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的氣氛讓大豐京城顯得歌舞昇平,這個年代也沒什麼娛樂,閒暇之餘百姓們除了賭博就是喝酒。一到夜晚,煙花之地成了最熱鬧的場所。
西街衚衕的一座青樓裡,粘杆處朱雀使穆其獨自坐在‘天’字號房中,桌上擺了幾樣小菜。房間的秀牀上躺着一名豔麗女子,宛如熟睡一般一動不動。穆其一個人飲着酒,與外面的喧譁相比,到顯得有些孤獨和蒼涼。
穆其可不是來這裡尋花問柳的,朱一告知他今晚朱府的人要‘做點事’,穆其可不敢大意,馬上派人調查此事。粘杆處強大的情報機構可不是吃素的,很快穆其就得到了消息,經過分析,穆其吃驚的發現朱天降居然要動三皇子玄樂的人。這一下,穆其可坐不住了。他到不是擔心朱天降敢對玄樂下手,而是害怕朱天降一瘋起來,連‘西園’給砸了。
這家青樓距離三皇子的‘西園’不遠,穆其專門選在這裡,爲的是行動方便。
房門一開,一名公子哥似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年輕人向外看了看,小心的把門關閉。
“大人,咱們的人手都佈置完畢,白虎使耿彪大人派來五十名白虎衛,都埋伏在西園周圍。”年輕人上前小聲報道。
別看穆其身爲朱雀使,他卻是以前跟隨林風的老人,所以在輩分上要高於白虎使耿彪和玄武使歸山碩。在粘杆處裡,穆其的權利非常大,可以說是除了衛展之外地實權人物。今晚之事穆其並沒有報告給衛展,而是直接調派了白虎衛來幫忙。
“告訴咱們的人,只要朱府不衝擊西園,外面的人他愛殺多少就殺多少。一旦朱府的人衝殺西園,馬上亮明身份讓對方退去,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動手。”穆其冷冷的說道。
“屬下明白,大人放心,朱府中幾位大人與咱們都熟悉,應該不會有衝突。”
“恩,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及時向我彙報。”
穆其說完,年輕人答應了一聲,小心的退了出去。穆其冰冷的面孔中透着一絲擔心,畢竟西園是皇室祖產,你朱天降與玄樂拼得你死我活他可以不管,但是衝擊西園,那就說不過去了。從目前的身份上看,西園的人只是一些‘馬伕’和‘下人’,屬於平民階層。而朱天降聰明之極,他的人幾乎都成了安察院官差,屬於吃‘皇糧’的。這些人要是動起手來,西園的人死了也是白死。所以只要朱天降不衝擊西園,穆其也不想多事。
穆其心裡很清楚朱天降暗中的勢力不小,光上次他發現的幾千人馬就足以撼動京城。真要是動起手來,別說是小小的西園,即便京城的粘杆處全部出動,也未必能吃的下朱天降。針對今晚的行動,穆其心裡並沒有責怪朱天降,反倒覺得朱天降這樣做,頗有幾分林風執掌粘杆處時候的血性。
穆其知道,以朱天降現在的官品與地位,玄樂根本不該派人對他進行監視。除非玄樂坐上了皇位,朱天降或許會忍氣吞聲,但是現在,玄樂的做法等於是主動挑釁。如果是其他大臣也就罷了,偏偏去招惹這個渾身是刺的朱天降,這不是找事嗎。
穆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從內心講他是站在朱天降的一方。且不說朱天降在粘杆處呆過一段時間,就從林風那邊算起,穆其也把朱天降視爲自己人。但是穆其非常替朱天降擔心,擔心他這樣下去以後會非常悲慘。玄樂已經是鐵板釘釘的皇儲了,朱天降還這麼強硬,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朱一的宅院裡,大牛拎着鐵棍來回走着,心裡急的跟貓撓似的。今晚的行動,朱天降把朱一夏青及朱二等都派了出去,唯獨沒讓大牛參加。大牛本身就是愛湊熱鬧的人,這麼刺激的事情不讓他參加,這就跟酒鬼見了酒不讓喝一樣。
“大人,讓我去吧,大牛求您了。”大牛靠着門框,一臉哀求的看着朱天降。
“麻痹的要進來就進來,不進來就把門關上,好不容易贊點熱乎氣都讓你放跑了。”朱天降瞪着眼罵了一句。
朱天降也弄了一桌子酒菜,大牛沒心情上桌,朱天降只好自己喝着小酒等待着消息。
大牛耷拉着腦袋走進大廳,用腳把門撥上,“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讓我去吧。”
“去幹嗎,找死埃你小子那點斤兩在馬上作戰還算可以,黑燈瞎火的去拼命,不想活了是吧。”
“大人,我這鐵棍一輪開,誰也別想靠近我。”大牛握着鐵棍自信的說道。
“這我相信,你小子鐵棍輪起來到能砸死個三五人。但是,我估摸着三五個裡邊最少有一半是自己人。”朱天降翻了翻白眼,拿起筷子叨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
