬柔和的開口:“皇后娘娘見笑了,請進賞花亭一坐,新月給皇后娘娘彈奏一曲。”
“好,”沐青瑤點頭,領先往賞花亭而去身後緊隨着莫愁梅心和冰綃,沐青珠和沐青香本想緊隨而上,可擡眸見到貴妃娘娘,當下小心的退後一步,柔聲開口:“貴妃娘娘請。”
這楚語嫣是貴妃娘娘,即便她們兩個能入宮爲妃,身份也次了一點,所以這點禮數還是要有的。
楚語嫣含笑點頭,跟着沐青瑤的身後走了進去,等到貴妃娘娘一走,沐青珠和沐青香當仁不讓的隨後而上,也懶得和西門新月客氣,她們現在的身份一樣,即便她長得好,琴彈得好又怎麼樣?她們可不怕她,她爹是將軍,她們的爹是宰相,不管哪一方面都不比她差。
西門新月的臉上一直是細膩如水的笑意,心底早恨得牙癢癢的了,不過她知道,此刻她什麼都不走,要想安然入宮,必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方能踏進宮門,只要進宮,她脣角的笑意更甚。
賞花廳,一石桌,三個石凳,沐青瑤坐了正中的位置,那楚語嫣坐了一個,剩下一個根本不夠分配,沐青珠和沐青香自動自發的立在沐青瑤的身邊。
西門新月走到亭邊的琴臺前,先施過禮放才跪下撫琴。
琴音起,渺渺動聽,說不出的流淌悅耳……沐青瑤的視線掃向那來弦之上的纖纖十指,蔥白粉嫩,細長柔美,天生彈琴的玉手,這樣的手竟然也能拿兵器,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西門新月,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呢?看她的神態不慍不火,言行舉止不卑不亢,便知此女是有定性的。
梅心倒了一杯茶,遞到主子的手邊,沐青瑤接了過來,品茶賞曲……一曲終,餘香撩繞,韻味猶存。
西門新月起身,緩緩施禮:“讓皇后娘娘見笑了。”
“好曲,好琴藝,”沐青瑤誇讚,這古代的人就是厲害,隨便一個出來,不是才女就是美女,那琴棋書畫,隨便拿一樣出來,便藝壓全場,哪像她,除了沒事唱唱歌,還不是古代的,下下棋,這個總算還拿得出手,別的什麼琴啊,曲的她根本不碰,前世母親也曾讓她習琴,可是她根本沒興趣,相反的倒對一些兵法書藉感興趣,可以窩在屋子裡一整天研究有關兵法的事,幸好租母培養了她一樣情操,那就是下棋,棋能磨性,性定方能成就大事,慢慢的她的棋藝倒是高了。
“貴紀娘娘認爲呢?”
沐青瑤掉頭望向一邊的楚語嫣,這個女人上次看到,落荒而逃了,這次倒淡定得多,神色間一派嫺雅,也許是有些事情想通了,整個人不那麼焦躁了。
楚語嫣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眸光隨意的移向沐青瑤,暗暗的猜測着,這皇后娘娘倒底是什麼人?難道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想搶皇上,她在這裡彈琴就是爲了吸引皇上,不過她沒告訴她,皇上平時是不來御花園的,誰知偏就那麼巧,遇上了皇后在御花園賞花。
“確實動聽,新月乃西門將軍的愛女,從小當男子教養,別說琴棋書畫,就是那武功謀略,只怕也不是常人所及的。”
楚語嫣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雖是讚歎,卻總讓人聽出些別的意味來,西門新月柔媚的眸底閃過一絲犀利,這貴妃娘娘什麼意思?似乎在提醒皇后娘娘,還是利用自己來打壓皇后娘娘呢?
看來這個女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哪裡像太后娘娘說的那樣全無心計。
“新月惶恐,都是一些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新月從小蒙爹爹擡愛,盡數教一些東西給新月,其實並沒有外界傳揚的那麼神奇。”
西門新月的話很誠摯,柔柔弱弱的,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女子竟然功夫不凡,怎麼看都有種怪異,她似乎應該是那種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大家閨秀。
“新月姑娘坐下吧。”
沐青瑤神色淡淡的開口,眸光隨意的掃過楚語嫣和西門新月,這兩個女人似乎都喜歡皇上,針峰相對是必然的,可沒想到竟能和平的待在未央宮裡,看來這太后娘娘是下了警令的,不過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吧,好在她不會留在這宮廷中,早晚是要出去的,只要除掉太后,皇上大概不會介意她離去,到時候既不連累沐家,也可全身而退。
“謝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眉眼含笑,溫雅柔美的坐下來,態度恭敬而小心,似乎絲毫不敢造次。
輕風吹過賞花亭,銅鈴聲響,悅耳動人,亭外,花草開得萬紫千紅,分外的妖嬈,一如亭內的女子,姿態多端,令人眼花撩亂,這後宮向來不缺女人,紅顏老去,再換新顏,這是每一個進後宮女人的悲哀,可是她們爲什麼還是樂此不倦呢?沐青瑤百思不得其解,她是盼望着儘快出宮的。
“新月姑娘現在住在何處?”
沐青瑤端着茶盎,輕抿一口,淡然隨意的出聲,西門新居雖然不屑眼前的女人,可她現在的身份可不比常人,聽說連太后娘娘都受了重創,說明是個不凡的人,就是眼前所見,她不但長得美貌,只怕自已也未必勝過她,就是那周身的淡然疏遠,和那不經意間的話,總讓人心有壓力。
“回皇后娘娘,新月現在住在未央宮裡,和貴紀娘娘作伴兒。”
“嗯,那好,太后娘娘倒費了不少心,“沐青瑤點頭,放下手裡的茶盎,其實她早就知道太后所做的事,這女人真會算計啊,看着西門將軍的面子,把西門新月安排在未央宮裡,這樣她就討了彩頭,如果西門新月得了寵,這頭彩便落到她的手裡,如若西門新月不受寵,她也落得個盡護周全的名聲,而錯全到了皇上的頭上,好思路啊。
“新月惶恐,蒙太后娘娘厚愛,其實新月本無意進宮,是家父一心想新月進宮侍奉君側,以報答皇上對西門府的聖寵。”
這話說得技巧,這賞花亭裡的人都不是傻子,即會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一是擡高自已的思想,她不是有意要進宮的,是爹爹的意思,古來在家從父,所以她便進宮了,二是皇上一直以來對西門家有聖寵,她進宮完全是爲了報答皇恩,並不是別的,沐青瑤脣角一勾,那笑意便市些涼。
她討厭用心計的女人,先前本希翼着這是個意外,沒想到西門新月比別的女人更攻於心計,這樣的女人才是可怕的。
“原來新月姑娘是個孝女,這可真是天下的楷模。”
沐青瑤淡淡的出聲,便不想和這些女人周旋,她現在只想讓沐家的三姐妹都能全身而退,至於宮中的這些事,是那男人的問題,和她沒什麼關係,沐青瑤說完便站起了身,準備離開賞花亭。
西門新月一顫,收斂起不該有的心思,這女人比一般人敏捷,以後自己要更加的小心纔是,不能隨便的在她眼皮底下耍心計,只怕什麼都逃不過去,到時候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償失了。
“語嫣(新月)恭送皇后娘娘。”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領着兩位姐姐和自已的隨身丫頭,步出了賞花亭,立在石階之上,輕風吹過,她的羅裙飄起,周身的輕逸柔美,姿容出衆,好像溶在金光裡的仙子,一塵不染,只見她緩緩的拾級而下,一道涼薄如水的話傳進亭中。
“皇上不會輕易來御花園。”
亭內,西門新月一顫,秀麗細膩的面容上染上暈紅和窘態,沒想到她的心計輕易便被人看穿了,擡首掃向身側的貴妃娘娘楚語嫣,她竟然什麼都不告訴她,好你個楚語嫣,害得我出糗,明知道我的心意,偏偏什麼都不道破,你給我等着。
楚語嫣眼瞳幽暗,沒想到那女人臨離去了,還給她們來這麼一下,她可以請晰的看到西門新月眸底的怨氣,不過楚語嫣聰明的笑起來。
“這是我們姐妹彈着玩兒的,和皇上角什麼關係。”
這話技巧的給了西門新月一個臺階,這女人立刻笑着舒出一口氣,柔婉的點頭贊同:“是啊,我們姐妹彈着玩兒的,不知道皇后娘娘什麼意思?”
沐青瑤已走下石階,賞花亭裡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朵裡,冷笑一聲,你們就裝吧,這後宮如今才幾個女人啊,就如此勾心鬥角的了,以後要是有三千佳麗,還走不知道是怎生的一個亂字,周身罩着冰寒,亭外的太監和宮女小心的開口。
“恭送皇后娘娘。”
沐青瑤理也不理,只領着一幫人離開賞花亭,亭臺邊,兩個女人遙遙望着她離去的身影,眸中閃爍着不甘心的光澤。
一路回鳳蠻宮,氣氛有些冷,誰也沒說話,皇后娘娘不說話,別人哪敢開言,就是沐青珠和沐青香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不時的拿眼偷瞄沐青瑤。
直到沐青瑤淡漠的聲音響起來。
“姐姐們對剛纔的事有何感想?”
她想聽聽沐青珠和沐青香對剛纔的感想,那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她們要留在宮中,鬥得過人家嗎?而且以後進宮來的女人還有很多聰明智慧的,她們鬥得過嗎?紅顏易老,到時候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沐青珠一聽到沐青瑤如此問她,嬌豔的臉蛋上立刻閃過憤怒,狠狠的開口。
“那西門新月真不要臉,擺明了是勾引皇上。”
此言一出,身後跟着一堆人,皆滿臉的黑線條,就是沐青瑤的臉色也有些冷,她讓她們看了這麼長的戲,唯有這個感覺嗎?不說人家聰明有心計,才情皆奮,倒說人家不要臉想勾引皇上,進宮的女人哪個不想勾引皇上,得到聖恩啊,難道進宮只是爲了擺擺樣子嗎?
沐青瑤不去看沐青珠的臉,掉頭望向一側的沐青香,她的臉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最後鎮定的開口。
“我看她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有心計,尤其那西門新月,早就聽說她武全才了,是臨安城有名的人物,因爲平素眼高過頂,所以一直未嫁人,沒想到她也進宮了,想必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入後宮的。
沐青香說完,便思起自已和姐姐的出處,她們兩個只怕不是人家的對手,到時候肯定會成爲炮灰,如果在宮中不能得到聖寵,只能等死,剛纔青瑤也說過了,宮中是非多啊,只怕真的有什麼變數,她們真的要這樣嗎?沐青香對她們目前的處境有了深深的憂慮感。
沐青瑤聽着她的話,看着她的憂慮,心裡總算有一些安慰了,只要沐青香想通了,出去一個走一個,如果她想通了,她就放她們出宮去,到時候不愁嫁不到一個好人。
“嗯,你能看出來就好。”
沐青瑤說完,斷續往前面走去,那沐青珠一時回不過味來,青瑤和青香說的什麼意思?爲什麼她們說的話高深莫測的,讓她模不着頭腦呢?
不過想想那個西門新月,氣就不打一處來。
“就算她再厲害又怎麼樣?青瑤是皇后,她算個什麼東西?”
這次所角人都停下腳步,望向沐青珠,沐青瑤是徹底無語了,她是憂心她們兩個的處境,太后就快動到她們頭上了,還和人家比身份,最起碼太后不會動西門新月,只會動沐家的人,因爲楚家和沐家一直不和,最重要的是丞相老爹手裡沒有兵權,楚家不會忌撣他們,卻會忌撣西門家……“本宮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兩位姐姐回去吧。”
沐青瑤不想再聽到沐青珠的話,再聽下去估計會被氣死,這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女人,只怕會有苦頭吃,太后最先動到的只怕就是她。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妹妹說累了,當下福着身子告退:“青珠(青香)先告退了。”
“嗯,”沐青瑤點頭,領着梅心莫愁等回鳳鸞宮,沐青珠和沐青香領各自的貼身丫頭回儲秀宮。
路上,沐青珠想起青瑤先前的話,懷疑的問沐青香:“你說青瑤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沐青香停住身子,四下張望一眼,最後壓低音量小聲的滴咕:“她希望我們自願出宮去。”
“出宮去?”沐青珠陡的聽到這話題,當下跳了起來,激動的反抗:“爲什麼要讓我們出去,先前不是答應讓我們在皇上面前表現嗎?皇上也沒有見到,怎麼知道我們就不行了,競讓我們出宮去,這女人真自私。”
沐青香一看姐姐的動作,立刻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小聲的開口:“你叫什麼?”
說完掉頭望向跟在後面的幾個小太監,好在那幾個傢伙離得有點遠,而且就算聽到,事關皇后的事,只怕他們也不敢隨便的饒舌。
“你安靜點,”沐青香拽了姐姐的衣服一下,瞪了她一眼,然後慢騰騰的開口:“其實我想過了,青瑤是爲了我們好,最近宮中似乎不太平,你看那皇太女莫名其妙的被殺死了,雖然知道是被姬王爺殺的,可爲什麼在弦月國動的手腳,再說那太后,莫名其妙的把我們接進宮來,結果她又沒能力讓我們爲妃,還要皇上下旨,可是皇上如果同意,當初就不會不下旨了,你看,現在這局面?”
姐妹二人站在幽徑上嘀咕着,神色不定,那沐青珠總算把二妹的話聽進,以前是沒想過,現在細想還真有些不安,而且最近聽說太后和青瑤不和,太后不會想做什麼吧,青瑤再不好,可是沐家的人,而太后可是楚家的人。楚家和沐家一向不和,如果青瑤出事,只怕她們也沒好果子吃,這一想,二姐妹唬出一身冷汗,最初進宮的那份祈盼和激動化爲烏有,此刻怎想怎麼不對勁兒……“那現在怎麼辦?”
沐青珠的聲音有些不穩,帶着輕顫兒,她現在是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現在可怎麼辦啊,雙手緊抓着二妹沐青香的衣服,自從進宮以後,姐妹兩人的感情好多了,就是對青瑤的感情也上升了不少,再怎麼說,她們可是沐家的女兒。
“青瑤是皇后,我們要求出宮,這種事應該不會讓她爲難,既然她提醒了我們,就是想把我們送出宮去。”
沐青珠可不願意再待在這可怕的地方了,難得的連連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去找她,,讓我們出宮去。”
沐青珠說着便要去找皇后,沐青香嘆氣,這姐姐從以前就囂張跋扈,人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真正算起來,她只是一隻紙老虎,最多欺負欺負她們,倒不至於要她們的命,可宮中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明兒個吧,剛去過。”
“嗯,那就明兒個,“沐青珠應聲,一想到可以出宮回家去,心裡竟然無比的舒暢,雖然心底隱隱有些忱惜,不能侍奉那麼俊美的皇上,可是皇上和命比起來,可就輕得多了。
兩個人剛說完,誰備回儲秀宮,擡頭見前面走過來兩個小太監,迎着她們打了個千兒,恭敬的開口。
“太后娘娘有旨,要召見兩位沐小姐。”
“什麼?”沐青珠控制不住的叫起來,本來她是挺喜歡見太后的,可現在被沐青香一點破,便感覺那女人沒安好心,心底難免緊張,聲音便大了好多,引得太監奇怪的挑眉望着她們,沐青香趕緊拍拍姐姐的手,鎮定的開口。
“有勞公公前面帶路。”
“請吧,”兩個太監穿過她們的身邊往另一頭走去,沐青香和沐青珠兩人只得回頭往廣陽宮的方向而去,路上,那沐青珠誇張的伸手拽着二妹的手,擠眉弄眼的問她怎麼辦?
沐青珠用口型說了個稍安勿燥,不知道太后召見她們所爲何事,何必自亂陣腳,沐青珠看着二妹沉穩的樣子,倒冷靜了下來,剛纔她是太緊張了,青瑤是皇后,她們要出宮應該用不着太后同意,何必緊張成這個樣子,因此心頭舒展很多,兩個人領着各自的小丫頭,還有儲秀宮的幾個太監,一起往廣陽宮而去。
廣陽宮。
殿外有太監守着,爲首的太監正是廣陽宮的當紅太監李公公,一看到沐青珠和沐青香二人過來,李公公滿臉笑意的走過來。
“兩位小姐來了,請隨小的進來吧,太后正候着呢?”
“有勞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難得的和諧,那李公公倒有些意外,今日的沐府二姐妹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也說不上來這感覺,不過太后在殿內等着,不敢耽擱,李公公轉身領着兩個人進廣陽宮。
大殿內,鳳榻上,太后正和如音公主說話,滿臉的笑意。
看來太后娘娘的心情不錯,沐青香和抹青珠鬆了一口氣李公公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凜娘娘,兩位沐小姐過來了。”
高座上,如音公主難得的起身,對着太后施了一禮:“母后有客人,兒臣先下去了。”
“嗯,去吧,”太后微眯起眼睛,目送着如音的離去,眸光閃爍不定,如音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心計很深沉,連她這個母后都要自嘆不如了,是她真的開竅了,還是背後另有其人,那麼這個人想幹什麼?比起如音變聰明瞭的說法,她更相信她的背後另有一人,只是不知這人究竟有什麼事?看來要派人監視着女兒,看看倒底是誰?會讓心高氣傲的女兒言聽計從。
“沐青珠(沐青瑤)見過太后娘娘。”
兩人女人施禮,太后收回視線,一臉慈愛的笑容,揮了揮手開口:“起來吧,賜座。”
“謝太后娘娘,”沐青珠和沐青香謝過太后,立刻有宮女上前安置座位,兩個女人安分的坐下來,靜候着太后的意思,太后召見她們,必然有事,此事宜靜制動,方爲上策。
太后娘娘掃視了了一眼下首的兩個女人,今日分外安靜,眉字間一團的安詳,和前幾天仿若換了一個人,太后不由心驚,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不過既然讓她們進宮,斷然不可能讓她們全身而退的話。
剛纔如音出了一個點子,深得她意。
“你們待在儲秀宮,還習憤嗎?”
太后緩緩的開口,聲音溫和,滿臉的慈祥,若非先前沐青香說了利害之處,沐青珠一定會很高興太后對她們的關心,可現在不知道她究竟是好心,還是別有用心,因此不敢大意,小心的開口。
“託太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你們是哀家派人接進宮來的,現在只能住在儲秀宮裡,哀家心內不安,所以派人叫你們過來,想問問你們的近況,是否和皇后提過,讓皇上納你們爲妃?”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時模不準太后娘娘是什麼意思,面面相概,最後沐香緩緩的開口。
“稟太后娘娘,我們和皇后娘娘提過,娘娘說會找機會和皇上提的。”
“那就好,”太后娘娘眉梢輕動了一下,似乎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恢復如常了,接着開口:“哀家就放心了,不過你們確定皇后真的願意讓皇上納妃嗎?”
沐青珠和沐青香心裡咯噔一聲響,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太后娘娘話分明另有含義,不會想讓她們做什麼吧,她們可是準備好要出宮回家的。
“皇后娘娘向來一言九鼎,自然她允諾我們,必然會做到,不過?”
沐青香說到這裡停住了,她們還是和太后娘娘說明吧,既然當初是她派人接她們進宮的,現在讓她們出宮去,還是稟報她一聲的好,沐青香擡眸直視着太后,太后正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我和青珠準備出宮回家去,還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臉色陡的冷下來,一雙手緊握成拳,暗咬牙,這兩個女人好好的怎麼會想出宮去呢,難不成是皇后逼她們出宮,她可清楚的記得她們先前一直想侍奉皇上的,女人的愛慕之心不會那麼輕易改變的,是什麼讓她們要出?不過既然進宮了,她怎麼可能讓她們全身而退呢?這是多麼好的兩個棋子啊,正好用來對付皇后。
“爲什麼要出宮回家。難道是皇后說了什麼?”
太后質疑的問,沐青香趕緊搖頭,既然她們誰備出宮了,當然不能給青瑤留下什麼不好的事,以後沐家可就指着她了。
“沒有,是我們想爹孃了,這幾天待在宮中,我們想着以後進宮了,永遠見不到爹孃了,心裡很是思念,所以決定出宮。”
沐青香這話說的倒真實,她們兩個平時都是孃親的心頭肉,什麼時候離開過親人,獨自住在空曠的地方,幸好姐妹二人作伴,才度過了這幾個夜,可一想到家,想到家中的爹孃,那迫切倒真實了幾分,恨不得立刻出宮回家去。
“喔?”
太后的別有用意的搶長音調,臉色可就沒先前的耐看了,沐青珠和沐青香小心的別開她的視線,太后究竟想幹什麼,她們要出宮去,也不說好與好,只顧着凝眉沉思,究竟想幹什麼?
其實太后本來想挑動沐家三姐妹之間的關係,借沐青珠和沐青香的手來對付皇后,可是事出突然,誰會想到沐家的這兩姐妹突然自願出宮,全盤打亂了她的計劃,好在如音提了第二個方案,正好可以應用,想到這個,太后娘娘的臉色緩和下來,笑着開口。
“既然你們不想留在宮中,想和家人團聚,哀家準了,對於這次的事,哀家心內難安,今天晚上設宴款待你們,現在陪哀家在花園裡散散步可好?
