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昊很快就冷靜下,自己有幾斤幾兩,只有自己最清楚。
單槍匹馬去偷寨門,不過是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到,而且爲了長青山的鄉親和戰功,自己也必須去做。至於和那魔頭單挑,卻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而是那魔頭太過猖狂,自己的傲骨被激發了出來,想給那魔頭一點厲害瞧瞧罷了。再說死到臨頭了,自己難道不拼命反抗,反而坐以待斃?如果那樣做,那就不是周昊了!
周昊摸摸後腦勺道:“呵哪裡有侯頭你說的那麼誇張!我只不過是出自本心,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罷了!可值不得大夥這般高看。”
侯胖子搖搖頭:“侯爺我從軍二十年,東征西討、南征北戰,上至王侯將相,下到乞丐娼妓,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侯爺的武技雖算不得頂尖,但這看人的眼力,卻半分不比人差!正是因爲你小子做事發自本心,沒有絲毫做作,性子純樸有傲骨,敢作敢爲有擔當,臨事不慌、不亂,足夠機智冷靜,殺伐果斷而心存憐憫,侯爺我才這麼看好你小子。”
周昊被誇得徹底暈菜了,自己真的有那麼優秀?侯胖子口中的周昊,真的是自己?若不是侯胖子正一臉嚴肅地盯着自己,還以爲他在說哪裡的絕代天驕、曠世人傑呢!
周昊對自己的認識很簡單,是從來都不比任何人差,但也從來不比任何人更高貴。這和侯胖子口中的周昊,距離彷彿不是一般的大!
只聽侯胖子又繼續道:“你小子以後不管走到哪一步,記住侯爺一句話:堅持本心,千萬莫要迷失了自己!”
“堅持本心,千萬莫要迷失自己!”周昊喃喃自語了幾次,揣摩着其中的含義,最後揚起頭,堅定地答道:“侯頭,我記住了!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
回程的速度,比來時更慢上不少。原因有兩個,一是救出來的數千高麗人,大多是老弱病殘,根本就走不快;二是扶桑人在高麗收刮的無數財貨,還有大營中囤積下來、準備用來進攻北燕的大批兵器、盔甲和糧草,大多便宜了薛大將軍的親兵營。
一千騎兵實在人數太少,那數千高麗人也再次充當上了苦力,所有人都推着戰利品碼得老高的大小板車。還有大批帶不走的東西,統統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許多戰馬也揹負了太多的戰利品,差點都走不動道了。直到第三日下午,大隊人馬才走出長青山,上了大道。
再次路過雙烽寨,周昊在侯胖子那裡請了半個時辰假,回去看望爺爺,發現雙烽寨一切如舊,爺爺的身板也一如往昔的硬朗,這才放心的去追趕大隊伍。
臨走之前,周昊還收到意外的驚喜。那暴熊的腿筋,已經被爺爺硝制好,做成了絕佳的弓弦送給周昊。而周昊正好感覺自己的牛角弓太軟了,欣喜之餘,連忙換上暴熊筋做的弓弦。
一試之下,感覺牛角弓足足強上了大半!連續開弓稍稍有些吃力,但拉滿仍然不成問題,只是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連開數十弓了。
追上大軍後,周昊又找到隨軍的兵器匠人,用精鋼加強了一下弓臂的強度。到最後,周昊手中的牛角弓,一舉升級成了五石強弓。這下週昊連想要拉滿,都覺得有些吃力了。
到了這個時候,周昊才能確認自己雙臂的力量,已經有五百斤左右的力道。就在幾天前,周昊雙臂的力量,只有三百七八十斤。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居然就漲了一百多斤!
這麼恐怖的增長速度,連周昊自己也想不通。
“究竟是什麼原因?小爺從那個山洞出來以後,胃口就大得不得了,力氣也漲得飛快。”周昊暗自想到,突然想起鑽進左掌心的那個神秘骨刺,趕緊將左手伸到眼前,低聲道:“難道就是這個骨刺搞的鬼?”
