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宮邪空出了一天時間。
從他說能帶宮小白出去玩的那天起,她就興奮得不行,每天走路都在哼歌,步子輕飄飄地,像踩在雲朵上,能隨時飛起來。
早上,宮邪換好了衣服,敲響了宮小白臥室的門。
“進。”
推門進去,瞧見小姑娘在衣帽間裡晃動。
衣帽間的拉門沒關,她正在裡面挑衣服,一會翻翻這條裙子,一會摸摸那件短袖,沒個主意,衣櫃裡的衣服被她倒騰的一團亂。
“穿長袖長褲。”宮邪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宮小白還以爲是阿姨過來叫她吃早飯,聽到聲音才發覺是他,她轉過身。
眼睛裡充滿毫不掩飾的驚豔。
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
一成不變的黑襯衫控陡然穿了白襯衫,簡直堪比從不化妝打扮的女孩突然某一天化了一個全妝,驚豔衆人。
質地精良的白襯衫裹住他健碩的身軀,下襬依舊扎進黑西褲中,身高腿長,整個人明媚帥氣,令所有男人羨慕嫉妒。
宮小白顧不得折騰衣服,踮着腳尖飛奔過去。
宮邪不明所以,怕她一下子衝得太猛撞到他,在她靠近時,他主動伸臂攬住她。
手臂箍住他的腰,宮小白仰面歡呼,“你穿這件襯衫好好看!”
宮邪笑,別人誇獎了,當然要禮貌道謝,“謝謝。”
“不用謝。”她小下巴蹭了蹭他胸膛,“誒,你剛剛說讓我穿長袖長褲,可是今天天氣很熱啊,我們出去玩不是更熱?”
“聽我的。”宮邪點了下她的鼻尖。
“好吧。”
宮邪握住她的小手,摩挲了下,“先換衣服,我在樓下等你。”
“不要不要,再抱會兒。”宮小白埋在他懷裡,搖晃了下腦袋。
說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她鬆開手,“好了,我要換衣服了。”
宮小白麻利地從衣櫃裡選出灰色運動褲和白色的連帽長袖衫,都是夏季輕薄款,布料舒適柔軟。
客廳裡,秦灃和宮邪在說話。
得知他要帶宮小白去臨安靶場,秦灃自然坐不住了,“不行!老子也要去!都多長時間沒摸槍了,手上的繭子都快養沒了。不帶我去,我自己開車去。”
宮邪不置可否。
曹亮正安排傭人把一個不用的櫃子搬到倉庫,聞言身子狠狠顫了一下。
目光下垂,他看向自己那條瘸了的腿,如沒有生命的枯枝,空是擺設,內裡無用。
此生,他再與軍營無緣。
他們這種需要完成特殊任務的兵,沒有健全的身體絕對不行……
那邊,曹亮還在跟宮邪說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眼睛裡全是渴求。
宮邪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再三考慮之下,應允了。
——
吃過早飯的三人,坐上一輛拉風的軍牌車。
開車的人是莫揚。
秦灃一心想着去靶場跟那幫小子較量一番,完全沒心思開車,莫揚是他拉壯丁拉來的。
莫揚一聽要去靶場,躍躍欲試,他到現在都沒機會見識過真正的軍人訓練場。
臨安靶場在近郊的地方,驅車過去少說兩個小時,對宮小白來說有點煎熬。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聲音裡帶着點小情緒。
她整個人慵懶地窩在後座,看着沿路急速掠過的景物。
她以爲是兩個人的約會,可秦灃和莫揚也在,是怎麼回事?還有,這條路上,明顯沒有什麼可以停下來遊玩的地方,兩邊光禿禿的。
車裡悶,也沒開空調,車窗降下了半截,清晨的風裹挾着絲絲涼意,很是舒服,但卻無法擋住無孔不入陽光。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宮邪隨手拿了座椅上的粉紅色鴨舌帽蓋在她腦袋上,“陽光透進來了,別曬着。”
秦灃坐在副駕駛,手扒在椅背上扭過頭來,“爺,你沒告訴小白去臨安?”