太后惹眉善目的樣子,倒叫人不忍心拒豔,而且她並沒有爲難她們兩個,沐青珠和沐青香鬆了一口氣,同時點頭。
“青珠(青香)遵命。”
“來啊,哀家要出去散散步,”太后一言下,李公公立刻殷勤的扶住太后娘娘的手臂,扶着她走下鳳榻,另有太監宮女的尾隨其後,一行人往外走去。
沐青珠和沐青香趕緊上前陪同太后在廣陽宮散步……晚雲散去,天邊一片淺藍,明淨得好像被水洗過的一樣,一絲兒塵埃都沒有。
輕風吹拂過碧草,形成淺淺的浪海……鳳鸞宮內的偏殿內,沐青瑤剛用完晚膳,正凝眉思索着今天晚上的行動,這件事務必要做得隱憋,要不然驚動了太后,救不了春寒,反而落得一個把柄,只要找到人就不怕她了。
“冰綃,莫愁,你們兩個摸識請楚廣陽宮刑房的位置了嗎?”
莫愁和冰綃同時點頭:“是的,娘娘。”
“那麼現在開始行動吧,要記着,一定要迅速,不能驚動任何人,那廣陽宮裡隱藏着一個厲害的高手,冰綃去引開她,讓莫愁把春寒帶出來就行。
“娘娘,萬一沒有呢?“莫愁擔憂的開口,其實她並不贊成去救春寒,反正那個太監是太后的人,就是被她打死了也是他的命,娘娘何苦要救這樣的小人呢?對於莫愁心裡的不甘願,沐青瑤一目瞭然。
“莫愁,如果沒人你們就回來,反正我們也盡心了,但是萬一真的有人在裡面,你就把他帶回來,別忘了他是我們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至少他的被抓證明他沒有背叛我們,我們總不能不管不問吧。”
沐青瑤的聲音在偏殿中響起,蕩氣迴腸,聽到的人莫不蕭然起敬,娘娘做事一向有原則,莫愁心下愧疚:“是奴婢想多了。”
“莫愁,我知道你一直關心我,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
莫愁點頭,是的,她把主子的命看成自個的命,這宮中如深淵,就是萬人死,她也不想主子死,那些人的死話與她們何千,主子本來就不想進宮,是被迫無奈才進宮的,現在竟然搞出這麼多事了,尤其是宮中的那個老女人,真是令人磨牙……“奴婢知道了。”
“嗯,你們動手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莫愁和冰綃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偏殿內梅心奉上茶水,看主子眉宇間難掩憂色,不禁關切的詢問:“娘娘怎麼了?”
“今夜似乎總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令人難安啊。”
沐青瑤的眸光幽暗難明,清豔的面容上罩着初秋的涼意。
梅心只覺得得心驚,主子的敏銳度一向強烈,難道今夜真會發生什麼事,一想到這個,梅心便急了起來。
“娘娘,既然感覺不安,那我們還要讓冰綃和莫愁去救人幹嘛,說不定那裡有個圈套等着我們?”
“圈套嗎?”沐青瑤思索着這個可能,如果春寒被抓真的是個圈套,太后也得不了多少好處,她派人私闖廣陽宮,最多被訓斥一頓,這對於太后來說,只怕是不甘心的,她心頭的憂慮似乎不僅僅是這樣簡單。
“她們己經行動了,我們等消息吧,說什麼都沒用了。”
“娘娘,那先進寢宮休息會兒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好,”沐青瑤起身,拂去心頭的不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相信,太后還能翻了天不成,就算這是一個圈套,自已最多得到一個訓斥罷了,而她只不過擔心手下太監,纔會如此魯莽,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深說什麼的。
一主一僕起身出偏殿,門前守着太監和宮女,沐青瑤擡頭,本來明淨的夜空,此時蒙上了一層烏雲,遮住了暗夜的光輝,詭秘怪異,似乎真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
宮心計 第075 一石三鳥
相較於疏璃宮的沉悶不安,廣陽宮此時卻一片歡愉,不時有笑聲響起。
大殿上,一道道靚麗的身影,令人眼花僚亂目不暇接……太后娘娘設宴,不但有沐家的二姐妹,連帶的把如音公主,貴妃娘娘和新月姑娘都宣了過來,一時間大殿裡,紅裳綠衫,華麗之極,看的太監和宮女目瞪口呆,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俏。
宴席未開,太后娘娘卻有些力不從心,疲憊之極,不時的打着給欠,那如音公主立刻心疼的開口:“母后,你先回寢宮息會兒,讓我們說會子話,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開宴如何?”
太后一聽,正合她意,立刻伸出丹寇蔥指掩了一下嘴,慈愛的開口:“你幫助母后好好招待着姑娘們,母后躺一會兒就出來,我們開宴。”
“是,母后,”如音乖巧的點頭,掉頭吩咐下首的李公公:“小李子,扶母后進寢宮休息一會兒。““是,公主,”那李公公可不敢得罪公主,這丫頭不比別人,就是太后多少還念着一些他的好,她可不認,眼一翻能整死他,所以平素一直小心對待。
李公公扶着太后慢騰騰的回寢宮去了。
大殿上安靜下,如音公主掃視了一圈,全民鈴似的笑聲響起來:“大家隨便一些,母后不在,我們說會子話,別乾坐着了。”
“是,公主。”
除了貴紀娘,別人也不敢造次,誰都聽說過如音公主的名聲,囂張跋扈,如果惹得她不高興了,準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因此沐青珠和沐青香只有謹慎的望着她,西門新月挑起彎月眉,若有所思的光芒隱藏在黑瞳下,今兒晚上的事透着一些不尋常,可要讓她說哪裡不尋常,又說不出來?
這種不安的氣氛愈來愈強烈,西門新月乾脆起身,溫婉的開口。
“公主,新月忽然覺得身體不適,想先回未央宮休息一下。”
那楚語嫣不知道姑母今晚設宴所爲何事,不過卻知道絕對沒什麼好事,而她懶得摻合她們之間的事,因此見西門新月起身,也一併起身,淡然的開口:“皇妹,我陪新月一起回去。”
“好,待會兒再過來,母后休息好了,我們就開宴。”
慕容如音難得一次笑得柔軟,眸底是涌動的暗流,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相攜退了下去。
大殿上,沐青珠和沐青香立刻坐立不安起來,本來太后設宴擡待她們,她們已是惶恐,誰知道太后累了要休息一會兒,這宴席往後延,貴紀娘娘,新月姑娘走了,留下她們兩個和公主幹坐着,也不是個事兒,因此沐青珠和沐青香站起來福了一下身子。
“青珠和青香怎敢勞動公主的大駕,我們先回儲秀宮候着,等太后娘娘醒了再過來吧。”
慕容如音明豔的臉蛋上一閃而逝的戾氣,脣角露出溫和的笑意:“那麼行呢?貴紀娘娘和新月姑娘是身子不適,你們也應該明白,今天晚上的宴席,她們是次,你們纔是主要招待的客人,本宮才準了她們回去休息的,所以就讓本宮陪你們在外面散散步吧,相信母后很快便會醒過來。”
“這?”二姐妹面面相覷,沐青香秀眉一蹙,總覺得事情不尋常,可是到底哪裡有問題呢,對了,就是公主的態度,公主一向高傲無禮,這會子竟然溫和有禮起來,真是怪異極了,可是既然她開口了,她們即有不遵從的道理,如果真的惹惱了她,只怕她們沒有好果子吃。
“謝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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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妹站起了身,慕容如音隨之下了鳳榻,三個人領着各自的貼身侍從出了大殿。
夜色暗沉,遠遠近近的只看到幾顆星星,陰森森的令人心頭不安,到處罩着一層灰濛濛淡薄的霧氣,偶爾一陣風過,簌簌聲響,讓人禁不住寒毛倒豎,冷汗淋淋。
這樣的夜晚散什麼步啊,沐青珠和沐青香越想越不對勁,可是一行人已穿過長廊,往廣陽宮的後花園而去。
太監在前面打着燈籠,那燈籠忽悠忽悠的輕顫着,好似鬼冥幽火,說不出的詭異。
沐青香和沐青珠兩個人緊張的握着手,跟着如音公主的身後轉悠着,一句話也不敢說,總覺得暗夜,有人窺探着她們似的,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顫……秋夜涼薄,更深露重,每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曲廊林宛間,到處一片漆黑,衆人腳步輕盈,暈染在燈籠的餘輝裡。
如音公主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聽母后說,你們兩位要出宮去?”
沐青珠和沐青香有些受寵若驚,今晚公主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們來了幾天,見過她好幾次,只有今晚她說出來的話和顏悅色的。
“是,因爲太想念爹孃了,再加上皇上根本不喜歡我們兩個,所以準備出宮去,明兒個去稟報皇后娘娘。”
沐青香溫婉的開口,其實她們是想清楚了,皇上不喜歡她們,他們留在這裡幹什麼,眼下太后和皇后不和,她們要是再留下來,恐怕只能成爲靶子,到時候連性命都不保了。
“嗯,難爲你們了。”
如音公主感嘆一聲,忽然遠處有腳步聲跑來,很快便到了她們的面,原來是個小太監,惶恐的開口:“公主,不好了,九華宮的後殿着火了?”
“什麼?竟然發生這種事,你們這幫蠢奴才,敢給本宮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如音公主大怒,一腳踢飛了那小太監,也顧不得理會沐青珠沐青香姐妹了,掉頭命今貼身的宮女錦衾:“立刻陪本宮回去。”
“是,公主,”錦衾領着兩個小太監陪着怒氣衝衝的公主離開了後花園。
眨眼,花園中只剩下幾個人,沐青珠二姐妹和兩個小丫頭,還有兩個掌燈的太監。
風起,燈籠搖搖晃晃,幾個人膽顫心驚,圍到一起去了,兩個小太監聲音發起顫來:“怎麼辦?我們也回去吧。”
“好,”沐青珠和沐青香巴不得回去,哪裡還敢散步,剛纔若非公主提議,她們根本不想出來散步,沒有月光,連星星都少得可憐,黑燈瞎火的竟然散步,真是讓人受不了。
太監得了兩個沐家小姐的應聲,早飛快的掉頭住回走……就在這時,空氣陡的冷冽下來,一陣奇異的勁風吹過,有驕健的黑影掠過,還沒等到衆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已有一人被擄走了,其餘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發生的一切,眨眼便什麼都沒有了,幾個人回過神,懷疑剛纔只是眼花了。
可是沐青香不見了。
沐青珠立刻發出緊張的叫聲,連帶着小丫頭的哭聲,太監也在一邊叫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沐姑娘不見了,來人啊。”
寂靜的夜色中,這聲音忽遠忽近的飄出去,很快整個廣陽宮都驚動了,太后娘娘領着一大批的太監和宮女趕過來,聽到沐青珠和兩個丫頭的訴說,臉色立刻冷沉下來,吩咐下去。
“所有人都四下搜查一遍,本宮相信不會走遠的,沒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在廣陽宮擄人,好大的膽子。”
一時間太監和宮女分頭行動,整個廣陽宮燈火大作……大塊的碎石摺疊成嶙峋的假山,後面是不大的洞穴,此時在洞穴內的壁沿上正靠着兩個人,一個身高體健的蒙臉黑衣人,另一個正是被擄來的沐青香,此時她秀麗的臉上豆大的汗落下來,眼神恐惶,脣輕顫着,上下牙齒打架,這男人想幹什麼?她想吶喊想尖叫,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男人點了她的穴,使得她身子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要啊,沐青香雙眸祈求的望着那個人,只希望他有一點良心,別毀了一個女人的清白。
可惜那人似乎沒看到她的祈求,或看是看到了不予理會,雖然他蒙着臉,可她竟能感受到他臉上似乎帶着愉悅的笑,熱辣的喘氣噴到她的臉上,帶着一股燒燙,也不說話,大手一伸,只聽嘩的一聲,沐青香只覺得身子一涼,長裙已被撒裂,她拼命的想搖頭,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絕望的恨不得咬舌自盡了,可是此刻她連這個都做不了,任那個男人的一雙魔爪在她身上游走,肆意的挑逗着她。
風從洞穴穿過,她只覺得汗毛倒豎,冷汗淋淋,這一刻真希望自己昏死過去。
可是男人控制得很好,他並不虐待她,只慢慢的摩挲着她的身子,在她渾圓的胸部揉捏,使得她在羞恥的恨不得死過去的同時,還得承受着一種怪異的陌生的感覺……不要啊,不要…,可惜沒人聽到她的吶喊,也沒人來救贖她男人的手忽然放開,她籲出一口氣,以爲可逃過一劫,可是那人只是解下了臉上的黑布,矇住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請他的臉罷了,隨之脣俯下來,細細的品嚐着她嬌嫩的口舌,帶着清新的味道,和那些青樓女子不一樣,她身上的柔嫩讓人憐惜。
沐青香感受到有舌滑進口腔,用盡了全力的想咬下去。
可惜那舌迅疾的縮回去,等到她放鬆了,再滑進去,好似靈蛇般的撩撥着她,彼此間就似逗趣的情人,暖昧不盡……洞穴內的溫度升高,眼看着時間要要過去了。
男人一雙有力的大手陡的擡高她的兩條腿,果斷俐索的撕碎一切阻礙,身子一挺便肆意的闖進女人的禁區。
沐青香只覺得整個身子像被什麼碾過一樣,好痛,痛得只想死過去,現在她的名節竟被這個人生生的毀了去。
我咀咒你,咀咒你不得好死,咀咒你下地獄……可是咀咒不能阻止男人的動作,他只停了一會兒,等她稍稍適應他的時候候,身子便大力的動了起來,又猛又快,夜風中,沐青香的臉色慘白如紙,汗水粘溼了臉龐,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整個人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
遠處有聲音傳來,男子一連串的推動着,最後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像野獸得到滿足一樣發出輕吟,陡的抽離身子,沐青香的身子軟得像一塊棉花,順着壁沿往下滑,男子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憐惜,緩緩蹲下身子,撿起……還算完整的褻衣,蓋住她細緻的胸,伸出手吻了吻她芥白的臉,輕聲說了句。
“這是我的任務,你如果想全身而退,就瘋了吧。”
他說完,一伸手點開了沐青香身上的穴道,扯掉她臉上的黑布,隨後身形一閃,迅疾的離開了假山,幾個起縱,眨眼不見了蹤影……瘋?沐青香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字,可是瘋不瘋有什麼關係,現在她被毀去了清白,本就無苟活的心了,一死又何妨,女子的清白大如天,若是今天晚上的事傳出去,她還有何面目見爹孃,眼淚如雨而下……假山外面,忽然有太監的聲音:“這裡有衣服?”
好幾盞燈照耀着假山四周,那洞穴本就不深,打籠的光一照,裡面的情景一覽無遺,只見沐二小姐衣衫被撕了一大半,只有一件褻衣蓋住上半邊身子,再看那頭髮亂七八糟的,整個人像被撕壞了似的歪靠在石頭邊。
有人叫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
這聲音一起,很多人跑了過來,沐青珠分開衆人衝了進去,直撲進假山洞裡,一眼便看到了沐青香呆癡的目光,整個人似乎傻了,只抓住一件白色的褻衣,恐惶的望着沐青珠,連連的哀求着“別碰我,別碰我”。
她的神智有些亂,沐青珠從沒想過自已的妹妹會變成這樣子,莫名其妙的遭人污辱,這裡可是廣陽宮啊,沐青珠的眼淚包在眼裡,伸出手緊樓着沐青香,心疼的開口:“青香不怕,姐姐在這裡呢?你別怕我是姐姐。”
可惜沐青香傻了,根本不領情,只知道重複着剛纔的話。
“別碰我,別碰我。”
這時候太后聞聲而來,憂慮的聲音響起來:“怎麼回事?”
“稟太后娘娘,沐小姐好像出事了?”有太監小聲的稟報,太后的聲音立刻憤怒起來:“什麼,竟然有這種事,什麼人敢到廣陽宮裡惹事,查,立刻給哀家去查,查到了重重治罪。”
沐青珠聽着太后狠厲的聲音,腦海中閃過今天前前後後發生的事,不由得心有比丘,雖然她不聰明,但不是傻子,這污辱妹妹的人只怕是太后的人,沒想到慈眉善目的女人竟然心狠手辣,爲了對付皇后如此不擇手段,毀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名節,還裝模做樣的,看着沐青香所受的苦,沐青珠擡眸,冷冷的望着太后娘娘,涼涼的開口。
“太后娘娘真是費盡了心機啊。”
暗夜中,這聲音多少有些淒涼,不過落到太后的耳朵裡,細眉跳動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燈籠的光芒映照着她的眼瞳,一閃而逝的殺氣,隨之緩緩的開口:“你說什麼呢?快把她帶出來,找御醫過來診治一下。
“不勞太后費心了。”
沐青珠伸手去扶妹妹的身子,她的婢女寶箏和沐青香的婢女西雨,趕緊上前幫助扶起二小姐,三個人好不容易把沐青香拽了出來,可惜這女人似乎受到的驚嚇太大,一直抖索着叫。
“別碰我,別碰我。”
太后難得的不計較沐青珠的態度,回頭吩咐身邊的李公公:“去把御醫秘密傳過來,千萬別驚動宮裡其她人,另外,所有的人都把廣陽宮搜索一遍。”
“是,太后娘娘。”
一堆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廣陽宮,沐青珠一直樓着沐青香,柔聲安撫着她,沐青香總算鎮定了下來,可是目光呆癡,整個人都傻了,大殿上太后娘娘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來回的渡步,仔細的觀摩着沐青香的神態言行舉止,希望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可是一時還真分辯不出這女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大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御醫……而此時的鳳鸞宮內,偏殿燈火通明,只見莫愁和冰綃扶着傷痕累累的春寒走了進來,只見那春寒腦袋耷拉着,臉上血跡斑斑,連身上的太監服都'沾滿了血跡,整個人慘不忍睹,很顯然被打得不輕,沐青瑤的眼睛裡冒起火,氣憤得整張臉都白了,這太后好狠好辛辣的手段啊,竟然可以把人打成這樣,如果她們不去,估計春寒話不到明天了。
“來人,去傳御醫過來。”
沐青瑤一聲令下,守在殿前的小天領命,他是春寒的一手帶出來的,所以有些感情,此時看到總管的樣子早眼含熱淚了,恭敬的應聲去傳御醫,沐青瑤沒忘了吩咐一聲:“別驚動別的人,傳一個可靠的悄悄的帶過來。”
“是,娘娘。”
事關重大,小天明白這其中的要害,小心的點頭,退了出去。
偏殿內,莫愁和冰綃耙春寒扶在一邊的軟榻上,恭敬的站到主子身邊,沐青瑤關心的詢問她們兩個:“今晚沒出什麼事吧?”
冰綃搖頭,嫵媚的臉上閃過奇怪的光芒:“不過那廣陽宮似乎發生什麼事了?燈火大作,宮殿裡的太監和宮女似乎都在找什麼,屬下等不敢耽擱,帶着人便回來了。
“嗯,”沐青瑤的臉凝重起來,細細的思索着哪邊有可能會出什麼事,不過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能有什麼事,這時候御醫過來了,先給皇后請安,然後鄭重的給春寒把脈,這春寒他是認識的,鳳鸞宮的總管太監。沒想到竟被人打成這樣,年老的御醫搖着頭,診了一會脈,起身稟報。
“他失血過多,只怕迴天無術,看來這都是他的命啊。”
老御醫感嘆着收拾起藥箱,沐青瑤神色淡淡的,望了望那御醫一看:“難道就沒辦法了?”
那御醫摸了摸白鬍子,想了一下,倒想起一件事來,恭敬的稟報:“娘娘,其實宮中有一樣東西可救他,只不過那東西是皇上珍藏着的,只怕沒辦法拿出來。”
“那是什麼?”東西放着就是死的,能救人命纔是重要的,相信皇上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御醫看皇后漫不經心,不以爲意的樣子,知道娘娘看輕了那件東西,那可是千金難求的珍品啊,御醫光想着臉色便柔和起來,滿臉的夢幻。
“娘娘,那東西可不是尋常的藥材,而是千金難求的寶貝,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的,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一百年成熟,前前後後要三百年才得那麼一株,有些還被虎狼含之,能得的就那麼萬中選一了,所以臣才說珍貴。”
“啊?那是什麼東西啊?”
