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白沒想過自己會這麼能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窗簾還閉合着,只有一縷很強烈的光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一道白晃晃的光線射進臥室,投在地板上。
她眯了眯眼睛,還是覺得困,頭歪到一邊繼續睡。
突然想到,有同學說,高考過後要睡它個三天三夜。
這話也不假,她現在就特別困特別困,眼皮沉重,過去的一晚上好像沒睡。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再次睡過去時,牀頭櫃上的手機瘋狂震動,宮小白撐着腦袋,伸手去拿手機。
手不夠長,往前探了好幾下沒能拿到。
她抓了抓頭髮,只能爬起來靠在牀頭,拿到手機,來電顯示也沒看,直接摁了接通鍵,然後又滑倒在牀上躺下,“喂……”
聲音有些氣若游絲,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爲電話這邊的人被人打了一頓。
“你……剛醒?”那邊是姚琪的聲音,中氣十足,伴隨着嘈雜的汽車鳴笛聲和行人說話的聲音。
她在外面跟她的三個好姐妹逛街,想到昨晚拜託宮小白的事,想問問她成不成。
“嗯。”宮小白聽出了她的聲音,“幹嘛?”
“我的小姐姐誒,你不會把昨晚的事忘了吧?”姚琪咬着飲料吸管,擡頭望着能刺瞎人眼的日光。
“什麼事呀?”宮小白翻個身仰躺在牀上,一條腿翹起來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悠閒地晃動腳丫子。
姚琪很想氣鼓鼓地大吼她一聲,那麼晦澀難懂的文言文都能倒背如流,怎麼就記不住她一句簡單的大白話。
然而,畢竟她是求人辦事,這件事還不是普通事,一聽就很麻煩。
姚琪捏着嗓子,嬌嬌柔柔地說,“小仙女呀,就是我昨晚跟你說的去參軍的事兒啊。”
宮小白抓抓頭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意思,昨晚瘋了太晚,我到家沒多久就睡着了,現在才醒。等會兒我幫你問問,有消息了給你電話。”
等會兒等會兒,她昨晚到底是怎麼睡着的?
一點印象都沒有。
分明滴酒未沾!
姚琪:“ok。”
宮小白掛了電話,恍恍惚惚地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眯成一條縫的眼睛頓時大睜成銅鈴。
差兩分鐘就十一點了!
怪不得姚琪懷疑她是不是剛醒時的語氣那麼奇怪。
“醒了?”門邊倚靠着帥氣逼人的男人。
宮小白趴在牀上,臉朝向他,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癡笑,“你沒去公司?”
“你太能睡了。”宮邪答非所問。
他穿着白色t恤,非常簡潔的樣式,只有左邊胸口上用黑線鏽了一個logo,下面穿了淺灰長褲。
他步履緩慢地走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關鍵是她的心跳比他的腳步快了很多。
宮邪坐在牀邊,拍了拍她的腦袋,逗弄小貓咪一樣,“還不起來?”
宮小白搖頭,立刻眯眯眼,給表演了什麼叫惺忪睡眼。
宮邪手撐在她頭側,俯身,薄脣貼在她軟耷耷的眼皮上,清晰感知到闔上的眼皮下滾動的眼珠。
他的脣急切地往下,落在她的面頰上,剛睡醒,臉頰紅彤彤,微燙。
宮小白喘了一記,偏頭去尋他的嘴脣,吻了上去,輕輕柔柔地舔舐着他的脣角。
宮邪感覺到了她的主動,往後退了退。
宮小白雙手攬在他脖頸上,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幹嘛,不樂意她親啊。
“確定這次不會暈過去?”低低的喃喃聲伴隨着淺笑從宮邪菲薄的脣中溢出來,透過灼熱的呼吸,傳進她耳蝸裡。
“什、什麼?”宮小白眼神更疑惑了,壓根沒聽明白他的梗。
宮邪哼笑,“昨晚,忘了?”
昨晚……
剛纔她就在糾結昨晚是怎麼睡着的,宮小白脣齒間捻了捻他剛纔的話。
確定這次不會暈過去?
可以肯定的是,她昨晚一定是暈過去的。不然他不會這麼說,還用這麼調侃的語氣。
她記得,昨晚洗完了澡,他們站在落地窗邊說話,然後吻到了一起,吻着吻着,天旋地轉間就倒在了牀上,再然後……她就沒記憶了。
她是承受不住接吻,暈過去了?
這麼挫!
宮邪看見她眼眸流轉出不同的神色,知道她想起來了,“嗯,回答我,這次會暈嗎?”
“暈你個頭暈。”宮小白粗魯地捂住他的嘴,用一隻手捂住還不夠,再加另一隻手交叉捂住,“不準亂講,少冤枉我了,我沒暈!我那是困了!困,了!”
宮邪毫不費力地掰開她的手,薄脣壓在她脣瓣上,抽空丟了句,“你說困了就是困了吧。”
宮小白總算知道他爲什麼事先問她會不會暈過去。
他吻得實在太兇了!
