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蔻猛地推開他,不由分說奔到門邊,啪啪兩下,按下了照明的開關。
室內頓時亮如白晝,泛着珍珠白的燈光,似乎讓每個角落的陰影都無所遁形。
舒蔻回頭一看,旋即便後悔了。
許攸恆站在靠近陽臺的地方,稍顯不快的瞪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在這個時間裡,讓亮起的燈光驅散一室的旖旎。
他身上那件huntsman的定製西裝,雖然看起來有點起皺,肩頭還留有雨水的印漬,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英偉和風度。
只是他俊逸的臉龐,如醉酒之人,微微泛紅,連俗稱的印堂都泛着瑰麗的桃色。#_#67356
他微斂的眸子裡,藏起往日的鋒芒與冷峻,暈染着讓人心神盪漾的情慾。
舒蔻猶如被他的眼神電到一般,倏地扭頭,想關上燈。想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假裝這一切都不存在。
可她的指尖,還沒碰到電源開關,許攸恆就像施了個移形幻影咒,眨眼便站到了她身後。
“難道,你喜歡在黑暗裡……”他戲謔的勾起脣角,用下巴輕挲舒蔻的耳廓,還故意惡劣的沒有把話說完。
“當然,不是!”舒蔻一縮脖子,再度轉過身,把後背緊貼在牆壁上,卻怎麼也逃不開他來勢洶洶的身影。
這姿勢,這情形,彷彿讓兩人又回到在景世頂樓的辦公室內,糾纏的那個夜晚……
但舒蔻,顯然對他有了少許的免疫力。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說:“許先生,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附屬品。或者,你想把我變成我姐姐當初那樣子,束之高閣,只活在你修建的象牙塔裡,我想說,對不起,我做不到,也不願去做!”
“因爲過去失明的經歷,讓我厭倦了依附別人的生活。在美國的四年,讓我好不容易又重新找回自我。所以,我希望過我自己想要的,獨立的生活。”
看到許攸恆眸光黯淡,隱忍着不快。她一咬牙,冷下臉,接着說,“還有,我之所以不把工作的事告訴你,是因爲到目前爲止八字還沒一撇,這工作和……程醫生更是扯不上半點的關係!”
許攸恆輕輕一咧嘴角。
不得不說,他就喜歡這樣坦誠布公的舒蔻,像塊晶瑩剔透的水晶,讓人總能一眼就望到底。
而且,許攸恆注意到,她審時度勢的爲程宇棠換了個稱謂。這說明,她是個懂得顧及別人感受的女人,至少顧及了他的感受。
所以……
他似乎也得做出一定的讓步。
可一想到另一邊令人牽腸掛肚的兒子,他不禁又苦惱的皺了皺眉,“那你答應我。如果一旦你的那一撇沒着落,或是你發現那份工作壓根不適合你,就得馬上接手我的工作!”#6.7356
舒蔻狐疑的瞅着他,從他擰緊的眉頭裡,似乎看到了麻煩和棘手。
誰知道,這男人又在給她下什麼套呢!原則上的事,她可不會稀裡糊塗:“那你得先告訴我,是份什麼樣的工作?”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許攸恆諱莫如深,丟給她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誰讓這女人先前自以爲是,打斷了他的話!這會兒,他纔不要告訴她!
況且,他剛纔頭腦一熱,純粹還沒想好措詞,要怎麼說服舒蔻心甘情願的走進別墅,照顧他的孩子。
現在,許攸恆只唯願周助理那邊,能儘快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舒蔻咬了咬下脣,權衡利弊,一揚下巴,爽快的說,“好啊,許攸恆,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不許和我談條件!”許攸恆沒心思和她玩真心話遊戲。
“那我可沒義務答應你!”舒蔻也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我就當你答應了!”許攸恆猶如一位目中無人的殖民主,宣佈着對她擁有絕對的統制權。
“我可沒答應!”舒蔻的據理力爭,只被他視如空氣,“腿長在我身上,除非到時候,你許先生有辦法,天天把我架到工作地點去!”
這句話,對許攸恆起了作用。他斜睨着舒蔻,從鼻子裡滾出一聲不太客氣的冷哼,“說!”
舒蔻大獲全勝,得意的一撇嘴角,問:“許攸恆,你的英文名字叫什麼?”
“沒有。”許攸恆乾脆果斷。
“怎麼可能。”舒蔻馬上叫起來,“你一定在國外讀過書,怎麼可能沒有英文名字?”
許攸恆顯然不明白,她爲什麼要糾結這個,“誰說在國外讀過書,就一定要有英文名。我沒有,從來沒有。”
舒蔻不信,尤其當他別過頭,不耐煩的說出上述這番話時。
這男人到底是對她的問題不屑一顧,還是心虛,壓根不敢面對她?
舒蔻決定拋開顧慮,聽取程宇棠短信上的意見,開誠佈公的質問他,可不是爲了得到一個這麼含糊不清的答案。
“許攸恆,你把頭轉過來,看着我的眼睛,讓我知道你沒有撒謊!讓我知道,你不是連這種小事也要刻意隱瞞我的人!”舒蔻賭氣似的叫嚷道。
這一次,許攸恆很聽話。他慢慢地扭過頭,一隻手撐着牆壁,盯着舒蔻澄澈的眸子,讓她看到自己烏黑的瞳仁裡,只寫着“誠實”二字。
一邊也帶着幾分負氣的口吻說,“舒蔻,你爲什麼要認爲我在騙你?還有,你打聽這個幹什麼?我在國外生活了將近十年,一直都是用我的中文名,別人要麼叫我許,要麼叫我攸恆,這名字是我母親給取的。我好像說過,她是個很傳統守舊的女子。我想,她肯定不希望聽到,別人用一個不倫不類,也不屬於我的名字叫我。所以,從我踏出國門的那一刻起,就從沒想過要起什麼英文名。難道,這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舒蔻木訥的搖了搖頭,重點是被許攸恆義正詞嚴的氣勢,徹底給擊敗了。
這是許攸恆在她面前,第二次提到他的母親吧!舒蔻發現,他字裡行間,充滿了對他母親的敬意和眷念。
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可爲什麼同樣的母親,卻孕育出像小煒那樣囂張跋扈的兒子呢?
尤其,舒蔻很難把許攸恆口中這位慈愛高雅的貴婦形象,和在背後罵姐姐土蠢醜的尖刻女人,重疊在一起。^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