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外沒有什麼人影,這裡大概是市區裡最冷清的一塊,但烤肉店裡倒是滿滿當當地坐上了一羣人,而出聲的是門口一隻輕吠的小狗,季慕風踏步走向那個穿黑色皮草大衣的男人,他每走一步身邊的那些凶神惡煞的人就跟着他也站起,似乎在等他們的老大發話。
他落座在張翰的對面,四下無聲,他坐正以後,這位老大正正坐着,面前是和這一家簡陋的燒烤店不太相符的昂貴茶几,鐵鍋前的烤物還沒有下鍋。
“張先生讓我來赴約是什麼目的。”
那張臉這次沒有帶着笑意,與在蘇夏家時不盡相同,這位編輯大拇指上一枚碩大的金戒指,上面是一個黑色的十字紋章,這位編輯一擡眼,那股狠勁便首先暴露出來,原本在蘇夏面前的那樣陽光形象完全不同,這會這人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季慕風坐正了一些,張翰兩隻手指掂起茶壺在季慕風面前滿上一杯,“嘩啦嘩啦”地流水聲中,他感覺背後的那些人全部都坐下接着烤肉。
“季先生,”這位編輯搓了搓戴着地那一枚戒指,像是在展現什麼東西,“這是我們家族族人的黑十字紋章。”
他了然了這位編輯的意思,在城市裡許多家族都有着自己的家族紋章,但這些家事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且都對此守口如瓶不會外傳,張翰眼下將這自己的家族紋章講了出來,也就是說他來赴約無非就是交換信息。
季慕風輕頷首,將面前的茶水抿上一口,指了指胸前的白頭雕紋章,“請開始吧。”
聞話,張翰一擡手,在竈臺上操作的老伯灑上熱油發出“噼裡啪啦”地聲音,隨後是整整齊齊地關火聲,背後的那些人都往外走出,又聽見門外小狗的一聲慘叫,結束了。
“我有兩個在軍區的兄弟失聯了,他們都是族人所以我才露面。”
張家的族人本就較少,因爲這樣的事情,張翰才從暗搬到明處這麼說來也是有原因,可照交換情報的原因上來說,這個人講出了這樣無關緊要的話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希望您誠懇一些,如果就這樣交換情報的話,我們都不見得會有什麼利益。”
聞話,季慕風對面的男人展開了笑顏,揚起頭拿下巴看着季慕風傲慢地說道:“我軍區的兄弟可是見過你,所以才被抓走的。”
軍區?他明白了是哪兩個兄弟,正是那天他去找柯博文時遇到的人。
“那我們來說點有意思的吧,”季慕風的手扶上桌子,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輕點着,“張先生也對這軍區背後的人不太瞭解吧。”
“季老闆要是真知道,爲什麼還要來這裡呢?”
這位編輯儘管口氣裡滿不在乎,但季慕風看出了,這傢伙在套話,但現在的季慕風已經明白了自己晚上不會遭遇什麼危險了,眼下自己手中正握着一張王牌。
季慕風將面前的電磁爐點起,熱鍋上迅速開始冒煙,張翰透過這些水蒸氣直視着他,兩人目光相交在一起,霎那間,兩人眼中除了對方什麼都沒有,張翰的法令紋輕擡起,季慕風的輕點着桌面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個在竈臺上的老伯依舊操作着熱鍋上的油。
“我知道。”
“哦?”
張翰顯示出了一些興趣來,他那戒指輕輕掰了掰,“咚”地一聲他將手放在了桌面上,“請說吧,”季慕風這才發現從那皮草袖子裡藏着一把手術刀,而戒指上牽引着一根鋼絲,看來這把武器纔是他的最精通的。
季慕風面無表情將面前的茶水喝完,“我是一個商人,”這句話眼下之意就是張翰也應該拿出相應價值的信息纔是。
“第四軍區的碼頭,是我和市長交易獲得的,這位老市長的口風並不嚴謹,作爲上一代的老幹部能活到現在也的確不容易。”
季慕風扭頭看着這位編輯,那眼中的狠勁依舊,手不時在那把手術刀上面摸摸。
市長嗎?作爲市長只不過在之前見過幾次面而已,所有人都明白這個人並不是城市的實際掌權者,但掌權者倒底是誰,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深究的,張翰既然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那麼也許就意味着市長也脫離不了干係。
“季先生,官商從來都是做配的這您應該知道吧。”
張翰不知從哪裡取出的一瓶威士忌,仰頭灌下一口以後,將瓶子遞給季慕風,他接下,從瓶子上貼着的標籤不難看出這瓶酒的昂貴程度。
“季先生是不是要提一提您知道的信息。”
“我並不確定現在的張先生是否有可以相信的可能,”季慕風捏着瓶子面無表情地四處張望了一番,鞋子輕掂起來,“請告訴我您爲什麼把市長這個人交給我。”
“理由很簡單,我並不是什麼正經商人,而季先生您正好可以滿足這樣一個條件,季慕風。”
說完話,張翰舔舔舌頭將生肉倒進鍋中,白色的煙霧從鍋子裡冒出,“季慕風,你今天不會死,前提是告訴我你的消息。”
手裡的那張牌是一張殘缺不全的牌,季氏集團涉獵衆多項目,唯獨缺醫藥項目,但是他查了一下賬簿,和一個無名基金會每半個月都有資金交易,這是他作爲掌權者擁有剛擁有查賬權利時發現的。
“正好這個人也是我沒有辦法查取的。”
張翰將生肉在鐵鍋上翻倒,樣子看上去沒有理會季慕風的意思,“伊正賢,一個幫派成員,一個基金會掛名上寫的是他的名字。”
在下午老葉給自己的行李箱裡,讓這位秘書將這個人的資料全都帶來過來,眼下自己的底牌已經亮出,信息交換已經完成。
張翰聽聞這個名字,將不鏽鋼夾子丟到一邊,只是五秒面前的生肉冒起了青煙,這人絕非什麼善類,眼下這樣的情形之下,他沒有露出懼色而是握住了那個威士忌的水晶瓶子。
“季大少爺果然不知道江湖事啊,伊正賢都不知道。”
這個編輯將手術刀端着,臉上帶着笑意,這家陳伯燒烤的小店外沒有聲音,只有那個廚師接着在竈臺上操作着什麼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