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兩人都停了動作,看向宮小白,又偷瞄她面前的手機。
不等他們看清來電顯示,她就拿了起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我出去接個電話。”
職業病犯了的孫越出聲叮嚀,“當心點,別被人拍到了。”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宮小白拿了椅靠上的圍巾,纏在脖子上,遮住大半張臉,出了門。
“你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白礫箍住孫越的脖子,使勁搖晃了兩下,直搖得他頭暈眼花,“小師妹還沒出道呢!出了門誰知道他是新簽約的藝人啊。”
孫越扯下他的手臂,拿筷子在鍋裡撈出肉片,“謹慎些總是沒錯的。她是沒出道,這不是跟你一起出來的麼。萬一被拍了怎麼辦?你現在是炸彈,誰沾上都得炸!”
還記得上次公司新簽約的小新人,估計是想蹭熱度,偷拍了白礫一張側顏照,還把自己也p進去了,發微博,配上文字:終於跟阿礫同框了,開心cry!
結果被白礫的粉絲“白糖粒”懟了,說她p圖不過關,需要再修煉五百年,還說蹭哥哥熱度的必糊出天際……
總之,那個小新人的下場很慘,還沒正式出道就被打回原形。
白礫笑得肩膀劇烈顫動,“這個比喻哥喜歡。”
他端起桌上的果酒,清啜了一口,餘光瞥向門口。
宮小白出門走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整層樓就他們一間包廂在使用,所以洗手間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摁下接通鍵,“幹嘛?”
宮邪正在辦公室裡吃飯,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怎麼這麼久?”
宮小白笑着回,“我出來接你的電話啊。”
幾秒後,宮邪的聲音故意嚴肅,“宮小白你怎麼回事?”
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宮小白有點懵,愣了一下問,“什麼怎麼回事?”她好像沒做什麼錯事吧。
“你解釋一下正宮是什麼意思?”宮邪興師問罪的語氣,隱隱有股危險,彷彿她要是不好好回答就等着被收拾,“你還有後宮?”
宮小白撫額,原來他介意的是這個。
她就是隨口比喻啊,這個男人真是讓她好氣又好笑。
“是啊,你是正宮。”宮小白調皮地眨眨眼,儘管他此刻看不到。
宮邪惱火的話語還未說出來,就被她堵住了,“我後宮空置,唯獨正宮一人。”
“……”宮邪滿臉不自在,話頭是他先挑起的,居然被說得啞口無言,“我要吃飯了,你也吃飯。”
話題轉換得好生硬,宮小白埋在圍巾裡的臉憋得通紅,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好,我去吃飯了。”
宮小白把手機揣進兜裡,回了包廂。
解下圍巾搭在椅子上。
“喲喲喲,瞧這滿面紅光的,跟心愛的人打電話吧!”孫越翹起了蘭花指,故意操着娘娘的口音說話。
他的聲音屬於粗獷沙啞一類,捏着嗓子說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宮小白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抖了抖肩,拿起筷子撈鍋裡煮熟的食物。
聽不過去的還有白礫,他可沒宮小白那麼溫柔,一腳踩在孫越的腳背上,“正在吃飯,別噁心人了。”
孫越變本加厲地用娘娘的嗓音說,“我跟小白說話,管你什麼事?”
宮小白淡定地咬下一口魚丸,擡起頭,“你是gay嗎?”
“……”孫越氣得一秒變音,變回粗獷的男聲,“我不是!”
宮小白哦了聲,低頭在鍋裡撈啊撈,把吃的都撈進自己的碗裡,反正她出去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吃得夠多了。
白礫喝着冰鎮的果啤,搖頭兀自笑笑。
這姑娘平時看着一股傻勁兒,每每說出的話讓人毫無招架之力,太有意思了。他開始有點明白,那個人爲什麼對她有好感了。
他仰頭喝了口果啤,涼涼的液體滑過喉嚨。
看着一個勁兒往嘴裡塞食物的宮小白,白礫出聲提醒,“別吃太多了,你下午還要試鏡。難道你想在體形上輸給別人?我告訴你,試鏡的都是臉蛋身材俱佳的大美人,個個百裡挑一。”
宮小白住了嘴,看着碗裡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肉片,做了幾秒鐘的思想鬥爭,“總得先把肚子填飽吧。”
她挾起肉片,放在醬碗裡蘸了一下,喂進嘴裡,“味道不錯。”
白礫:“……”
白礫吃得差不多了,撐着下巴看對面的女孩。
旁邊的經紀人還在呼哧呼哧吃個不停,不經意瞥了眼白礫,在桌子底下搗了他一下,吃飯就吃飯,盯着人小姑娘看幹什麼?