大牛鬱悶的把鐵棍往門邊上一杵,走到桌前伸手就撕了只雞腿下來。
“麻痹的你洗手了嗎,你抓完了老子還怎麼吃。”朱天降氣憤的罵道。
“你不讓我去,我就把菜都抓一遍。”大牛倔強的挺着脖子。
“操,學會頂嘴了是吧。少廢話,趕緊坐下來老老實實的陪我喝酒,不然以後什麼事情你都別想參與。”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去。”
“呵呵,娶了耶律竇哈,脾氣也跟着見長了。那行,你小子只要敢走出這個門,以後就永遠別在見我。”朱天降故意板起臉,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一看到朱天降真的‘生了氣’,大牛無奈的坐了下來,端起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大人,您是不是覺得大牛沒本事,跟着去礙事?”大牛委屈的問道。
看着大牛認真的樣子,朱天降笑了笑,“大牛,不是你沒本事,關鍵現在你有了竇哈大妹子,我總的爲人家着想。你小子死了到沒什麼,萬一被人家砍成了太監,這不是毀了人家竇哈嗎。”
朱天降一句玩笑話,讓大牛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大牛雖然笨了點,但並不傻,他知道朱天降是爲他好。但這樣的事情不讓參加,大牛老覺得自己在朱天降面前就是個廢物。
“大牛,今晚這一動手啊,咱們的計劃也得提前了。過幾天你就向禮部打招呼,就說思親心切,準備正月裡就帶着新媳婦回老家成親。到時候我會以安察院的名義安排差人護送你們回家,把咱們的人全部帶走,除了朱二的暗子京城裡一個不留。”朱天降一邊喝着一邊說道。
“大人,要走就走,還跟他們打什麼招呼。”
“你懂個屁,竇哈這身份能是隨便走的嗎,再怎麼說她還有個天青使臣的身份。”
“那行,您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大牛也懶得想這麼多,端起酒壺灌了幾口。今晚不讓他參加行動,大牛準備來個借酒消愁。
大牛也不說話,朱天降更是跟他沒什麼聊的。兩個人在屋中喝着悶酒,不到一個更次的時間,朱一等幾路人馬都返回了宅院。看着夏青身上沾有血跡,朱天降嚇了一跳。
“怎麼,受傷了?”朱天降吃驚的看着夏青。
“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西園這些人中,確實有幾個身手不錯的好手,雖然咱們是突襲,居然也讓對方傷了十幾名兄弟。不過好在都是輕傷,養幾天就好。”夏青輕鬆的說道。
朱天降一聽,懸着的心這才落下,“怎麼樣,還算順利吧。”
“大人,咱們的目標一個都沒跑掉,全部斬殺。不過,在西園外遇到了粘杆處的人。不然我非把那些人頭釘在西園牆上不可。”朱一接口說道。
朱天降點了點頭,“穆其耳聰目明,這樣的事情瞞不過他的耳目。給玄樂一點警示就行,不必把整個西園都端掉,那樣的話,玄樂會瘋狂反撲的。現在只是斬斷了玄樂的幾個爪牙,還不至於跟咱們拼命。朱二,讓兄弟們都下去休息吧。這兩天把西園盯緊,咱們也不能大意,防止被他們反咬一口。”
一場大擊殺,就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轟轟烈烈進行完畢。別看京城裡更夫巡狩不少,但是碰上這樣大規模的拼殺,小隊巡城兵都會躲的遠遠的,大過節的沒人想上去找死。大不了事後把屍首一收,有人來報官就推給刑部過問一下,沒人來報官,找個草蓆一裹埋了完事。
玄樂在皇宮喝的微微有點暈乎,今晚成武皇心情愉悅,他不說散場沒人會走。等玄樂回到皇子府的時候,已經快到三更天。
“主子,您可回來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府中管家一看玄樂回來,急忙跑過去喊道。
一到晚上皇宮就禁止出入,這些人無法進宮給玄樂彙報消息,只能苦苦的在府中等候。這一晚,西園三十幾名好手被人斬殺,西園的幾位頭目都快氣瘋了。
“怎麼回事?”玄樂揉着印堂,有點生氣的問道。大過節的說這樣的話,確實有點不吉利。
“主子,是西園出事了,馮四正在廳裡等您呢。”管家一看玄樂臉色不好,謹慎的說道。
玄樂一聽,激靈打了個冷顫,酒意也消失了一半。玄樂趕緊下轎奔向大廳,西園是他的心頭肉,玄樂可不能讓自己苦心建立起來的西園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