沐青瑤好奇了,三百年長一樣東西,難怪御醫一說到那東西,便滿臉的夢幻,雙瞳希翼,對於醫者,千金難求的藥材肯定珍貴了,就好比習武的人,看到武功秘決,兩眼雙光一樣。
“血人蔘。”
御醫的話一落,沐青瑤便知道這血人蔘是啥玩藝了,就是補血的藥材,古代人大驚小怪,現代什麼樣補血的藥都有,什麼阿膠血爾的,再不然就輸血,可是古代沒這些,所以血人蔘便成了珍貴的補血藥材了。
“你另開些藥讓他服下,那血人蔘回頭本宮會想辦法。”
沐青瑤不以爲然的揮了揮手,眼下救人要緊,那個血人蔘再珍貴也是藥,最終的目的乃是救人,一直放着也沒什麼用處。
“是,臣遵旨。”那御醫領命,是到一邊去開好藥,遞給候在身邊的小天,吩咐他去抓藥,然後起身和娘娘告了安出鳳鸞宮去了。
接下來,青瑤吩咐太監把春寒帶下去照料,只要拿到血人蔘,春寒便不會有事,沐青瑤思慮着明天該如何向皇上開這個口,雖然血人蔘在她眼裡,是一件極平常的藥材,可是她沒忘了這是古代,補血的藥可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只怕皇上舍不得拿出來。
等明天試一試吧。
沐青瑤起身,打了一個給欠,夜色已深了,還是去睡自個的美容覺要緊。
“娘娘,我們回去吧,”梅心伸出手扶住沐青瑤,一行幾個人出了偏殿,殿門有太監宮女輕喚:“娘娘。”
“都下去吧。”
幾個人順着長廊住寢宮而去,暗夜清涼,露水打溼了欄杆之外的花草,風一吹,簌簌生響,沐青瑤幽深的眼瞳泛起寒光,移向天際,沒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嗎?
她只願意越快動手越好,宮中似泥沼,她但求早點出宮去。
“冰綃,皇上因爲南安王的事情,派你來保護我,南安王已平安了,回去覆命吧,今晚的事情謝謝你了。”
本來冰綃是沒有義務做這件事的,但她開口了,她便做了,是個難得的屬下,不過她不屬於她,她是皇上的暗衛,如果留她在自已的身邊,皇上會隨時知道自已的一舉一動,因爲冰綃是不會背叛自已的主子……“娘娘?”冰綃呆愣了一下,沒想到皇后娘娘這種時候竟然讓她回去了,暗夜中臉色微愕,這宮中娘娘的危險可不小,如果太后娘娘手下真的有一高手,只怕莫愁難以抵擋,她們隨時會遭那個人的暗算。
“屬下還是留下保護娘娘吧。”
“不用了,回去吧,告訴皇上,本宮不會有事的,用不着人保護,本宮還沒柔弱到那個地步呢?”
沐青瑤寒幽幽的開口,神態淡然,語氣卻堅定,漂亮的眼睛中是肆意狂傲,她不怕人欺到頭上,就怕人不欺到頭上,這麼慢慢的耗着,她可不想把大好的時光花在這宮裡。
冰綃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沐青瑤態度很堅決,而且也知道她說出來的話是不容人拒絕的,因此告安回琉璃宮覆命去了。
等到她離開,梅心便擔憂的開口。
“娘娘,現在宮裡這麼亂,我們應該把她留下來,她武功厲害,一定會有幫助的。”
“她是皇上的人。”
沐青瑤冷靜的提醒梅心,雖然現在她和皇上是一條棧上的人,但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成仇人了,難道要把仇人的棋子擺在身邊嗎?梅心和莫愁一聽主子的話,便明白她的意思,不再說什麼,以後她們要更加當心纔是。
“娘娘,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嗯,”一行人繞過長廊,往寢宮是去……廣陽宮的大殿內,御醫已診治過了,說沐姑娘遭人侵犯,神智不請,說着便搖了搖頭,這種事攤到誰頭上,誰都受不了的,何況沐姑娘還是宰相的千金,一個大家小姐,所以纔會受不了刺激傻了吧。
御醫如此說,太后娘娘的曲瞳中一閃而逝的犀利,肆光隨意的掃向沐青珠,瘋了一個小的,還有一個大的呢?她可不想讓她們安安穩穩的出宮去,剛纔竟然敢對她大呼小叫的,找死,太后娘娘臉上飛快的閃過陰狠,隨即溫和的笑着。
“想不到竟然發生這種事,這事哀家也有錯,要是不休息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是你們出宮去了,不知丞相會如何想?”
大殿上,其他人都沉默不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心裡好受啊。
沐青珠拾起頭,什麼也沒說,一雙黑瞳中閃爍着瞭然的眼神,陰冷的逼視着太后,現在她是想明白了,從一開始太后就知道皇上不會聽任她擺佈,她讓她們進宮,是想讓她們姐妹三人相鬥,結果她們準備出宮去,所以這個老女人便害她們,現在害得青香傷了,她接下來一定會想辦法對付自已。
“太后娘娘眼裡還有我爹爹嗎?”
沐青珠苦笑,眼神裡是無奈,她們本來就是一個棋子,如果太后眼中有她爹爹,知道進宮無望爲妃根本就不可能讓她們進宮,正因爲她不把沐家的人放在眼裡,所以才憎恨青瑤爲後,連帶的把她們二姐妹接進宮來,準備用來對付青瑤,現在眼見她們不爲所要,便心狠手辣的對付她們,雖然二妹遭到了這樣的慘無人患的打擊,但依她對太后的瞭解,她應該用她們來對付青瑤纔是。
“這是什麼話?”
高高在上的女人臉色有些不好看,訓斥沐青珠,緩緩的從鳳榻上下來,踱步走到沐青珠的身邊,沐青珠一動不動的摟着妹妹望着她,只見這女人外表雍擁華貴,那滿頭的珠翠堆徹得整個人閃光爍亮,可是卻是一個蛇蠍心腸的老女人。
“難道不是嗎?”
宮燈恍惚,沐青珠冷靜的責問,現在她要對付她們易如反掌,以她們的心智根本對付不了她,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沐青珠緊摟着沐青香,鎮定的迎視着太后。
太后先是陰冷的瞪着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一臉的陽光雨露。
“是哀家不好,哀家以茶代酒向你們姐妹二人道歉,沐二小姐的神智,哀家也會派御醫到沐府爲她診治。直到治好爲止。”
太后說話的樣子很誠懇,似乎真的爲自己做過的事愧疚,但沐青珠根本不相信她是輕易妥協的人,現在她只想離開這個鬼池方,回儲秀官去,明兒一大早便出宮,永世也不想再進宮了,宮中的這個老妖怪太可怕了。
“好。”
“來啊,奉茶,”太后娘娘一聲令下,立刻有宮女奉上茶水,沐青珠疑惑的望着那茶水,冷冷的盯着太后娘娘,只怕她沒安好心,難不成想下毒害她,她纔不會喝呢,動也不動一下,太后不以爲意的端起茶喝了抿了幾口,滿臉無奈的嘆氣。
“好了,你們回儲秀宮去吧,明兒一早哀家派人送你們出宮去,皇后那邊你們也用不着去麻煩她了。”
沐青珠一聽,疑雲滿臉,她竟然輕易的允諾送她們出宮,但願不是什心計纔好,掉過身子扶起沐青香,聲音少見的柔和:“我們回去了。”
沐青香還不時的嘀咕着:“求求你,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沐青珠不時的安慰着她:“沒事,我們很快就回家了,爹孃在家裡等我們呢?”
兩個人領着丫頭出廣陽宮,太后娘娘立在大殿正中,黑瞳閃過銳氣,脣角有一勾是陰森森的冷笑,身子陡的一歪,栽到了地上,痛苦的輕吟起來,這一突發的動作嚇壞了大殿上的所有人,李公公立刻叫了起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麼了?您怎麼了?”
人已是過去扶住太后的身子,太后娘娘的臉色蒼白,眼神渙散,整個身子捲曲成一團,不時的抽搐着,脣角竟然吐出白沫兒,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她中毒了,一殿的人飛奔過去,圍成一團,李公公沉穩的命今:“都散開來,立刻去傳御醫,稟報皇上和皇后娘娘,太后被人下毒了?”
一時間整個廣陽宮的太監和宮女惶恐不安,傳御醫的傳御醫,請皇上的請皇上,還有人去請皇后娘娘,這後宮之事本來就是皇后負責的,但因爲中毒的是太后娘娘,所以皇上當然也要請。
沐青珠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時怔忡着,不知道這些人慌的什麼亂的什麼,直到聽見身邊的太監慌張的嘀咕聲:“太后娘娘中毒了,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啊?”
沐青珠立刻頭皮發麻,臉色難看,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跌倒地上去,她的隨身婢女寶箏緊張的拉着她:“小姐,這不會賴到我們頭上吧,我們可什麼都沒做啊,她自個喝的茶,自個中毒了,不會賴上別人吧。”
沐青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候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太后是有心陷害,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啊……鳳鸞宮。
沐青瑤剛入夢,便聽到寢宮門外大呼小叫的聲音,不由得氣上心頭,冷冷的開口:“吵什麼?”
莫愁早已出去打探清楚,臉色難看的是進來:“娘娘,廣陽宮那邊出事了?”
沐青瑤身子動也沒動,陡的睜開眼,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銳利的光芒,一眨不眨的望着雕龍繪鳳的銅拄,那個女人又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聽說太后娘娘中毒了,廣陽宮的太監過來稟報,請娘娘過去。”
“中毒了?”沐青瑤冷哼,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半夜三更的怎麼中毒了,誰會惹她啊,她在這宮中可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別人能隨便動到她嗎?她不動人就不錯了,沐青瑤也不着急,慢騰騰的翻坐起來:“沒死吧。”
梅心和莫愁唬得一跳,娘娘可真是百無禁忌,趕緊稟報:“御醫已過去了,皇上也趕過去了,娘娘還是過去看看吧。”
“過來侍候我起來吧,”沐青瑤打了一個哈欠,說實在的她是真的很累,剛把春寒安置好,這邊太后娘娘又中毒了,這宮中的事可真多啊,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她就想出宮去遊山玩水,現在錢也有了,人嘛莫愁算一個,也不怕人對付,宮外可有着大好的美景等着她呢?
“是。”
兩個丫頭趕緊侍候着主子起來,前往廣陽宮。
秋夜潮溼,涼氣彌謾在空氣中,沐青瑤坐在軟轎裡,被轎子一晃,竟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直到轎子停下來,也沒見她有所動作,莫愁上前掀起錦簾,便看到她歪靠在一邊睡着了,莫愁心疼極了,這深宮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光一個太后娘娘就能折騰出這麼多事了,以後再加上各宮的妃嬪,真是前景陰暗啊。
雖然莫愁不忍心,可也不能不叫醒娘娘。
“娘娘,廣陽宮到了。”
一聲喚,沐青瑤醒過來,嗯了一聲,扶住莫愁的手出了軟轎,一時間真有些恍惚,不過被冰涼的夜風一吹,整個人便請醒了許多,無奈的嘆氣:“是吧。”
廣陽宮燈火大作,一片通明,裡裡外外的立着很多太監和宮女,打架都慌恐不安,看着沐青瑤的眼神有些閃爍,沐青瑤奇怪的挑了一下眉,這些宮人的動作似乎透露出一些詢息,不過究竟是什麼,就不爲所知了。
沐青瑤到達寢宮的時候,皇上早已經到達了,除了皇上還有其她人,公主慕容如音和幕容星竹,貴妃楚語嫣,還有那西門新月也來了,這些人來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她的兩個姐姐竟然也在這寢宮之中,而且臉色相當的難看,抱在一起,一看到沐青瑤走進來,沐青珠的眼中淚光點點,沐青香竟然眼神癡呆,似乎神智有些不清,這兩個發生什麼事了?
正疑惑着,除了皇上,其她人都起身施禮。
“見過皇后娘娘。”
“免禮,”沐青瑤淡淡的點了一下頭,掉頭望向紅木大牀,只見大牀上太后娘娘一臉灰白,緊閉着雙目,脣散發着淡黑色,一看便知道中毒了,御醫正在爲太后診治,臉色有些凝重。
諾大的寢宮內一點聲響都沒有,有宮女給皇后搬來鋪着錦墊的凳子,青瑤緩緩的坐下來,默不作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現在的氣氛有點怪,皇上俊美的臉上高深莫測,黑瞳幽暗,定定的望着她,而圍在大牀榻邊的其她人各有表情,如音公主一臉的指責,貴妃娘娘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的雙瞳是一抹看好戲的光澤,只有慕容星竹看到她很欣喜,雖未說話,卻自動自發的走到她的身邊。
沐青瑤冷靜的分析眼下的狀況,眉心輕跳,不會是?掉頭望向沐青珠和沐青香,兩個人都似乎遭受到了重創,太后動到她們頭上了,沐青瑤立刻悟出這件事,好快的手腳……只怕不僅是動沐青珠和沐青香啊,她的最大目標可是自個兒,看來是個一石三鳥之計啊,是她小瞧了這女人了,想她在宮中生活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有點心計呢?
她還是小瞧了她,失策啊,先看看她有什麼動作再說。
沐青瑤的睿智的眸光掃向一側的皇上,這男人先前高深莫測的黑瞳此時明朗得多,很顯然的是知道她己猜出一二,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啊,皇上的臉上和煦如春照日,溫潤如暖玉,陪着沐青瑤一起望向大牀之上的女人……爲了用計,她竟以身試毒,這份心境不能不說高。
御醫站了起來,惶恐的開口:“稟皇上,皇后娘娘,太后中毒了?”
這事不用他說大家也知道,臉色發白,嘴脣發黑,脣有還有一些白沫兒,這正是中毒的跡像,沐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太后娘娘中了何種毒?可還有解。”
其實這話純屬多餘,她自個給自個下毒,能沒解嗎?
果然御醫緩緩的開口:“稟皇后娘娘,幸好毒性還未大發,很快便可解除。”
卸醫話音一落,皇上立刻命令他:“開出藥方來,馬上煎了讓太后服下,若是太后有什麼差池,定不饒你。”
御醫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害怕,因爲太后娘娘中的的毒,雖然外表看上去兇險,其實並不傷害內臟,也不傷害經脈,解它很容易,立刻恭身退下去:“是,皇上。”
御醫下去下藥方,派人煎藥,這寢宮裡,卻響起了哭聲,公主慕容如音豔麗的臉蛋上悲慼傷痛不已,坐在大牀榻邊拉着母后的手,一個經的呼喚着:“母后,是誰下毒害了你啊,母后,你快醒醒啊,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叫如音怎麼辦啊?”
那個聲音悽慘悲壯,倒叫寢宮的好些人落淚,沐青瑤看着眼前的一切,脣有微微露出冷笑,只怕好戲在後頭呢?不知道這公主有沒有摻合到太后娘娘的陰謀中?
太后娘娘中毒,公主傷心,本無可厚非,大家陪着掉淚兒,誰知那如音公主哭了一會兒,掉轉身子眼淚汪汪的望着皇上。
“皇兄,你一定要嚴懲下毒的兇手,爲母后報仇啊?”
她這一聲,使得寢宮裡所有的人都望向皇上,皇上臉色陰鴦,黑瞳高深莫測,內斂有力的開口:“只要確定是有人加害母后,朕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此言一出,如音的淚眼一閃而逝的異樣的光芒,這光芒雖快,卻讓沐青瑤捕捉到了,原來如音公主也摻與到這件事中了,沒想到一個公主,竟然,心思歹毒至此,真是氓滅良心,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倒要看看她們母女二人如何唱這雙簧……時間慢慢的過去……李公公很快把解藥煎好了,端了上來,親手喂太后服下。
太后服下解藥,臉色慢慢的好看多了,臉也不那麼白了,脣上黑色的毒氣也退去了,最後醒了過來,睜着疲倦的雙眸迷茫的望着寢宮內的一大堆人,無力的出聲。
“這都是幹什麼呢?”
如音哽咽着開口:“母后,有人給你下毒了?你想想先前是怎麼回事?”
“下毒?”
太后的臉上閃過難看,那眸光直直的越過衆人落到了縮在角落裡的沐青珠身上,慢慢的開口:“你好狠的心啊,哀家不是說過讓你們出宮了嗎?爲何要對哀家下毒。”
此言一出,寢宮一片蕭殺,大家一起望向皇后娘娘,只見皇后面不改色,一臉的鎮定,倒是那沐青珠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
“青珠沒有,青珠沒有,皇后娘娘明察,請皇后娘娘明察。”
沐青瑤還不瞭解沐青珠的爲人,她雖然爲人囂張跋扈,可真要論起心狠手辣來,可沒有那個膽子,如果她真的心狠手辣,就不會經常被以前的沐青瑤氣得身癢癢的了。
可是現在太后她是,她就是有嘴也說不請,沐青珠面如死灰,她是認識到這一點了,所以纔會恐慌。
“母后怎麼會認爲青珠下毒呢?難道她和母后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沐青瑤慢慢的開口,冷靜自恃,不慍不怒的開口詢問太后,就是太后也不得不在心底佩服眼前的女人,都這種時候了,她還能一片坦然,要知到被她指認的可是她的親姐姐,究竟是她爲人冷漠無情,還是另有乾坤?
太后眸子陰暗不明,一旁的如音公主聽了沐青瑤的話,早氣勢洶洶的開口:“皇后,現在是母后中毒了,你應該立刻把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讓她交待爲什麼給母后下毒,另外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人指使着。”
如音此言一出,寢宮內很多人倒抽氣,公主此言所指何意啊,聰明的人一聽便聽出來,意指皇后指使她姐姐下毒嗎?這不太可能吧,皇后可是聰明人,根本不可能做這種很蠢的事。
不過宮中兩大勢力對恃上,別人樂得看好戲,一旁的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眸中閃過好看戲的光芒,一臉興趣盎然,誰也不做聲。
皇上保特沉默,俊美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黑瞳中是犀利的光芒。
他的沉默對沐青瑤來說,已是最大的幫助了,皇上不說話,這裡皇后最大,自然有權處置任何事。
太后娘娘和如音公主看着皇上的動作,引發了心底更深的怒意,她們是忘了皇上從來只護着皇后的,根本不相信她們,那麼此次的計謀只怕功虧一簣,想到這,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死命的瞪着沐青瑤,她們就不相信她有什麼辦法解除眼前的局面?
眼下的局面是有點難解,但是沐青瑤不相信這太后每一步棋都算好了。
“公主說話真是欠缺考慮,難道因爲太后娘娘一句話,便把人抓起來,何況人家根本不承認下毒了,太后娘娘現在可有物證人證?”
太后聽了沐青瑤的話,丰韻猶存的臉上,飛快的閃過得意,幸好她早有準備啊,不過並未開言。
沐青瑤鬆了一口氣,只要太后沒有人證和物證,便治不了沐青珠的罪,可是這兩個女人爲何會出現在太后的宮殿裡呢?沐青瑤斜睨了一眼,只見沐青珠面如死灰,沐青香癡癡傻傻的,看來她們此番進宮是受到教訓了,不過沐青香爲何神色不對呢?
宮心計 第076 三姐妹團結一心對外敵
寢宮內,安靜無比。
大家望着太后娘娘,見她無所動作,顯然沒什麼證據了,既沒有證據,就治不了沐青珠的罪,貴妃楚語嫣和西門新月都有點失望,本來還想再多看一些好戲呢?沒想到竟然就這麼完結了,太后的能耐也太小了點吧。
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
一直跪在沐青珠身後的丫頭寶箏忽然住前移了兩步,請脆的聲音響起:“稟皇上,太后娘娘,是大小姐下毒害太后娘娘的,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此言一出,尤如石沉靜海,掀起軒然大波,寶箏可是沐府的丫頭,現在竟然出來指證自個的小姐,很明顯她是被太后收買了的,很多人都瞧不起這丫頭,可是眼下局面一下子變了,只怕皇后也難全身而退啊。
沐青珠呆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寶箏可是她的丫頭啊,跟着她有十多年了,現在竟然出來指證自已的小姐下毒,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下毒啊?
沐青瑤臉色一冷,眼神冰寒,這寶箏從以前就覺得勢利,沒想到進宮竟然變本加厲,連自個的主子都害,她的指證使得沐青珠有口莫辯了,因爲寶箏可是她的貼身丫頭。
“寶箏,爲什麼?”
沐青珠喃喃自語,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個的丫頭,再也說不出話來,寶箏陷害她,她是跳進黃河也死不請了,難道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可笑可悲啊,沐青珠無比淒涼的笑起來,自作孽不可活,是自已以前做的事太壞了?今日纔會有如此極應,沐青珠豔望的開口:“寶箏,做人要積德,你這樣做會遭到報應的。”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寶箏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奴婢是不忍心看着太后受苦,所以纔會說起來的,那毒藥可是小姐當初讓奴婢帶進來的啊,現在還有一些放在儲秀宮裡的。”
寢宮裡,如音脣有一勾,狠冽的開口:“來啊,立刻帶人去儲秀宮搜出證物,現在人證物證俱成,沐青珠,你還有什麼話說?”
沐青珠怔怔的回首望着亮光處公主猙獰的臉,什麼都沒說,她還能說什麼呢,眼淚流了下來,這次進宮來,爹爹本就不贊成,臨行前還警告她們行事要當心,尤其要注意太后娘娘,如果想通了,便立刻出宮去。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公主一聲令下,廣陽宮的李公公立刻領着幾個小太監直奔儲秀宮而去,既然寶箏說儲秀宮裡有物證,那麼這局是早就擺好了的。
太后此時滿臉的哀切,似乎相當的痛,眸光柔和的開口:“沐青珠,哀家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下毒害哀家,或看你也是受人威脅不得不做?”
太后的錚錚之言一起,沐青瑤便笑了,這一石三鳥之計真好啊,原來最終的源頭還是她啊,她此刻的話分明另有深意啊,只要沐青珠交出幕後的主使人,便可以安然脫身,是這個意思嗎?