白礫忽視了他的存在,拿起筷子在自己的空碟子裡戳了戳,“我覺得你的頸肩儀態不錯,你以前是幹什麼?你這個年齡應該在上大學吧。”
孫越猛擡起頭,對啊,他怎麼把這件事給忽略了。
按照宮小白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推算,她今年才二十一歲,應該正在上大學。
宮小白挾了塊碟子裡的炸年糕,頭也沒擡地說,“我高考完就去當兵了,沒有上大學,最近纔回的帝京。”
“咳咳咳……”孫越被一口辣青菜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臉都憋紅了。
連忙端起冰鎮果汁猛灌下去幾大口,勉強解了辣味。他的眼角還泛着淚花,是剛剛辣出來的。
他說什麼來着!宮小白隔一會兒炸出一個秘密,考驗他的承受能力。
白礫倒顯得冷靜,嘴角掛着似有若無的笑。瞭解到宮爺的職業,似乎不難接受宮小白的軍人身份。
白礫:“那你現在是……退役了?”
宮小白終於擡起頭,直視白礫。
察覺到自己問的有點多,好像在做問卷調查,白礫彆扭地移開視線,臉色極度不自然。
孫越揉着炸疼的腦門,嘴裡唸叨着什麼,宮小白仔細聽,聽到他在念,“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宮小白抽了抽嘴角,低頭繼續吃吃吃。
感覺到她的目光撤離,白礫才把視線轉回來。
怪不得她走路的儀態和站姿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哪怕低頭吃飯,頸部和肩膀的儀態也是漂亮的。
——
午飯後,三人回了一趟公司。
孫越從白礫那裡瞭解到《問仙訣》劇組的基本狀況,雖然說宮小白不願意白礫從中搭線,作爲她的經紀人,基本的信息還是要了解的。
目前的情況是,最重要的女一號、女二號都沒定下來,還在做最後的篩選,其他的配角倒是差不多定了,但也有可能發生變動。
官宣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遺憾的是,白礫手裡暫時沒劇本,沒辦法讓宮小白提前做準備工作,全靠現場實力發揮和運氣。
下午兩半點,蘇越帶宮小白到傳聞中的試鏡地點,帝京電影學院。
白礫說,好像祝勝平導演這次要啓用新人,最近一直在帝京電影學院物色。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也不清楚。
在校門口做了登記,車子直接開進去,停在b02系樓前。
宮小白下車時突然頓住了,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宴會上那個紅裙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風衣,長筒靴,臉上戴着寬大的墨鏡,剛好從車上下來。身邊站着一個保鏢裝扮的男人和一個穿藏藍色風衣的女人。
她下車時,正好也朝宮小白的方向看過來。
霍玫瑰取下了臉上的墨鏡,周圍立刻傳來小聲驚呼,爲她出衆的容貌感到驚豔。
她朝宮小白一笑,眼神輕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瞬間把宮小白的回憶拉到了那天晚上的洗手間裡,這個女人抓住她說的那番話。她以爲的瘋言瘋語都是事實。
“你認識她?”孫越下了車,手撐在頂棚上,看着遠處走上臺階的霍玫瑰。
宮小白搖頭,“算不上認識,見過一面。”
“長得挺漂亮的,是那種看一眼就覺得妖豔的容貌,看樣子性格高冷。”孫越對着霍玫瑰的背影評頭論足,“圈子裡走御姐範兒、女王範兒的不止她一個,長相卻沒她出色。嘖嘖,不知道哪個娛樂公司的。希望她別跟你打擂臺。”
宮小白擰起了眉毛,“你說什麼?”
“看不出來嗎?她也是今天來試鏡的。”孫越一語點破,“往這棟樓裡走的都是試鏡的。”
宮小白環顧四周,走進b02系樓的都是美麗的小姐姐……
那個女人出現在這裡,到底是巧合還是她故意針對。
她怎麼覺得是後者。
宮小白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在孫越的身後往樓裡走。
第一層最左邊的房間就是試鏡的地點。
外面排了很長的隊,每人手裡拿了個號碼牌,叫誰的號碼誰就進去。
她們都是單獨來試鏡的,像宮小白這種帶着經紀人的也有不少。
通過她們之間的談話才知道,大多數女孩都是本校的學生,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紛紛逃了課前來試鏡,希望被大導演看中。
宮小白到工作人員那裡登記,填寫姓名、電話號碼、有無簽約公司等信息,最後領了一個牌子。
排在她前面的人好巧不巧正是霍玫瑰。
“我們又見面了。”霍玫瑰回過頭打招呼。
也許是公共場所,她沒了上次飛揚跋扈的姿態,挑脣一笑,端的是風情萬種。
她靠近宮小白,壓低聲音,“墨長辭,或者我現在應該叫你宮、小、白。”她冷哼一聲。