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票
“而且,景世過去並非像你所說,除了房產和建工,從未涉足過其它領域。四年前,許正閎先生在哥倫比亞與當地政府及公司,合作開發的五星級酒店與水上樂園,在今年都實現了反轉性的盈利。這恰好證明,我們對文化旅遊業的拓展,是有過成功的先例……”
舒蔻的嗓音清脆甜潤,卻鏗鏘有力。
讓所有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帶上了刮目相看的味道。
“柳老,沒想到,這女人年紀輕輕,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嘴上一套一套還挺厲害的。”那個四十來歲的女董事,湊近旁邊一位滿頭白髮的女人耳邊說道。
“那當然了,有高人在背後指點嘛!”姓柳的女董事,見怪不怪地笑了笑。
“高人?”對方疑惑。
舒蔻繼續:“雖然,這個項目的工期長,投資大,預計的回報期也長。可是它一旦建成,將成爲亞洲最大的主題樂園,不但可以爲本城提供幾千個工作崗位,對於我們景世的形象,也會有一個巨大的提升,這些潛在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旁邊,又有人小聲嘀咕:
“哎,你覺不覺得這女人,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特別像一個人?”
“許攸恆嗎?”
“我看,是許攸恆教她的吧!”
“許攸恆不是還躺在醫院裡嗎?”
老爺子眯起眼睛,和其它人一樣,猶如在舒蔻的背後,看到了一個形似許攸恆的身影。
“……都說新的血液,帶來新的活力,新的項目,才能帶來新的機遇。固守自封,原地踏步,只可能讓我們景世面臨更大的困境和挑戰,許攸恆正是預先看到了這一點,纔會力圖做出改變。如果,我們在座的各位,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貿然放棄這個項目,就意味着……”
“說這麼多,誰教你的?”許沛燁惡劣地打斷了她。
不僅僅是對她剛纔打斷自己的報復,而且,他眼中的舒蔻,也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另外一個總是讓他備感壓力和惶恐的人……
舒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驕不躁的重新坐下。
“既然,有人對沛燁的提案有異議,那麼我們大家就像以前一樣,投票決定好了。”許正智大手一揮,篤定了沒人會站在舒蔻那一邊。
有人搖頭。
有人躊躇。
有人暗自思忖。
有人一語不發的在心裡打着小九九。
只有一個戴着老花鏡,看上去年紀最大的老頭,高舉雙手贊成:“是啊,是啊!還是投票最民主,最公平!”
一時間,偌大的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明白,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投票表決,還意味着景世,和許家兩股勢力的交鬥。
舒蔻咬了咬下脣,早前的不安和膽怯,又襲上心頭。
這一次,她不是因爲怯場,而是怕輸!
她看到身邊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伸手擋住另一隻手,按了下桌上的方盒。
這才明白,自己面前這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是個投票器。
紅色,綠色,白色。
三個按鈕,沒人告訴她,哪個纔是同意,哪個是反對呀!
此時,許沛燁已經趾高氣揚地回到座位上。
看到手足無措的舒蔻,他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似乎就等着欣賞,她最後的潰敗。
舒蔻白他一眼。
正想站起來,問一下坐在屋角,做着會議記錄的女秘書。
這時,手機在她包裡震動了幾下。
她悄悄掏出來一看;
記住,紅色反對,綠色同意,白色棄權。你按紅色的就好了。
是周助理及時給她發來的短信。
舒蔻頓時鬆了口氣,側頭看去。原來,會議室的門虛掩着一條縫,那傢伙大概一直賊精精的躲在門外偷聽吧。
“好了。”許沛燁又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大家可以看看結果。”
他信心十足地轉過身,和所有人一起把視線投向老爺子身後的顯示板,臉色倏地一沉……
七紅對七綠。
還有一票棄權。
他難以置信地掃了眼會議室。
一點沒料到,居然會有這麼多的人,選擇站在舒蔻那一邊。不,是選擇站在了許攸恆那邊。
“呵,”老爺子對眼前呈現出的狀況,似乎感到特別的有趣,他輕輕叩了叩的桌面,笑道,“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沒投票吧。正閎!”
許父緩緩地站起來,目光掃過衆人的頭頂,在舒蔻的身上定格了幾秒。
‘求你了,求你了……’舒蔻捂着嘴巴,覺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吐出來了。
許父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飛快地按了一下紅色按鈕,爾後,轉身走出會議室。
他拉開門時,縮在外面的周助理差點一頭撞進他懷裡。
不等周助理站穩腳跟,他厭惡地瞥了對方一眼,流星大步的繼續朝前走。
“等等。”舒蔻急匆匆地追了出來。
許父充耳不聞,徑直走進電梯。
僅管,他沒有轉過身,僅管,他的背影依舊傲慢無禮。
但舒蔻,還是站在電梯外,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謝謝您。”
“舒小姐,真沒想到,你……”周助理喜笑顏開地站在她身後,好像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她,“你是怎麼想到那些說辭的,我給你的資料裡,也沒提到許先生父親去哥倫比亞的事啊!”
舒蔻抿着嘴,暗自竊喜,“不告訴你。我要等許攸恆醒過來之後,再告訴他。”
“那……”周助理也沒追問,只迷惑地盯着合起來的電梯問,“許先生的父親爲什麼會突然……我還以爲他會棄權呢!當時,我嚇得一身冷汗都淌出來了。”
舒蔻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想着精神病院裡的那顆石榴樹,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此時,會議室內的其它人,依舊坐在原位,對剛纔的結果,興奮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真沒想到啊,這許正閎居然會把最後一票,投給了姓舒的女人。”
“畢竟,許攸恆纔是他的親生兒子嘛。”
只有,許沛燁父子面呈菜色的坐在桌前,呆若木雞,沒有和任何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