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7-13 15:55:56 本章字數:4697
後來的事,葉歡忘記了,只記得一地的血,從葉樂的身下不停的流出,她被嚇傻了,甚至忘記了要叫醫生,直到景碧心重新折回來,葉樂才被送去搶救。
葉歡的耳邊現在還回縈着葉樂的哭聲,還有景碧心的尖叫,像是一個魔咒將葉歡禁錮……
血,那麼多的血……
儘管病房已經被打掃過,可葉歡只要往葉樂摔倒的那個地方看去,還是能看到滿地的鮮血,還有這滿室的血腥味並沒有隨着空氣的流動而變淡,反而愈發濃烈,濃烈的讓她恐慌。
一個孕婦流那麼多的血意味着什麼,葉歡還是懂得的,可這正是她害怕的原因,儘管她恨葉樂,卻從沒想過要害她,更沒想過去害她的孩子。
是的,就算他們有錯,孩子總是無辜的……
“帶我去搶救室,”葉歡叫來了護士。
護士推來了輪椅,推着她去了搶救室,而她一出現就像是犯了衆怒的犯人,頓時所有的目光都齊唰唰的向她投來。
如果說目光是刀可以殺人的話,她已經被凌遲的不知多少遍了。
“歡歡,我都求你了,你怎麼還能對她下狠手?”景碧心的話響起,葉歡看過去,只見她正倚在葉光年懷裡,柔弱的像是被狂風虐過的樹苗。
“都是我的錯,是我造的孽……是我……”景碧心自責的捶打起自己,葉光年心疼的攥住她的手,一雙蒼老的眼睛望過來,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如封存了千年的北極寒冰,使得周遭的所有溫度都簌簌下降。
這是葉歡第一次被葉光年用如此極寒極冷的目光審視,她的心也在這目光中僵冷,他這是要怪她嗎?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就聽到葉光年低低的說了聲,“歡歡你太讓我失望了……再怎麼說,樂樂都是你的妹妹……”
一股酸辣從心底直冒,涌到她的喉嚨,父親說她讓他失望,可是誰又讓她失望呢?沒有人問她發生了什麼,沒有人問爲什麼她會推葉樂,只認定了她對葉樂下毒手……
好啊,這樣的事實讓葉歡又一次認清自己是多麼的孤注無援,讓她知道從來她都是一個人,景碧心對她的委屈討好,也不過是爲了她的親生女兒,葉光年對她的疼愛也不過是在建立在她吃屈忍讓的基礎上,現在葉樂受了傷,她就成了那個罪不可怒的壞人。
當初葉樂勾 引喬翊白,搶走她的男人,誰又替她抱過不平,誰又指責過葉樂?什麼事在葉樂那裡都是理所當然,而換成她葉歡就是不對,是錯的。14HTR。
巨大的疼像是海嘯捲起的風浪吞噬着葉歡的心,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的覺得內心對葉樂的那點愧疚,竟在他們的責怪中不再那麼濃烈了。
她有什麼好自責的,她並不是有意去推葉樂,她只是正常的防衛而已,葉樂摔倒也是她自己種的苦果,她的孩子留不留得住,都與她葉歡無關,就算全世界的人誤解她又怎樣?她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眼前一暗,又一個身影站在了葉歡面前,是喬翊白。
他的眸光自上而下的落在葉歡的臉上,複雜而晦暗,意外的是看不出怒意,仿若他看着的根本不是一個傷害他孩子的兇手。
這樣的他讓葉歡意外,卻又升起濃烈的不安,喬翊白是個心思很重的人,他這種反應太不正常。
如果說景碧心和葉光年對她只能在言語上責備,那麼喬翊白伸手打她或是要殺了她才正常,可是他沒有,只是這樣看着,但這樣的目光對葉歡來說,就像一根看不見的毒,針深刺入她的心臟,能置她於死地。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景碧心突然的聲音打斷喬翊白的目光,只見手術室的門開了。
“大人沒事,孩子沒保住,”醫生的話讓葉歡緊繃的心絃又驟然一緊,然後聽到‘錚’的一聲,心絃斷裂,那嫋嫋迴音震的她胸腔發疼。
她殺死了葉樂的孩子……
她是兇手!