一殿的人皆望向沐青珠,有別有深意的,有玩味的,還有那高深莫測的。總之現在沐青珠的一句話,可決定皇后娘娘的生死……生死關頭的時候,衆人有理由相信沐青珠會擇良木而棲,不可能爲了皇后而丟掉性命,而且先前聽她們的感情並不好,那麼皇后這一次真難逃一劫了……可是世事無絕對,有些人聰明瞭一世,糊塗一時,有些人糊塗了一世,卻聰明一時,而沐青珠就屬於後者。
她在沐府是驕揚跋扈的大小姐,一向爲所欲爲,可是進宮是了這麼一遭,竟懂了很多人情事故,而且頭腦比起之前清明瞭很多,此次太后陷害,擺明了是要對付她們三姐妹,用她們來對付皇后,而對付皇后的背後,就是整治沐家,犧牲了沐青珠一個,可保沐家,如果沐青瑤擔了罪名,只怕爹爹也要遭殃,沐青珠前思後想一番,最後一咬牙,坦然的開口。
“是青珠下的毒,並沒有任何人指使,請太后懲罰。”
“沐青珠,”這一聲喚夾雜了多少心疼……沐青瑤從沒想過有一日沐青珠也會坦然大義的護着自個兒,該說她傻還是情妹情深,總之沐青瑤的心裡有一根絃斷了,原來她是一直很討厭沐青珠的,一直以來對於她總是很冷淡,可是仔細想來,沐青珠並沒有對她做過多少過激的事,是她先入爲主了,卻從未想過,真正的沐青瑤個性也是相當的討人厭的。
她可知道這是死罪,毒殺太后,其罪當誅。
太后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眼神陰沉下來,臉色難看的瞪視着沐青珠,寢宮內的人形式不一,公主慕容如音不屑的望着沐青珠,那睥睨的眼神,就好像看一隻垂死猙扎的螞蟻,而貴妃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眸底難掩失望,過對於沐青珠的大義凜然倒有幾分敬佩,沒想到沐宰相教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還以爲這沐家二朵花是廢物呢,這會子纔看出不凡來。
這時候去儲秀宮採集證物的太監回來了,手裡毫不意外的拿着一包藥奉於寢宮之中。
弦帝慕容流尊冷眼望着一切,眸中一閃而逝的犀利,他看到了瑤兒眼中的心疼,心裡拉扯了一下,可是同時卻又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沒事啊,其他人受傷與否,絲毫影響不到他,還是收網吧,惑人的容顏罩上冰霜,冷沉的開口:“大膽沐青珠竟敢毒害太后,其罪當……”
弦帝的旨意還沒下完,一直乖巧縮在牆有的沐青香哇的嚎哭了起來,引得衆人一起望過去,只見沐青香一邊哭一邊亂叫:“別碰我,別碰我。”
沐青瑤逮住這個機會,立刻沉着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她發生了什麼事情?”西雨身爲二小姐丫頭,想到二小姐所受的苦楚,再也顧不得理會太后和公主警告的眼神,哇的一聲陪着二小姐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開口:“求皇后娘娘爲二”小姐做主啊,二小姐在廣陽宮的後花園裡遭人沾辱了,受不了刺激一下子瘋了。”
“什麼?”沐青瑤蹭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周身罩上涼薄寒冷的怒意,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望着還在鬧個不停的沐青香,難怪先前看到她眼神渙散,原來是被人給,給?沐青瑤無法想下去,這對於一個女人是多麼慘忍的事情。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宮中怎麼會有男子?難道這宮中的侍衛是吃乾飯的,竟然讓一個男人在宮中來去自如,而且還是在廣陽宮裡?”
沐青瑤的話剛說完,那一直哭得厲害的沐青香心如死灰,沒想到她們進個進宮,竟落到這樣的下場,自個兒被人沾辱了,本就不想生存了,既然要死,何不拼死一博,說不定能保住大姐,如果自已死了,大姐就可以保住命了,因爲皇室顧忌臉面,必然把消息封了,若要封消息,大姐就不用去刑部了。
沐青香本就聰慧,一番思量,主意一定,再也不作他想,飛快的朝寢宮內的銅柱上撞去,使足了十分的力氣。
弦帝在震驚之餘,一揮手,強有力的氣體彈開了沐青香,使得她的身子偏離了一些,可饒是這樣,沐青香也撞得頭破血流昏迷過去。
諾大的寢宮一下子陷入寂靜。
最先回過神來的沐青瑤飛快的起身,閃身衝到沐青香的身邊,伸出手搖晃着她,這一刻她心中溢滿難以言明的感覺,沐青香如此做是爲了保住沐青珠,而沐青珠這麼做是爲了保住她,其實她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保護好沐府,保護好沐宰相,誰都知道,這事若處理不好,爹爹必然受到打擊。
“青香,青香。”
血順着沐青香的腦門住下沐,溢滿了臉,像一朵鹹開的血蓮,妖娩,帶着異樣的戾氣。
“青香,青香”沐大小姐回過神來,沒想到自已平素那麼對待沐青香,她竟然拼死要保自己一個周全,雙瞳頓時流出淚來,嗚嗚哭起來,其聲極哀,整個寢宮內的人無不動容,唯有太后和如音,面色難看,眼神冷戾,看來她們這一石三鳥之計是功虧一簣了,誰會想到沐府的三個竟然拼死相護。
團結的力量大,沐青瑤看着眼前的一切,雙眸一亮,也許這是個轉機,立刻站了起來,那黑曲曲的眼瞳泛着無盡的冷氣,睥睨的掃視了一圈,最後望向弦帝慕容流尊,請冷鎮定的開口。
“皇上沒有忘記當日答應青瑤的允諾吧,青瑤請皇上饒過沐青珠一命。”
沐青瑤的話一落,太后娘娘和如音公主立時臉色難看起來,同時開口:“皇后,你好大的膽子,她毒殺哀家,人證物證俱全,難道不該死嗎?”
“太后娘娘稍安勿燥,請聽青瑤一言再下定論。”
寢宮,沐青瑤一身傲骨,冷然的掃視着太后和皇上,爲了今日沐青香的一死和沐青珠的心意,她勢必要救她一命,她本來就沒有下毒,太后真正想對付的人是自個兒……“毒殺太后,其罪當誅,青瑤想問,太后娘娘此刻可有半點不安?”
一言落,皇上和貴妃娘娘一起望過去,只見太后娘娘先還睡在牀上,後來因爲過於氣憤,此時正好好的端坐在牀上,看去一點事也沒。
“古語云,殺人者死,那麼何人死了,既然沒人死,何來償命之說。”
“你?”太后被沐青瑤氣得眼冒金星,差點沒昏死過去,自從這個女人進宮,她就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難道真是一物剋一物,她的惡運眸臨了?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整死。
“哀家是太后,如果哀家死了,沐家就要被滅九族,而不是殺她一個。”
太后狠戾的話響起,這原也是個理,毒死皇族中的人,肯定要被滅族的,這沐青珠毒太后,自已還承認了的,殺她一人己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是沐青瑤不想讓沐青珠死,所以盡一已之力保她一命。
“太后娘娘原說的沒有錯,可是別忘了皇室殺人是要經過刑部的,如果經過刑部審理,必然要有前因後果才能立案,那麼廣陽宮爲何會有男子出沒,沐青香被沾辱,撞柱自殺,當日還是太后派人接沐家的二姐妹進宮,這天下悠悠之口,會說出什麼樣難聽的呢?宮中有兩位公主未嫁,男子竟然可以可以自由出入,害得沐二小姐被沾辱,這件事可是皇室的一大丑聞,難道太后真的要公佈與衆嗎?“沐青瑤聲厲言冷,迫人的視線緊盯着太后,太后一時怔愣了,沐青瑤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這事經過刑部審理,必然會牽扯出沐二小姐,那麼後宮竟然有男子出入,皇家的信譽何在?公主還雲英未嫁呢?
寢宮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大家不知道這局面將如何收拾,誰也不敢多說什麼,現在只能任憑皇上做主了。
慕容流尊望向沐青瑤,她如水的面容,寒霜遍佈,周身的冷硬,蕭殺的立於寢宮之中,渾然天成的銳利之氣,今日自已若不允了她,只怕她和他之間便有隔閡,而且當日自已曾欠她一個允諾,可是他若準了她,只怕太后以信服,而且毒殺皇室之人,本就是個大罪。
慕容流尊華麗的繡龍描鳳的織錦袍擺一甩,內斂冷硬的命令“沐青珠死罪可免,話罪難饒,重打五十大報。”
太后一聽皇上所言,身子僵住了,臉色陰霾難明,猙獰的望着慕容流尊:“皇兒,她可是毒殺哀家,即能饒她。”
“母后難道真的想皇室的事泄露出去嗎?而且這五十板子足可以要一人的命了。”
皇上的冷言一起,太后沉默無語,寢宮內,沐青瑤冷然的望着弦帝,一身的高傲狂肆,他能做到這樣,已是她所能爭取的,至於那五十板子,沐青珠能不能受得住可就是她的命。
“青瑤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成全。”
“說?”慕容流尊斬釘截鐵開口,只要她說出來,他一定準了。
沐青瑤掉頭掃視了一眼沐青珠,冷靜的開口:“由本宮執刑可行?”
“不行?”太后和公主立刻反對,本來沐青珠是該一死的,沒想到竟然逃脫了,而她們真正想對付人,邊都沒碰一下,這個沐青珠不識好歹,那就別想逃脫一死。
“皇上,別忘了當日的允諾,”沐青瑤冷冷的提醒皇上,其實想到沐青珠被打,她心有不忍,可是如果她不出面,這執刑的人如果是太后的人,必然下足了力氣,往死裡打,到時候一樣是個死,反而死得更慘,如果有她監刑,那些太監再怎麼樣兇狠,也不敢往死裡整,最多打得皮開肉綻,還能個保住她一命,也不枉自已的一番心血。
“準了。”
弦帝深不可訓眼瞳幽深寒冷,眉眼稍染上清冷妖魁,內斂沉穩的開口。
太后和如音公主相覷一眼,那如音立刻從太后的眼眸中讀到訊息,冷戾的開口:“本宮也要監刑,這女人毒殺母后,本宮怕有人殉私舞弊,私放罪犯。”
“準。“弦帝氣息沉穩的揮手,高大挺拔的身軀陡的站起來,一身明黃的飛龍袍明晃晃的分外刺人眼目,英俊的臉龐上,幽幽寒氣籠罩,薄脣緊閉,讓人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冷酷情……夜已深,丑時過。
太后已無大礙,該處理的也處理了,弦帝向太后告了安,領着手下的太監阿九和幾個小太監離開寢宮,是到寢宮門口,停了一下身子,回首望向沐青瑤,眼底一閃而逝的關切,然後大踏步的離去。
皇上一走,太后也無大礙,貴妃娘娘和西門新月便告安回未央宮去。
剛纔她們一直癡癡看着皇上,可是皇上週身的狂霸冷然,從頭到尾都沒注視到她們身上,兩個女人不免失望,失望之餘更加深了念頭,要儘早的讓皇上寵幸她們。
寢宮之中,沐青瑤領着兩個丫頭是到沐青香的身邊,她頭上的血跡已乾涸了,可是還沒有甦醒過來,沐青瑤立刻命令梅心:“把她帶到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一下,另外好好看着她,別讓她再出事了。”
“是,娘娘。”
梅心的喉嚨沒來由的發緊,她沒想到二小姐會遭遇到這種事,竟然被人沾辱了潔白的身子,這叫她以後可怎麼過啊,換成誰都受不了啊,梅心和西雨兩個人一起動手扶起沐青香,臨了狠狠的瞪了寶箏一眼,幾個人出寢宮回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
最後,沐青瑤和如音公主一起領着沐青珠前往執仗房去領受五十板子,臨離去的時候,沐青瑤冷冷的望着太后,如果說之前她還有所顧慮,那麼在沒有了,她要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本宮一定要查出在後宮來去自如的人究竟是誰?”
這涼颼颼的話響在寢宮之內,太后心驚,燈光之下的臉色陰暗不明,心底驚悚,看來要先讓泰浩出宮去躲一陣子,只要這女人查,只怕真的被她查出來。
後宮執仗房,專門用來懲罰犯規太監和宮女的地方,不大的空地上掛着各種鞭子,板子,房間的最正中擺放着長長的四四方方的凳子,人往上面一趴,然後綁起手腳,直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有些人受不了昏過去,被冷水潑醒繼續打。
沐青瑤眼看着沐青珠被綁上去,那個心裡如油澆一樣,從來沒有如此沸騰澎漲的感受……一旁的如音公主正好相反,心急的催促着:“快點,本宮累了,打完了好回去睡覺,你們磨嘰什麼?”
那打板子的太監哭哈着一張臉,一個字也不敢發,今兒個他們是打得厲害也不是,不厲害也不是,旁邊有公主和皇后盯着,兩個人都如狼似虎的盯着他們,太監只覺得頭皮發麻,一句話也不敢說。
沐青瑤望着沐青珠,緩緩的開口。
“沐青珠,一定要堅持住,如果你堅持住了,本宮答應你一件事,告訴本宮你最想要什麼?”
沐青珠望着皇后娘娘,她是她的妹妹,其實她好害怕,好害怕,也許就死在這方凳上了,可是她想保全住沐家,如果皇后出事了,沐家就完了,爹孃都完了,所以她寧願自己一死,也不會讓她死的。
“我想要俊男可以嗎?”
沐青珠視死如歸之餘,仍有力氣開玩笑,第一眼看到弦帝,便爲他迷惑,執意進宮,可到頭來只不過是自已的癡心妄想,卻把命丟在這裡了,今日若不死,以後一定不會再以貌取人了。
“好,只要你堅持住,本宮一定會許你一個俊男。”
沐青瑤沉聲站到一邊去,那如音公主早不耐煩的開口:“打,給本宮重重的打。”
那太監哪裡敢馬虎,可那板子也不能真往死裡打,這可是皇后的姐姐,如果打死了,只怕他們吃不了兜着是,公主和皇后比起來可就差了一點,所以那些太監打的板子很有技巧,外表看上去劈喇啪啪的,事實上比平常的板子輕多了。
可是沐青珠乃大家的”,姐,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最初的幾板子還能承受住,打到十報開外,便受不了的輕哼,那屁股上已溢出血來,臉上豆大的汗珠住下滴。
房間裡,除了板子的聲音,混合着沐青珠細細的吟聲,再沒有響聲了,沐青瑤臉色陰霾,眼神冰冷,一眨不眨的望着沐青珠,只見她拼命的咬着下脣,脣破了,血滴下來,還有汗珠淌下來,臉色慢慢的蒼白起來。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沐青珠的腦袋垂了下來,血從滲透衣服,一滴滴的滴到地上去,慢慢的越聚越多。
沐青瑤望着眼前的一切,心臟不停的抽搐,眼眶熱熱的,她從小到大是不流淚的人,可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衝動,想流淚……板子打完了,慕容如音厭惡的看了一眼凳子上,一動不動好像死過去的人,不死也是她的命大“錦衾,是,回宮睡覺。”
執仗房裡,幾個太監惶恐的立在一邊,小心的望着皇后娘娘,娘娘滿臉的悲慼,似乎十分傷心,不會懲罰他們吧,那些打完了人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下來: “娘娘,小的們絕沒有往深了打,請娘娘饒過小的們一命。”
沐青瑤周身冰寒,生生的把眼淚抑制下去,沉着的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沐青瑤領着莫愁走過去,親自給青珠解開了繩子,輕聲的喚她:“姐姐,你沒事吧?姐姐?”
可是沐青珠已經一點反應都沒有了,莫愁擔憂的望了娘娘一眼,娘娘似乎很傷心,大小姐千萬不要有事纔好,否則娘娘一定會自責的,莫愁趕緊伸出手來探了一下沐青珠的鼻息,欣喜的開口:“娘娘,還有氣呢?立刻帶回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
“好,”沐青瑤隱去傷心的思緒,動手和莫愁一起把沐青珠扶起來,吩咐外面守候着的鳳鸞宮的太監。
“來人,立刻弄副架子來,把人擡回鳳鸞宮去。”
“是,娘娘。”
小太監立刻飛奔出去,不敢耽擱,很快找來一副騰條編成的架子,幾人小心翼翼的把沐青珠放在架子上,擡回鳳鸞宮去。
此時已是寅時,天快亮了。
鳳鸞宮裡,一片愁雲慘霧,皇后娘娘的兩個姐姐,一個傻了,一個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娘娘的心情糟透了,這種時候,誰還敢多說一句話,偌大宮殿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宮女們是路都輕手輕腳的,不敢有過大的聲音。
偏殿正廳上,沐青瑤滿臉的肅殺,眼神狠戾,一觸及發的雷建之怒。
太后,你給我等着,今日之仇,我一定會加倍的回給你的,還有慕容如音,和太后二人狼狽爲奸,專幹這種苟且之事,她不會放過她們兩個的。
偏殿內另有房間,御醫正在裡面給沐青珠診治,很快便出來了,緩緩給皇后娘娘行了禮。
沐青瑤揮了揮手,沉聲開口:“她還有救嗎?”
“有,雖然皮開肉綻,但並沒有打斷內骨,所以並不會要人牲命,娘娘放心吧。”
御醫恭敬的說明其中的情況,殿上,沐青瑤鬆了口氣,梅心和莫愁都放心了,幸好大小姐沒事,要不然主子一定會自責很久,既然現在沒事,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給她開藥吧,另外她的情況不要泄露出去,若是有人問起,便說傷很重,這點你可做到。”
沐青瑤冷盯着那御醫,御醫唬了一聲的冷汗,既然主子們吩咐了,他自然照辦,而且這娘娘原也是個厲害的人,他哪裡敢違抗。
“是,臣遵旨。”
沐青瑤示意梅心跟着御醫到一邊去拿藥方,抓藥,侍候好沐青珠,這邊,莫愁恭敬的立着,她知道主子有事吩咐她。
“娘娘?”
“待會兒,立刻用本宮的專用輦車把她們送回沐家去,另外你帶話給爹,讓他不要聲張,一切本宮自有主張。”
“是,娘娘。”
沐青瑤吩咐妥當,便起身進偏殿後面的房間,這房間平素是用來接待客人的,雖然不是十分的奢華,但也雅緻精美,琉璃屏風,紗曼撩起,後面是雕花的大牀,牀上支着白紗帳,此時紗帳裡睡着一個面色慘白的人,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中衣,是宮女們先前給她換上去的,那白映襯得她本就蒼白的臉全無血色,脣也灰暗暗的,一點光澤沒有,整個人了無生機的躺在那裡。
沐青瑤緊走兩步,挨着牀坐了下來,房間裡有宮女立着,一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趕緊請安。
“見過皇后娘娘。”
“都下去吧。““是,”房間裡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沐青瑤一個人坐在牀邊,定定的望着那不時蹙着眉咬着脣的女人,心底涌起奇怪的情感,前世她沒有兄弟姐妹,看着別人家有兄弟姐妹的玩耍在一起,常常羨慕得不得了,可惜母親和父親常年的覆少離多,一直到臨死,她也沒能圓了這心願。
這一世,老天竟成全了她,雖然先前她並不喜歡沐青珠,覺得她像美女蛇一樣心腸不好,可是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麼奇妙,該來的時候,它便來了。
“姐姐,你會好的,我會爲你報仇的。”
她輕喃,牀上的人竟動了一下,眉蹙得更緊了,睡夢中似乎還夢到了被毒打,那淺淺的輕吟聲,不時的傳出來,沐青瑤伸出手握着她的手,給她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青瑤伸出手拍着她的背,輕聲細語,這時候牀上的人動了一下,竟醒了,睜開眼定定的望着沐青瑤,好久才反映過來,原來她沒有死,她沒有死。
沐青珠一回過神來,眼淚便啪嗒啪嗒的住下落,最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青瑤,我想娘了,我想爹了,我可以回家去嗎?”
“待會兒,我會派莫愁送你們回沐府去,你別擔心。”
沐青瑤看她醒過,還有力氣哭,說明沒有大礙,一瞬間心頭的巨石搬開,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她真害怕沐青珠出什麼事,若真是那樣的話,她心底難安,好在現在醒了,她會沒事的。
“嗯,”沐青珠淚掛在臉上,本就美豔的臉,此刻分外的楚楚可憐,我見猶憐,雖然屁股疼,周身的每一處都疼,疼得她想叫,可是還沒忘了一件事。
“青瑤,你說給我一個俊男的?”
房間裡,沐青瑤的冷峻退去幾許,脣角染起絲絲笑意,這女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她一直這麼好的話,肯定會有俊男乖乖送上門的。
“是,我答應你的,會給你一個的。”
因爲疼,沐青珠很快便沒力氣說話了,梅心已取了藥煎好送進來。
梅心服侍着沐青珠服下中藥,另有一絲外用的藥一併取了過來,仔細的交待給沐青珠,直到她記住了,才收拾着藥碗下去。
雖然進宮才半個多月,可沐青珠感覺時間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天差地別的待遇,她也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大小姐轉變爲成熟的女人。
“青瑤,你要當心點,宮中的那個人太很了,做姐姐的真擔心你。”
沐青珠有感而發,現在她看青瑤,一點也不像以前那麼討厭了,相反的她聰明睿智,而且做事沉穩內斂,不論男女都受到她的吸引。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對了,二姐也醒過來了,你回府後派人留意她點,平時一定要多開導她,萬別讓她想不開,知道嗎?”