又急躁又粗暴,一點不給她喘息歇氣的機會,光靠鼻子根本呼吸不過來,要死了……
兩片脣瓣被他反覆蹂躪研磨,化作不堪風雨即將零落的花瓣。
腦子裡昏乎乎的在攪拌漿糊,一片片的白。
結束後,宮小白渾身軟綿地趴在他身上,臉色憋得快要滴血了,略腫的脣瓣微微分開,急急地喘息。
宮邪攬在她腰間,抿了抿脣,忽而笑起來。
“笑屁啊。”宮小白感到他胸腔的顫動,以及他壓抑的笑聲,沒好氣地翻白眼。
“我……”宮邪剛要說話,宮小白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說話!”她惡狠狠地兇他。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當然曉得他要說什麼。
她剛剛說了“笑屁啊”,他肯定會說我笑的是你,你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你是屁。她絕對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
宮邪彎了彎眼睛,不做聲。
宮小白確定他不再說話,鬆開了手,改爲摟着他的脖子,手指摸到了一點異樣,她翹起頭去看他的脖子。
手指摸的地方是一個牙齒印,非常清晰,上面一排,下面一排。
當初鮮血淋漓的齒痕結了痂,現在掉了疤,咬過的地方比旁邊的肌膚顏色更深,細細摸也有些微的凹陷不平。
齒痕的位置偏下,平時穿翻領襯衫時,釦子一絲不苟的扣到最上面一顆,不會被人看見。昨天他穿着v領短袖衫,她就看見了。
心虛的她故意裝作看不見。
現在她直視這個傷口,說不出的心疼,指尖輕輕地點在上面,輕聲問,“還疼嗎?”
“不疼。”脣貼在她額頭,宮邪低聲說。
“那當時疼嗎?”
“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在宮小白準備說“廢話,當然要想真話”的前一秒,宮邪說,“真話是不疼。”
“你騙人,怎麼會不疼?”宮小白在齒痕上摸來摸去,她當時氣急了,用盡了全力,嘴裡都嚐到血腥味了呢,當時真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
“沒騙你,確實不疼。”宮邪捋着她一頭柔順的長髮,享受着絲綢從指間滑過的奇妙感覺,“心比傷口疼,傷口的疼就感覺不到了。”
宮小白即將要道歉的話也沒能說出口,被宮邪堵住了脣。
他今天有點接吻上癮了。
反覆不停。
宮小白的嘴脣疼到麻木,嗚嗚地反抗,“等、等等,我有事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宮邪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有個朋友,姚琪,她也想當兵,可以嗎?”上下嘴脣幾乎不敢碰到一起,宮小白說起話來都不利索了。
宮邪:“不可以。梟鷹不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的。”
“那我怎麼能進?”宮小白用腳蹭了蹭他的小腿,“你怎麼把我弄進去就怎麼把她弄進去啊,她是我很好的朋友,都沒跟我要求過什麼事。”
宮邪握住她的腿,不讓她亂動。
“你作爲家屬,可以隨軍。”宮邪上挑着眉梢,笑問,“你確定讓你朋友也用這種方式進去?”
“那還是算了吧。”宮小白脫口而出,他的隨軍家屬只能是她。
宮邪輕輕一笑,“這就對了。”
以他的官職,帶幾個人進去不是難事,可他有有自己一套原則,輕易不能打破。對她可以例外,她的朋友在他這裡沒有說服力。
許多人像莫揚這樣,以進梟鷹軍校爲榮,卻不知道付出的艱辛和榮譽是對等的。
他不想浪費精力和特權是滿足一個小女孩無聊的英雄夢。
“早上都沒吃飯,起來吃飯吧。”宮邪拉她起來。
洗漱後,宮小白換了條長裙,跟着宮邪從樓上下來。
秦灃和曹亮都不在,兩人一起用了午飯。
吃飯間,宮小白還在試探,“真的不可以嗎?我朋友很想當兵,她很會打架。”
宮邪挑了塊魚片,放進她碗裡,“地痞流氓也很會打架。”
宮小白:“……”
“別東想西想,好好吃飯,不餓嗎?”宮邪隨手又挾了塊糖醋排骨放進她碗裡,“你去問問莫揚,他現在還想不想當兵。”
宮小白:“……”
他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關鍵所在,她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宮小白確實餓了,大口大口吃飯,把幾盤子菜全部吃光了,菜湯都被她拌着飯吃了。
乾淨得彷彿用舌頭舔過的盤子讓阿姨的自豪感爆棚。
吃飽的她躺在沙發上小憩,宮邪坐在旁邊看書。
電視裡播放着午間新聞,女播音員的聲音字正腔圓,咬字清晰,聽得讓人十分想睡覺。
“上午首都時間十一點整,封氏集團因涉嫌多項違法犯罪業務,先遭警方調查,其名下所有動產不動產全部查封,待警方進一步確認……”
宮邪在書中夾進一片楓葉脈絡狀的書籤,闔上了書,目光淡淡地盯着電視。
聽到關鍵詞的宮小白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看向電視。
畫面顯示封家別墅大門交叉貼上兩條白色封條,封旭的臉打上了馬賽克,只看見他蓬亂着頭髮,穿一身規整的深灰西裝,手腕處戴着銀色手銬。
事發突然,他提前沒得到半點消息,警察突然衝進了家中,將他逮捕。同一時間,封家背地裡的產業全部查封。
封旭心知這次封家是在劫難逃了,誰的手筆他不用動腦子也能猜到。
只是沒想到宮邪這麼狠,不給他留一點後路。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生崢嶸,享盡榮華,想不到到頭來落得個鋃鐺入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背地裡的產業黑到了什麼地步,一旦挖出來,不會有翻盤的機會。
有宮邪在,他也不可能讓他翻盤。
警員壓着封旭往警車走近,他突然劇烈扭動身子,掙脫了一左一右兩名警員,朝馬路衝去。
警察見他先前一直是頹喪不反抗的態度,不及防他有這樣的舉動。
回過神,他們立刻追上去。
封旭掙脫警察,不是爲了逃跑,他深知自己跑不了,他是爲了了結。
他衝到一輛載運鋼材的大卡車前。
車前猝不及防出現一個人,司機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