左掌心的傷口,早已經完全癒合了,只剩下一道白色疤痕,如同一張小嘴一般,橫亙在掌心之中。
周昊試着去感知那神秘骨刺的存在,但依然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好將這個疑問暫時放在了一邊。
......
從長青山出來,沿着大道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穿城過鎮走上八百餘里,就是遼東郡的郡府——龍襄城。
龍襄城坐落在綠松江與黑龍河交匯處,在設立之初,本叫做龍襄塞,是一座用來抵禦塞外異族的大型要塞。兩千餘年來,伴隨着人族人口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塞外異族也早已向極北酷寒之地遷徙,這龍襄塞逐步變成一座人口過百萬的巨城。
大隊人馬又走了整整六天,終於回到龍襄城。還未進城,又一次得勝而歸的薛大將軍,興致頗高地大喝一聲:“兒郎們,給老子把得勝鼓敲起來!”
早有準備的數十親兵,趕緊賣力地敲起馬背上的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整齊高亢的鼓點,撼動人心,直衝雲霄。
伴隨着鼓點響起,一條奔騰不息的寬闊大江映入周昊的眼簾。一座巨大的連拱石橋,如同彩虹一般,飛架大江兩岸。在石橋的對岸,一座偉岸的雄城,如同一條蟄伏的上古巨龍,臥伏在大江邊,十來丈高的雄偉城牆,一眼望去,根本無邊無際。
周昊咂咂舌頭,心想這一路行來,也見過幾個城池,但和這龍襄城一比,那些城池根本只能算是小鎮!
跟着前面的騎兵,周昊踏上了長長的連拱石橋,一眼望見正對石橋的巨大城門外,早已經旗幟招展,聚集了好大一幫人。
待到大隊騎兵擁着薛大將軍走下石橋,那一大幫人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只剩下一頂黃傘蓋下,一個身穿黃袍、身材和侯胖子有得一拼的傢伙,仍然端坐不動。
“恭迎薛大將軍得勝而歸!”那跪着的一大幫人,高聲恭迎道。
“都給老子起來吧!”薛萬徹大手一揮道。
一幫人站起身來,一個身穿絳紅官袍,長相干練的中年人,上前幾步畢恭畢敬道:“大將軍此次進擊扶桑人,大勝而還,若是朝廷接到戰報,定會大肆嘉獎一番!”
“哼!朝廷那幫老貨,不找老子麻煩就謝天謝地了,老子豈會稀罕他們給什麼嘉獎!”薛萬徹馬鞭一揮,滿是不屑道。
周昊衝着侯胖子輕聲問道:“侯頭,這人是誰?”
侯胖子不屑道:“還會是誰?就是這遼東郡的郡守何不歸唄。不歸不歸,咱們當兵的,聽到這名字就晦氣!”
周昊微微一驚,沒想到一郡之首這等大官,見到薛大將軍居然也要行跪拜禮,態度更是恭順得不得了。
按理說,這遼東郡守和遼東都督,一文一武都是正三品官,本是平級,誰也管不着誰。但薛萬徹頂着兵部尚書、鎮國大將軍的頭銜,都是正一品的官職,這就遠遠要高過郡守的品階。更何況薛萬徹還是世襲的國公爺,別說區區一個郡守,就是當朝宰相,見到薛萬徹,起碼也要躬身爲禮。
那何郡守一躬身,繼續道:“下官等人,已爲大將軍備下薄酒,準備爲大將軍洗塵慶功,還請大將軍賞臉!”
薛萬徹馬鞭一揮道:“改日吧,今日還要先爲軍中將士慶功,沒空。”
“是,是,是!下官明白,不過......!”何郡守瞟了一眼,在黃傘蓋下仍然端坐不動的高麗王,誠惶誠恐道:“不過這慶功宴是高麗王親自備下的,大將軍若不去,只怕會落了高麗王的面子!”
“哼!亡國之君,還有何面子可講!”瞟了一眼那兀自端着一國之君架子的高麗王,接着又回頭看看跟在親兵營後面,比乞丐還不如的數千高麗人,薛萬徹突然滿臉促狹的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