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這一聲叫喊將遠在沼澤中的蘇夏拉回現實，似乎這一聲叫喊比起法官的木槌更加有效一些，只是她明白這聲音的來源並不是季慕風，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等季老太太發完話以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回看向這個正站着的老太太，整個法庭頓時鴉雀無聲，法官、法警都滯留在原地，原本也像季老太太一樣站起準備離開的陪審團也都輕輕坐下，這些人明白又有“戲”看了，在久久未出聲的三兩秒時間像是被停頓了一般。
她回看向背後的季祖母，這個老人家也正看向她，與之前他們私下見面時的和善不同，那恬靜的笑容之中放出一股讓人不容小覷的力量。
“法官大人，我將代替我的孫子作爲被告人。”
這個老人家朝着着蘇夏說道，話畢轉向頭看向高坐着的法官，季祖母眼神犀利地盯着這個法官，那板寸頭山羊鬍子的法官面對這眼光呆若木雞，這個爲城市做出過出色貢獻的老人家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要是口氣稍加不注意……
“季老太太，請您冷靜一些，法律至上。”
四下所有人似乎都沒有動靜，一齊都坐在位置上沒有走動，蘇夏一擡眼，法官的臉色有些難看，像是察覺道和這位“人物”說話的口氣不太對。
“法官大人，我有季慕風的授權書。”
季老太太悠然地往身後一招手，兩個保鏢將一個黃色的牛皮紙文件袋交給一旁的法庭警察，又經由警察遞向法官。
怎麼回事？季慕風不來參加庭審，而是讓季祖母來嗎？
說完話以後，這個老人家輕聲落座，自季老太太開口以後再沒有喧譁，那法官將牛皮紙的文件袋細心打開，好像這東西是一件易碎的文物。馬上，這個法官對着那個文件袋默默點頭，衆人意識到“好戲”開演了。
“那麼說季慕風是因爲酒精中毒所以缺席本次庭審的嗎？季老太太。”
這位法官的語氣比起原來不冷不熱轉變成了對一位長輩的口氣，而蘇夏在木椅上腦袋低垂，酒精中毒，季慕風爲什麼會喝成那樣？這其中可能自己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到此她對季慕風多了一份感情——“愧疚”。
“對。”
季老太太又起身，這一次將自己身上本就沒有褶皺的衣服撫平後站起，自如地往法庭內走去，昂首帶來的氣場儼然像是這一場庭審的女王。
蘇夏更是將目光沉寂了下去，就算是季老太太來代替季慕風又能怎麼樣，事實終究上演，只不過角色變了而已。
“季老太太請您入座。”
法警將腰高的木門打開，季老太太儒雅地坐在了被告的位置上，簡單的宣誓以後，法官木槌再一次敲打了一聲。
“開庭！”
還是同上次一樣，被告人的辯護律師口若懸河，都被蘇夏的原告律師一一否決，看來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只是這一次法庭上沒有季慕風，她沒有寶寶帶來的麻煩事。
她的心像沉入海底，游魚從四處襲來撕咬着自己的身體，直至自己成爲了一個空洞。這也許是她回國以後和季慕風糾纏的時間太久了，這個男人好像成爲自己生活的一個習慣，季慕風對於自己來說成爲了毒品，和他在一起時，她常常莫名其妙地暈眩，可眼下沒有了這個人……
這時的他開始記恨起那個幫助自己和季慕風離婚的編輯，爲什麼要幫我？這個人到底有什麼企圖，還是這只是對於朋友的那種“肝膽相照”還是可憐蘇夏這位偉大的母親。
“原告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原告律師坐在位置上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讓人着實捉摸不透，可既然事情都已經成爲了定局，她還能有什麼好補充的，難道她索求季慕風精神損失費？
“沒有。”
法官在高位上看了看眼前的文件，百無聊賴地打算說出和上次一樣的結果。
“法官大人，我有需要補充的。”
季老太太自若地在位置上，將這句話講出以後，停頓了許久，等法官意識過來，嚴肅的臉上這時帶了一點笑意，剛剛遞上文件袋的保鏢再一次從兜中取出一個相同的文件袋。
她像是看見了希望，難道季老太太還有辦法可以扳回局勢，法庭之上原告律師位置上的吳鈺如都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聽聞還有一份文件臉上透漏出十分的狐疑。
蘇夏投眼向不遠處坐在被告席位上的季祖母，這位老人家依舊恬靜，看似有一些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黃色的文件袋傳交至她的手上，她還沒有打開，“請問原告蘇夏小姐，上面的信息是否屬實？”
那嚴厲的語氣像是蘇夏做了什麼壞事引起了法官的憤怒一般，她將文件袋中的幾張打印紙紙質的文件拿出。
蘇夏看到第一張的圖片時差點將這紙張跌在地上，她每過看一張便越感覺到壓力，第一張是前幾天季慕風的開房記錄，第二張是攝像頭裡酒店電梯裡的事時摘錄，第三張是醫院的證明，付款人上簽寫着季慕風的名字。
雖然對於季慕風號不算太過了解，但這事情絕對不是季慕風做出的，這可能性比起將蘇夏藏起來直至庭審時間結束的概率還要小的多，何況是季慕風並不在庭審的情況下。
清晰的錄像和白字黑字，她又能否認什麼？
“屬實。”
即使委屈，但也不知怎樣去面對季祖母的目光，蘇夏將視線停留在位置前的木樁上，但她的心情像是極大程度的改善了許多，愁眉被展開。
被告的辯護律師也像是預先就準備好了似得，從位置上向這時臉上充斥疑問的吳鈺如說道：“那既然是這樣，原告的離婚前提似乎並不完全？”
在位置上原本應對自如，雖不算得上是什麼有技術含量的活動，可眼下這爲辯護律師像一個想說話的啞巴，喉嚨裡不再冒出什麼東西來，四下安靜了一會，被告方的辯護律師正要繼續發問。
“咚”地一聲，那法官木槌再一次砸下。
“休庭！下一次庭審時間另行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