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捕頭可傻了,撓着腦袋指着朱二說道,“大人,這不是朱……!”
沒等他說完,申報工就怒吼了一聲,“什麼豬啊羊的,我看你們就是一羣飯桶,還不快滾!”
“大人,可是……!”
“什麼可是,你小子這捕頭不想幹了是吧。”
一聽這話,那捕頭也明白了什麼,一擺手,趕緊帶着衆捕快向前面跑去。
朱天降感激的一掀轎簾,讓七公主坐在轎中,朱天降獨自走了下來。
“老申,你這樣做,就不怕被抄家問斬嗎?”朱天降擔心的說道。
雖然朱天降很想逃出京城,但他不想連累了這樣有情有義的朋友。平時申百工與朱天降之間關係不錯,連朱二都沒想到關鍵時刻,申百工會冒着殺頭的危險來救朱天降。
“呵呵,這幫小兔崽子都讓我養熟了,不怕。”
申百工說着,感嘆了一聲接着說道,“朱大人,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申大人,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謝謝!”朱天降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申百工擺了擺手,“朱大人,危險還在前面呢,粘杆處和西園的人都已經出動了,希望朱大人吉人自有天佑。”
朱天降點了點頭,雙手抱拳,“申大人,您也保重。”
申百工抿了抿嘴,他明白現在不是嘮嗑的時候,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但申百工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申百工看了看轎子,嘆息着向自己的馬屁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
“唉!老了,眼也花了,今晚我可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申百工一走,米鋪二樓立刻跳下幾個人來,馬上打開米鋪大門,把轎子擡了進去。
朱天降非常感慨,申百工與他非親非故,又不是自己核心圈內的人,能這麼大義的放他一馬,這需要承擔多大的壓力。朱大官人可不知道,申百工早已經把他當成‘神’來對待,即便是換成楚雲,都不一定能放過朱天降。但是申百工卻敢這麼做,因爲他相信自己崇拜的偶像,會得到天佑的。
好在是刑部司衙的人遇見了朱天降,要是換成守備營的人馬,那朱天降可就在劫難逃了。這一刻,幸運的天平再次傾向於朱天降。
朱記銀樓在京城的生意衆多,這家米鋪只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店。朱天降隱藏在這裡,反倒是比隱藏在大賬房那邊安全的多。
黑夜之中,外面的官兵並沒有因爲找不到朱天降而平息。特別是海東昇所帶的驍騎營兵馬,追着朱一夏青的馬車繞了大半個京城。朱一和夏青一直順着城牆跑,正好避開了京城中心街道的路卡盤查。海東昇有意放他們一馬,故意壓着馬速追逐。海東昇身爲驍騎營大統領,他不打馬飛奔,後面的人絕對不敢超越。即便是在追逐當中,隊伍也要保持完整陣型。不過,再怎麼壓速,終歸是距離越來越近。
朱一和夏青回頭看了看,兩個人早就發現身後的隊伍並沒有全力放開。
“朱一,大人應該從另外一條線路脫身了。海將軍這是給咱們面子,咱們也不能讓人家難看,脫身吧。”夏青從馬車的另外一側說道。
“好,咱倆連夜翻越城牆,按計劃南下在彭城與大人匯合。”
朱一說完,對着趕車的兄弟接着說道,“兄弟,前面拐彎處你先逃,我和夏青把身後的追兵引開。”
“兩位大人,你們一路保重!”趕車的兄弟是朱二留在城內的暗子,他的使命是繼續在京城蒐集消息,所以不能跟隨朱一夏青出城。
夏青回頭看了一眼,單手一按馬背,嗖的一下騰空而起,落到了大車之上。夏青接過繮繩,開始由他來駕着馬車。
馬車來到彎道處,那名兄弟往前一躍就地一滾,順着旁邊岔道嗖嗖嗖跑了過去。
轉過彎道不久,海東昇就發現馬車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而且,車兩邊的馬匹上已經空無一人。海東昇心中一怔,馬上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車中並無朱天降。朱一和夏青故意引衆人來追,這時候恐怕兩個人已經棄車而去了。
想到這,海東昇馬鞭一揮,頓時加快了速度。驍騎營很快追上了馬車,一名校尉飛身而上,拉住了狂奔的馬匹。
衆軍士呼啦一下把馬車圍了起來,經過一番檢查,那名校尉來到海東昇面前。
“稟報大人,車內空無一人,罪臣已經逃了。”
海東昇裝模作樣的下馬查看了一番,然後把臉一本,“來人,通知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城。爾等分成三隊,繼續搜尋罪臣朱天降的下落。”
