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白從洗手間出來,對着盥洗臺後巨大的鏡子整理裙襬。
禮服的裙紗太長了,上廁所都是麻煩。
她細心地扯了扯不小心弄皺的位置,又將抹胸的部位往上提了提。胸小人士穿抹胸禮服就這點不好,容易往下掉。
整理好裙襬,她才傾身洗了手,扯出兩張紙巾擦乾淨手心手背的水珠。
不確定宋總要跟宮邪聊多久,下意識地,她的動作慢了一些,仔仔細細地擦乾淨每一根蔥白的手指。
擦完了還不忘舉到面前端詳,幸虧平時細心保養,纔沒有讓這雙手因爲訓練各種武器磨出繭子。
啊,她記得剛剛洗手沒有搓洗手液對吧。
她把手放在水龍頭下重新打溼,壓出一點洗手液,搓出一團團雪白的泡沫,再用清水沖洗乾淨。
旁邊還有幹手器,她把手伸在出風口下面,幹手器自動送出了舒適的暖風。不大一會兒手就烘乾了。
她這才拎着裙紗轉身。
驀地一愣,霍錆什麼時候站在洗手間外她竟然不知道,洗手洗得太投入了嗎?
如墨的眼眸凝視着她,裡面有興味,霍錆沒見過有人洗個手也能這麼愉快,折騰出這麼多花樣,洗完了擦乾,擦乾了又重新洗。
宮小白只當沒看見她,轉身就走。
霍錆就是見她往洗手間這邊走,他纔跟過來的,怎麼會輕易放過機會。
他一個大跨步攔在她面前。
“幾個月不見,你不認識我了?”他語氣輕佻,隱隱還有一絲渴望,渴望她對他印象深刻。
說起來,宮小白確實對他印象深刻,只是不是什麼好印象。
“你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讓開!”宮小白皺起眉毛,眼神冰冷地射向他。
像是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霍錆愣住了。
“你這麼激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咱倆有什麼情感糾葛呢。”
他脣邊掛着曖昧的笑,眼中落進了豔麗的顏色,心裡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扒光了,面上卻仍然斯文俊雋。
不愧是號稱情場高手的霍錆。
“不要臉!”宮小白語氣冷冷地道,“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想過上官小姐嗎?真搞不懂她怎麼會喜歡你這種的人。”
霍錆被她的話刺了一下。
怔了一秒,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宮小白手腕一翻轉,躲過他的手,順勢鉗制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推。
霍錆猝不及防,被她甩開好幾步,背後抵在牆壁上。
他眼中閃過驚色,怔忡地看向宮小白。
後者仍然眼神冰冷,看了眼自己的手,“白洗了。”
她居然嫌他髒?
前面那些諷刺的話他可以不跟她不計較,但她居然嫌他髒!
霍錆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一瞬間,他的表情由溫柔多情變爲陰鷙黑沉,那些掩藏在風流下面的陰冷全部爆發出來。
宮小白:“霍錆,我警告你,這裡是盛世集團的酒店,不是你的地盤。我勸你最好別亂來,傳出去丟人不說,你在宋總的地方鬧事他的面子往哪兒擱你想過沒有。”
霍錆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是在乎名聲的人嗎?”
霍錆確實不在乎名聲,沒結婚之前,桃色新聞像雪花一樣滿天飛,婚後稍微收斂了一點。宮小白想起上次在酒店撞上他,他當時就跟一個女人亂來,他應該是不在乎的……
眼下的場景,跟當初那一次高度重合,都是在洗手間外。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宮小白已經不是當初的宮小白。
“怕了?”霍錆睨着她。
“你覺得我會怕?”以前是有點怕他,但她現在不怕,“你是要和我打架嗎?”
打架?
這話別有深意啊。
霍錆眸色驀地一深,又被豔色佔據,“在牀上打架我可能比較樂意……”
宮小白脣角勾起,飛快地握拳打向霍錆。
來真的?
