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又何嘗不知,他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現在兩人能夠逃命,是爹用生命換回來的。
他現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要保護月兒離開這裡,不管怎麼樣,他和月兒一定要活着,要爲爹報仇。
父親死了,是被楚璃殺死了,是她親眼所見,她看到楚璃一劍貫穿了父親的心臟,那一張臉冷漠絕情,不復往日的溫潤。
生平第一次,慕容月起了殺心,她好像將楚璃五馬分屍,將他的心掏出來看一看,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慕容月迎着冷冽的風,淚水順着臉頰肆意流淌,她現在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劍刺入*的聲音,她能看見父親倒地身亡的場面。
“少爺,小姐,就是這兒了。”秦蓉說着,帶着慕容宇兩人來到了長秋宮。
慕容宇看着正站在門口的身影,腳步微頓,隨即快步走了進來,看着慕容煙說道:“密道在哪裡?”
“跟我來吧。”慕容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將滿腹的話壓了下去,輕聲說道。
進了殿內,慕容煙將自己的牀板打開,露出裡面的密道,開口說道:“這密道是通往京城外的林雲山,你們去了以後小心些。”
“這是早在半年以前,皇上在這裡修的密道,除了皇上的幾名親信和我,沒有人知道,你們快走吧。”慕容煙見沒人動,再次解釋道。
慕容宇一把拉住慕容煙的手臂,一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開口說道:“你不跟我們走?”
“他們的人馬上就到了,我給你們拖延時間,更何況如果我也無緣無故失蹤,怕是太后一定會有所懷疑。”慕容煙搖頭說道。
“這裡太危險了,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慕容宇蹙眉說道。
慕容煙看着慕容宇眉宇之間的焦急,心頭微動,輕輕地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手中抽了出來,笑着說道:“來不及了,快走吧。”
“不行,你必須跟我走,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一個人不管,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一個人送死。”慕容宇額上青筋暴起。
“你又要像三年前一樣拋下我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慕容宇咬牙切齒的說道。
慕容煙聽到他的話,終於控制不住,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開口說道:“慕容宇,對不起。”
說完,慕容煙狠下心來,趁着慕容宇不留神之際,一把將他推了下去,然後按下機關,將密道合上。
“我愛你。”
慕容宇被猝不及防的按到了地道中,在密道合上的那一剎那,他聽到慕容煙微弱的聲音,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唯獨兩個人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
“慕容煙,你把門打開,慕容煙?”慕容宇不停地拍打着密道的門。
慕容月看着慕容宇的樣子,她苦笑了一聲,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來哥哥有喜歡的人,而這個人竟然是皇后姐姐。
“哥,你別再拍了,皇后姐姐是不會開門的。”慕容月看着慕容宇,沙啞着聲音說道。
秦蓉也點頭說道:“少爺,現在我們逃命要緊,否則豈不是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慕容宇微微閉了閉眼,沒錯,他是該走了,爲了父親,爲了煙兒,他不得不走,不得不繼續活下去。
可是外面的那個人,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這一生他恐怕都不會再這麼愛一個人了。
而此時在外面的慕容煙,將密道封上以後,將已經僵硬的楚臨君抱在懷裡,輕輕的親了親。
“青玉,珞鸚,你們兩個趕緊走吧。”慕容煙對着兩人說道,今天的這場叛亂,所有的人都逃了,唯獨她們兩個一直留到現在。
“皇后娘娘,我們不走。”兩個人均是跪在地上說道。
慕容煙看着兩人開口說道:“跟着我,就算是死也不怕嗎?”
“不怕。”青玉兩人擡起頭,目光堅定。
“去把殿門關上,青玉,去取燈油和炭火來。”慕容煙也不強求,或許在死的時候有人陪着,便沒有那麼孤單了。
三人將燈油澆在棉被上,將炭火倒在上面,火遇上燈油,很快便蔓延開來,慕容煙抱着楚臨君躺在牀上,看着滿眼的紅色將她們吞併,脣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場大火至少要燒上一夜吧,這樣就夠慕容宇他們逃走了,這一生她沒有虧欠過任何人,唯獨他。
她知道慕容宇的心意,也知道如果今日自己跟他走了,他還會像三年前那般對她好,可是她卻做不到。
這三年來,她能夠穩坐皇后的位置,不僅要應對各樣的嬪妃,還有虎視眈眈的太后,慕容宇根本就不知道,其實她已經變了。
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單純善良,能陪他舞劍下棋的煙兒了,她終究是配不上他了,只希望他能遇到一個更好的女人,比她還要愛慕容宇。
楚璃冷眼看着長秋宮越燃燒越旺的大火,面色發冷,看來還是讓慕容宇和慕容月兩個人逃走了。
“傳令下去,全力緝捕慕容宇兩人。”楚璃陰沉着聲音說道。
禪瑜擺了擺手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追了,現在皇上只需要做好登基的準備即可。”
“有國師在,本王還需要準備什麼?”楚璃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麼多年,雖然禪瑜一直爲了他謀求大業,但是這手伸的實在是太長了些,說起話來倒比他更管用三分。
而且他卻不知道這個禪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讓母后如此的看重與他,這讓他十分惱火。
禪瑜卻絲毫不在意,看着楚璃的背影說道:“皇上慢走。”
這長秋宮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夜,這一夜,皇宮血洗,整個京城都是風雲暗涌,改朝換代不過在一夜之間。
京城裡千瘡百孔,多少的王公貴族,一夜之間滿門被滅,慕容府自然是首當其衝,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僕人,統統被降罪問斬。
最可笑的是,這監斬官竟不是別人,而是慕容慶,不過已經更名爲上官,現在應該叫上官慶,現如今的他在早朝之時便被提拔爲刑部尚書,官居二品。
而他的兒子上官俊也是二品的少年將軍,而上官晴則是入了皇宮,被封爲了晴妃,真可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頂着慕容府頭銜的,今日終於也算是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