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理還以爲老闆是在開玩笑。可看到許攸恆肅穆的面孔,又覺得他不像是在說笑。
誰也猜不透許攸恆在想什麼。
他也不想再說話,只是聊勝於無的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內,轉眼只剩下他一個人。
許攸恆早已習慣在空氣的陪伴下,享受孤獨。
陽光像金色的溶液,一點點滲過落地窗和窗後的扇頁,給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圈金邊,把端坐桌前的他,定格成一幅唯美的靜止的畫片。#_#67356
良久,許攸恆纔拿起桌上的vertu手機,用指紋解鎖後,不緊不慢的翻出一張照片。
那明顯是張翻拍的老照片,照片的成色有點泛黃。照片上有位端莊秀麗,氣質出衆的女人。她淺笑盈盈的摟着一男一女,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
扎着蝴蝶花的女孩有着一雙特別迷人的大眼睛。她微微頷首,笑容靦腆。而比她高半個頭的男孩,則表情嚴肅,不苟言笑,小小的年紀已經帶着成年人的古板和倨傲。
許攸恆凝視着老照片,久久的,目光中充滿了思念和緬懷,他用拇指深情撫過照片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張面孔,然後毅然決然的站起來,抓起擱在椅背上的外套,決定聽從舒蔻的建議,回家陪初一……
舒蔻在離開初一家的別墅後。出了院門不久,便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
對方就像是刻意在等她似的,看到她臉上身上黑一塊白一塊的,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熱情的招呼她上車。
舒蔻正愁身處市郊,在這一大片人煙稀少的別墅區,唯恐很難叫到車。所以,也沒猶豫,直接坐上了車。
她沒發現,就在出租車啓動不久後,一輛外表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商務車,悄無聲息的跟上來,直到出租車穿城走巷,花了大半個鐘頭,回到舒蔻今早離開的單元樓下。
她沒精打采的下了車,付完車費,走進被陽光照得亮堂堂的樓道。
那輛商務車隨即鬼魅般的冒出來,從車上跳下一位高大魁梧,頭戴太陽帽的男人。
出租車司機一見他,馬上喜笑顏開,要把舒蔻付的車費轉交給他。
但那男人衝司機搖了搖手,反而掏出一把秒票,遞到了司機手上。
出租車司機似乎沒想到,今兒這趟差事能賺這麼多,喜孜孜的收了錢,開着車揚長而去。
只留下太陽帽擡頭朝樓上瞟了眼,在聽到舒蔻開門進屋後,他才從自己的車後廂裡,抱出一個碩大的紙箱……
再說舒蔻上到五樓,站在那道稍顯陌生的家門外,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不覺踟躕了片刻。#6.7356
不知道昨晚賴在家裡的那個男人走了沒。
一個早上,也沒有他的半點消息,當然,這也和她沒裝手機有關。
可如果一會兒開門進去,那男人還在,還像昨天晚上那樣,大搖大擺的坐在她的沙發上,嚼着她的木糖醇。
她該怎麼辦?
舒蔻不知道,是該叫他滾!還是叫他解釋媒體上的那篇報道?
相信男人的那張嘴,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在舒蔻的耳邊訕笑道。
對!如果這男人心裡沒鬼,如果這男人真的尊重她,在心裡爲她預留了一片神聖地。那麼昨天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讓許攸恆充分的向自己解釋。
甚至在楊秘書被撞後的第一時間,他就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讓自己與他站在一起共進退。
所以……
舒蔻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她一扭鑰匙,推門而入。
室內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一切似乎都和她早上離開時一樣,只除了那張她留下的便條,變成了一團皺巴巴的廢紙。以及兩隻扣在一起的碗盤,把她起個大早,專心製做的愛心早餐,完全變成一堆令人噁心的糊泥。
那男人顯然沒有留下來等她,也沒留下任何訊息,就這麼發了頓脾氣後,走了?
呵!舒蔻盯着被煎蛋的油水,泡得泛起怪味的稀粥,猶如看到一張張和今天早上在會議室裡,見到的那兩個女孩一樣輕蔑嘲諷,不屑一顧的嘴臉。
她忽的拿起那對碗盤,連同合在一起煎蛋和稀粥,一起憤然砸進桌角邊的垃圾桶。
爾後……
“許攸恆,去娶和你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吧!去娶爲你獻身的女人們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儘管讓你的秘密爛在你的肚子裡,你儘管什麼也不要和我說。想拿我當小三小四,想讓我像姐姐當初那樣,忍氣吞聲的,被你招之即來,揮之則去,做你的青天白日大頭夢吧!你滾,滾吧!垃圾桶就是你最好的歸宿!”
還有……
舒蔻在對着垃圾桶,手舞足蹈的罵完後,馬上鐵青着一張臉,殺到沙發前,不由分說扯下曾被許攸恆坐過,碰過的沙發墊,胡亂裹成一團,又怒氣衝衝的塞進洗衣機裡。
再抓起那瓶木糖醇,毫不猶豫的也甩進了垃圾桶。
接着,她又走進廚房,把早上已經洗乾擦淨的平底鍋,木鏟,砧板,菜刀……全叭拉叭拉的丟在水池裡。然後,嘩的一聲,把水龍頭放到最大。
她要重新洗一遍,要認真仔細的洗一遍,她要拿去污粉和消毒劑再洗一遍!
可是……
看着清水慢慢淹過這些餐具,舒蔻的眼淚忍不住像斷線的珍珠,撲籟簌的淌下來。
她在看到那則新聞後,憋了一上午,也忍了一上午的委屈和痛楚,這個時候,似乎才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許攸恆,這男人怎麼能這樣?
怎麼能在自己不知不覺,潛移默化的愛上他之後,又用這種殘忍的,甚至接近致命的方式,來對待她,打擊她呢?
舒蔻從水池裡抽出自己被泡得冰涼的雙手,用溼漉漉的手背,抹了下臉上的眼淚。
“你要結婚就結婚,你喜歡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但如果你就是四年前的那個老混蛋,就先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你休想帶着我的……”
她的咒罵還沒結束,一陣清脆的門鈴突然響徹整個屋子。
這個中午大家都在吃飯的時間,而且,還是她新搬來,左鄰右舍誰也不認識的前提下,會是誰呢?
難道,是許攸恆?
還是……
舒蔻想着從昨晚消失後,就一直沒有動靜的女護士,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