沐青瑤想起沐青香的絕決,只怕她回去後再做傻事,因此叮濘着沐青珠留意着點。
“我知道。”
兩個人正說着話,莫愁從外面是進來,恭敬的開口:“娘娘,輦車過來了,現在就送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宮嗎?”
“嗯。送她們出去吧,回府後好生休養着。”
沐青瑤沉穩的點頭,示意莫愁送沐青珠和沐青香回沐府去,沐青香現在正在另外一處休息,人醒過來一次,乃然有些癡傻。
莫愁領命,從殿外叫進來兩個小太監,幫助她一起扶着大小姐,住外走去。
沐青珠臨離去時,深望了沐青瑤一眼,慢慢的說:“青瑤,如果以前姐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千萬別記在心裡。”
“都過去了,沒事了,”
沐青瑤揮手,望着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神陡的冷魅起來,接下來,她一定要找出太后的軟肋,給她致命的一擊,讓她知道,她沐青瑤絕對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那男人是嗎?她就從宮中找出來,他一定藏在廣陽宮裡……天邊露出一絲兒的青白光芒,一夜過去了。
而這一夜,沐青瑤連覺都沒睡,雖然心有憤怒,但這些事不是心急可以辦到的,還是先去睡覺吧。
梅心從外面是進來:“娘娘,去睡會兒吧,天還沒完全大亮呢,現在大小姐和二小姐回府去了,娘娘可以少操一點心。”
“可憐她們來時興高彩烈,歡天喜地,走時傷痕累累,心灰意冷,皇宮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沐青瑤冷語,站起了身跟着梅心一起走出房間,另一側的寢宮走去。
她累了,要休息,等補充了體力再研究,究竟該如何找出那個男人來,鳳鸞宮裡,安靜極了。
裡裡外外一點聲響都沒有,因爲娘娘在寢宮裡休息,而皇上在寢宮陪着娘娘,阿九和莫愁守在寢宮外面,裡面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阿九奇怪的挑眉,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呢?
陽光如細細碎碎的金子,透過窗櫺照射進來,那白色的雪紡窗簾,柔柔的垂掛在窗臺前,淡雅飄逸。
寢宮內,上等的水晶疏璃屏相擁如輝的遮擋在門前,讓人無法一覽宮內的景像。
寬大的牀榻邊,端坐着一俊美溫和的男子,臉部的線條柔和,散發着金子一樣耀眼的神彩,漂亮好看的丹鳳眼裡,是濃濃的如酒一樣的心疼,一襲純白色的袍子,領口和抽擺繡着幾朵寒梅,墨發用雖簿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光潔的臉頰,周身的華貴不凡,一掃人前的威儀,此時就像一個儒雅的君子。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心疼,沒想到她那樣一個聰慧絕頂,冷若冰霜的人也會爲別人心疼,真是太少見了,正因爲很少見,所以愈發的珍貴,他甚至有着淺淺的渴望,有一天她是否也會爲他心疼,可能嗎?可以嗎?
此刻睡在牀上的人,仍然糾結在昨晚的夢魘中,柳葉似地秀眉輕蹙着,臉上竟摻出細密的汗珠子,慕容流尊伸出手握住她,那人兒感受到了他的善意,竟自覺的鬆了些許,使得他的心絃一動,揚起如水的潤澤,他是否可以嘗試着接受她,無關於家國,可是可能嗎?
他這樣揹負着母死,父重託的人,還配談純粹的感情嗎?
如果拋卻了這些,她能夠傾心相助,他將義無反顧的贈她一生綿長的情意,青瑤,你會嗎?我想得你傾心相助,你願意嗎?
可惜睡夢中的人聽不到他的話,依舊陷在沉沉的睡夢中……慕容流尊陪了她一會兒,起身住外走去,昨兒個她可是累了一夜了,讓她多睡吧,沐青珠和沐青香終於出宮了,那兩個女人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倒是讓瑤兒心疼了一場寢宮門外,阿九和莫愁一看到皇上走出來,趕緊喚了一聲:“皇上。”
先前溫潤如謙謙君子的男人,此時周身的冷酷無情,黑瞳幽深,不怒而威,令人不敢逼視,盛冷的聲音響起來:“娘娘累了,讓她多睡會兒吧,別讓人打攪了她。”
“是,皇上。”
莫愁頷首領命,目送着皇上離去。
沐青瑤的這一覺整整睡了一天,不知是因爲太累了,還是下意識不願醒過來,總之一直睡到日暮西山的時候,才醒轉過來。
這其中星竹公主過來看望她一次,坐了一會兒,見她沒有醒轉的跡像便回宮去了。
春寒因爲失血過多,整個人很虛弱,從昨天晚上帶回來,這中間只醒過一次,便又昏迷了過去,如今看來,若沒有那血人蔘補血,只怕真的緩不過來。
可是娘娘現在還在睡覺,似乎忘記了這件事。
晚霞染紅了整個天際,鳳鸞宮也罩上了一層迷濛的色彩。
那暗紅色的光暈穿過白色的窗簾,淺淺的灑在寢宮內。
大牀棉上的人悠悠的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頭頂的百紗帳,思緒慢慢清晰起來,昨兒個沐青珠和沐青香都遭到了一記重創,雖說那是她們該得的教訓,可是代價真的太大了,而且太后真正想對付的人根本不是她們兩個,她只不過想迫使沐青珠交待是她指使了她們,那樣的話,受到懲罰的應該是她,而不是她們兩個。
但是沐青珠打破了所有的思想,竟然義無反顧的保她一個周全,當初她受到的震憾極大,到現在還停留在胸口。
本來她只想儘快出宮,但那個老女人竟敢惹到她,她絕不會放過她的。
沐青瑤的眼神瞬間冷如冰,有寒流竄過,一直候在屏風邊的莫愁和梅心,回過神來,趕緊走過去。
“娘娘,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梅心關心的詢問。
聽着耳邊溫柔的聲音,沐青瑤的冷戾散去不少,掉頭望向牀邊的兩個丫頭,搖了搖頭,可是神色間仍有化不開的鬱結,使得梅心和莫愁心疼不己,就連安靜待在一邊的毛雪球都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從地上一躍而跳進她的懷裡,吱吱的叫着,似乎在安撫她。
“你啊?”沐青瑤的聲音有些軟,這惹人疼的小傢伙,還真通她的心意呢,知道她不開心了,就會一直逗她開心,雖然憤恨太后的心很手辣,但是她不能讓關心自已的人擔憂,莫愁和梅心可都是很心疼她的,她怎能讓她們擔心呢,現在她不能再被動了,要不然那個老女人會一直拿她身邊的人開刀的,現在她要反擊,這樣想着,心頭竟通透起來,周身的舒暢。
沐青瑤伸了個懶腰,舒服的開口“天不早了吧,我睡多久了。”
莫愁見娘娘恢復如常了,總算私了一口氣,滿臉笑意,恭敬的開口。
“娘娘睡近一天了,現在天色已晚了,娘娘餓了吧,起來吃些東西,要不然身子會受不了的。”
“好,把膳食傳進來吧,”
莫愁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的覺得餓了,肚子咕咕的叫得歡,沐青瑤才揮手吩咐下去,梅心立刻領命走出去吩咐宮女立刻把膳食送過來。
莫愁細心的侍候着娘娘起來。
“今兒個沒什麼事吧?”沐青瑤開口問莫愁,莫愁一邊給她整理衣服,一邊恭敬的稟報:“早上皇上來看過娘娘了,見娘娘睡得熟,沒叫醒娘娘,另外星竹公主也過來看過娘娘了,坐了一會兒見娘娘沒醒,便回宮去了,還有昨兒個救回來的春寒,雖然服了御醫開的藥,可是乃處於昏迷中,中間只醒過來一次,很快又昏過去了。”
“喔,”沐青瑤伸出纖細的手拍了一下腦門,她倒是把這件事忘了,昨兒個的事使得她心煩,倒把這件事忘了,血人蔘的事還沒和皇上提呢?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把血人蔘送給她。
“等我吃完飯,就去找皇上拿那枝血人蔘?”
沐青瑤理所當然的說着,梅心拉着娘娘坐到梳妝檯前,拿着梳子給她打理墨黑的發,眼瞳中不由浮起疑惑,聽說那血人蔘可是珍貴得很,皇上會給嗎?娘娘可真樂觀啊。
“皇上只怕未必肯給。”
“他會給的,”沐青瑤抿脣淡笑,銅鏡裡的佳人,慧光流轉,俏皮之極,眼波滾動間,便是十足的信心,沐青瑤見梅心停住動作,一臉的難以置言,越發笑得開心,她纔不會告訴梅心,她洗脫了南安王的罪名時,皇上要賞賜她東西的,當時她沒要。
“那就好,”梅心梳順了她的長髮,正誰備給她挽起,沐青瑤搖了一下頭,淡淡的吩咐:“用絲帶攏好就行,不要那麼麻煩了。”
“好,娘娘,”莫愁點頭,照娘娘的吩咐,只用絲帶攏好,此刻娘娘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千淨透徹。
娘娘私下裡其實很柔和,並沒有外人面前那份冷漠,而這一點梅心有權享受到,其她人是無緣看到她這一面的,在娘娘心目中,她們和親人一般無二,所以纔會如此自然又放鬆吧,正因爲這樣,莫愁一直很知足。
沐青瑤剛打理好,門外兩個宮女把膳食準備進來。
幾樣精緻的菜餚,還有幾種糕點,都是沐青瑤喜歡的口味,色香味俱全,看了便讓人食慾大動。
“你們下去吧,”沐青瑤吩咐兩個宮女先下去,只留下梅心和莫愁伺候着,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覺得這自已的丫頭貼心。
“是,娘娘,”兩個宮女福了一下身子,緩緩的退出去。
沐青瑤瞄了一眼桌上的菜看,雖然不多,但一個人絕對吃不完,便話招手示意梅心和莫愁一起吃。
“都坐下來吃點吧。”
“娘娘,”梅心和莫愁驚懼的搖頭,雖然以前在永相府也做過這種事,但這是皇宮,若是有人進來撞破,必然要大驚失色,拿宰相府作話題,他們可不想落人話柄,給主子惹是非。
可惜沐青瑤今天心情不好,特別想讓人陪着,所以臉色一沉,不悅的冷哼,兩個丫頭立馬不敢再多說一句,乖乖的坐下來,陪着主子用飯。
飯桌上,無聲,三個人只安靜的用餐,宮廷的御食確實美味,沐青瑤一向祟尚美食,但這一晚的膳食有點不知其味,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腦門兒微蹙着,似乎正爲什麼事困惑着。
莫愁和梅心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眼,娘娘有心事,莫愁關心的詢問:“娘娘,你想什麼呢?”
沐青瑤竟然沒聽到,莫愁一連叫了三聲,她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娘娘,你有心事?”梅心提醒她,兩個丫頭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望着主子:“娘娘,有什麼事說出來,讓奴嬸替你分擔着,你別想多了,身體要緊。”
沐青瑤一着兩丫頭正襟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她剛纔確實走神想事情了。
“莫愁,你說能在廣陽宮自由出入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她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冷,眼神蕭殺,因爲這個人沾辱了沐青香,這個殺千萬的男人,竟然隨隨便便的污辱女人,和那些惡輥採花賊一般無二,如果落在她手裡,她一定要把他千萬萬剮,爲二姐報仇。
“太后的人,一定是這樣的,”莫愁肯定的開口,從這幾次的事情看來,太后心狠手辣,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她手下有這樣厲害的人也是正常的。
“對了,待會兒梅心去吩咐依雲,在宮中收賣太監和宮女,不管多少銀兩都行,密切注意着那邊的動靜,另外我們也要注視着各宮的動靜,只要有一點的蛛絲馬跡,我就不會放過她們。”
沐青瑤冷然的笑,眼神狠戾……“是,娘娘,奴婢遵命,”兩個丫頭領命。
宮心計 第077 帝心難測
晚膳後,天色已晚,彎月掛在半空,如水的光輝傾瀉下來,籠罩着整座皇宮。
睡了一天的沐青瑤,沒忘記春寒的事情,她需要拿到血人蔘才能救春寒,所以領着兩個丫頭,並幾個掌燈的太監,一起往琉璃宮而去。
月色正好,青白的光芒,罩着青石小經,空氣中是微微潮溼霧氣,沾染到花草之上,使得那花草清嫩閃亮,在夜風輕輕的盪漾着,這樣好的夜色,沐青瑤不想坐在軟轎中。
睡了一天,又剛吃了晚膳,還是走走的好。
“莫愁,我們步行過去吧。”
“是,娘娘,”莫愁同意,娘娘睡了一天,這會子剛吃了飯,散散步對身體有好處,因此點頭同意,吩咐太監把軟轎撤下去,她們一行人陪着娘娘步行去琉璃宮。
前面有掌宮燈的太監,後面有尾隨的宮女,梅心和莫愁小心的陪着她。
雖然別的宮女不知道,可是她們兩個知道二小姐剛剛被人沾辱了,所以她們一定要守護好娘娘,要是娘娘發生了意外,可就大條了。
“娘娘,小心點。”
莫愁細心的提醒着,沐青瑤擡頭望着夜色,清明得好像水洗過一樣,乾淨瑩亮,就像一塊無暇的藍綢子。
“嗯,”她輕應,現在她不會再坐以待斃了,那隻會害了身邊的人,那個女人不敢隨便對她下手,便害她身邊的人,她可不能讓她再得逞了。
涼夜如水,月色正濃,輕風蕩起碧草,旋旎成一道浪海。
月華灑下青輝,霧氣鋪下朦朧的薄紗,遠處花朵經過月光的照耀,分夕妖嬈。
沐青瑤一身白衣,長髮垂到腰繫,只用一根淡色的絲帶攏起,月光籠罩着她周身,她就像一個月下仙子,出塵而不染。
“娘娘,夜涼了,吟不冷,要不要奴婢回去取件衣服過來,”梅心關心的詢問,沐青瑤淡然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是吧。”
既然娘娘如此說,莫愁和梅心不好再說什麼,一行人穿過御花園,越過遠的看到雕樑畫棟的琉璃宮籠罩在月色中,好像月下仙台,華麗威嚴。
夜風中,一陣悠揚的蕭聲傳來,悅耳動聽,沐青瑤停住腳步,這蕭聲離得遠,隱隱約約的傳送過來,除了沐青瑤,只有莫愁聽得見,其她人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看到娘娘停下來,所有人都停住不動。
沐青瑤和莫愁相視一眼,詫異的挑高眉。
這皇宮裡竟然有人吹蕭,蕭音渺渺,悠揚動人,吹蕭的人似乎心情不好,所以吹出來的蕭聲,帶着深深的隱晦之氣,曲折婉延,蕩氣迴腸。
“娘娘?”
莫愁喚了一聲,是誰在吹蕭呢,這裡可是皇宮,會不會是那個沾辱了二小姐的人,沐青瑤和莫愁都想到了,兩個人臉色同時閃過冷冽。
“你們留在這裡,莫愁跟着,”沐青瑤冷冷的吩咐。
“娘娘,”梅心叫了起來,不明白娘娘和莫愁爲何滿臉的警戒,掉頭掃視了圈,月色請明,花草搖曳,什麼都沒有啊,爲何娘娘周身冷冽,滿臉的冰寒。
“別說了。”
沐青瑤冷漠的出聲,梅心不敢再說什麼,只能看着娘娘和莫愁兩個人迅疾的閃身往御花園的西北角而去。
御花園的西北角,有一處園林,遍佈奇石名葩,池沼,花亭,應有盡有,蕭聲正是從這園林中傳來的,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踏着青石曲經往前面走去,遠遠的一道假山摺疊着的綠色屏障擋住了視線。
蕭聲就是從這後面傳送過來的,沐青瑤一直認爲,所有的樂器中,蕭吹出來的音質是最動人的,也許是因爲她最喜歡聽蕭聲,總常得蕭音裡帶着纏綿曲折,每一個曲子藏着一個動人的故事。
“娘娘,你小心些。”
眼看着近了,莫愁生怕有什麼意外,小心的叮嚀着沐青瑤,沐青瑤一點頭,兩個人同時從假山邊躍出去,只見月色的光華照在一處人工湖上,湖邊有竹林,倒映在湖水裡,輕風徐來,碧湖泛波,明晃晃的瀲灩動人。
一座玲瓏的小亭子靠在碧湖的一角,此時亭中薄紗飛揚,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單腿支起,側彎坐在亭子的雕欄上,迎風而立,風撩起他的長髮,白衣黑髮,竟是那般的高雅,雖然看不見他的人,可是光用想的,也應該是個謫仙樣的男子。
沐青瑤和莫愁正想得入神,身邊忽然閃出一個人來,陡的開口。
“什麼人?”
沐青瑤回身,看請那突然跳出來的人,竟然是太監總管阿九,此時……驚詫的望着沐青瑤和莫愁。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那邊的?”沐青瑤有一瞬間的呆愣,用手指了指那側坐在雕欄之上吹蕭的男人,不會是皇上吧。
“是皇上,”阿九主動爲沐青瑤解惑,這麼晚了娘娘怎麼會過來的,這裡平時有人守着,誰也不準進來,今晚因爲皇上在這裡,他讓人退得遠了一些,沒想到竟然讓娘娘進來了。
“喔,竟然是他,”沐青瑤大感意外,在她腦海裡,凡是會吹蕭的人,應該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至情至性之人,沒想到一直以爲冷酷無情,睿智精明的弦帝,竟然吹出這麼優傷纏綿的曲子,他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她未知的秘密?
身爲皇帝的他,有着驚人的心計,不論手段還是謀略,都是少見的,而且武功一定極厲害,現在又加上會吹簫,而且還吹得如此悅耳動聽。夜色中,那蕭聲纏纏綿綿的好像有多少不爲人知的心思,沐青瑤聽得呆了,竟生出一種思鄉的情結,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順着青石小徑往亭子走去。
莫愁想跟着她,阿九一伸手拉住她,兩個人退到假山後面。
蕭音動人,卻帶着一股淺淺的悲傷,一種讓人想哭,讓人痛斷哀腸的情緒染在裡面,沐青瑤不禁受到渲染,眼瞳竟溼潤起來,聽着這好似經歷生離死別的蕭聲,她想起了自已的租母,那個喜歡樓着她心肝寶貝亂叫一通的祖母,那個會把她打扮得美美的,送出家門,然後讓她釣一個帥小子回來的祖母……一滴淚毫無意識的滑落下來,被夜風一吹,冰涼冰涼的,而她全無意識。
蕭音嘎然而止,那吹蕭的男人,掉過頭,月華白的光芒照着他的美得驚人的五官,那精緻的五官上沒有平常的狂肆冷硬,是那樣的儒雅溫潤,黑瞳炫了月光的清輝,透明得就像水晶一樣,脣角一勾便是一抹溫暖人心的笑意。
“你哭了?”聲音低沉,帶着意外,顯得難以置信,在他的認知裡,她這樣一個容智不平凡的女子,竟然會流淚。
就好像在她的認知裡,他竟然會吹蕭,還吹得這麼好,很輕易的便撩撥到她心底最柔暖的部分。
今晚兩個人都見識了彼此不一樣的一面,心底同時涌動出不知名的東西,緩緩的像水一樣淌過。
“你的蕭真動聽,我都聽哭了。”
“我以爲你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他笑了起來,身形未動,就那麼靠坐在雕欄之上,風吹動得他墨發飛舞,白衣襬動,好一副話色生香的美男圖。
“你瞭解女人多少?”
她笑起來,這樣平平淡淡的說着話兒真好,不像皇帝和皇后,倒像朋友,無拘無束,皇帝和皇后揹負的太多,壓拆着的東西太沉重。
他笑了起來,伸出手來:“上來坐吧。”
“好,”沐青瑤也不扭捏,把手放上去,慕容流尊一伸手杜她坐在身邊的雕欄上,憑風而坐,聽風聽水,賞花賞月賞美男。
“沒想到你會吹蕭,剛纔我還以爲?”沐青瑤沒接下來說,她還以爲是什麼採花賊呢,本來想過來教訓他一頓的,沒想到竟是皇上,而且皇上還有這不爲人知的一面,這一面是那麼的美好,溫潤淡雅。
“這麼晚了怎麼不睡?”慕容流尊淡淡的問,眼光迷濛的望着美麗的人工湖。
“你應該知道我睡了一天,這會子怎麼還睡得着。”
沐青瑤說完望向身邊的皇上,他今晚似乎心事重重的,既不像溫潤如水的時候,也不像高高在上的時,整個人透着無盡的哀惱,眼瞳是傷痛……“皇上怎麼了?”