霍錆一驚,側身躲避。
宮小白身上的禮服裙子裙襬很長,裙紗層層疊疊如花瓣,不用擔心會走光。沒了顧慮,她便放開手腳開打。
霍錆連連後退,偏偏他又不能真的跟一個女人動手。
尤其,他還對這個女人有心思……
宮小白眼珠子一轉,擡手扯住霍錆的手臂,將他摔倒在地。體能不是練的,別說一個霍錆,就是兩個,她照樣把他打得滿地滾。
霍錆撐着膝蓋站起來,宮小白看都沒看一眼,理了理裙襬,轉身,步態翩然地往外走。
拍巴掌的聲音陡然響起來。
宮小白停住腳步,側身看向從男廁所出來的男人。
一張妖嬈的臉雌雄莫辨,金色的頭髮中分,燙着時尚的卷兒,身穿亮閃閃的黑色西裝,與宮小白穿的星空裙有異曲同工之妙。最騷氣的一點當然是他上衣口袋裡彆着一枝素雅的白玫瑰,不同於其他男人,彆着手帕。
男人注意到宮小白的禮服,挑了挑眉,淺色的脣勾着一抹笑意,“我們這算……情侶裝?”
宮小白覺得這張臉非常熟悉。
想了想,她記起來了,最近她追的偶像劇裡的男主角不就是眼前這位嗎?
霸道總裁專業戶,白礫。
名字裡也有一個白字,真是巧。
白礫笑得邪氣,看了眼邊上的霍錆,他剛纔親眼看見這個小姑娘將大名鼎鼎的霍爺甩到地上。
不過,面對霍錆這種色狼就該用這種方式。
“你這麼看着我是想我給你簽名嗎?”說着,他真的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馬克筆,上下打量她一眼,“簽在哪裡好呢?”
宮小白翻了個白眼,心裡罵了句神經病,拎着裙襬走了。
想起那會兒大廳門口的轟動,應該就是白礫這個大明星到來的緣故。
白礫意興闌珊地蓋上筆帽,把筆揣進兜裡。
“霍爺泡妞的技術不行啊,沒有哪個小姑娘喜歡男人用強,得用溫柔攻勢。”白礫挑起眼簾,淡淡地看着他,“看,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了吧。幸好沒有別人看到。”
指腹磨了下嘴角,霍錆狠狠地瞪着白礫,“你算什麼東西?”他對白礫這張臉有印象,“十八線小明星敢在我面前撒野。”
白礫沒有被嚇到,慢悠悠地糾正,“霍爺貴人多忘事,我是一線大咖,不是十八線小明星。”
——
宮小白回到大廳,找到最前面的位置,整個人愣住了。
宮邪旁邊的座位上坐着個女人?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到宮邪身邊,眼睛都瞪圓了,腮幫子氣得鼓起來,“她坐了我的位置,我坐哪兒?”
按規矩,每張圓桌擺放六把椅子,等人到齊,會將多餘的椅子撤走。屬於宮家的位置就放了兩把椅子。
她現在沒地方坐啊!
旁邊的女人正得意洋洋,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昂起脖子。
宮邪淡淡一笑,探臂將她撈進懷裡,宮小白一個踉蹌,跌坐在他腿上。她掙扎着要站起來,被他一把按住,“這個位置滿意嗎?”
旁邊女人的臉色立刻變了,如坐鍼氈。
宮小白努努嘴,“不想跟你說話了。”頓了頓,眼角彎起來,“這個位置還不錯。”
宮爺公然跟女人調、調情?
先前那些沒看夠熱鬧的女人們全都笑着看向紅裙女人,人家情侶間談情說愛,她跟個碩大的電燈泡似的杵在那裡。
夠丟人了。
各種幸災樂禍的目光射過來,女人慘白着一張臉灰溜溜地起身離開。裙襬太長,而她又逃地匆忙,一不小心踩到裙襬差點摔倒,狼狽地理了理髮髻,鑽入人羣中。
宮小白拍拍宮邪肩膀,“雖然這個位置不錯,我還是不要坐了,秀恩愛容易被打。”
她起身坐在旁邊的位置。
“老實說,你故意的對吧。”宮小白看着他,“這樣一來,就沒有女人敢往跟前湊。”
宮邪不說話。
“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就是故意的。”宮小白揚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