海東昇吩咐完畢,自己卻是帶着四名親兵,打馬向皇宮奔去。既然人沒抓到,總得回去覆命。
皇宮頭城門大開,成武皇與玄樂都坐在乾殿之內,等待着各路人馬的消息。
直到四更天,各路人馬紛紛來到乾殿向成武皇覆命。粘杆處來的不是衛展,而是白虎使耿彪。得知衛展受傷,成武皇不禁吃了一驚。當年他就知道林風武功了得,沒想到隱居了這麼多年,功夫一點也沒有退步。針對粘杆處的失利,成武皇沒有責怪,反倒是趕緊傳令太醫去給衛展診治。
當申百工海東昇及守備營還有布隆這些人來報的時候,可沒有享受到衛展的待遇。這羣人被成武皇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沒當場仗責。
成武皇當即下旨,命令這幾日城門不得開放,全城搜捕罪臣朱天降及逆女小七的下落。
玄樂的臉色冰冷,在乾殿之上他是一言未發。玄樂現在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的班底,離開乾殿之後,玄樂馬上趕往了西園。
忙碌了大半夜的成武皇,把次日的早朝也取消了。不過,沒等成武皇睡上兩個時辰,就被寢宮外面的吵鬧聲吵醒。
“什麼人敢在朕的寢宮之外喧譁!”成武皇坐起來怒喝了一聲。
聽到喊聲,魏正海慌張的跑了進來,“回皇上,靖王千歲及玄珠小王爺要面聖,奴才攔也攔不祝”
成武皇一聽,腦袋都大了一圈。不用問,他也知道自己這位弟弟和兒子是來說情的。成武皇知道如果不見,靖王沒準真敢拎着打王鞭衝進來。
“告訴他們候着,朕這就更衣。”成武皇揉了揉印堂,無奈的說道。
魏正海一聽,趕緊跑了下去。剛纔靖王一怒之下,差點沒掄起打王鞭抽他。
不大一會兒,成武皇穿戴完畢,無精打采的走了出來。靖王與玄珠都是雙眼通紅,看樣子這一夜兩個人都沒睡。
“臣弟,參見皇兄……!”
“兒臣,叩見父皇……!”
“都免禮吧,我說你們還想不想讓朕安靜一點,朕的龍體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看你們怎麼辦。”成武皇怒斥着坐到了禪椅之上。
靖王跟玄珠一個比一個會裝,對成武皇的話,兩個人彷彿都沒聽見。
看到成武皇坐下,靖王上前一步率先說道,“皇兄,昨晚之事臣弟覺得不妥。即便是朱天降有謀逆之心,這與郭天信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就因爲她們是翁婿之交,就要連郭家一併剷除嗎?如果這樣,那臣弟豈不是也要受到牽連。”
靖王這邊話音一落,玄珠也跟着說道,“父皇,朱府管家洪柏超,乃是小青生父,洪家衆人昨晚受到牽連,被兒臣阻擋下來。如果說他們也有罪,那兒臣願意代爲受罰。”
成武皇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啪的一拍桌案站了起來,“你們……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兄和父皇,難道爲了一個罪臣朱天降,就至我大豐江山不顧了嗎。靖王,我問你,一旦郭天信利用其威望發動鎮南兵變,誰能阻止的了。”
“皇兄,郭家世代忠烈,臣弟敢擔保郭天信不會這麼做。”
“你擔保?他要是真這麼做,那可是血流成河的事情,你擔保的起嗎!”
“皇兄,你想過沒有,郭老夫人剛辭世沒幾天,您就向郭家舉起了利刃,這會令多少臣子感到寒心的。自您上位以來,一直以仁德行天下,但在這件事上,您可是要親手毀了‘仁德’二字。”靖王極力辯駁,他知道大豐朝除了他靖王之外,沒人可以保的下郭家。
成武皇臉色異常陰沉,站在他的立場上,郭天信絕對不能放掉。甚至說,還得儘快斬殺才行。不然的話,只要郭天信活着一天,鎮南的軍心就不會穩定。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只有快刀斬亂麻,纔會斷了鎮南官兵的念想。沒有了郭天信,鎮南大營就沒有精神支柱,朝廷派去的人才好接管。不然的話,只要郭天信傳個口信過去,這些人恐怕就能揭竿而起。
“靖王,不必說了,朕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郭府的下人,朕可以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法外開恩不追究責任,但是郭天信必須得死。至於洪家那些人,你玄珠既然想養就養着吧,父皇沒空操那份閒心。不過,如果你敢向小七那死丫頭一樣幫着朱天降,那就別怪父皇無情了。”
成武皇雖然是對玄珠這麼說,但靖王明白也是在敲打他。靖王本想再替郭天信辨別幾句,卻被成武皇一甩袖袍,幾名太監硬着頭皮把靖王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