夜風起,碧湖蕩起輕波,在宮燈的照射下,瀲灩動人。
“你知道嗎?聯的母后曾被人從這人工湖裡打撈上來,她死的時候,臉色好白,那樣美麗的風姿,卻死得那麼慘。”
他的聲音幽暗,最後竟剩下喃喃自語,臉不自覺的埋進雙手中,高大的身子在夜色中輕顫着,沐青瑤怔住了,沒想到肆意風發的男人,竟然還有那麼一段悽慘的事,皇宮真的很可怕,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
“一切都過去了,皇上別想多了。”
“瑤兒,”不知是因爲沐青瑤柔潤的聲音,還是因爲太傷心了,慕容流尊陡的放開手,側過身抱住沐青瑤的身子,頭埋在她的脖勁上:“讓我靠一會兒,好嗎?有時候聯真的好難過,只是沒有人知道。”
那低低的如孩童渴求的聲音,使得本想推開他的沐青瑤一動也不敢動。如水的夜色,兩個人相僚着取暖,月色灑下輕輝,籠罩着整座人工湖,湖中有倒影……只一會兒,慕容流尊便放開了沐青瑤的身子:“謝謝了。”
他總算恢復了冷靜,沐青瑤呼了一口氣,她是真的不習慣和人抱在一起的,就在剛纔她差點推他下去了。
“過去的事別想了,人不能一直話在過去的陰影裡,那樣會很累的,”她的聲音淡淡的,明是說給他聽,何嘗不是說給自已聽的呢,她真的該放開心結了,前生離她已經很遙遠了。
“不,不是這樣的,因爲害母后的那個人還一直生活得好好的,所以朕纔會難過,母后死得那麼慘,而那個害她的人還話得好好的,你說聯能不難過嗎?”
皇上的聲音急促起來,俊美的臉上瞳孔嗜血。
沐青瑤嚇了一大跳,既然知道是誰殺了他的母后,爲什麼不殺了那個人替母親報仇呢,他也不是那樣的人啊,難道那個人是,沐青瑤張大嘴巴,好久纔開口。
“難道那個人是當今的太后娘娘?”
“是她?當年她和聯的母后是閨中好友,兩個人同時進宮侍奉先皇,先皇一眼便喜歡上母后的慧質蘭心,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貴人,在宮中母后一直待她如自個的親妹妹,可是那個蛇蠍之心的女人,竟然害死了母后。
沐青瑤看着他因爲憤怒而變形的臉,不禁有些動容,沒想到這男人還有這麼不堪的童年,可是既然知道娘娘是被太后所害,爲何不殺了那個可惡的女人,還讓她做太后。
“皇上何不下旨賜她死,這種女人讓她去死好了。”
亭中,響起沐青瑤氣憤難平的聲音,冷戾戾的。
慕容流尊聽了沐青瑤的話,恢復了一些理智,神色緩和一些:“其實我們大家一直被她騙了,先皇和朕,這些都是先皇臨死的時候告訴朕的,可是朕剛剛登基,而且楚家手裡有兵權,若是朕有證據,當然可以置她於死地,可是當年的很多證據都被她抹平了,現在要想找到證據,無疑於大海撈針,十分的困難。”
“難道就這樣讓她道遙自在,現在還在害人呢?”
沐青瑤想着那女人竟然讓人沾辱了沐青香的清白,這種女人就該下地獄,最好永世不得超生,什麼人都害,最後死都不要讓她太太平平的,最後剮心而死。
“這就是聯讓你進宮爲後的理由,朕希望找一個聰明的女人,一來制衡她在宮中的勢力,再有就是找出當年的證據,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但一定有蛛絲馬跡。”
慕容流尊坦城的望着沐青瑤,他的話是真摯,眼神清明誠懇,看不出絲毫的別有用心。
是的,他最初讓她進宮就是因爲她的聰明,他想讓人查出母后死的證據,置那個女人於死地。
至於鳳臨相府的傳說,他根本不在意,因爲他相信自已的能力,統一七國是他的夢想。
可是現在她身上的能力似乎真的強大,使得他渴望她能助她,可是眼前他最關心的仍然是母后的死……“瑤兒,你可以幫助聯嗎?”
沐青瑤沒說話,她本來就知道進宮是爲了制衡宮中的那個人,不過?眼神陡的冰冷起來,臉上罩着涼意,淡淡的開口。
“我可以幫你,但僅限於這件事,而且這件事做完,我要出宮去。”
斬釘截鐵的口氣,完全沒有商量的餘池,慕容流尊一怔,眼瞳閃爍了一下,深不可測,脣角勾出好看的孤線。
“瑤兒,你出宮後到哪裡去呢?現在你留在聯的身邊纔是最安全的,要知道其他六國都看到了你的能力,如果你不能爲他們所用,必然會遭人暗算。”
沐青瑤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她同時相信,憑着自己的能力,她可以過得很好,不需要皇上的關心。
“這是我的事,皇上。”
“爲何不能一直陪着聯呢,或着幫聯,這江山聯可以與你共享。”
今晚慕容琉尊有些感性,說出來的話帶着很深的誘惑力,不過沐青瑤沒有忘記一件事,伴君如伴虎,而且她並不愛他,不愛他何來的陪他。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讓我幫助你對付了太后,讓我出宮,要麼就一直讓我陪着你,不過我也是會有辦法出宮的。”
“你忘了背後的沐家。”
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暗下去,聲音低沉。
沐青瑤笑了起來,嫵媚俏麗:“我相信你不會的,以前我也一直這樣想着,如果我不進宮,你一定不會放過沐家的一干大小,但是今晚之後,我知道一件事,即便我離宮,你也不會對沐家動手,因爲如果你對沐家動手了,便失去了天下人的信仰,誰會擁戴一個嗜殺成性的君王爲帝呢?”
沐青瑤有恃無恐的說着,慕容流尊的臉上閃過無奈,隨之是勾魂的笑意。
“好,聯和你打一個賭,如果你贏了,聯就放你出宮去。”
“好,說,”沐青瑤豪爽的開口,從小到大她的賭很少輸過,她不相這一次她會輸,這男人如此自信,是誰給他的信心呢?脣角勾出玩味的笑。
“如果你離宮的時候,喜歡上了聯,那麼就留下來陪聯。”
夜色中,這話不亞於一磅驚雷,炸得沐青瑤目瞪口呆,這男人自信過頭了吧,眸光打量着他,俊美不凡,氣宇軒昂,確實是天下間少有的美男,不論冷品貌心性還是智慧,都是一等一的,可是這樣的就表示她會喜歡上他嗎?沐青瑤伸出手來,冷靜的開口。
“好,成交了,只要我喜歡上你,我就留下來,知道嗎?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小小的警告他,也許他確實有讓人迷戀的本錢,但世事無絕對不是嗎?總有那麼一個意外。
“好,只要到時候你仍然堅持今天的要求,聯會讓你出宮去。”
這一刻,沐青瑤只覺得身輕氣爽,夜也美,水也美,身邊的人也美,心情快樂是小鳥,她只要鬥倒那個老女人,就可以出宮去了,這宮中再華麗,御食再好吃,終究是一隻巨大的籠子,而且這籠子裡關的還不是一隻鳥,是好幾只鳥,不對,應該是越來越多的鳥。
“我會幫你的。”
兩個人握手成交,這樣的夜色,竟然拋開沉重的枷鎖,輕鬆的說着話,因爲沐青瑤的陪伴,幕容流尊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待在這人工湖上,兩個人都爲了各自的坦誠而舒展開眉,還是說開了輕鬆啊,不用藏着掖着的,太難受。
“刑部尚書回來了,丹鳳的女皇下令斬了姬王爺,”慕容流尊掉轉話題,把刑部尚書回來的事告訴沐青瑤。
沐青瑤一聽,心裡開心不少,這姬王爺真的該死,怎麼就能殺了自已的皇姐呢,即使爲了皇位,也不該罔顧親情啊。
“嗯,大喬總算死得膜目了,想到那兩個丫頭,我的胸口到現在還酸酸的,真是兩個忠心的丫頭,人沒有貴賤之分,只有正直與否的分類,我覺得她們兩個比那些所謂高貴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沐青瑤淡淡的說着,慕容流尊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眸底深邃兒瀲灩,動人至極,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認真思想,還真是這樣的道理。
夜慢慢的深了,月亮西移。
“皇上,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
“朕給你吹一首曲子吧,”他一直喜歡一個人吹蕭,不喜歡別人打擾,但現在感覺有人聽他吹蕭,也很好。
知道有人陪着,其實是一件開心的事,不知道她會不會一直陪着她,如果?
不,不會有如果,他會努力讓她看出他的真心,她會留下來的。
慕容琉尊的脣角浮起勢在必得的笑意,在他的人生裡,還沒有他想做做不了的事,他相信她一定會喜歡上他的,而他爲了讓她喜歡而努力……“好啊,”沐青瑤不反對,她最喜歡聽蕭了,蕭音悠揚,比那些琴啊笛的似乎更多了一抹婉轉,聽起來很有韻味。
慕容流尊不在說什麼,隨手拿起聖蕭,吹奏了起來。
月光朦朧,蕭聲婉轉,九曲迴腸,撩繞在整座湖上,沐青瑤微斂雙目,享受的沉浸在這渺渺蕭音之中。
青輝灑在她的臉上,瑩白柔和,使得她整張臉清麗脫塵,完美無暇,那長長的略微卷翹着的睫毛,穿透月色的光華,好像蝴蝶的翅膀,薄薄透明的,沾染上一絲兒的露珠兒,越發的誘人。
慕容琉尊的眸光隨意的掠到她身上,就再也移不開視線,那蕭聲比之前的更加婉轉動聽……一曲終,沐青瑤從雕欄上躍下來。
“好了,夜深了,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
慕容流尊回過神來,溫潤的點頭,心似乎有些失控,雖然不想失心,但是對於一些美好的事物,是人總會無法抗拒。
“好,”高大的身軀隨後躍下來,愉悅的笑聲響起:“是吧。”
兩個人出了亭子,順着青石板橋往岸邊走去,沐青瑤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住身子,她差點把正事忘了,掉頭望向弦帝。
“皇上,我能跟你要一樣賞賜嗎?上次你說想賞賜東西給我。”
“好,你說?”慕容流尊低醇的聲音響起來,深邃的眼瞳定定的望着她。
“血人蔘,”沐青瑤乾脆的開口,不知道這男人願不願給,如果知道那麼珍貴的東西用來救一個太監的命,會不會覺得不值,好在慕容流尊什麼都沒問,而是溫潤的點頭:“好,朕會命人送過去的。”
“謝皇上了,”沐青瑤呼出一口氣,她是準備了一堆說辭的,沒想到人家沒問,既然拿到了血人蔘,春寒就不會有事了。
兩個人順着沐青瑤來時的路往回走,假山邊,阿九和莫愁是了出來,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神情愉悅,似乎相處得不錯,兩個人的心同時落了地,剛纔他們的一顆心可是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皇上遷怒到皇后的身上。
因爲這裡可是禁地,一般人根本不準進的,沒想到皇上並沒有生氣,而且一掃先前多少次的冷戾,神色愉悅了很多。
“皇上,皇后娘娘。”
“回宮吧,”兩個人同時開口,彼此望了一眼,沐青瑤笑着開口:“皇上,以後還可以聽你吹蕭嗎?”
“隨時歡迎,此蕭只爲你吹,再無第二人了,”皇上扔下一句極震憾的話,掉頭領着阿九離去,那阿九一邊走一邊回頭望着皇后娘娘,臉上掛着曖昧的笑,皇上吹蕭從來不給人聽的,沒想到不但可以吹給皇后娘娘聽,還只爲她一人吹,由此可知,皇上是極寵娘娘的。
等到前面的人走了,莫愁回過神來,欣喜的笑着問主子。
“娘娘,皇上那句話什麼意思?皇上一定是喜歡上娘娘了吧。”
喜歡嗎?沐青瑤輕寞眉,她倒沒感覺到那男人有多喜歡她,說一點沒有,似乎不盡然,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可是若說真正的喜歡,她有點不敢相信,因爲帝皇心中的得失太多,就算是喜歡,只怕也沒有那麼純粹吧,而她從來不要不純粹的愛情。
“走吧,”沐青瑤涼涼的開口,夜深了,有點涼。
莫愁沒問到自已想要的答案,也不急,想起另外一件事:“娘娘,那血人蔘拿到了嗎?”
“恩,待會兒皇上會派人送過來的,”沐青瑤說了一聲,整個人迅疾的閃身離去,莫愁緊跟上她。
一路走一路想,看來皇上對娘娘確實不一般,聽說血人蔘是很珍貴的,娘娘輕而易舉便拿到了,再加上剛纔皇上暖昧不明的話,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娘娘,這真是太好。
兩個人一路走到原來的地方,梅心和一堆宮女太監都候在原地,有的人已經累了,蹲在地上。
“回宮吧。”
忽然聽到皇后娘娘的聲音,那些人嚇了一跳,好在娘娘沒有責怪她們懶散,衆人趕緊順着原路回鳳鸞宮,等到她們回到鳳鸞宮。
血人蔘已經送了過來,阿九也離去了,依雲恭敬的奉上錦盒。
“娘娘,阿九公公親自把血人蔘送過來了。”
“拿過來給本宮看看,那是什麼好東西?”沐青瑤對於所謂的珍貴藥材極是好奇,揮手示意依雲把血人蔘拿過來。
依雲領命,親自把錦盒送到娘娘的手裡,沐青瑤打開盒子,便看到珍貴的血人蔘。
外表看,最多就是一枝人蔘,只不過這人蔘不是白的,而是紅色的,像血一樣鮮豔,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錦盒裡,用上等的絹絲包裹着,單是那絹絲便名貴不已,由此可見,這血人蔘確實珍貴,難得那男人面不改色的送給“梅心,把血人蔘拿一半熬了給春寒服下,另一半留着吧,以後說不定有用。”
沐青瑤把血人蔘遞給一邊的梅心,梅心恭敬的接了過去,主子把這件事交給她,分明是慎重的意思,不希望這其中出半點的差池。
“是,娘娘,”領命下去熬血人蔘,如果再不讓春寒服下,那太監恐怕就堅持不住了。
子時已過,沐青瑤雖然睡了一天,也不太累,但她不休息,這諾大的鳳鸞宮沒人敢休息啊,便吩咐下去,除了守夜的人,其她人都下去休息吧,她也進寢宮躺會兒……月色從窗戶照進來,濤亮無比,沐青瑤想着皇上讓她做的事,只要做完這件事,她就可以出宮了。
到時候遊山玩水,又是另一番境界,至於弦帝所說的話,她不是沒想過,現在有了鳳落相府的謠言,只怕她出去便會遭人殺戳,但是她有這個信心,避開這一切,如果連這點都辦不到,她還是沐青瑤,還是蘇塵嗎?
沐青瑤嘴有不自覺的擒着冷笑。
她不會任人擺佈的,雖然弦帝可能喜歡她,也許在他的認知裡,喜歡上她是一件榮寵的事,可是於她卻不盡然,如果愛就是一份純粹的愛,他身上還有嗎?
至於揪出太后這隻黑手,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她相信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她做過,必然留下痕跡,不管她如何的抹殺,還是會有破促,她一定會找出來的……第二日,春寒醒了過來,讓人架到寢宮門前候着,他要謝謝娘娘救了他一命,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皇后娘娘的恩。
沐青瑤還未起來,莫愁見春寒身子骨還沒好利索,讓他回去躺着,等娘娘醒過來,她會稟報給娘娘,他的心意。
但春寒執意守在門前,因爲剛甦醒過來,臉色還很蒼白,脣也灰白,耷拉着腦袋,只站了一會兒的功夫,臉上便流着冷汗。
莫愁不忍心,走進寢宮大牀邊。
“娘娘?娘娘?”
沐青瑤陡的睜開眼,不悅的利芒閃爍在其中,莫愁泰然的開口:“娘娘,春寒過來要見你。”
“嘿,他醒了,”沐青瑤蹙了一下眉,醒了不養傷,跑過來見她幹什麼?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開口:“讓他回去息着吧。”
“娘娘,奴婢說了的,他不肯,非要見到娘娘才肯回去,奴婢不忍心,所以纔會喚醒娘娘。”
莫愁輕聲的開口,與其說是心疼春寒,倒不如說心疼娘娘的一番心意,好不容易拿到的血人蔘,給春寒服了,可是他一直站在外面,即不浪費了娘娘的心血。
“好了,讓他進來吧,”沐青瑤不耐煩的坐起身,她最討厭古代的這一點,幫助了他一回,動不動就是做牛做馬的報恩啥的,她又不缺牛馬,需要他們報什麼恩啊。
“是,娘娘,”莫愁領命,知道娘娘煩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紗帳都沒支,便走出去吩咐了春寒跟着她進來。
春寒一走進寢宮,便推開扶着他的兩個小太監,掙扎着跪下來,虛弱的開口:“小的謝過娘娘的大恩,以後就是讓小的做牛做馬,也還不盡娘娘的恩。”
沐青瑤一臉的黑線條,看吧,就煩這個了,陰沉着臉孔望着跪在地上的春寒,他能不能給她來點實質性的東西,例如太后娘娘那邊有些什麼人,有什麼重要的底細,不過這春寒究竟知道多少呢?
沐青瑤眯起眼睛思索着,一時間竟忘了讓春寒起來,任那傢伙跪在冰冷的地上,快支撐不住了,身子左右搖擺着,莫愁一驚,趕緊喚了一聲:“娘娘?”
“嗯,”沐青瑤回過神來,看請春寒還跪在地上,方冷淡的出聲:“起來吧,春寒,你沒話對本宮說嗎?”
她不相信春寒一直跟着太后娘娘,會對太后娘娘的底細一點都不瞭解,雖然不可能太多,但多少肯定有點了解的。
“娘娘?”春寒擡首欲言又止,沐青瑤知他有話要說,立刻命令其她人下去:“除了春寒和莫愁,其她人都下去吧。”
“是,娘娘,”寢宮內其他人都下去了,只有春寒和莫愁兩個人待着,沐青瑤撩起一側的紗帳,莫愁立刻是過去支起紗帳,立在牀榻邊。
一身白色中衣的沐青瑤,墨發披散在肩上,雖然惰懶隨意,卻難掩其風華,即使衣衫簡單,卻仍是驚豔的美人,下跪着的春寒連頭都不敢擡,低着頭,小心的開口。
“娘娘,廣陽宮,太后娘娘的身邊其實隱藏着一個高手,那個高手名秦浩,一直替太后娘娘做事。”
“秦豪,”沐青瑤的臉色清凌難看,銳利的寒氣在肆底浮現,這個叫秦浩一定是沾辱了姐姐的男人,可惡,如果逮到這個傢伙,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怎麼能隨便毀掉女人的清白呢?
“這個男人從哪裡來的?太后身邊除了這個男人,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人?”
沐青瑤冷沉的詢問,春寒的臉上開始冒冷汗,不過仍支持着,用力的想了一下,連後搖頭:“太后娘娘很謹慎,小的只知道有個叫秦浩的傢伙,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本宮讓你去指證太后抓你,並虐打你,你敢嗎?”沐青瑤眼神陰冷,定定的望着春寒,只要春寒指證太后,她一定會好好教訓那個老女人,連帶着青珠和青香的事情一起算。
春寒聽了皇后娘娘的話,怔住了,眼神閃爍不定,最後身子一歪,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莫愁趕緊話呼殿門外的太監進來,把他扶下去休息,寢宮內,沐青瑤面色凝重,端坐在牀上,一動也不動。
梅心和莫愁立在牀榻前,關心的詢問:“娘娘,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嗎?”
沐青瑤沒說什麼,搖頭,現在的感覺說不上來,總覺得春寒的眼神有些怪異,一般人聽到她的話,一定會高興,有人替自已出頭,但剛纔她看到春寒的爲難,沐青瑤實在想不透,他有什麼爲難的,除非?腦中的靈光閃過,沐青瑤很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那麼真是枉費了一番心意,而且浪費了那半支血人蔘,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自己多心了,最近宮中花樣百出的事,已經快搞亂人的神經了,因此有些事,她還需要仔細的推敲。
“沒什麼,我再躺會兒,你們不許再吵我了。”
“是,娘娘,”莫愁和梅心聽主子說還想睡,便放下了紗帳,整理好了,退到殿門外去。
寢宮,沐青瑤先還能慢慢的想着,可是因爲想不出頭緒,竟睡着了……下午,星竹公主過來陪她,幾個人正在殿內說着話兒,皇上過來了,衆人起身,給皇上行了禮,依次坐下。
慕容流尊掃視了大殿內的人一眼,每個人似乎都很開心,俊顏染起絲絲溫潤的光澤,沉穩的開口。
“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星竹飛快的走到皇兄的身邊,笑眯眯的開口:“皇兄,我們正在聽皇嫂講笑話,好好笑啊。”
小丫頭星竹的臉色緋紅,好似出水的笑蓉花,嬌嫩無比,而大殿內其她的宮女,也都面泛桃花。
皇上的幽深的瞳孔自然的移到講笑話的正主兒身上,只見她舉止優雅的捧着香茗,神情悠然看着身邊的這些丫頭,似乎剛纔的事完全不關她的事。
慕容流尊好奇了,眉梢動了一下,甘醇的聲音響起來:“瑤兒說什麼笑話呢?說來讓朕聽聽。”
“沒什麼,是這些丫頭少見多怪罷了?”