“臨安?什麼地方?”宮小白好奇地看過去。
秦灃閉口,沒給她解答,而是看向宮邪。
宮小白也看向宮邪。
“好玩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他還是那句話,臉上掛着嚴肅的表情。
秦灃坐正,差點笑出聲。
靶場這種地方,對於小女孩而言,絕不會是好玩的地方。爺這也太沒風度了,哪有約會帶小女孩去那種地方的。難怪不願意提前告訴宮小白,是怕她知道了不想去吧。
宮邪的嘴最嚴實,不想說的話,費盡心思也撬不開,宮小白放棄打聽了。
鬱悶了一小會兒,她從帶來的雙肩小揹包裡拽出了一袋薯片,撕開包裝,嘎吱嘎吱吃起來,跟小老鼠似的。
宮邪輕笑,“早上沒吃飽?”不太可能,她吃了好幾個包子。
“這是零嘴兒,一點不佔肚子。”宮小白繼續嘎吱嘎吱。
宮邪哭笑不得。這傢伙就是有能將人逗笑的本事。
他左右無事可做,繼續看着她吃。
兩根小指頭拈住薄薄的薯片,一下一下往嘴裡送,幾乎不停歇,吃了幾片,指肚上沾了薯片上的調料粉,她放在嘴裡吮一下,接着吃。
宮小白轉動眼珠子,捏了一片,送到他嘴邊,“幹嘛一直看着我?想吃啊。”
宮邪斂眸,看着水光漬漬的手指捏着片薯片,有點嫌棄。
上面都是她的口水。
宮小白嘟嘟紅脣,顯然從他眼神中明白了意思。真是的,還敢嫌棄她,吻她的時候怎麼沒嫌棄她口水呢!
她把薯片送進自己嘴裡,換了隻手,重新拈起一片喂他。
宮邪遲疑片刻,張嘴吃了。
薄薄脆脆的東西,味道有點怪。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滿臉享受,他還以爲是多好吃的的東西。
“好吃嗎?”宮小白問。
宮邪抿了抿脣,似在回味口中的味道,實話實說,“不太好吃。”
宮小白:“……”
好心給他分享她最愛的食物,結果對方來一句“不太好吃”,心情真的不太美麗。
宮小白丟下薯片袋子,爬起來跨坐在他腿上,“那你說什麼好吃?”
習以爲常,宮邪也並不覺得她這姿勢有什麼不妥,兩手自然地握住她盈盈細腰。
宮邪盯着她沾了調料粉的紅脣,喉嚨輕滾。當然是那個最好吃,綿軟的,濡潤的,香甜的,讓人慾罷不能。
他話鋒一轉說,“宮小白你擦手了嗎?”
“沒呀。”她把兩隻小爪子擺在他面前,上面都是些沒吮乾淨的調料粉。
宮邪淡聲對前面說,“紙盒扔給我。”
紙盒在中控臺上放着,秦灃身子前傾,拿了下來,打算扔後面,一扭頭,卻被眼前這一幕弄得愣住了。
“給我。”宮邪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攬着宮小白的腰,擔心她因爲他突然坐直身子而往後倒。
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讓秦灃想到了“體貼入微”四個字。
他把紙盒放在宮邪手上。
宮邪接過後抽了幾張紙巾,執起宮小白的手,給她擦乾淨一根根蔥白的手指。
車子駛入一條兩邊種有高大樹木的道路,宮小白隨手摘掉了帽子,趴在他身上,腦袋枕在他肩膀上。
看似在休息,實則……
“宮小白你在幹什麼?”宮邪薄脣壓在她耳邊輕聲說,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她的爪子在他腹部作亂,那個位置正好擋在兩人之間,無人看見。
“嘿嘿,誰讓你穿這麼帥?我當然對襯衫下面的身材着迷嘍。”
不害臊的小丫頭,連這話都敢說!
宮邪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兩手死死攥住她兩隻手滑不溜秋的小手,不讓它們作亂。
“不讓我摸也行,我要一個暑假都在你房間睡。”她趁機提出要求,爲自己謀福利。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想都別想。”宮邪駁回。
宮小白賭氣道,“那我偏要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