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晨,雨曦,等你們長大了,媽咪再給你們解釋,好不好?”艾兮蹲下身子,聲音裡透着溫柔,她張開雙臂,試圖將兩個孩子攬進懷中。
“不要!我們現在就要爸爸,要爸爸!”兩個孩子躲開艾兮的懷抱,執拗地大聲說道。
艾兮告訴自己不要發怒,要儘量心平氣和,她再次微笑着看向孩子。
“孩子們,孩子們,怎麼了,快到太姥姥這兒來。”正在睡午覺的蕭老太被爭吵聲亂醒,索性起牀。
其中的意思的她也早已聽懂大半,蕭老太將孩子們攬到懷裡,和藹可親地問道:“你們想爸爸了嗎?”
兩個孩子用力地點着頭,兩個孩子爭搶着說:“別人的孩子都有爸爸,可是我們從小時候起就沒看到過他,媽咪,求你告訴我們,我們的爸爸在哪?”
“太姥姥,你聽雨曦說……”雨曦胖乎乎的小手扳過蕭老太看向雨晨的頭,委屈地說,“別的孩子出門都有爸爸和媽媽帶着,可是我們兩個卻沒有,整天回到家裡不是姥姥就是媽咪,我們也要想爸爸,也想和別的孩子一樣,被爸爸高高舉過頭頂,由爸爸帶我們一起去郊遊,一起去踢球,有人欺負我們爸爸可以保護我們……”
雨曦一鼓氣說了好多,令旁邊的艾兮不由得轉過身去,淚水打溼了雙眼。
自己當時的魯莽,造成了現在的後果,原以爲自己能夠獨擋一面,將他們健健康康的帶大,可是依照現在的情況,她有些覺得力不從心了。
小傢伙們一天天長大,懂得知識越來越多,對於“爸爸”這個概念也越來越清晰,隨着他們的問題越來越深刻,艾兮有時都難以應對。
原以爲離開Z國,離開C市,會將那個人忘掉,那如煙的往事會隨之消散,可是現在看來,她錯了。
一開始莫寒晨或許會作爲一個隱形人,可是現在,他卻無時無刻不在自己腦海中浮現。
一想到這些,艾兮的心裡更加懊惱。
披衣下牀,赤腳來到窗前,如水的月光下,一切彷彿都
睡着一般,安靜恬美,雪白的桅子花,香氣隨風氤氳,縈繞在鼻息之間。
輕輕闔上雙眸,輕嗅花香,萬籟俱寂處,彷彿能聽到夜露輕輕滴落的聲音……
熒熒的燈光,照着雪白的牆壁,或許白天獻血的原因,濃濃的睏意襲來,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心電監護器的聲音在屋子裡顯得格外響亮,白色的屏幕上不斷勾勒出上下振盪的曲線,白芷微側着頭,燈光照在她的長髮上,閃閃發亮。
夜半時分,小護士前來查房,看到這一幕,眸光不由一閃:這漂亮的女孩肯定是深愛着這個男子吧。
男子一送來醫院,就被通知儘快手術,流血量太多,時刻都有生命危險,這種情況下,轉院是不可能的,可是在他們這種偏遠地方,醫療條件肯定是相對比較落後,血庫告急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是急症。
於是發動自願獻血,沒想到正在帶孩子檢查身體的身材纖弱的女教師挺身而出,記得當她們看到一身白裙,飄然而至時,他們都覺得她像極了下凡的天使!
美麗的女子,一身素白,如瀑的長髮垂在腰際,緩緩走到病人身邊,可是當她看到病人的一剎那間,眼睛裡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對面牀上正躺着日思夜想的人兒,只見他雙眸緊閉,好看的眉毛因爲疼痛緊緊蹙着,雪白的襯衫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彷彿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心,突然很痛,彷彿有一把鋒利的尖刀,正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
淚水,不自覺得流下來,彷彿傾盆大雨,旁邊的醫生、護士看了都心痛。
“寒晨,寒晨——”她撲在他的身上,淚水滴落地他的臉上……
小護士想到這裡,不覺朝着白芷的方向又望了一眼,這麼纖瘦的女子,怎麼能夠獻出了1000ML的血量,這要靠多大的毅力啊。
女子要求與男子在同一間病房,她說,她一定要與他在一起!
碰到這樣的女子,旁邊的男子是多麼的幸福。
小護士忽然感
覺屋子裡的溫度有些涼,於是,轉身拿過搖控器,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然後,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身處何方,周圍是金黃的沙漠,一望無際。
頭頂,是白白的驕陽,熾熱地烘烤着大地,彷彿要將這世界烤化一樣。
前方,彷彿罩着一層霧氣,虛實間看不清楚。
無邊的沙漠,金黃一片,在這天地之間,宣告着死亡的訊號。
莫寒晨疲憊地走在熾熱的沙子上,眼睛裡一片死寂,身體的疼痛讓他舉步維艱,每走一步,彷彿都是走在灼熱的木炭上一樣。
可是,求生的慾望讓他無法停止腳步,儘管他想要就此倒下,就這樣,讓一切結束,讓疲憊的心靈得到釋放,可是,當他剛一有這念頭時,他彷彿看到艾兮正在前方,衝着她微笑,而她的身後,則是兩個嬉笑打鬧的孩童。
他記得,那兩個孩子他見過,在那次蕭老太的生日宴會上。
一看到那兩個孩子時,他的心裡就咯登一下,覺得似曾相識,男孩有着和他一樣的棕眸,可是當時的情況下,由不得他多想。
現在,孩子又出現在面前,他的心裡充滿了喜悅與驚訝,面前的沙漠剎那間變成了肥沃的綠洲。
倒映着藍天的湖水,清澈透明,岸邊的椰子樹隨風飄揚,彷彿是女子長長的裙襬。
一身沙灘裙的艾兮站在湖邊,任風捲起她長長的裙裾,美麗的瀑發,笑着望向他。
他喜極而泣,快步向着心中的女子跑去,可是當他到達艾兮的身邊時,卻發現,面前只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而旁邊的花叢中,艾兮正從鮮妍的花間探出頭來,望着他笑。
他也附和着笑,跑向花叢,可是還未等他到達,花叢變成了荒蕪的沙丘。
莫寒晨的眼睛裡涌起潮溼,他仰天長嘆,對着廣闊的沙漠,大聲呼喊:“兮兮,兮兮——”
“啊,病人醒了,病人醒了——”小護士高興地跑出去喊醫生,只留下白芷站在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