沐青瑤神情淡然的拒絕,她沒覺得那笑話有多可笑,偏就這幾個丫頭聽了,像瘋子似的笑個不停。
一旁的星竹,聽說皇兄想聽,立刻晃了晃他的膀子,把剛纔的笑話有模有樣的重複了一遍。
“有個叫紀曉崗的人,一天和朋友上街,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店鋪,店裡的老闆娘正在忙着,紀曉崗和朋友打賭,“我可以一句話讓老闆娘笑一句話讓老闆娘鬧,”大家誰也不信,決定以一桌酒席爲賭,紀曉崗走到店門前,對看店的拘鞠了一躬,叫了‘爹’,那老極娘一聽噗一聲笑了。紀曉崗轉過身又衝着老闆娘大叫‘娘’老闆娘頓時大怒,直罵紀曉崗,於是紀曉崗贏得了一桌酒席。”
星竹的笑話,大殿那些宮女再次笑了起來,可是礙於皇上在這裡,所以極力的忍住,一張臉憋得通紅。
再看一旁皇上,俊美的容顏,難得的一掃先前的冷硬,染起笑意:“這個叫紀曉嵐的人還真聰明。”
沐青瑤翻了一下白眼,那當然,紀曉崗那聰明勁兒,可不是一般人比的上的,不過皇上過來鳳鸞宮,不會是想聽她們講笑話吧,一定有事過來。
“皇上有事嗎?”
慕容流尊收斂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算計,精緻的五官上罩着一層若有所思。
“三日後朕要舉行賞花宴,到時候朝中大員的千金和公子皆可以參加這賞花宴,宮中還有兩位王爺,兩位公主未娶親,如果有適婚對象,朕會爲他們指婚的。”
皇上的話音一落,站在他身邊的慕容星竹立刻反對。
“皇兄,我不嫁,人家不想嫁。”
“女大當嫁,怎麼能由着性子呢?”幕容流尊的眼瞳深暗,挑起狹長的眉,漆黑的眼眸中像一池深不可測的湖水。
沐青瑤冷靜的看着身邊的弦帝,這男人又想做什麼?難道要動北津王,靈光閃過,不動聲色的挽出笑意。
“好,青瑤會好好給北津王和南安王挑選妃子的,皇上放心吧。”
“嗯,瑤兒有心了,”慕容流尊說完站起了身,有他在這裡,只怕她門不能盡興,而且他還有政務要處理:“賞花宴是三日之後。”
沐青瑤領着慕容星竹和鳳鸞宮的人,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一走,那慕容星竹的臉蛋便挎了下來,嘟起了嘴十二萬分的不樂意:“皇嫂,人家不想嫁人。”
沐青瑤涼涼的斜睨着一邊發脾氣的小丫頭,真是的,這丫頭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就算她想嫁,只怕皇上還想留她兩年呢,皇上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有理由辦賞花宴而已。
“星竹不必擔心了,要說賜婚,在你的上面還有北津王,南安王和如音公主,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呢?哪裡一下子來這麼多的人中龍鳳呢,你就安心點吧。”
慕容星竹一聽皇嫂的話,原也是個理,上面還有三個呢,着急的應該是別人,她急的什麼啊,又高興起來,纏着沐青瑤繼續剛纔的笑話,沐青瑤本來不想理她,可最後實在受不了這丫頭,又講了一個笑話。
鳳鸞宮,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
廣陽宮,此時氣氛卻有些怪異,整個大殿一片沉寂,太后端坐在高首,一臉的高深莫測,若有所思,立在她身邊的李公公,小心的開口:“娘娘,你看這事?”
“立刻派人送信到右丞相府,讓他即刻進宮來議事。”
太后冷沉着臉揮手,李公公恭敬的出去,派人去丞相府通知丞相大人皇上此次一定別有目的,他究竟想做什麼?
太后慢慢的思量着,表面看上,他是一番好意,給北津王和南安王還有兩位公主賜婚,其實他真正想賜婚的對象,應該是她的兒子流陌吧,她絕不會讓他控制着兒子的婚姻,兒子要娶誰,應該是她這個娘說了算。
丞相還未進宮,那如音公主倒是闖了進來,一臉的氣急敗壞,怒意十足的責問着太后娘娘。
“母后,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本來正在想事情,不知道如音公主說什麼鬼話,眼瞳幽冷的瞪過去:“你說什麼呢?”
“賞花宴,賜婚,有沒有這回事?”
如音的音量提高了很多,和太后針峰相對。
大殿內,宮女和太監唬出一聲的汗,如音公主總是和太后對着幹,這好像不關太后娘娘的事,賞花宴是皇上辦的,太后似乎也很困惑,不過如音公主不是應該高興嗎?
聽說此次賞花宴,也會爲公主賜婚,如音公主爲人囂張又跋扈,如果皇上不賜婚,還有什麼人敢要她啊。
衆人雖然敢想,可不敢露出一點兒的意思,一起望着太后娘娘,只見娘娘一臉的厭煩,揮了揮手:“哀家也是才知道這件事,聽說皇上三日後舉辦賞花宴,到時候會爲你們賜婚,你就準備準備吧,到時候找個人嫁出去就是了。”
“母后?”
幕容如音陡的吼叫起來,聲音響亮,震得太后娘娘一陣心悸,呼吸急促的捂住胸口,怒指着慕容如音。
“你幹什麼,廣陽宮裡大吼大叫的,想氣死母后啊。”
“母后,我不嫁。”
這一次幕容如音斬釘截鐵的開口,豔麗的臉上是絕決,眼睛裡閃爍着狠戾,完全不容商量的餘地,太后有些莫名其妙,掃視着女兒,這丫頭腦子有病吧,她已經十七了,在她這個年紀早該大婚了,而她竟然不想嫁,難道一直留在宮中不成。
“此事皇上自有定奪。”
對於這個女兒,太后是頭疼加腦疼。加胃疼,現在恨不得立刻讓皇上賜婚把她嫁出去,只要有人願意要她就行,她是眼不見心不煩,從來不知道爲母后分擔,還盡在這裡添亂,太后想到待會兒丞相要過來,臉色冷冷的開口。
“回去吧,哀家累了。”
“我不?母后,我不要嫁,你去和皇兄說,我不想嫁人,就想陪着母后。”如音站在大殿上跺着腳,偏就不理太后的話,大殿上的氣氛有些僵硬,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沉的,脣角緊抿,猙獰的望着女兒,如音是她帶大的,她做母親的即會不瞭解女兒,她似乎有什麼事瞞着她。
“如音,你不會有事瞞着母后吧,”太后試探的開口,上次如音出了兩個點子,她就懷疑不是她想的,是有人替她出的主意,現在她竟然不想嫁人了,難道她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的眼瞳陰森森的,甚是恐怖,如音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惹得母后怒了,她同樣沒有好果子吃,她可沒忘了上次捱打的事。
“母后說什麼呢?”
宮心計 第078 賞花宴,賜婚
公主如音閃爍不定的眼神,使得太后更加肯定,她的背後一定隱藏着什麼事,脣角擒着冷笑,很好,她要看看她瞞着她究竟做了什麼事,待會,她要派個人秘密進九華宮,看宮中究竟有什麼異常。
“好了,下去吧,本宮累了。”
太后揮手,閉目斂神,慕容如音見母后的眼瞳狠厲,周身罩着殺氣,不敢再多說什,只得氣恨恨的一跺腳,領着侍女錦衾離開廣陽宮。
如音一走,那丞相大人被李公公秘密帶進了寢宮。
太后走進寢宮,除了李公公,其他閒雜人員,一律不準進寢宮打擾她休息,都待在殿門外候着。
寢宮內。
方宰相見過太,依禮坐下,等候着太后開言。
太后的臉色難看,聲調森冷:“皇上三日後要辦賞花宴,這事你可知道?”
“臣已接到貼子,三日後會淺翼會進宮參加賞花宴,此次賞花宴,沒有朝中的大員,只有各大員的公子千金,聽說皇上辦賞花宴的目的,是給南安王和北津王,還有兩位公主賜婚。”
“是的,可他是真心爲流陌賜婚嗎?只怕他別有用心,”太后狠狠的說着,楚風玉怔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那太后讓臣進宮是?”
“哀家把朝中官員的千金篩選了一下,從中挑選出一位適合流陌的對象,二品大員兵部侍郎李長春的千金李小婉,那李小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爲人嫺慧,正適合流陌,而且李長春是兵部侍郎,那可是機要重地,以後對流陌會有幫助的。”
“兵部侍郎李長春的千金,這再好不過了,雖說我們楚家有一半的兵權,可那些兵將多數在邊關重點,真正在手裡的兵將並不多,如果能把李長春拉攏過來,那最好不過了。”
方宰相點頭,不過北津王的大婚,需要皇上指婚,只怕精明的皇上,不會把李小婉指給北津王,倒有可能把她指給南安王,楚風函擔憂的開口。
“可這要皇上賜婚呢,我們說了根本沒用。”
“這就是哀家找你過來的目的,你現在派人去李府,和那李長春說,這是哀家的意思,哀家喜歡李小婉,許她一個北津王紀的身份,不過要她做些犧牲,賞花宴當日,由她出頭面稟皇上,就說她愛慕北津王爺,此生只嫁北津王爺一人,到時候哀家再從中周旋,就不信衆目耽耽之下,皇上能做那棒打鴛鴦的事情。”
“娘娘好計策。”
楚風玉讚歎,他從以前就佩服這個姐姐,爲人精明,心思慎密,所以才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成就了楚家的今天。
“臣遵旨。”
“好了,哀家是真的累了,”太后揮了揮手,掉頭吩咐一邊的李公公:“把宰相送出去,切記,小心一些,千萬別讓人看出來。”
“是,娘娘,”李公公小心的應聲,請了宰相大人一起出去。
寢宮陷入寂靜,太后擡眸,無聲的望着頭頂上的宮燈。
陌兒,母后這次不知能不能幫得了你,但願老天站在你這一邊。
三日後……
天氣睛朗,陽光和照,一望無際的天空,像一條透明的錦綢,輕漾着瀲灩的波光。
御花園,從一大早便人聲鼎沸,吵雜聲不斷,太監和宮女在阿九公公的指揮下,整齊有序的忙碌着一切。
大紅的地毯鋪在御花園正中的廣場上,廣場的四周擺放着長方形黃梨木的矮桌,桌子兩邊雕刻着精緻的龍鳳畫紋,中間有名貴的花瓶,裡面插着盛開的名花,每一張桌子,便是一個品種,這個時節,最多的是菊花,可是菊花的品種繁多,因此並不單調,相反的高雅無比。
那精緻的黃梨木桌子上,除了鮮花還有美酒佳釀,鮮果珍稀。
空氣中飄逸着濃烈的香味,華服的宮女不時的穿梭其中,好似無數彩蝶飛舞,撩人眼目……
此次賞花宴,凡朝中大員的千金或公子皆可以參加,聖旨一下,整個臨安城都沸騰了,誰人不知皇上的用意,兩個王爺和兩個公主的婚事全無着落,既然讓這些公子小姐的參加,肯定是事關南安王和北津王的大婚事宜,還有兩位公主的婚事。
這一天,臨安城內的茶樓酒肆,賓客爆滿,都等着看那南安王姑和北津王妃花落誰家?公主的夫婿又會是誰?雖然這都是大人物的事情,可是小老百姓還是高興的看熱鬧。
辰時開始,大街上香車寶馬川流不息,人潮涌動。
一輛接一輛豪華的馬車往皇宮的方向駛去,那些豪華的轎輦之中,端坐着的是各官員的千金公子,若是公子爺,便會掀起轎簾,自命不凡志得意滿的掃視着街邊的人羣,頻頻的招手點頭,如果是千金小姐,那轎簾動也不動一下,嚴嚴實實,讓人窺探不出絲毫。
御花園,熱鬧非凡。
三個一羣,五個一黨的圍聚在一起聊天,男子以左丞相的公子楚淺翼爲首,今日楚淺翼一身玉,色的錦袍,墨發用白玉簪束起,整個人飄逸俊美,脣角擒笑,平添幾分妖嬈之氣,引得那些千金小姐們臉色徘紅,小鹿亂跳,不敢正面的觀看他,只看偷偷瞄着他。
女子以兵部侍郎的千金爲主,湊在一起偷偷的議論着男人,大部分的話題都是楚淺翼那個妖魁的男子,相較於南安王和北津王,楚淺翼似乎更容易成爲女子喜歡的對象,不論長相,品貌,家世,都很吸引這些女人。
至於南安王和頭津王,一個過於冷了,一個過於弱了,似乎哪一個都有缺陷,雖然南安王長相英挺,可是很多千金小姐都害怕他,而北津王是個病歪子,誰願意嫁給一個病歪子啊,雖然他們身份尊貴,是當朝權貴,可是對於這些大家小姐來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攀龍附鳳的。
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美目含俏,柔媚多情,一雙如水的眼睛好似會說話似的,轉盼生輝,引得很多公子看過來,不過她的眉宇間卻帶着一抹淺淺的輕愁,似乎被什麼事兒困擾住了,言行舉止間落落寡歡,雖然被大家圍在中間,卻未多說什麼,只聽着身邊各家小姐的議論,不時的擡眸望向遠處的楚淺翼,可惜那男人一眼也不看她,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難道冥冥中早就註定好了一切,她心高氣傲的李小婉,要嫁給那個病秧子北津王爺。
雖說北津王爺爲人懦雅多禮,可是一個才貌雙全心高氣傲的女人,心中怎能沒有半點幻想,誰不想花前月下的搞點小情調,卻要她去侍候那病秧子的北津王,李小婉越想心裡越糾結,卻沒有半點辦法,昨兒今晚上,爹爹持點囑咐了她,今天該做的事,想着讓她當衆說愛幕北津王爺,她就嘔得要死,她寧願說自已喜歡的是楚公子……
賞花宴上,鮮豔奪目的綵衣,五顏六色,奼紫嫣紅,再加上那黃橙青藍紫的各式名花點綴,一時間眼花撩亂,目不暇接。
說話肆笑的聲,不時的發揚出,好似愉悅的浪海,一浪高過一浪……
賞花宴的出口處,用五彩的鮮花格建了一座拱形的花門,兩邊分站着兩排兒的太監,此時那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
“如音公主到,星竹公主到。”
隨着太監的喊叫聲,尊貴的皇室人員陸續登場了,最先到達的竟是兩個公主,此次賞花宴,公主們的婚事想必也在皇上的心中,那些豪門貴公子一看到兩位公主駕到,好像貓看到了老鼠一樣,雙目冒光,直盯着如音公主和星竹公主。
只見公主一進宴場,那些官員的千金便過來行禮。
“參見如音公主,參見星竹公主。”
如音爲人囂張大膽,今日着了一件個低領裹胸的紅裙,豔麗無比,一臉的無所畏懼,高傲的的開口:“起來吧。”
相對於如音的囂張,星竹爲人要低調得多,穿着一件泡泡袖的草綠色的裙子,墨發挽成公主警,斜挺着一枝玉簪,可愛又俏麗,她牢記着皇嫂的話,今日的賞花宴,她並不是主角,所以能多低調就多低調,但她像小白兔一樣合羞帶怯的樣子,要比如音公主更吸引男人的視線,很多公子望過來,竅竅私語。
緊隨着公主身後而來的是兩位王爺。
“南安王爺到,北津王爺到。”
今日的兩大主角閃亮登場,賞花宴上所有的視線都射了過來,只見前面走着的是南安王爺,南安王爺身着一襲茄色袍子,英氣逼人的臉上冰霜遍佈,周身罩着寒意,使得很多人心驚膽顫,不敢過來打呼着,只有那左丞相的公子楚淺翼一臉無懼的是了過來,豎起一隻拳頭,和南安王擊了一下,楚淺翼伸出手拉過南安王,旁若無人的走到一邊去。
由此可見南安王和楚公子的交情非凡,兩個男人站在一起,一個英氣逼人,一個妖媚動人,真是兩大豔色,看得人賞心悅目,楚淺翼指了指站在人羣邊的柳千暮,奇怪的挑眉:“你什麼時候和他走得那麼近了?”
南安王望了一眼,不甚在意的開口:“在宮門前碰上了,皇兄邀他進宮參加賞花宴,本王就和他一起進來了。”
“你啊,”楚淺翼着,伸出手樓着南安王的肩,這一舉動,使得賞花上多少名門千金倒抽一口冷氣,這動作太暖昧了,難道南安王爺和楚公子是斷袖關係,可那楚公子的紅粉知己遍天下呢……
最後大家把視線移向北津王爺,只見北津王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織錦袍子,身材瘦弱,臉色蒼白,雖然五官雋秀,舉止溫文爾雅,可是女人們看到他一副病秧子的樣子,還是有點失望,如果北津王沒有病該多好啊,一定是女人們傾慕的對象。
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拿眼瞄着那周身淡然的男子,這個男人將是自己的婿,她真的要依爹爹所說的,當衆表白對北津王的愛慕之情嗎?
賞花宴上,因爲多了皇室的成員,大家要比先前低調得多,對於王爺公主來說,他們這些大官的孩子,身份卑如雲泥,那裡和他們有得一比。
最後,太后娘娘也來了。
“太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所有人皆起身,望向紅毯的的盡頭,只見雍容華貴,滿身珠翠的太后娘娘領着嬌媚美麗的貴妃娘娘是了進來,在她們身後另跟着一個清新如月的女子,竟是西門將軍的愛女,西門新月。
“見過太后娘娘,貴妃娘娘。”
太后一臉的慈善,溫和的揮了揮手招呼着這些千金小姐:“大家都坐下來吧,今日只是尋常的賞花宴,花開如錦,大家共賞,不必拘謹。”
“謝太后娘娘。”
所有人皆鬆了一口氣,原來太后娘娘如此仁慈友愛,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
每兩個人一桌,大家按自已的位置坐好,太后娘娘坐在高處偏左一點的位置,眸光隨意的移向出口,脣角是淡然的笑。
看來真正別有用心的人要到了,隨着她的想法,阿九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衆人再次起身,誠惶誠恐,傳聞皇后娘娘睿智精明,什麼事都逃不脫她的眼睛,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大家神色不定,小心的俯首而立之時,一身明黃龍袍的皇上,領着高雅靈動,清冷豔麗的皇后娘走進了賞花宴,今日的重要人物總算全部到齊了。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弦帝沉穩冷硬的命令,那話裡帶着一股嗜血的霸氣,大家覺得心頭一壓,隨即恭敬的開口:“謝皇上。”
等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穿過大紅的地毯,走到上首的時候,便看到一身華服的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另有一個我見欲憐的女子,皇帝冷酷無情的眸光掃過去,沉醇的開口:“兒臣見過母后。”
“坐下吧。”
“是,”慕容流尊領着沐青瑤坐了下來。
等到帝皇帝后坐了下來,皇上纔不緊不慢的開口:“都坐下吧。”
“謝皇上,”大家鬆了一口氣,皇上雖然俊美得人神共憤,可是卻帶給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逃,再看他身邊的皇后娘娘,就像一朵嬌美的芙蓉花,周身的冷漠,那一雙星瞳暗眸中,一點溫度都沒有,事不關已的冷睇着下首。
傳聞南安王此次能順利脫身,全是皇后娘娘的功勞。
此次一見,娘娘和以前大不相同,那風姿冷漠如冰,絲毫不受身邊的人和事影響。
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皇上一聲今下,絲竹之聲響起,有舞姬翩翩而上,紅衣妖嬈似血,舞出一道道彩虹。
美酒飄香,美人當前,衆人一時忘我,喝得興起,一掃先前的謹慎,言語多了起來,氣氛話躍了起來,皇上星瞳微睇,認真的望着紅毯上翩翩起舞的身影,眸底是暗濤涌動,深不可測,
一曲終,舞姬退了下去。
賞花宴上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望着高座上的的皇帝,因爲弦帝的高深莫測,使得很多人不敢盡興,生怕惹來殺身之禍,自古伴君如伴虎。
場中靜濫無聲,氣氛有點怪。
弦帝即會不知道這怪是因爲他造成的,但即便知道,他也不能離開,因爲今天他要給北津王爺和南安王爺賜婚,這是迫在眉睫的事,一來因爲兩位王爺早過了納妃的年齡,二來對於北津王……
“今兒是賞花宴,大家可以自由一些,不必拘謹。”
弦帝爽朗的笑起來,那笑聲直衝九宵,豪邁之極,下首一片陪笑聲,依然不敢太放肆。
慕容流尊斜睨了一邊的沐青瑤,只見這丫頭一臉的淡定,喝酒品花,一副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名貴花卉龍爪手上,那龍爪手,開得鮮豔,好似龍爪,霸氣十足。
“既然是賞花宴,即能有酒無詞,不如來點新鮮的。”
皇上的話引起了一些反響,情緒高漲了不少,尤其是大家看出皇上想融合氣氛,怎能不配合,同時的應聲:“皇上有心了。”
“那麼就讓皇后來執行吧。”
沐青瑤愣了一下,然後擡起頭毫不客氣的給了弦帝一記大冷眼,這男啥事都扯上她幹什麼,他不就是想給南安王和北津王賜婚嗎?看中誰直接賜過去就是了,整給新鮮的,還讓她執行。
慕容琉尊看沐青瑤有點惱了,海水般曲深的眸底染着溫潤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沐青瑤的原則,掉頭望向賞花宴,發現每個人的態度都有些僵硬,神色不自然,似乎過於拘謹了,場面一度僵住了,難怪皇上扯到她,原來想讓她搞話氣氛。
這還不簡單,沐青瑤眸光一轉,今日明爲賞花宴,實爲賜婚,也就是變相的相親話動,既然如此,何不搞個古代版的超級男女相親,主意一定,青瑤的脣角一勾,便是如花的笑意,衆人只覺得眼前一亮,皇后娘娘的笑容好美啊。
“好,今日賞花宴,我們就來點新鮮的,既不行酒令,也不是吟詩作畫,而是別具一格的,現在請大家調動一下位置,男人和女人各坐一邊。”
皇后娘娘一聲今下,誰人敢不遵從,雖然不知道娘娘要做什麼,但氣氛上立刻被調動了起來,人人臉上閃爍着未知的興奮。
男子一組以南安王爲首,依次往下排,北津王爺,楚淺翼,柳千暮……
女子一組以公主慕容如音爲首,依次往下排,星竹公主,李小婉……
待到大家坐定,沐青瑤正準備說規矩,卻有一人從貴妃娘娘楚語嫣的身側站了起來,盈盈如水的行了一禮,悅耳如黃常的聲音響起:“稟皇后娘娘,新月可以參加遊戲嗎?”