儘管已經爲自己開脫了,可聽到孩子沒有的剎那,葉歡才被壓下去的自責,這一刻仍統統都變成了罪惡,讓她一下子呼吸不過來。
“葉歡,你殺死了我的孩子,”喬翊白第一時間不是傷心,不是難過,而是俯下身子,提醒着葉歡。
她的手指死死摳着輪椅扶手,說不出一個字來,而喬翊白卻在這一刻揚起只有葉歡纔看到的笑,像是陰謀得逞後的喜不自勝,“葉歡,你弄死了我的一個孩子,你要賠我一個。”
賠他孩子,怎麼賠?
被孩子的死衝擊的無法思考葉歡並沒有深想這話裡的深意,只是呆呆的望着被推出來的葉樂,此時的她還在沉睡中,小臉灰白,一隻手臂搭在了牀下,這樣的她再沒有一點點攻擊力,就像是死掉了一般。
葉歡的心又是狠狠的一疼,不該有的自責還是在胸口翻騰,誠如葉光年說的那樣,葉樂再壞還是她的妹妹,如今葉樂這樣,雖是她咎由自取,可葉歡仍脫不了干係。
所有的人都隨着葉樂進了病房,只剩下葉歡孤靈靈的坐在那裡無人問津……
這樣的她可憐又可悲,就連一邊的小護士也感覺到了,輕輕的提醒,“葉小姐,我們回去吧?”
是啊,回去……
她就不該來!
葉歡苦笑,雙手在輪椅上一按,轉身,卻看到不遠處站着的人,似乎站了好一會了。
他很早就來了嗎?那爲什麼一直沒有過來,是不是他也討厭這樣惡毒的她?連妹妹的孩子都能伸手害死,她還不叫惡毒嗎?所以他連靠近她都不願意了?
在所有人都誤會的情況下,她反倒對真相無所謂了,誰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只要她問心無愧就好,所以對身後的小護士說了句,“我們走吧!”
可是,這次她的輪椅剛一動,那個一直站着的男人突的大步走了過來,然後擋住她的去路,葉歡冷笑,“你也準備罵我幾句嗎?罵吧,怎麼罵我都接受,如果覺得罵不足以泄憤,打也可以。”
易少川的黑眸在她的話語裡越來越暗,最後暗的她在他眼裡都看不到自己,這樣的他必是怒極了吧,那麼怒極的他是不是會……
葉歡還沒想出來他會幹什麼,就見他高大的身子下子俯壓下來,然後將她從輪椅上抱起,大步的向外走,沒有罵她,沒有打她,只是抱着她走,不停的走。
他這是要幹什麼?
葉歡不明所以,只感覺抱着自己的手臂在不停收緊,最後緊的她都不能呼吸了,她纔不得不抗議,“易少川,我喘不氣過來了。”
他這才停下步子,停下來看她,沒有一個字,只有那雙黑眸變換着不定的光芒……
“易少川,你也覺得我很惡毒是不是嗎?是不是後悔娶了我這個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葉歡低問,心卻在滴血。
“你胡說什麼?”他低吼,抱着她進了病房,將她放到牀上。
“我沒有胡說,我把葉樂和喬翊白的孩子殺死了,就在那裡……”葉歡指着葉歡摔倒的地方,“好多的血,好多好多……”
“歡歡,”易少川抱住她,再次抱的緊緊的,“不是你,你不會……”
她愣住,這是在葉樂出事後,第一個沒有責怪她,且說她不會的人,其實就連小護士都一直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
“爲什麼這樣說?”她看着他,不希望他只是敷衍安慰自己。
他捧起她的臉,微粗的指腹輕撫着她的肌膚,低沉的聲音如同古典音樂,“因爲你是我老婆,因爲我相信我的女人。”
剎那,一股酸酸的液體劃過她的心口,暖暖的,澀澀的,直逼她的眼底。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他對她有過無數的好,也說過很多溫情的話,卻沒有一件能讓她感動的如此徹底。
因爲你是我老婆……
因爲我相信我的女人……
有這兩句話就夠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任她又如何?只要他相信她……
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衝出眼眶,在她面前滾落,這次她沒有躲開,她是他的女人,所以在他的面前哭鼻子不丟人。
“傻妞,又哭……”他的鼻子也酸了,只是他不能陪着她哭啊,只能逗她。
他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出了事,他就趕了過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聽到護士說她推了葉樂,讓葉樂流產後,他就判定她推了葉樂那一把是有原因的。
雖然她平日裡看起來跋扈不講理,但他知道她的心有多善良,外表的強硬不過是掩飾虛弱的假象。15898403
“篤篤——”
就在葉歡摟着他的脖子,在他懷裡流淚時,又有人造訪了,擡頭,透過淚眼,葉歡看到走向自己的人,頓時如同蟄到一般的顫慄起來,下意識的拽緊了易少川的衣角。
在經過詐騙案以後,葉歡對制服人有着莫明的恐懼,此刻亦是如此。
易少川也發現了她的異樣,轉身,在看到身後的警察時,下意識的握住了葉歡的手,“你們找誰?”
