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風!”蘇夏大叫着他的名字,可季慕風連頭都沒有回地走上樓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滿地狼藉,不停地回想着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可是不管怎麼算,她都想不出來,難道是那些人又來找慕風告訴了他一些什麼事情麼?
她該怎麼辦?慕風還在生氣,解釋也沒有用,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慕風不生氣?難道要去問那些人麼?可是,那些人會告訴她她們和慕風說了什麼了麼?
想想都不可能,不過這是唯一的方法了,蘇夏從椅子上的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
電話那頭喧鬧無比,看樣子接電話的人應該是在酒吧或者KTV什麼地方,因爲聽見有特別大聲的歌聲。
“喂——說話啊,你是不是啞巴了?”電話那頭對方的語氣越來越不耐煩,大有想掛斷的意思。
“你對慕風說了什麼?”蘇夏咬緊粉脣說道。
“喲——我當是誰呀,原來是蘇夏啊。”對方說話時陰陽怪氣地拖了幾調,“你管我說了什麼,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不出明天你豪門富婆的位置可就包不住了。”
“蘇晴你什麼意思,誒——”蘇夏正想問她到底說了什麼的時候,那邊突然掛斷了。
耳邊迴響着永遠綿延不絕的嘟嘟聲。
蘇夏沮喪地低下頭,正巧傭人吳媽正在清理被季慕風丟在地上的瓷片,吳媽看了蘇夏一眼,笑着說:“蘇小姐是跟少爺鬧矛盾了吧。”
看見問話的人是吳媽,蘇夏沮喪地點點頭,吳媽是這裡除了季慕風以外第二個對她好的人。
“少爺這個人啊,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知道他的脾氣,他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表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他需要人慢慢地去理解他,再說夫妻之間更是要慢慢地去理解,更何況你們還有激將出世的小寶寶呢,爲了小寶寶,蘇小姐需要慢慢來,我相信蘇小姐一定可以改變少爺的。”吳媽笑着說。
“真的麼?”蘇夏滿臉期待地問。
“當然啊,我結婚都三十多年了,對於愛情,我還是有經驗的。”吳媽拍着胸口說。
“好吧,那我就去試試。”蘇夏笑着回答道。
季慕風,你真的如吳媽所說的那樣渴望人去理解你麼?如果真的是的話,我願意去做那個理解你的人,做唯一懂你的人。
不僅是爲了你,更是爲了我們的孩子,季慕風,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與吳媽談笑風生的蘇夏並沒有看見拐角處站着一個人,正是季慕風,拿着咖啡杯的季慕風,本想出來衝杯咖啡的,誰知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他勾脣冷笑,轉身消失在拐角處,沒有人知道他來過這裡,看到了樓下的畫面。
陽臺上。
風微揚,彷彿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的摸在臉上。
蘇夏趴在陽臺的塑料護欄上,望着窗外景色,想起了很多很多。
夜黑沉沉的,往日皎潔的月色不見蹤跡,只留下些許繁星,懶洋洋的揮灑一點清輝。
夜風裡,茂密的樹木搖曳着,影子如同虛幻的鬼影。
不遠處,蘇夏能隱隱約約看見燈火璀璨,霓虹閃爍,一片繁華,但是卻跟自己無關。
蘇夏記得她最愛聽Pachelbel的D大調卡農,因爲她最喜歡這首音樂背後的暗義。所以常常在一個人作畫的時候放這首歌。
卡農是一種負調音樂,後進入是聲部終是會追隨着先進入是聲部,知道最後一個和旋,它們纔會完全重疊在一起,永不分離。
這就像一場美好愛情的結局,或許只有到最終纔會有美好的結局,但因爲感動,於是所有的辛苦便都值得。
這就是所謂的一句話,只要一天天慰藉,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於是蘇夏甘願付出,因爲她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上天是不會偏心善良人的,她相信自己會有更好的更完美的結局,只是現在,她需要等待,靜靜地等待着她希望的事情到來。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件事是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做的,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停歇的,不管是喜悅還是痛苦,都是我們必須面對的,那就是生活。
所以蘇夏,你要加油,你要微笑着繼續生活。
你要相信自己,美好的事情總會到來,這只是時間問題。
回到房間時,季慕風躺在牀上背對着蘇夏,蘇夏沉默地把鞋脫掉,爬上牀,忽然她的手不小心從自己的肚子上劃過,隔着一層單薄的睡衣,她似乎拿感應到那裡似乎有一個小生命在不停的運動着。
“慕風,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麼?”蘇夏小心翼翼地問。
寂靜的房間裡,因爲是黑夜,所有細小的聲音都被黑夜放大無數倍,她能聽見自己問的時候的心跳聲。
“別人的孩子爲什麼喜歡?”季慕風背對着蘇夏,頭也不回地懶懶回答。
“可是……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慕風你爲什麼會說別人的孩子爲什麼喜歡呢?”蘇夏繼續追問,想問清一個答案,因爲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慰藉她那些天的惶恐。
蘇夏以爲,肚子裡的孩子是洛寒的,可瓣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發現孩子原來是慕風的。
她歡喜地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慕風,可是他爲什麼那麼生氣?
這個夜晚,因爲心事重重,蘇夏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一個人在一個黑暗的地方站着。
四周籠罩着深海般濃稠的黑霧,前路沒有終點,後路也無盡頭,天地間只是片無限放大的空間,寂靜無聲。
她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該怎樣走出這片迷霧,也沒有其它人的身影。
她感到恐懼。
一直以來她都認爲自己是不畏懼孤獨、不怕寂寞的孤僻女子,原來不是。當把她一個人放到這樣一個黑暗、空曠、幽靜的空間,她才深深切切地體會到孤單、寂寞、恐懼散發出來的無形的威懾力。
所謂的享受寂寞、離羣索居,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如果當這一切都不存在了,當天地萬物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當真正的孤獨、真正的寂寞來臨時,她一個人能生存多久?她真的不知道,但她相信她很快就會發瘋的。人是羣居動物,這話一點兒都不假。而她,一點兒也沒有她自以爲的那麼特別。
“砰——”
203
一聲驚雷把蘇夏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來,看見窗外雷光閃閃。
雷電穿梭,雷霆萬鈞,如雷貫耳。時而有迸發着熾熱光芒的閃電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爲這昏暗的天地增加一絲光亮,但也只是短暫的一亮,隨即又陷入壓抑的昏暗中。
隨即,驚雷炸響,那如墨海洋的雲層在昏暗虛空的烘襯下,看起來更加恐怖,一道宛如桶粗的雷電也如銀色電蛇一般在虛空穿梭,刺破虛空,發出“嗤嗤”聲響,蓄勢待發。
她看着窗外的閃電沒有說聲,直到大雨傾盆時她感覺臉頰上似乎一熱,然後一滴淚水從眼角流出來,染溼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