原來是西門新月,沐青瑤眼瞳跳躍了兩下,她可是秀女,明知這是相親宴,竟然還要參加這種遊戲,究竟是她無知還是另有目的,恐怕是後者居多,沐青瑤也不點破,只輕盈的出聲。
“既然新月姑娘想參加,那麼就坐到女子一組裡吧。”
“謝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纖細如柳的身子緩緩的下了高臺,往下首的女子組走去,她娜多姿的身影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只怕她最想吸引的其實是高座上的這一個吧。
沐青瑤脣角勾出冷笑,不動聲色的開口。
“好,下面本宮開始說規矩,其實這是一個遊戲,這遊戲很簡單,本宮出一個謎語,你們可以搶答,誰答上來了,可以問心中最想問的那個人一個問題,如果那個人拒豔回答,那麼你可以表演一項才藝,或者向別人求助,只要有人幫助你,就可以過關,反之,如果搶答的是男子,同樣可以問女子一個問題,如果女子答了,就可以過關,如果未答,罰酒三杯。”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下首的氣氛立刻高漲起來,很多人眼裡跳躍着熾熱的火花,本來正愁沒法向心儀的人表達心中的愛慕,正好藉着這個機會,一表心跡,很多人摩肩擦掌。
“好。”
弦帝一看眼前高漲的氣氛,俊顏染笑,溫潤似一夜春雨,皇后出手果然不一般啊,暗芒閃爍,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賞花宴一角的太后娘娘,眼神凜列,雖然仇規眼前的女人,可是她不得不再一次的承認,這個女人的腦筋,真的是不同尋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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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開始吧,每人面前都有筷子,想到答案的人可以擊筷子回答。”
沐青瑤一言畢,眉心一提,便有了一題,抿脣一笑:“兔子打架,打個成語。”
她的話音一落,便聽到女子組傳來了擊打聲,大家望過去,只見一紅衣綠裳的女子敲了一下,隨即慌張的站起身來,臉色緋紅一片,語無倫次的開口:“我,我不會,我是太緊張,敲錯了。”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大家都笑了起來,頓時間,氣氛熱切起來,衆人笑,那女子臉色更紅了,沐青瑤淡淡的開口:“你先站着,再看別人,有誰想起來沒有?”
有人擊筷,認真望過去,卻是男子組的人,左丞相的公子楚淺翼,只見他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笑得一臉的妖孽。
“上躥下跳。”
沒想到這廝竟然答對了,沐青瑤笑了起來,首戰告捷啊。
“答對了,現在楚公子可以向你心中的人提問題了?”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女子這邊所有人的眸光都錚亮起來,大家那個心肝的都緊湊到一起了,人人眼冒金光,盯着心目中的楚郎啊,但願他提問題的對象是自個啊,就連皇上慕容流尊都好奇了,這楚淺翼雖然花名在外,到現在還沒娶一妻呢,今日賞花宴,也算環肥燕瘦了,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
只見楚淺翼雙瞳從女子的最前面挨個的望到後面,又從最後面望到前面,衆人心中繃着的那根線啊,越來越緊,最後卻看到這廝嬉皮笑臉的掉轉頭望向沐青瑤:“請問皇后娘娘,我能不能自罰三杯酒。”
此言一出,賞花宴上,多少女人的心劈喇叭啦的碎了一地,落花有意,水無情啊,這賞花宴上桃紅柳綠,春光無限好,這妖孽竟然沒一個看上眼的。
沐青瑤也感覺他的眼光是不是太大了,或者他其實就是一個斷袖……
可看着楚淺翼的眼神,似乎又不像,不過既然人家不樂意,她當然不好強嗯牛頭喝水吧,冷着臉開口。
“準了。”
楚淺翼笑意盈盈的坐下來,旁若無人的自罰三杯,完全無視對面女子們失望的眼睛。
第一道題被楚淺翼給攪和了,不過還有一個因爲緊張而出錯的官家小姐,沐青瑤望過去,只見經過楚淺翼這麼一鬧騰,那個小姐總算鎮定了下來。
“雖然你是擊錯了,可是既然玩遊戲,令規大如天,當然不能破壞,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向別人求助,另一個是自已表演才藝。”
沐青瑤淡淡的看着下首,人人都望着那小姐,只見她長相秀麗,舉止瑞莊,而且先前臉紅起來樣子,分外的可愛,因此很多男子望着她,只見她緩緩的擡首望了一眼對面的男子,先從南安王開始,只見南安王爺的臉色冷的跟塊冰沒什麼差別,唬得她飛快的越過去,再看北津王,因爲剛纔的笑場,他似乎連喘氣都困難了,這小姐的目光又進了過去,後面楚大公子,她是不敢想了,最後一直望到末首,倒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頗合自已的心意,便用手一指,舍羞帶怯的開口。
“可以請這位公子幫助奴家嗎?”
所有人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那男子卻原來是楚淺翼的朋友府尹子的公子張寒山,這張寒山對這小姐也有點小心思,立馬郎情妾意起來,爽快的起身,恭敬的開口:“寒山願替小姐自罰三杯,”說完大氣的一連飲了三
酒,賞花宴上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爲那個張寒山喝起彩來。
弦帝的眼神幽暗,脣角擒着笑意,瑤兒的點子還真有點意思,眨眼便促成一對,不過今天的主角可是南安王和北津王,可惜這兩個皇弟雖然身份高貴,卻是很多女人不敢觸碰的,一個過份冷漠,一個過於單薄,體弱多病,都不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佳婿,但他今日辦賞花宴的目的,就是要給他們兩個指婚。
沐青瑤一舉手,周遭陷入寂靜,大家知道皇后娘娘要說第二題,所有人
都傾耳細聽。
“尾巴長,耳朵短,只吃菜,不吃飯,打一個動物。”
這次被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搶了先,只見她鎮定的站起身,不急不燥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是兔子。”
沐青瑤打量着這兵部侍郎的千金,舉止嫺雅,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果然是好教養的,應此便有了三分好感,笑着點頭:“答對了,現在李小姐想向誰提問?請開始吧。”
李小婉美目一轉,望向對面的男子,其實她最想問的人是楚淺翼,可是剛纔楚大公子明白的表示了,對她們這些女人沒興趣,她再問他即不是自討沒趣,而且她沒忘了爹爹叮嚀她的話,小婉,李家人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間啊,你千萬不可莽撞啊,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想問北津王爺,什麼樣的女子能成爲北津王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李小婉,誰也沒想到兵部侍郎李小婉竟然對北津王有意,這時候,太后娘娘難得的展露一絲笑顏,她那張從頭到尾的苦瓜臉,此時一掃先前的苦相,露出了笑意。
這個李小婉她是中意的,而且她爹是兵部侍郎,也不算辱沒了流陌。
高座上,沐青瑤認真的望着李小婉,只見她的眸底並沒有一般女子的傾慕之情,相反的細看下去,卻有一抹沉痛,那種迫於現實的無奈,這種感覺她也曾有過,就是要進宮那時候。
難道李小婉並不喜歡北津王,而是有人壓迫着她這樣做了,那個人是誰?
沐青瑤下意識的眸光一移,望向身側的太后娘娘,只見太后一掃先前的苦大仇深,難得的臉上罩着詳和的光芒,難道李小婉這麼做是太后指定的,不會吧。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每個人都思量了一番,就連皇上也不例外,黑瞳一閃,精光四射,一抹了然充斥在胸中,絲絲冷氣外泄。
男子組的北津王緩緩站起來,不知道是因爲速度太快,還是真的身體不好,竟咳嗽了起來,一連咳了好幾聲,才止住,再擡頭那臉色透明得像一張紙似的白,好似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去。
李小婉那個心焦,恨不得立刻收回剛纔的問話,但是北津王爺卻溫雅的淡笑着開口。
“本王的身子不好,只要有誰真心想當北津王妃,本王沒什麼可嫌棄的。”
說完朝李小婉笑了笑,那笑虛浮無力,李小婉望着他,感覺就像看到鬼一樣,心底實在無法忍受,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這樣的男人,隨時好像病發身亡似的。
“謝謝,皇后娘娘,我問完了。”
沐青瑤又開始第三題:“生死輪迴,這次打一個成語。”
這次搶答的很快,竟然是西門新月,西門新月搶了卻不答,欲語還休,我見欲憐的俏模樣,引得很多男人起了保護欲,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在西門新月的身上發揮得滴水不漏,真正柔得似一池水,就是再硬的寒冰也融化在其中了。
不過對於她的目的,沐青瑤是心知肚明的,脣角擒着笑意,盈盈望着身側的男人。
西門新月所做的一切,只怕都是爲了引起身邊男人的注意……
只見慕容流尊微蹙了一下眉,眼瞳深幽下去,令人探究不到其中的意味。
而西門新月卻柔婉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新月剛纔一時心急,敲快了,其實新月還沒有想好呢?”
既然她如此說,沐青瑤便重新問了一遍別人:“這題有人想起來嗎?”
她的話一落,便有人敲了起來,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站了起來,雖然青瑤不認識這女子是何人的千金,但皇上卻輕聲的開口:“她是內閣學士葉光照的女兒。”
這女人,沐青瑤犀利的眸光仔細的打量她,總覺得在她可人的表相下,另隱藏着些什麼,可是認真去探索,卻又什麼也看不到了。
“好,你來回答,”沐青瑤淡淡的開口,那葉小姐立刻便回答上來了。
“生來死去。”
“葉小姐想問誰呢?”
沐青瑤好奇這女人想問誰,這時候整個賞花宴都很安靜,男人們即便不喜歡這個女人,也希望她問的是自己,因爲那說明自已人氣較高……
“纖纖想問北津王爺,是不是在意門當戶對這件事?”
葉纖纖的話一問完,整張臉紅得像個蝦子,她這話可真白,難怪臉紅成這樣,這不是擺明了,想嫁給北津王爺嗎?
賞花宴上頓時響起唏噓聲,很多男人在心底不屑的鄙視葉纖纖,看她長得人模人樣的,一副小媳婦樣,原來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那北津王爺是個病歪子,她也想嫁,這不是擺明了看中他的權勢了嗎?
葉纖纖聽到很多人唏噓不己,嬌羞得身子都顫了起來,就連身邊的很多女子也奇怪的盯着她。
這時候北津王站了起來,溫和的嗓音響起:“門當戶對如腐朽。”
簡潔的回答表明了北津王爺並不介意所謂的門當戶對,如果真的介意門當戶對,那葉纖纖便沒了機會,因爲她是內閣學士的女兒,內閣學士只是個四品的官員,配北津王爺,確實不太妥當,最多隻能當個側紀而已,這女人如此大膽的問,即不表明,她想做正紀。
太后娘娘冷睨着眼前的一切,對於葉纖纖的動作,很是不屑,只不過一個小小四品學士的女兒,還妄想當北津王妃,做夢,那內閣學士連一點權勢都沒有,如何幫得了她的陌兒。就算側妃,陌兒也不會要她的……
北津王爺給葉纖纖解了圍,兩個人坐了下來,所有人把眸光移向女子組最末端的西門新月身上。
“不知道西門姑娘是自已表演一樣才藝呢,還是請人幫忙?”
沐青瑤涼薄的聲音一起,西門新月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直視上高座上的皇帝,不過皇上俊美的臉上一點表情沒有,可見他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情,西門新月心底失望,自然不想自找不愉快,眸光隨意的掃向男子組,很多男人臉上露出渴望,不過西門新月一向自命請高,即會理那些俗世男子,逐緩緩的開口。
“新月自願獻曲一支。”
此言一出,很多男人失望,不過很快便想起,這西門新月可是秀女,指不定那天受寵了,就成了皇帝的寵紀,即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染指的,因此收斂了不該有的心思,既然不能想,能聽到她彈奏一曲也不錯,傳聞西門新月的琴音自成一絕……
“準了,”沐青瑤淡淡的吩咐下去,立刻便有一個婢女抱琴而上,另有幾個太監把琴架擡到中間,擺好,那婢女玲瓏的把琴擺放在琴架上,轉身站到西門新月的身邊,伸出手扶着她走到正中的位置上。
西門新月的琴,沐青瑤是聽過的,確實彈得不錯,韻味十足,纏綿細緻……
一陣輕風拂過,香花陣陣,琴音起,悠遠請揚,飄逸在整個賞花宴,其間有很多人微瞼起眼目,沉浸在渺渺動人的音色裡。
藍天白雲下,欣賞着如此美妙動人的歌曲,此情此景,真是令人流連,好似盪漾在碧湖之中,悠然入夢,不願醒來。
可是好酒易喝,好曲易完,一曲終了。
衆人仍沉浸在那悠揚婉轉的氣氛中,直到西門新月悅耳的聲音響起:“見笑了。”
大家回過神來,如雷的掌聲席捲而卷。
西門新月高雅中自有一抹得天獨厚的高調,眸光似有意無意的掃視着高座上的皇上,只見皇上似乎也聽得入神,心頭不由一陣欣喜,只要皇上注到她,今日她的目的就答到了,其餘的她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西門新月退了下去,太監把琴臺撤了下去
遊戲繼續開始……
有問有答,有罰酒的,有表演才藝的,大家都很熱切,而且激動,從來沒有玩過這麼有趣的遊戲,既可以欣賞歌舞,又可以和心目中在意的對象說話,還可以乘機欣賞別人的風姿,大家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熱情。
兩個時辰過去,衆人玩得不亦樂乎。
沐青瑤卻有些累了,光說這些謎語都不知道讓她死了多少的腦細胞。
賞花宴上的情形已一目瞭然,男子組人氣最高的是楚淺翼,其次是北津王,雖然北津王體弱多病,可是身份高貴,再加上他先前的一番話,說不在意門當戶對,這引起很多女人的想入非非,當然仍有一大部分人不願意嫁給北津王這樣的男子。
其次是柳千暮等人,倒是那南安王,受歡迎的程度極差,爲什麼呢?因爲大家都害怕他,此次賞花宴,他從頭到尾都冷沉着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能讓那些閨中小姐中意嗎?
女子組,最受歡迎的竟是公主幕容星竹,因爲她可愛俏麗的樣子,再加上隨意的說話方式,使得很多男子中意,其次是李小婉和葉纖纖等人,最不受歡迎的是公主慕容如音和西門新月,公主慕容如音姿態高調,一副瞧不起別人的樣子,所以即便貴爲公主,別人也不敢惹她,而西門新月,雖然長像柔美動人,文武雙全,可是她是入宮的秀女,誰敢和皇上搶女人,又不是不要命了。
最後沐青瑤宣佈:“此次遊戲圓滿結束,男子組最受歡迎的人是楚淺翼和北津王,女子組最受歡迎的是慕容星竹和李小婉還有葉纖纖小姐。”
掌聲響起來,大家都有點意欲未盡的味道,這遊戲真新穎啊,而且好玩,皇后娘娘果然厲害,腦子裡想的東西都是別人沒見識過的,聽說她還畫了一種叫手雷的軍事武器。
賞花宴上,皇后娘娘也成了一個謎。
遊戲結束了,就進入了本次賞花宴的高潮部分,賜婚。
這些官家小姐公子,誰都知道此次賞花宴的真正舍意,在進宮來的時候,各家的大家長都耳提面命了多少遍此次事情的重要牲,所以這些人誰人不知,誰人不解。
沐青瑤算是功成身退了,接下來是皇上的事,和她沒哈關係,而且累死她了,口乾舌燥,端起茶來邊喝邊看好戲,如果她預估得不錯,太后定有估量,這接下來的事恐怕比做遊戲激烈得多。
弦帝慕容流尊犀利的黑瞳掃視了賞花宴上所有人一眼,最後眸光落到北津王的身上。
“今日賞花宴是爲了南安王爺和北津王爺舉辦的,兩位王爺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朕身爲他們的兄長,有義務爲他們納妃。”
皇上的話音一落,南安王和北津王同時站起了身:“謝皇兄厚愛。”
“坐下來吧,”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擒着笑意,擺手示意兩位皇弟坐下來,隨即體恤的詢問慕容流陌。
“皇弟此次可有中意的對象?”
北津王爺慕容流陌再次站了起來,優雅溫潤的出聲:“有勞皇兄費心了,臣弟的事全憑皇兄做主。”
賞花宴上靜謐元聲,大家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北津王妃將花落誰家,最後一致認爲,最有可能是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不論才貌還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其她人恐怕難以宵想,但是自古君心難測,誰也料不準此次皇上會把誰賜婚給北津王。
北津王爺的話一落,皇上凜例的眼神淡化一些,脣角勾出笑意
“那麼就讓?”
皇上的話還未完,整個賞花宴上,一直沉歌不作聲的太后娘娘忽然出聲了,慈愛的開口:“皇兒,哀家看着那兵部侍郎的千令李小婉不錯,就把她賜給陌兒吧,讓她做北津王妃,這孩子不論心智還是才貌都不會辱沒了陌兒,”
太后的話落,皇上的眼神陡的幽暗下去,脣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眸光變幻莫測的望向一邊的太后,微有些慍怒,最後卻沒說什麼,掉頭望向女子這邊的李小婉,只見李小婉的臉色有些蒼白,慢慢的站起身,溫婉的開口:“小婉謝太后娘娘的擡愛。”
皇上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來。
“李小婉,你對藥膳可有研究?”
賞花宴上所有人都己聽出皇上已起怒意,很明顯是太后干涉了皇上的事,使得皇上不高興了,這種時候誰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對於皇上的問話有些難以理解。
李小婉恐慌的垂首回話:“稟皇上,小婉平素不接觸這些東西。”
李小婉的聲音一落,慕容流尊雙眉擰起,懾人的眸光移向太后:“母后,這李小婉連最基本的藥膳都不會,如何照顧北津王,身爲北津王妃首要的條件是必然懂藥理,醫理,這樣纔可以調整皇弟的身子。”
太后一聽,知道皇上不想把李小婉賜給北津王,心下有些慌,趕緊開口:“她不會可以學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母后?”慕容流尊的聲音粗重了幾分,分明是不贊同太后的話。
“皇弟一向體弱多病,此次納妃,朕誰備給他找一個能照頓他的人,不是爲了門當戶對那些表層的東西,希望母后爲皇弟的身體着想。”
慕容流尊義正嚴詞的開口,俊美的臉上,眉凝成涼薄的秋色,眼瞳泛起碧海驚濤,涌動不己。
賞花宴上,很多人讚歎皇上的英明容智,不注重表層現像,倒是太后娘娘讓人失望,明知道兒子的身體不好,還只顧着門當戶對這些俗套。
太后臉色蒼白,暗咬牙,沒想到皇上竟然看穿了她的心理,現在只能指望李小婉了,只要她尋死要話的想嫁給北津王爺,即便不是正紀,也少不得側妃的位置,以後她會補償給她的,太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李小婉的身上。
可是李小婉的心思本就不在北津王身上,她真心傾幕的人其實是楚公子,雖然落花有意,沐水無情,但不管是誰,總好過北津王,她想嫁一個健全的男人,這不是她的錯吧。
賞花宴上陷入了寂靜,皇上冷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葉纖纖,朕聽聞葉學士說過,你粗通藥理,還懂鍼灸之法,這是否屬實?”
原來皇上中意的竟是四品內閣學士葉光照的女兒葉纖纖,沒想到這葉纖纖一個閨閣小姐,竟然懂藥理和鍼灸,真是大出衆人意料,只見葉纖纖聽聞皇上的問話,慌忙恭敬的起身,小心的回話。
“是,皇上。”
葉纖纖話音一落,衆人便明白,這北津王妃的身份花落葉家是無需置疑的,再看太后,臉色陰霾,脣角緊抿,冷瞪着葉纖纖,沒想到竟是內閣學士的女兒,她這樣的人家,如何配得上堂堂王爺,皇上真是別有用心啊。
“內閣大學士葉光照的女兒葉纖纖秀外慧中,今賜婚給北津王,正妃位,着欽天監擇日完婚。”
“謝皇上,”葉纖纖端莊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