“請問哪位是葉歡?”
“我是她老公,有事給我說,”易少川下意識的擋住了葉歡的身子。來葉去有哭。
警察相互看了眼,“有人報警說是她涉嫌故意傷人,我們要帶她回警局處理。”
報警?故意傷人?
“你們沒有調查,就下這樣的結論,是不是爲時過早?”易少川反問。
“我們已經調取了病房裡的監控錄像,事實如何,我們會有一個公道處理,但現在我們要對涉案嫌疑人進行傳訊,請不要妨礙公務,”警察亮出自己的證件和相關手續。
葉歡早在聽到故意傷人後就明白了,這種手段一而再的使用,看來不把她弄進大牢是誓不罷休啊!
“好,我跟你們走!”短暫的驚恐過後,葉歡推開易少川擋着自己的身子。
“她現在不能跟你們走,她是個病人,”易少川指了指葉歡受傷的腿。
警察看到這種情況也犯了難,於是掏出手機要打電話,易少川卻先他們一步撥通了號碼,“關局,我易少川……什麼……”
易少川的臉色不停的變化時,在掛斷電話以後,又對着手機擺弄了會,最後臉色一片灰暗。
“怎麼了?”葉歡看到了他表情的變化。
“沒事!”易少川不想她擔心,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他們問你什麼你回答就好,剩下的事由我來處理。”
說完,易少川又看向兩位警察,“你們詢問吧!”
因爲葉歡身體有傷,所以對她的傳訊只能在病房裡進行,但是要對她進行24小時被監控,易少川剛纔給警局的局長打電話,就是想打通關係,卻不料對方說此事已經被媒體曝光,現在全民都在關注姐姐爲情仇殺死妹妹腹中之子的事,他也無能爲力。
從葉樂出事到現在才三個小時,居然已經被傳到網絡上,本來易少川還以爲這只是偶然事件,現在看來是有人蓄意爲之了。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置葉歡於死地,然後要挾住他,而那個人就是……
他握了握拳頭,在葉歡慌亂無措的眸光中走出病房,然後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我們談談!”
“我現在要照顧我的女人,沒時間和你談,”喬翊白在那邊拽的不行。
“照顧你的女人?”易少川冷笑,“喬翊白你怎麼還有臉說出這句話?”
“你什麼意思?”喬翊白的聲音忽的緊繃起來。
易少川對着電話吐了菸圈,“我的意思喬先生應該清楚,你老婆爲什麼會流掉孩子,究竟誰纔是殺死你孩子的兇手,非要我說出來嗎?”
“易少川,”喬翊白咬牙叫出他的名字,接着就笑了,“你就是心疼自己的老婆,也不要胡說八道,法律上講證據,說不好會被告誹謗的。”
“誹謗?”易少川笑了,“誹謗罪可比殺人罪輕多了。”
“易少川,我沒功夫和你廢話,”喬翊白明顯的聲音慌亂,說完就要掛電話,卻被易少川的話阻止。
“說吧,你要什麼?”哪怕葉歡只是涉嫌被審訊,他也不要她經歷那種膽顫心驚的過程,況且這件事還被爆光了,如果只是單純的報紙新聞還好處理,可是網絡幾乎是無死角的360度覆蓋,而人們對事實真相的分辯力又那麼差,他擔心葉歡會因此受到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