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艾京浩,兩個根本就是不一樣的人,艾京浩了無生氣。
“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會看到身邊那麼多的事情,夕陽,你不看美人看夕陽。蘇望海,我不得不說,你變了很多,那個過去找我要錢的老頭,穿着得體的西裝的風流鬼,好像不見了。楊桃我就不吃了,老太婆不喜歡吃那些酸酸甜甜的東西,誰知道是酸的還是甜的呢。”想到楊桃老太太就牙疼,牙齒不好哦,一吃到這些酸的東西牙齒髮酸。季老太太腮幫子都疼起來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暗地裡諷刺了季老太太自以爲掌握了一切,自以爲自己就是整個城市的主宰,自以爲能洞察很多事情,其實不然,人,總是有被矇蔽的地方,就像是曾經的自己。
季老太太呵呵一笑:“也是,我們都是人,我怎麼有資格評判你們的生活呢。”
“以前總覺得在城市裡左擁右抱,有自己夜夜風流的好友,回到家老婆會給你遞上一杯解酒的蜂蜜水纔是正常人一生的追求。好友不能背叛,自己不能找不到自己的事業,一旦被背叛過,整個人都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到最後發現是錯誤的時候,雖然後悔自己白白浪費的幾十年的時光,可是又怎麼樣了呢,反正都過去了。好好過和糊塗過,不也是一樣的,都過去了麼?回想過去幾十年,雖然我過得糊糊塗塗的,沒有真正開心過,但是那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懲罰我不信任我的老友,懲罰我自以爲是,懲罰我一輩子都看不清什麼是好什麼事壞。我不想季識華好過,只是我狹隘了。自己過得好就可以了,管別人做什麼呢。”手裡的茶水,像是一杯酒,被蘇望海就這麼灌進嘴裡,大口的喝,才發覺這只是味道清淡的茶水啊。
是啊,都過錯了。季老太太感嘆,覺得渴了,喝了一口茶,清淡宜人,年老的人最不喜歡濃墨重彩,那是年輕人追求生活的色彩纔會喜歡的東西,現在的季老太太,覺得清清淡淡其實才是人生的真諦,白開水一樣的生活,雖然索然無味,但是白開水卻很長久,人啊,不可能離開了白開水的存在啊。
如果可以的話,季老太太希望把自己這一樣都給過程白開水啊。
“難得你也會這麼覺得,季識華,他都走了好久了,難得你還記得,你們鬥了一輩子,活着的時候你和他鬥,死了你和他的靈魂鬥。那麼多年,我都習慣了,沒想到你倒是放開了。你們吶,還好他死得早,不然現在你們還在吵。”有些人交流的方式,就是吵架,好好說話,不存在的。雖然看起來都不想對方好過,但是其中一個消失不見了,另外一個感到無盡的空虛,說的就是季識華和蘇望海吧。
艾京浩呢,自動忽視他們的談話,自顧自的喝茶看大海和太陽,他們三個,曾經是他們誠實的驕傲,年老了,他們就是城市的蛆蟲,走到哪裡,都沒有容身的地方了麼?艾京浩的想法,都已經是那麼的極端了吧。
“你說來找我們有事情,是有什麼事情,說吧,說完了我還能去找漁民賣魚,及時的話還能有條野生的石斑魚今晚燉湯,你要不要留下來一吃吃飯?”
“是的,我是找你們有事情。”季老太太醞釀了一下,臉色很不好,難以啓齒:“但是我不知道這個請求對於你們來說究竟合不合理。”
“合不合理,你還會講究這個,你不是隻要自己想要的就一定得讓別人做到麼?”蘇望海知道,季老太太是一個非常強勢的女人,不然也不能支撐季家那麼多年,就等待季慕風長大。
季老太太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身形筆直,像是在開着一個公司的高層會議,容不得一絲的差錯。
“你們在這裡可能不知道,我在對付紅義會。”
“哦?你不是對付了一輩子的紅義會麼?有什麼奇怪的。”蘇望海不以爲意:“我們都在對付着紅義會,不過一直都沒有辦法罷了,像我們這樣的老頭,有什麼能力呢。”
艾京浩聽見了紅義會三個字,佝僂的身形突然一個激烈的顫動,自己就直直的坐了起來:“紅義會。”
蘇望海看了一眼艾京浩,他只是直直的做着,眼神裡突然就有了亮光,那是一種非常惡毒的亮光,恨不得剝皮抽筋的恨意,確定他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之後,才放下心來。
“這次不一樣,這次我要把紅一會徹底打倒,讓他消失,或者是換一個季家能夠掌控的會長。我和寇安東合作,他提供紅義會的信息,我提供資金還有武力,而且,我們已經開始了,你們住的太遠,又沒有主動關注消息,可能不知道。”季老太太看着房間里根本沒有電視,原本擺放着電視機的地方空空如也,季老太太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看見報紙之類的事物。
他們隔離了原來的環境,不去刻意的關注消息,或者說是不去關注這個世界,完全要把他們自己隔離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環境裡,也不希望別人知道,也不去關注發生了什麼。
艾京浩瞳孔突然的放大,許久不動的身體像是從冬天的冰雪裡慢慢回暖,在春天陽光的照耀下慢慢的慢慢的,甦醒過來,像是一隻蟄伏了許久的冬天的熊吧。紅義會,這個奪走了自己一切的組織,自己對它恨之入骨,恨不得將紅義會的每一個人剝皮抽筋,然後親手將他們推入18層地獄,怎麼可以那麼惡毒呢,放棄仇恨不是很好麼?可是這樣深重的仇恨,放棄了纔是傻子吧。
艾京浩親手把自己麻痹,不去刻意關注紅義會的消息,因爲他知道,短時間之內紅義會根本不可能被別熱做出任何改變,覆滅,或者是轉變。把自己麻痹在這樣一個海邊的小屋,整天回想着自己以前和兒子和孫子的點點滴滴,每時每刻,艾京浩的心都在煎熬。不懂何時,才能夠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